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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岁到了身畔,说:“老伯,你偌大年纪,这位恩公怎受得了?这些恶贼的死,不是
鬼使神差,而是这位恩公所为。我年纪小,磕几个头理所当然。”
说完,趴下地恭恭敬敬行大礼,大礼是四记响头。
安平抽不出手,笑骂道:“你小妖怪就会逞匹夫之勇。别胡闹,起来,找贼尸的水囊救
醒小娃娃,你自己也先裹裹伤。”
“遵命!”小太岁爬起怪声怪调地叫,一脸顽皮相。
小娃娃被水弄醒,首先使哭叫着要妈妈。安平轻拭小娃娃的睡穴,说:“睡吧,孩子,
吵吵闹闹麻烦着哩!”
李老头抱着小娃娃在旁等候,小太岁帮着掩埋尸体,土坑只可容三两个人,他们只好掘
深些,将尸体堆高,建成土馒头。安平一面掩上,一面苦笑道:“第一次杀了这许多人,我
恶孽深重。这些恶贼居然恶毒得要活埋一个无辜幼儿,愤怒令我疯狂。唉!我也太过份了
些。”
小太岁不以为然,说:“他们如果不死,你知道日后要有多少人遭殃?杀得好。那位发
疯昏倒树下的赤练蛇。也拖来将他埋了,这种人留不得,留着是一大祸害。”
“埋不得。”安平笑着说。
“你要留着他在世上害人?”
“不!他得死,但不是现在,我用树枝伤了他的脑户穴,便是要他神智错乱,带他到前
面去找姓丁的恶贼。”
“大哥贵姓大名?你总不能老要我称你恩公吧?”小太岁转过话锋问。
“我姓夏,名却不能告诉你,你叫我夏兄好了,你叫小太岁彭念慈吧!”
“说起来也真丢人,我是本镇的人氏,父母双亡,无亲无故,沦落成本地的无赖,专跟
那些大户捣蛋,敢强出头,所以他们叫我小太岁。夏大哥,你在刀口上救了我,没话说,我
这条命是你的。我十五岁。做你的侍童总可以罗?”
“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么?强盗?土匪?拍花?卖野人头?祝由科?你敢跟我?”
小太岁开心地哈哈笑,说:“凭你出面打抱不平宰了这些恶贼,你就不配做那些人杀人
放火招摇撞骗的歹徒。”
“你强出头在先,这是说,你是个小英雄罗?”
“岂敢岂敢?反正我也不自甘菲薄,不会承认是歹徒,至于讹诈那些大户的事倒是真是
有的。”
“反正我不要你跟着碍事。”安平笑着说。
“反正我跟定你了,除非你真是个歹徒,怕我揭你的疮疤,不然你就不用推三阻四。”
“这样好了,我带你到峡江镇。”
“带到峡江镇干啥?”
“是的。我不是说过么?救人须救澈,若不把那个甚么丁二虎弄掉,周二婶一家子和峡
江镇的人便永远也休想安逸。小老弟,做痞棍混日子终非了局。具有一颗赤子之心,更有难
得的侠义襟怀,人有善念,天必佑之;你这次拼命冒万险出面援救老弱妇孺,视死如归,不
为利欲所诱,不为威武所屈,委实难得。清江镇不是你发展抱负之地,到峡江徐图发展,为
自己争口气。我比你大四岁,你称我为兄。我以你为弟,我得尽兄长的责任,督责和安排你
学好向上。有一天我会途经峡江镇,兄弟,你如果令我失望,你就对不起我,带你在外流
浪,我会害了你的,我不做这种蠢事,不要陷我于不义。”
小太岁丢掉锹,热泪盈眶地磕头,颇声道:“夏大哥,这一生中,除了父母之外,从没
人如此关心我,鼓励我,我……”
安平双手将他挽起,正色道:“兄弟,这是因为你没交上良师益友,今后要以此为戒,
好好的奋发图强。我叫夏安平,九江南昌以前皆有我开设的布庄和钱庄,目下被内厂的害民
贼所抄没,我已经成了朝廷的要犯,所以我不能带你走江湖,你得谅解我的苦衷。恶贼的包
裹中有丁贼送给赤练蛇的二百两黄金,不义之财取之何伤?你带上,到峡江我再给你凑上一
二百两,相信足够你开创基业的本钱了。天色不早,该上路了。”
“大哥,我听你的。”小太岁拭着眼泪说。
安平将昏倒在树下的赤练蛇扛上,向李老头问:“老伯,你随后来,脚程加快些;前途
见。”
小太岁背了金包,挟了齐眉棍,说:“大哥,我知道有一条小路,可以近十来里。这儿
到新淦全程六十五里,捷径会合官道处在三十里外,在新淦境内五里余的卧虎岗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