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怪了?吕文林一点也没感觉。
我关永明顿了顿,不知该把话从何说起。
说他只是想撒娇?说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对?好像怎么表达都别扭。毕竟这孩子的确脸色发白,也没干出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
再开口只好回到了老生常谈的那几句:不是我说,你给自己捡个这么大的麻烦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难不成还要养他一辈子不成?
吕文林回头看了看在身后踢着石子的言奥,笑着跟关永明说:可是我觉得他一点也不麻烦啊,一辈子就一辈子呗,反正南安的养老服务日渐发达了,大不了攒够了钱就去养老院养老,你要记得常来看我啊。
瞎说,就你这条件,总有人倒贴也愿意来的。关永明反驳他,又无奈地叹气,哎,就是不知道我们吕太公,什么时候才能钓到愿意上钩的鱼。
那你可真是高看我了,约的车到了店门口,冲他们闪了闪前灯,吕文林打开车门,一把把关永明塞进车里,挥手跟他告别,快回去吧,别让黎悦等晚了。
回去的车上言奥像是还虚着,整个人的身子都软软地偎在吕文林的身上,吕文林大度地把他揽过来,让他靠着自己的肩膀好更舒服一些。小朋友干脆更加得寸进尺地用胳膊环抱着他的腰,他被弄得有些痒,但依然忍着没拒绝。
仔细想的话,其实吕文林还真是觉得言奥今天有点怪。
似乎从突然的某一刻起就变得不高兴,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一种抗议和不满。可他们一路上的氛围又明明一直很融洽。
回到家,吕文林见言奥的状态还算稳定,给他热了杯牛奶送到房里,想跟他再多聊几句心里的想法。
今天的菜是不是很不合胃口?
言奥摇摇头。
餐厅环境太吵了吗?
还是摇头。
嗯那你是不喜欢永明哥哥吗?吕文林想了又想,也没想出来今天这顿饭到底还会有哪里不对劲,试探性地猜想了另一种结论。
从上次做检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言奥看起来,是不太喜欢关永明这个人。
言奥别扭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吕文林心里觉得有些诧异。
关永明是他长这么大以来,除了他以外,最受孩子们欢迎的大哥哥。
他长得就友善亲民,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又很会逗小孩子开心,就算不会一眼喜欢上,也不至于让人一下子讨厌。
虽说他在自己面前偶尔是有点口无遮拦,但这就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他难得有这样一个放松交心的发小,不用顾及形象和关系战战兢兢的。
总不至于,是说他麻烦的话被小家伙偷听到了吧?
可是永明哥哥是我很多年的好朋友诶,他的爸爸妈妈很照顾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一起入职同一个医院,是很珍贵的友谊。
言奥把手里的牛奶杯放到一边,看起来更不开心了。
吕文林顺着小家伙的情绪往下想,是了,他既然不喜欢关永明,那自己和关永明看起来关系那么近,他一定是不高兴的,既然一时半会儿没法劝导他去接受,那索性就顺着他的意去说话。
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少见他,总行了吧?
他和关永明自打离了学校后,本来也没多少单独相聚的时间,再加上这位最近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根本就是忙得四脚朝天,就更没时间管他这个带着个拖油瓶的孤家寡人了。
言奥看着他,委屈巴巴地点头,好像终于好过了那么一点,也肯把杯子里的牛奶喝了。
吕文林终于松了口气。
这小家伙不但口味刁,脾气还奇怪,确实很难伺候。
但吕文林还是对照顾言奥这件麻烦事甘之如饴。
有时候他看着言奥,就觉得像是看到了某个时期的自己。
继医学和高空运动之后,吕文林找到了他人生第三件有意义的事。
第十三章
临睡前,吕文林发觉言奥原本平稳的状态又有些反常起来,眼眶有些微微发红,连带着手和脖子上的经络都更加明显。
又难受了吗?吕文林用手背贴了贴言奥的额头,温度稍有些偏高,像是在发低烧。
他从药箱里找出电子温度计,给言奥量了个体温,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难不成是今天一路上吹了冷风着了凉?
先是胃疼,又是低烧,吕文林有点怪自己没提前看好天气预报,让言奥多穿点衣服出门。
他拿了常备的退烧药,看着言奥就着水喝下去:把药吃了,好好睡一觉。
言奥吃了药,顺从地躺到床上,几乎是半推着把吕文林给请出去。
但吕文林看他状态仍是不放心。
过了半小时,他小心翼翼地打开言奥的房门,借着床头夜灯的光,看见言奥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手上青筋暴起,床单的一角被痛苦地揉成一团。
他用手里的测温计给言奥又量了次体温,比之前的数值还要更高。
言奥发现有人靠近,猛地睁开眼,眼里的红血丝比吃药前更甚,死死地盯着他,像是吕文林第一天捡到他时,带给他的那种压迫感和攻击感。
他像在竭力隐藏着某种冲动,低气压全都向内输送,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扑倒,生吞活剥进肚里。
吕文林隐隐感觉到有些可怖的气氛。
很反常。
他是个医生,按理来说判断这种寻常低烧症状应该完全不会出错,他已经给言奥用过了退烧药,但这样的药似乎对他的高烧毫无用处,言奥的体温还是完全异于常人。
这种症状令他不由自主联想到Alpha的易感期。
但言奥的的确确就是个Beta,即使目前的症状如此狂躁,却依然秉持了理智的存在,否则他现在还会有安然无恙的机会吗?
吕文林开始有些慌了。
他想拨急救电话把人拉去医院看看,但言奥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起身挡住了他拿手机的动作,对他一个劲地摇头,用嘴型说:会好的。
吕文林只好作罢,让人躺好安静地休息,去灶上煨了锅白粥,又端来一盆清水,用浸过凉水的毛巾一遍遍擦拭言奥的额头试图给他降温。
来来回回几次,虽然言奥的体温仍旧没有变化,但人似是渐渐有点烧迷糊了,晕晕乎乎地陷入沉睡之中。
我是不是很笨啊,都照顾不好你。他看着烧红了脸的言奥,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自责地嘀咕。
忽然就想亲亲小哑巴。
这想法并不是第一次萌生,而当下在这样想的时候,吕文林已经先一步把行为付诸为现实,凉凉的嘴唇贴上言奥异常高温的额头,虔诚地祈祷道:小奥,求你快点好起来吧。
小时候,吕文林高烧不退,妈妈也是这样头抵着头安慰他,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好像就真的会感觉好受很多。
亲完之后自己也突然愣了一下,太诡异了,他居然亲吻了另一个同性的额头。以这种迷信的方式,认为自己有妙手回春的能力。
后半夜,吕文林实在是太累,一只手还攥着毛巾,另一只手握着言奥,上半身就着一个趴在床沿边的姿势浅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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