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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都听不下去,抡起行李箱狠狠朝陈何良砸了过去。
陈何良躲闪不及,被行李箱的把手刮到左腿,膝盖微弯了一下,很快又站直了。他脸色发青,眼神异常地阴沉:“刚才在宴会给你留了面子,你适可而止。”
“你再装!我刚才就想打你了!我——”
秦羽不服气,挥着拳头就要沖上去,兰溪一把拉住他,“我们走,别髒了人家地方。”
“我不是这个意思......”陈何良眉梢抹不去的烦躁,他朝他伸手,去拿他的箱子,懊恼地说:“我算好时间了,零点之前能赶回来的......”
江兰溪侧身一躲,“别碰我。”
毫无感情地轻叱,像在躲什麽垃圾,陈何良愣住了,眼底全是不可置信,直到这时他才相信江兰溪是来真的。
旷野藿香渗进风里,在初冬天气更显悲凉。兰溪以前很喜欢这个味道,总感觉特别有男人味,现在闻起来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反胃。
“那别跟他废话了,咱们走!”秦羽一手扛一只行李箱,气势汹汹往车上搬。
兰溪经过他身边时衣角被风吹起来,被陈何良攥在手心,他低声说:“哥哥,外面好黑,我害怕。”
眼眶好像有点湿,兰溪望着天空眨了眨眼,原来是下雨了。
幸好下雨了。
他甩开陈何良,继续往前走。
“妮妮你也不要了吗?”见他执意要走,背后的人拿出最后的杀手锏。
“妮妮”两个字像是一个信号,话音未落,一个肉球“嗖”地从墙另一侧蹿出来,飞檐走壁跑到他们面前。
江兰溪这才想起来,今晚的四合院空旷的厉害,小秋田犬又去日料店邻居家蹭金枪鱼吃了,陈何良在那里给它办了年卡。
小秋田犬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嗷呜一声看着面前的两位主人,一会儿蹭蹭这个,一会儿蹭蹭那个,尾巴摇来晃去甩个不停。
“狗怎麽弄?”秦羽已经把行李箱扔进汽车后备箱,见秋田犬跑过来,问江兰溪怎麽处理。
他没少听江兰溪聊起这只小狗,刚养的时候也就手掌心那麽大,那时江兰溪每天抱在怀里舍不得让下地,他总是称呼江兰溪为妮妮他妈。
小狗一天一个样,现在已经长到人小腿高了。
江兰溪暗自握紧了拳头,忽地笑着耸耸肩道:“不要了。”
“嗷呜——”
小秋田犬多麽有灵性的忠犬,立刻沖上去咬住兰溪裤腿,死活不撒口。
陈何良深深地看着他,“妮妮看不到你就不睡觉,她不睡觉就会叫,邻居报警的话她就会被抓走,你忍心吗。”
他说的是狗,说的也是他自己。
江兰溪抹了一把眼睛,平生第一次对小狗冷脸,“走开!”
小秋田犬被蹬开,肉团一样在地上滚了三个圈,滚回到陈何良脚边。
小狗好像不知道疼,再一次跑过来,继续咬他裤腿,探出前肢把他往卧室方向拉,江兰溪提溜起她,把她甩进陈何良怀里。
“你的东西,我一个都不要了。”
最忠诚的秋田犬听得懂任何指令,唯独听不懂“离别”。
这是忠犬八公的原型啊,它如果知道什麽是离别,就不会有忠犬八公的故事了。
车子沿着玉河往前开,冷冷的冰雨砸到车窗上。冷空气顺着车厢缝隙侵占每一个角落。暖风呼呼地吹,骨头里仍然是冷的,刺骨的疼,疼到血液都凝固。
后视镜里,未成年的小秋田犬使出吃奶的劲儿追着车子狂奔,雨水把它的毛都打湿了,他早上刚给它梳过的,很蓬松的橘色绒毛,比太阳刚升起时的颜色还要漂亮,已经被淋成一缕一缕,狼狈地贴在皮上。
好丑,像捡垃圾吃的流浪狗。
从四合院到秦羽家不过十五公里,十五公里很短,仅仅是上班的通勤距离,十五公里又好长,足够他跋山涉水,万里泅渡,历经一场穷途末路的无妄之灾。
“南边第二间卧室是空的,你把行李搁进去,然后去洗个澡,大冷天的别冻感冒了。”
秦羽抹了把脸上的雨,外套一脱,换了件干净的衣服,他愤愤道:“我下楼去打包碗面上来,这一晚上他们吃香的喝辣的,咱哥俩还空着肚子呢。”
他说完就出门了,兰溪推着行李箱去了南边第二间卧室。
房子很大,三百平的大平层,秦羽安排他住的是最大的主卧,大落地窗可以看到永定河,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很漂亮。
秦羽之前没少抱怨想把房子买在北边,挑来挑去舍不得出翻倍的房价,只好买在南边。
说到底,无论是秦家还是江家,远远不如陈家。这也是为什麽秦羽不愿进陈何良所在的社交圈,除非是做拎包小弟,秦羽拉不下这个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