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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很适时地咕噜一声。
“吃。”话说出口,才发现嗓子有些哑。
陈何良给他倒了杯温水,又很殷勤地盛出热汤喂给他喝。
夏末的季节,居然能喝到阳春三月最正宗的腌笃鲜,看得出陈何良确实用心了。
只有一点,大少爷好像从来没有服侍过人,笨手笨脚的,喂汤都要喂到被子上去了。
江兰溪看不过去,索性把碗端过来,一口喝光。
空碗放回桌上,陈何良瞥见旁边的手机,随口道:“上午江叔叔打来电话,说让你有时间回家一趟。”
江兰溪一愣,接过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上午十点,那会儿他还在昏睡。
“你怎麽跟我爸说的?”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上次和方家联姻失败后,江鹤二话不说打电话嘲讽了他一顿,骂他没本事,白和孙眉生活了二十多年,没学到他妈妈半点精髓,到头来连个男的都勾不住。
气得他脸色发白,当即就挂了电话。
后来没再主动找江鹤。一个是因为孙眉没让他往江家送东西,他懒得踏进那座没有他房间的大别墅;
二是因为即使江知竹和陈何良关系好,他爸在陈何良面前仍不掩奉承,他拿不準江鹤知道他和陈何良的事后会是什麽反应。
孙眉自从知道他攀上了陈家的公子,一夜之间抛弃了和方母的姐妹情,一天恨不能打三个电话来催婚。万一江鹤像孙眉一样呢?
他和陈何良的关系尚处于萌芽阶段,萌芽是需要好好被呵护的,他不太想他们的感情过早被外力介入。
陈何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委屈起来:“原来哥哥还没有给我名分,你爸都不知道我们在一起。”
知道了会好一些吗?
江兰溪看着他若有所思,嘴上却温吞道:“以后有机会吧。”
好在陈何良也没有继续纠缠,扒拉两口饭就钻进被子里,躺到他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帮他揉腰。
不知道被他摸到什麽穴位,江兰溪不由喟叹出声,竟通体舒泰了很多。
陈何良瞧着他放松的模样,很温柔地说:“以前我外公写字久了,姨奶就会帮他推拿,后来我为了讨我妈欢心,跟姨奶学了几个穴位,想在我妈画画的时候献献殷勤,结果不小心把她的颜料蹭洒了,被她扇了一巴掌,还命令我以后创作的时候不许我出现在她面前。”
嘴角慢慢垂下去,看上去委屈极了,“可是我给余姨按的时候,余姨明明夸我手法很好的。”
“......”江兰溪轻轻抚了抚他的头,“你按得是真的好,很舒服。”
江兰溪后来才知道,陈何良的外祖家不只是艺术世家,他外祖在晚清时期做过尚书郎,家世渊源,底蕴深厚,总共娶过五任老婆,他外婆是第四任,他妈妈排行十三。
他刚刚说的姨奶,勉强算第六任,说好听点是姨奶,其实就是一个陪侍。
陈何良朝他勉强笑了笑,像是有些懊恼,大少爷难得低一次头:“对不起,我应该找一张舒服的床。”
倒也不是陈何良一个人的错,是他怕被笑话“小雏鸡”,一开始就编造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男朋友。
嘴上却不能不硬气一点,“陈何良,你好过分。”
腰窝上的手指顿了一下,陈何良说:“叫我七符。像昨晚那样叫我,叫我七符。”
兰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叶辰那一口一句的陈少,就连那天在苏州的酒吧,杜宏的富二代朋友李东志也叫的陈少。
称呼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简简单单两个字,一旦被赋予“特权”,彼此间的关系就会进一大步。
“......七符。”江兰溪很小声地叫了一声。
几乎同一时间,陈何良吻了上来,于是“七符”两个字没入唇齿间。
少年很小心地避开昨天的痕迹,甚至嘴角被咬破的小伤口,动作轻轻柔柔的,一点也不急躁。但是身体好像不听使唤了,陈何良动作越轻,他抖得越厉害,眼尾再次泛起红,好像有什麽东西在头顶上钻出芽来,又麻又痒。
他听到他拖着尾音撒娇,“哥哥,我技术是不是很棒。”
江兰溪老脸一红,犹豫了一下,算是默认。
陈何良瞧出了他的害羞,那种害羞就像小猫探出爪子在心窝里挠啊挠,你去逗弄它时,它就立刻把爪子收回去,不让你占到一点便宜。
陈何良只低下头亲了亲他的眼,“哥哥,你以后只能跟我睡。”
他眼睛是笑着的,语气却前所未有般严肃,像是在警告,不是在请求。
“只能跟我一个人睡,只能吃我这一根。”
时钟转到一百八十度,纱帘透出一点点光,橙色的,暖暖的夕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