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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了这么多。
却独独不肯承认,真正害死崔演的人,是她自己。
赫连榛榛这一生,生来不被父王所喜,母亲卑贱连带着她也是整个北渝皇宫的笑话。
后来被送给了北戎大汗,她虽受大汗所喜,可大汗并不愿为了她而派兵增援北渝,只给了三十匹病马。
这让她愤恨,她无法接受旁人的无视与轻慢,所以她用族中秘药,毒死了北戎七十多岁大汗。
后来她被新王大妃羞辱,原以为自己会死,但也没有想过束手就缚,只想着临死前一定要弄死羞辱她的人。
她从来,都是一条毒蛇。
貌美,且恶毒。
而崔演救下了她。
那日漫天白雪,大地苍茫一片,他身骑白马一身白色戎装,英姿飒爽,如同神兵天降。
他救下了她,既然让她活了下来,既然救了她,就该对她负责到底。
可他竟然不愿收下她,还将她转手送给了七皇子。
她这一生,一直被人送来送去,如同物件。
她恨过很多人,也杀过很多人,她从不后悔自己满手鲜血。
可唯独崔演。
她曾有过悔意。
可一想到他不爱自己,只爱容英,她的悔意便荡然无存了。
他明明救下了自己,既然救下了她,那便该对她负责到底。
赫连榛榛自幼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她扭曲的人格。
让她的心,如同顽石。
“吱呀”一声,椒房殿偏大积满灰尘的大门被人推了开来。
赫连榛榛抬眼看了过去,久违的阳光刺的她险些睁不开眼。
“谢安?”她看着门口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人,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
“呸!”
她朝着来人,啐了一口。
谢安顿了顿,垂垂老矣地手抬了抬,想抚一抚她的脸,却停在了半空中。
自从当年在军营中匆匆一瞥,其实他就爱上了她。
纵使他知道,她喜欢说谎,嘴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心肠也不那么好,府里自打她来了之后,便没有安宁过。
可他仍旧是一头栽了进去,情深不悔。
也愿意,自欺欺人。相信着自己想要相信的。
可他毕竟是大梁的皇帝,他可以无视她对后宫妃嫔的残害,无视她对皇子们的刻意教导。
可他不能无视她动摇大梁的江山。
“崔榛榛,你当真从未对朕有过半分真心吗?”二十多年的夫妻,他仍旧不愿相信,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赫连榛榛抬起了头笑了笑。
“谢安,你不是都查清楚了吗?崔珝那孩子应该也告诉你了呀。”
“我啊!叫赫连榛榛!”
“什么贺兰榛榛,什么崔榛榛,都不是我!是你们!是你们逼着我,逼我做三姓家奴!逼我做皇子妃!逼我做皇后!”
“你们有人问过我,是否愿意吗?”
赫连榛榛的声音凄厉,如同鬼魅。
谢安往后退了一步,仍旧不甘心,又一次问道:“当真一丝真情也没有吗?只要你说有,朕便原谅你。”
他越说声音越低,甚至有些卑微。
他这一生,也过得不易,十分缺爱,也十分渴求爱。
“没有。一丝一毫也没有。”赫连榛榛回答道。
“呵呵。”谢安连连后退,他的心彻底死了。
原来他所坚持的一切,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梦境而已。
而他,还为了这个女人,害了容英和崔演一生。
“那你便再这椒房殿内,日日忏悔吧。当年你用在容英表妹身上的那些使人神智不清的药物,朕会一一寻来,让你也尝一尝。”
言罢,皇帝拂袖离去,殿门再次关了起来。
这一场恩怨是非,每一个局中之人,都输了。
谢安也老了,他的身体经过赫连榛榛长年累月的毒害,早已是油尽灯枯之态。
在他驾崩之前,他下令将英国公府和柳氏抄家灭族,而后传位于三皇子谢珏。
而赫连榛榛,在谢安走后,又疯疯癫癫活了几年,最终死在了一个冬日。
原本紧锁的椒房殿大门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赫连榛榛从中跑了出来,在雪地里打滚狂奔。
最终死在了白雪皑皑的冬夜。
次日宫人们发现她时,她的身体,早已冻得僵硬了。
而她的脸上,却是带着笑意的。
或许,她在二十多年前的那片苍茫雪地之中,就该死去了。
。。。。。。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长辈们的事情交代清楚啦。皇后是真的心理变态,不幸的童年让她见人就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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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读你(婚后日常)◎
迟兮瑶那日赶去廷尉府, 原本是想与崔珝共进退的。
哪成想,误打误撞,倒是间接救了崔珝一命。
不过倒是苦了她自己, 这百日酥之毒虽不至于要了她的命, 但却结结实实要了她的脸。
从那日中毒之后,她整个人便软的像一滩水。
行走坐卧,都要由人帮助,自己却是半点也使不上力。
白日里倒还好,橘若和桃若几乎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帮她穿衣吃饭的。
他们主仆多年, 倒也不甚在意这些。
可到了夜里,便是叫她为难了。
她都不记得自己的脸红过多少次, 脸皮又从何时丢在地上再没拾起来过了。
刚入秋, 夜里虽然不似夏日那般燥热, 但也并不是非常凉爽。
迟兮瑶躺在榻上不能动弹,总是会热出一身汗,每每睡到半夜,后背和脖颈处便是一层汗水。
她虽不能动弹, 手脚无力, 但并非全无知觉, 这种汗涔涔的感觉也着实让人难受。
是以, 夜里崔珝总要起身几次, 抱着她进净室擦洗。
其实真的只是十分单纯的擦洗她身上容易流汗的地方, 可偏偏这每晚几次的叫水, 总叫人胡思乱想。
头一个这么想的, 便是她那个只长头发不长脑子的贴身丫鬟橘若。
近些日子, 一连数日崔珝都在夜里叫了两三回水, 橘若虽不敢当着崔珝的面说些什么,但白日里每每看见崔珝,嘴巴都要撅得老高,好像立刻便能挂上油壶上街叫卖一般。
一来二去,迟兮瑶也察觉了端倪。她今日衣裳穿得单薄,此刻在廊下吹风,到显得有些冷,便唤桃若回去替她拿了件外衫过来。
“你怎么回事?怎么今日看见侯爷,总是夹枪带棒挤眉弄眼的。”
迟兮瑶用眼神瞟了一眼摆在小几上的糖渍樱桃,橘若默契地喂了她一颗。
“也就是侯爷脾气好,不与你计较,换做换做寻常人家,你试试?早乱棍打死了。”迟兮瑶嘴里吃着糖渍樱桃,还一边吓唬橘若。
橘若也有些委屈,但是话又不好意思说的太直白。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家,成日里盯着小姐和姑爷房里那些事,也确实是有些过了。
橘若抿了抿唇,低着头,就是不说话。
“你再不说,我可让侯爷打你板子了!”迟兮瑶又瞟了瞟旁边的五香肉丁,示意橘若。
橘若坐到了一旁,往迟兮瑶嘴边递了粒五香肉丁。
“唉。奴婢就是觉得,姑爷不那么爱惜小姐。”
嗯?
迟兮瑶蹙眉,有些不解。
自打她中毒以来,崔珝虽忙着肃清皇后党,又忙着扶持三皇子,公务十分繁忙,但日日都会归家陪她用晚膳,平日里也从不出去应酬。
能做的事情,他也是亲力亲为,怎么就叫橘若看出了,不爱惜呢?
“小姐。您看看您现在都什么样子了,连喝口水都得让人喂,正是该好生修养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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