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去保养...”
陆知齐边通话边倒车,刚摆正车尾,车突然地向左略倾斜着颠了颠,伴随着极轻微的‘噗呲’声。
车胎爆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怎么啦?”
“爆胎了。”
“看来得由我亲自去接您了,未婚夫~晚点,我去,亲自押送你回公司。陆知齐,你上周就答应我把数据分析给我的!”
“再说吧,先挂了。”
陆知齐勉强停好车身,拉上手刹,从驾驶位上走下,绕车半圈,蹲在瘪了的车胎旁仔细观察着。
几大块啤酒瓶碎片堆在那里,灯光晦暗,从后视镜里看不出轮廓。
“原来如此。”
陆知齐绕后,打开后备箱,拿出了小的千斤顶和备用轮胎,堆在一旁。他脱下长风衣,搭在驾驶室的座位上,边走边挽起衬衫袖子,正要蹲下换轮胎时,那里已经蹲了一个人了。
那人蹲下时也很高,足见身材高大。白色卫衣袖口堆在手肘,单膝跪在轮胎前,熟练地撑起千斤顶。用力时,宽厚的肩背肌肉绷紧,从衣领缝隙中漏出极有型的线条。
陆知齐一愣。
“您是哪位?”
那人动作顿了顿,略抬了抬头。那人扣着鸭舌帽,稍长的刘海被压着挡住了眉眼,脸上戴着黑色口罩,衬得皮肤冷白。
“...旁边车的。”
四个字,说得嘶哑,略带鼻音,像是得了感冒还没好。
陆知齐向旁边投去视线。
果然,那辆黑车车门虚掩着,车窗半降,像是刚好看到了这样的爆胎窘境,好心地上前搭一把手。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马上换完了。”
那人的动作很利落,双手扭着旧车胎,稍用了点巧劲,便将轮胎卸了下来。他又弯下腰,用长柄把手一颗颗拧紧螺丝,末了,安抚地拍了拍轮胎,单臂托着旧轮胎站了起来。
两人对面而立,那人甚至比陆知齐还要高一些。
“开一下后备箱。”
“好。”
那人探身进后备箱,伸手拉开了黑色挡板,露出下层空间,将轮胎严丝合缝地放了进去。
“你怎么知道我把备用轮胎放在那里?”
陆知齐自己改造过后备箱,与车型原本的储物空间结构完全不同。那人取下戒指,低头用湿巾擦着手,若无其事地说:“我刚才在车上看见了。”
说完,像是说急了,一口气没喘匀,闷着咳了两声,侧脸避开,额头抵着墙边,脊背一颤一颤地。
那人忍着咳嗽的姿势有些眼熟,陆知齐一时恍神,下意识地轻叩他的背。
那人背部肌肉一下子绷了起来,扭头紧紧地盯着陆知齐。他的眼神灼热,如同狩猎的豹被入侵领地,正磨着利爪尖齿,伺机进攻。
陆知齐顿了顿,收回有些唐突的关怀,再开口时,依旧是沉稳妥帖。
“没想到Vince先生得了感冒,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今晚的演出效果?”
“...你知道,我是谁?”
一句话,语气不清不楚的,似乎在试探。
“无意冒犯。只是看到了副驾上的台词本,联想到VIP车位的连号,也只有这一个答案了。”
听到陆知齐绝妙的推断,Vince眼底的光却黯了黯,又轻咳了两声,轻声说:“我好久没回来,一时没适应气候。只是小感冒,拖了一阵子而已。”
“需要这个吗?”
陆知齐从驾驶室柜子里拿出一包完整封装的喉糖,拆了透明胶带,递了一个完整的锡纸药板过去。
是柠檬味的喉糖。
Vince久久地注视着陆知齐捏着的药,眼底的怀念一闪而过。他刚要接过,忽得又把手收了回去。那人抬了下颌,鸭舌帽下的眼睛闪过一丝难以掩藏的占有欲,半带着不悦,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陆董喜欢到处发药?给随便的什么人?”
“...观星的确有进驻医药行业的打算。”
陆知齐的回答堪称滴水不漏,游刃有余,只是攥着药片的细长手指微微地用了力,稍微泄露了他极力掩藏的怀念情绪。
Vince压了压帽檐,彻底挡住了眼底藏着的笑。
“你...真的是很有趣的一个人。你让我对观星更有兴趣了。”
“你很有自信。不过,我似乎还没决定是否最终要签下你。”
“我没记错的话,是贵司先向我抛出的橄榄枝。风声都已经放出去了,最后空手而归,陆董不怕丢面子?而且,在观星之前,青苹已经找过我了哦。”
Vince变魔术似的,把楚峪的名片夹在二指间,颇为得以地晃了晃,却又像丢垃圾似的,二指高甩,任其自由落体。
他向前踏了一步,在两车缝隙间,将陆知齐微微逼退半步,他的黑色碎发遮挡的眼尾略挑,眼眸轻眯。
“你不要我,是想把我推向对家?”
两人几乎贴面,呼吸相交,陆知齐恍然感更浓烈,几乎有些晕眩。那双冷锐剔透的深黑眼瞳太像凌屿。可,那人身上的攻击性却也太强,眼神直白贪婪、带着不由分说的傲气与霸道,和记忆里那个腼腆沉默的孩子相去甚远。
见果然认错了人,陆知齐微阖了眼,隐隐的即视感也转淡。他睥着眼前无礼的人,从容地划清界限:“Vince先生在国外呆久了,大概忘了国内的基本礼仪。”
陆知齐二指轻轻点在Vince的肩,不动声色地将他推开半个身位,力道不轻不重地,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这样,才礼貌。”
Vince略略垂眸,盯着放在肩窝的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喉结滚了滚,复而很轻又很低地笑了笑:“这是陆董的社交距离。不是我的。”
“那,说说看。Vince先生想要和观星保持什么样的距离?”
面对观星未来的合作伙伴,陆知齐显得格外耐心。他半倚车门,二指微推镜框,容忍度极高地淡笑着。
他今天穿了一袭相当正式的装束,回国这些年一共也只穿过三次。领带的菱形暗纹深嵌入厚实的面料中,金色的纤细领带夹横亘其上,精致而低调地泛着清光,更衬出那人的清贵儒雅。
Vince的眼神袒露着直白的灼热,他无需再掩饰任何占有欲。
“我想要你。”
“哦?”陆知齐颇有兴味地反问,“那你先说说看,你能给观星什么。”
“这场演出,是巡回的最后一场。最后谢幕时,所有主演都将摘下面具,意为,‘以真诚的泪,凝成最锋利的剑,劈斩过往所有罪愆’。以真面目示人,真诚是最高贵的价码。你说呢?”
陆知齐不置可否:“空手套白狼吗?听上去是有点太敷衍了。出于礼貌,我不会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