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定’的塑料标签,在无数工作人员佩服眼神的簇拥下,走出了录制现场。他循着声音找去,果然,在一个空荡的楼梯口,找到了坐在小马扎上的王明霁。
凌屿意外地问:“还没走么?”
“废话。”王明霁问,“唱完了?”
“简单。凌奇牧脸都绿了,估计现在正打电话要继续搞我呢。我等着。”
“哼。凌家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大概没想到你会有我这么一个优秀的师父吧。”
王明霁洋洋得意,凌屿撇撇嘴,不置可否。
“这半年学下来,我都能考DELF A2了。一首烂大街的歌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也奇怪。意大利语说得磕磕绊绊,德语大字不识一个,偏偏这么喜欢法语?小时候被谁启蒙过?”
“……”
凌屿又不回答了。
他自来熟地在银发男人身边坐下。年轻人手长腿长,一步就跨了三四个台阶,他单手支着头坐,右手捶打着肩膀,扭转着放松肌肉。
“我饿了,有吃的吗?”
“没有。饿着吧。”
王明霁把另一杯关东煮塞进了凌屿的手里,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夹在肩膀,姿势有点别扭。
凌屿唱得喉咙干渴,也瞧中了里面的软萝卜,正塞了一大块在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地问:“王叔,你跟谁打电话呢?”
“你的陆、叔、叔。”
“噗...咳咳咳...什么!”
凌屿呼吸一滞,一口没咽下去,差点被噎死。刚才在舞台上肆意挑衅、毫无畏惧的年轻人此刻正撕心裂肺地咳嗽着,又怕又急,眼角都冒了几滴眼泪出来,磕磕绊绊地说:“你跟他说什么...他为什么打电话...咳咳...他在哪...”
“问题太多了,一个一个问。”王明霁懒得转述,干脆把电话塞给了凌屿,“你们聊。”
“咳咳...咳...呼...嗯咳...”
凌屿边捶胸边咳嗽,终于把胸口堵着的软萝卜给咳了出来。手心已然渗出了汗,凌屿双手在膝盖上搓,复而更加紧张地抓着手机,急喘着轻声唤他:“陆知齐?”
对面许久才出声,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嗯’。
“你好久都没有回我的信息了。你...你没事吗?”
“我很忙。”
没有什么忙碌是来不及回信息的。无非是为了遮掩厌烦而找的借口。
凌屿狠狠地咬了下唇,低沉呜咽地说了声:“知道了。”
两人又恢复了彼此相对的沉默。
话筒那边,偶有音乐声传来,夹杂着嘈杂的人声与清脆的觥筹交错,这场景凌屿再熟悉不过。
终于,他耐不住地问道:“你在KTV过夜?你什么时候喜欢去那种地方了?”
“你好像忘了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点了。”
“可是...”
“凌屿,你以什么立场来质问我的去向?”
对面人似乎有些不耐,径直打断了年轻人毫无分寸的问询。
凌屿脸色蓦地一白,捏紧了手机,边缘硌得手掌生疼。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自嘲地说一句‘对不起’。
王明霁听得一头雾水,夺回手机,点开外放,主导了话题的走向:“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现在不是在商量让凌屿晋级的事吗?”
“你听了吗?我写的歌。”
凌屿低低地问,话里还是藏了期冀。对方的回应却是淡淡地:“没有。很忙。”
意料之中的回答,凌屿的心又沉了沉。他抿着唇不说话,而对面静默许久,却是对着凌屿问到:“那么,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你说过,你不喜欢走后门,要我大大方方地从前门走。凌奇牧有多少招数,我都接着。我相信,我能撑得住。”
凌屿憋着气,犯了倔;可陆知齐的反驳却如约而至。
“筹码相当、地位相等的较量才叫公平对决。我从没教过你蚂蚁单挑大象。你是跟谁学的?”
王明霁立刻双手举过肩,表示跟自己没关系。凌屿瞪他一眼,咬着嘴唇不说话。
“……”
“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就算了。我确实很忙。”
对面的人声音分不出喜怒,语气也是淡淡的,听得凌屿火更大。他捏瘪了关东煮的纸杯,用力丢进了垃圾桶,‘轰’地一声,走廊玻璃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末了,还是气不过,凌屿回头难得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句:“不怪陆总失眠。高档会所里那么多玩的,怎么能睡得着?”
第77章 凌屿,我很忙(下)
凌屿离开时的脚步硬而急促,王明霁惊奇地‘啧啧’两声,关了免提,捂着话筒对陆知齐说:“少见啊。那小子这么气急败坏的,还是第一次。”
“……”
“什么情况?”
“没什么。只是...”
身后忽得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
包厢的门慢慢打开,时景靠在门边,纤细皓白的食指玩弄着自己项间松松垮垮的领带结,似笑非笑地盯着陆知齐的侧影看。
直到陆知齐按了静音键,回眸视线问询,他才不紧不慢地说起了审讯结果。
“招了。药是程榕助理匿名给的。她的手段很高明,不过,还是百密一疏,被我查到了。”
“……”
“我替你问了。他确实不知道凌远峰是否参与谋杀你姐姐。”时景抬眸,玩味一笑,“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这件事只是程榕一个人下的黑手。与凌远峰无关,当然也就跟凌屿无关了。”
“...你不该做多余的事,这不是委托内容。”
见陆知齐神色冷了下来,时景无辜地耸肩,径直从胸前口袋里抽了张消毒湿巾擦手,一根一根,慢条斯理地抹掉指缝间藏着的脏污和血迹。
“好吧,我白干,我闭嘴。人,我给你找到了。那我就回去等钱了?”
“打扫收尾不属于你的工作范畴?”
“一般来说,杀人是不管埋的。不过小陆总马上就是我的老主顾了,给个优惠。我带他回去,后续,我会让他学会闭嘴的。”
时景打了响指,优雅退场。
陆知齐从包厢虚掩着的门缝中看着屋内的一地暗红血迹,略沉了沉眼睫,转身离开。
从玻璃旋转门踏出时,热风从衣领钻进衬衣,滚烫地贴着每一寸皮肤,堵在心口。陆知齐极轻地颤了颤,才想起自己尚在通话中。
他拿起手机,重新接通,声音哑得厉害:“抱歉王叔,刚才有点事。我们说到哪儿了?”
“哦,刚在说凌屿的事。这小子倒霉的,遇上了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弟。按照这样下去,就算进入待定区,他也会被随便找个借口淘汰了。你要不要再拉他一把?”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