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走,没意料看见了两人等候的身影。她愣了愣,颇为惊喜,脚步又快了几分,到了陆知齐面前时,披肩长发被风吹乱,呼吸微喘。
“陆先生,还有事吗?”
“太晚了,我们送你一段。”
他绅士地打开后排车门,请李清岚上车。
李清岚惊喜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坐上后排,反而轻轻取走了陆知齐的车钥匙,红着脸握住。
“陆先生,我来开吧。凌屿不舒服,我看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最好不要疲劳驾驶。”
闻言,凌屿这才猛地看向陆知齐。
刚刚他只顾着防备和警惕,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陆知齐脸上的倦色,那人放下紧凑的工作就过来照顾病人,也是忙了很久没有休息了。
陆知齐不会愿意在外人面前展示出自己的倦怠,也不会失礼地让客人代开车,于是他只是温和地取回了车钥匙,婉拒了李清岚的好意,绕城半圈,将她送回了家。
凌屿坐在副驾驶,抱着手臂,耳旁,是陆知齐对她的称赞。
“有责任感,人很不错。比你之前的班主任强多了。”
“哦。”
“怎么了,你不喜欢她?”
“……”
“最近怎么了?觉也不睡、饭也不吃,话也不好好说。”
“回家吧。晚上的面试,我不想错过。”
“我给王叔打过电话,说你病了。”
“我能考,不需要。”
见凌屿并不领情,陆知齐也不再多说。车停进了地库,两人并肩进了电梯,狭仄的空间,静得让人心悸。凌屿微微抬头,见陆知齐神情不悦,刚才的对话似乎惹恼他了。
男高中生犹豫着开口,低低地问:“你生气了?”
陆知齐:“嗯。”
凌屿:“...对不起。”
无视凌屿低声下气的道歉,陆知齐先一步迈出了电梯。桌上摆的饭还是温热的,站在桌旁的阿姨正用围裙擦手,热情地招呼他们来吃饭。
几道家常小菜,金汤虾仁白菜,三杯鸡,还有一道花刀鱼。鱼肉薄切片,先裹层薄薄的淀粉再软炸。阿姨切了细细的葱丝,热油一浇,沙啦啦地,像是花开。
“小陆少爷,你回来啦?”
“辛苦您了。早点回去休息,碗有人刷。”
陆知齐洗了手出来,衬衫袖口虚虚往上挽了几道,垂眸拿筷子仪态优雅,却没有再抬头看凌屿,任他吃或不吃。
对面的凌屿端着米饭碗,忽得有些怔忡。
从何时起,桌上好像再没有陆知齐最喜欢的牛排和沙拉了。
明明该他照顾陆知齐的,可现在,反要那人来迁就自己。这就是他信誓旦旦立下的承诺么?
几层无力感交织着,心烦意乱。凌屿只草草扒了两口饭,便借口要走。
餐桌前的陆知齐斜眼看了看那个急匆匆的身影,并不言语,只专注吃饭。他嚼得很仔细,可实际却没吃多少,便搁了筷子。
本要出门的许阿姨扫了一眼桌面几乎没动过的菜,了然一笑。
她想起之前在陆家做事的时候,上到陆家老爷子,下到四五岁的陆家小少爷,一家人吃得都很讲究。那时,她没有应聘上全职厨师,只是作为替班,偶尔给这一家人做饭。
后来,陆家老爷子骤然离世,公司一夜衰落,老宅被卖,她也被辞退了。又听说陆家小姐接了家业,度过了艰难期。就在日子一天天变好的时候,她又出了意外,这次,连公司都卖了。
家产已然衰败,可还保留着有钱人挑剔的口味,真是让人同情。
“小陆少爷,不合胃口的话,我重做一份吧。你想吃什么?”
许阿姨耐着性子询问。
坐在桌前的陆知齐盯着对面吃剩的半碗米饭,眉头微拧。
“许姨。”
“哎,你说。”
“怎么跟青春期的孩子相处?”
“哦。青春期啊,正是脑子犯轴的时候。怎么处理?打一顿不就完了?...嗯?小陆少爷,你有孩子了?!”
许阿姨震惊地嘴都合不上了。
小陆少爷今年才多大?刚二十六吧?已经有青春期的孩子了??
“没什么。”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失言,陆知齐抱歉微笑,泡了杯咖啡,独自坐在沙发上处理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向专心沉浸工作的陆知齐期间看了无数次表,从八点到十一点,门口却依旧静悄悄的,没人回来。
想起凌屿下午晕倒在操场上,晚上又经受了这种高强度面试,陆知齐坐不住,拎了外套就要出门,却刚刚好与回来的凌屿打了个照面。
那孩子看上去脸色很糟,黑眼圈都要挂不住了。眼睫低垂,嘴角直直地抿着。这样的表情,要么是在忍着委屈,要么是在忍着愤怒。
二指托起凌屿的下颌,陆知齐叹口气,耐心问道。
“怎么了,王叔为难你了?”
“……”
“他不肯帮你?”
“没有。”
开口两个字,全是哑的,像是声嘶力竭地唱了一个晚上。少年人满身落寞地去洗澡,而一贯极有分寸的陆知齐,第一次在半夜十一点失礼地敲响了楼上的门。
王明霁开门见他,‘咦’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
“王叔,凌屿今天身体不舒服,可能发挥得不是特别好。如果...”
王明霁越听越糊涂,挥手打断他。
“说什么呢?凌屿怎么跟你说的?我以为他会跟你炫耀呢。”
“炫耀?”
“这小子倒是个狠的,八本书,真就背下来大半。我刻意问得刁钻,他居然答得八九不离十,连说带唱,即兴的部分,比我预料得要好得多。我难得夸人,他居然没回去跟你讨赏?”
王明霁曾经的学生无数,但能让他这样夸奖的,屈指可数。
中年人满脸的不敢置信,难以掩藏的赞赏,陆知齐定了定神,才笑着说:“大概是累糊涂了吧。我回去看看。”
家里静悄悄的,凌屿的屋里灯也已经暗了下来。
陆知齐手悬在门上,没有敲响。就在他转身离开时,门内传来低低地咳嗽声。
轻轻叹了口气,陆知齐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推开了门。
凌屿趴在床上,衣衫上撩,露出腹肌和劲瘦的腰,整个脸都埋在枕头里。陆知齐俯身,轻问他。
“又闹什么别扭?”
“我没有。”
这小子性格犟,嘴又硬,陆知齐实在是不愿意再纵着他这样耍性子,把他的手掌拽了出来,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
没想到凌屿反应那么大,立刻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像是在藏起什么不堪。整个身体蜷了蜷,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你别碰我。”
“那好。起来,在我身边,坐好。”
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