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键’发展至今,靠得就是他敢想敢做敢承担。
“那么,合作愉快。”
陆知齐优雅接过,杯口轻碰,而后抵在唇边,微微仰头,喉结上下轻滑,半杯酒便见了底。
他放下酒杯时,脚步稍微踉跄。他左手撑着酒桌,勉强稳住了身体,回眸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有点醉了。”
“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没事。”
陆知齐温声婉拒了方书逸的好意,披上大衣,出门时,脚步一如往常沉稳。
第53章 别不要我(2)
洛城靠海,秋天的风带着海潮的湿气。
陆知齐从车里拿出一支雪茄,打火机燃起一簇微弱的火光,火星攀咬着向上,有种灼烧的痛感。他倚靠着车门,潮湿的海风拂过,没能吹散眩晕和醉意,它们反倒沉甸甸地坠在胸口,让人不快。
他酒量一贯很好,可今夜,不知怎么的,几杯就微醺。又偏偏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半晕半醒间,老是能想起某个不省心的混小子。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是谢念烟。
“企划我看了,还不错,短短几个月,你学得太快了,超过我的想象。”
“只是个小试水。成了最好,不成,也没有损失。权当练手了。”
“还好,你缓过来了。之前你的态度很消极,你就好像,等到凶手伏法以后,就要随思琢一起去了一样...”
“……”
“知齐。我知道你有多难过。我本不该逼你的,可是...”
谢念烟一时失语。再多的安慰在生死之间也尽显苍白无力,她只能牵出了个难看的笑,艰难地说:“对了。你不是养过一只金毛吗?不如...你再去领养一只?”
这孩子总是成熟得与年龄不符,从不依赖,从不撒娇,像是天塌也能顶住。可越是这样,她越担心。
她真的希望有人能陪着他。
不管是人还是狗,无害就好,温暖就好。至少是个慰藉,至少是个牵挂,能陪着陆知齐,让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至于孤身无依。
陆知齐静了一会儿,笑了。这次笑得无奈而真切。
“最近倒是养了个不听话的,让人头疼。短期内,没有其他的打算。”
谢念烟还想问什么,陆知齐脸色却微变,草草收了尾,挂了视频。
反光镜里映出一个藏匿在车尾的鬼祟身影。乌云挡月,暗色笼罩,那人脚步越来越快,像是一场预谋的突袭。
陆知齐右手迅速拉开车门,正要坐上驾驶室,身后躲藏的身影忽得动了,如同敏捷的猎豹,猎杀活物。
腰被准确地环住,陆知齐一惊,右肘向后一记重击,柔中有力,竟毫无阻碍地打中了来人的小腹。
“...别怕,是我。”
压抑的低喘响起,陆知齐的手腕被三指捏住。那人似乎不带敌意,动作很轻,而指腹有弹吉他累月磨出的薄茧,手指细长有力。
“凌屿?”
陆知齐一惊,反抱住那个瘦高的少年,后者顺势倒在了他的怀里,额头蹭着肩头,急喘着低吟。
“呼...唔嘶...”
“你怎么...”
震惊还未消退,新的担忧便又涌起。陆知齐扶着凌屿,把他半拖半抱进了后排车座。
陆知齐按亮了车前灯,察看情况。而凌屿似乎不适应亮光,紧紧地闭着眼,双臂抱在小腹,长腿稍微蜷起,前额的碎发落下,掩去了紧皱的眉。
“疼得很厉害?”
“...不疼。”
说着不疼,凌屿额头上还是渗了一层薄汗。
“说谎。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被柔软又温热的手抚摸着小腹,凌屿身体一僵,腹肌几乎绷成了一块铁板。少年猛然把他推开,表情错愕又慌张,黝黑的瞳孔盯着陆知齐,瞳间闪着不明所以的光。
“这种时候不准硬撑。快告诉我。”
陆知齐的语速又变得急而密,像之前在教室里一样。凌屿愣了愣,此刻才明白,那是担忧、害怕和焦急的情绪,并不是指责和愤怒。
可陆知齐怎么会担心他呢?
他明明只是陆知齐塑造出来的、赚钱的工具而已。
见凌屿不分场合地愣神,陆知齐果断按倒前排座椅,将空间腾出,半蹲在凌屿身前,用手背去探凌屿的前额。湿漉漉的,触手冰凉。
陆知齐这才意识到,凌屿没穿外套,毛衣潮湿,鞋底缝里全是污泥。离开时还了风衣,这混小子竟真的就只穿着一件毛衣到处晃悠。
“凌屿,你真是长本事了。喜欢感冒住院是吗?下次我给你交一年的床位费,你就住在那里算了。”
陆知齐又气又无奈,从副驾驶的位置抓起那件黑色长风衣,丢了过去,准确地盖在他身上。
身上陡然加诸些重量,凌屿视线下移,看见熟悉的风衣,眼睛里闪过不可置信的光,像是流星似的,一闪而亮。他敏捷地抓住大衣,把它团进怀里,小心翼翼地说:“原来你没扔。”
“我为什么要扔?”
“我以为你不要它了。”凌屿稍微抬了抬头,又极快地低下,“...你们不都是这样么。”
“……”
陆知齐刚想问,凌屿从哪里学到的这些谬误,却猛然想起,他的有钱人父亲和他的重组家庭。
责备的话绕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知齐坐回驾驶室,想开会儿暖风,后排蜷缩的小子忽得敏捷地跳了起来,打开驾驶室侧的车门,双手拽着他的手臂,不容置疑地说。
“你刚刚至少喝了十二杯。你醉了,别开车。”
“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的。”凌屿指了指别墅外的透明玻璃落地窗,还有屋檐下的配电箱,“从那里。他们不让我进。”
“不让你进,你就在这里等了三四个小时?”陆知齐愕然,“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还在生气,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你...”陆知齐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问,“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张秘书说的。不过,我这次问得不太暴力。不像今早...不,我今早也...是他先...”
凌屿语气渐低,小心地解释着,又打量着陆知齐的脸色,生怕张秘书又来告黑状,颠倒黑白。
陆知齐敲了敲凌屿的脑壳,没好气地斥了他一声。
“这不是长嘴了么?原来会跟我解释啊。”
“...原来你在气这个。”
凌屿绷着的脊背陡然松懈,像是落了雪的树杈,松弛地抖落一身漂亮冰晶,瞳孔干净又明亮。
他又向前小小地磨了两步,低低地问:“那我解释了...你还生气吗?”
“生气。离我远些。”
陆知齐轻靠着驾驶座,表情又变得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