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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他,就是放一个皇室宗亲在这里,也是一样的。崔家的势力太大了,境内有了反贼,人家不剿,就这么养虎为患,这样一来,朝廷要是跟他们借粮,就有借口推脱。高士达更不敢招惹崔家,只是一味的沿着黄河劫掠漕船,收服各路南下的匪盗逃兵,如今势力已成,还是不敢跟崔家叫板,只敢往北发展。所以眼下整个河北,就属清河郡最太平。你骂他吧,人家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经营好了,不骂他吧,只管自己不顾大局。其实也怪不着崔家,以前河北闹出乱子,人家不是没有帮忙,但你隔个一两年就来一回,他们也扛不住啊。尤其眼下河北的动乱,乃开国以来之最,这个时候,崔家只想着保存实力,再观形势。这就是为什么,杨铭觉得河北平叛需及时,要快,一旦这里的世家大族抛弃朝廷,这可就难搞了。“贵族与太子是打过交道的,如今太子已经亲至洛阳坐镇,大军北上也就是数月之间,”谢文道:“等到那个时候,诸公就不要再吝啬了。”这话已经挑明,我知道你们有实力,但是你们不出力,我无所谓了,搞不定你们,太子来了,你们总得意思意思吧?崔复礼笑道:“太守放心,大军北上之日,便是崔氏举族效力之时,虎踞山岗,只为一朝而动。”谢文笑了笑,心里直骂娘。你特么是看人下菜碟啊。第672章 您还是瞧不上我身在的洛阳的杨铭,一直在分析着送来的各路军情。李靖改道山东渡河,他并没有意见,这是完全正确的决定,枯等坐船还不如绕道敌后。武阳郡这个地方,暂时是瓦岗军的大本营,翟让离开河南之后,首先就是攻取的这里,整个郡现在已经完全在瓦岗军的控制之下。李靖的这个选择,无疑会对身在汲郡的翟让造成威慑,使其瞻前顾后,陷入被动。“封袁峥为封丘候,拜柱国,封丘县令,其守城经过,遍传各地,以为楷模,”杨铭淡淡道。封丘的情况,玄纵的军情已经送过来了,整个县城内的人口十不存九,可谓相当惨烈。事实上,袁峥做为候补上来的县城首官,是有守土之责的,没必要封的这么大,但是战时,是要树立的榜样的,这样的榜样没有,杨铭都得编一个。何况有了,自然是要大力宣传的。像元宝藏那种,就属于反面教材,元家这边已经踢出族谱,把他爹的坟都给挪出去了。负责考功的房玄龄提笔就写,然后就会发回朝廷,走正式的任免流程。杨铭在外领军,怎么封,朝廷那边都会通过,像袁峥这样的,杨铭不封,杨广都会封,皇帝最爱的就是这种人。“李靖打算从东平郡渡河,等于是切入了瓦岗贼的老巢,就看翟让救不救了,他若回师救援,吐万绪便可衔尾追击,与李靖形成合围,最怕的,就是山东那伙贼寇捣乱啊,”赵国公独孤纂道。薛收道:“东平郡三大贼酋,李德逸的阿舅军,已经全军覆没,还剩下徐圆朗和杜彦冰,这两人眼下未必有胆子与我大军接战,李靖不找他们,他们多半不会有动静。”“还是要传令玄纵,让他东进,压迫东平郡,给李靖提供渡河机会,”李建成也跟着分析道。杨义臣摇了摇头:“不妥的,李靖会沿着河岸走,这是摆出一个态度,不愿与他们交锋,大败刚过,徐、杜二人眼下势必需安抚军心,这个时候冒然与李靖接战,绝对不是一个选择,玄纵若东进,会逼迫他们做决断,将会适得其反。”窦抗点了点头:“贼寇新败,锐气已丧,短时间内,二贼并无再战之力,李靖想来是看准这一点,才会如此决策,应发文尧君素,责其调度不利,这么久了,吐万绪和皇甫还没有过去,他在干什么?”杨铭抬手道:“大可不必,冰天雪地的,调拨船只也没有那么容易,这不是尧君素的错。”当处于优势的时候,一定不要问罪,即使有错,都不能这么干,这样很容易打消人的积极性,也就是泼冷水。我已经在尽力了,为什么处罚我?这就是为什么论功,可以在中间论,但是罚错,只能在最后。“卫县方面的军报,最近的一封,是在昨晚,”杜如晦道:“汤阴之贼翟弘进逼卫县,两地相距八十里,一日可至,算算日子,应该已经打起来了,史怀义若还没有北上救援,恐缮国公难以坚持。”杨元庆道:“最怕的就是贼寇兵分两路,一路围卫县,一路打黎阳仓,那么怀义有心救援,也无力调兵。”“事实多半就是如此了,”杨铭道:“瓦岗贼寇进入汲郡已有数月,卫县虚实,想来探查的差不多了,黎阳仓为国之重地,这里才是贼寇的主要目标。”“还是迟了一步,”独孤纂叹息道:“太子当机立断,终究还是没能达到预期效果。”“战场形势从来如此,”杨铭笑道:“不要轻敌,你将敌人当成傻瓜的时候,其实傻瓜是你。”杨义臣点头笑道:“其实还是顺利的,吐万绪正在渡河,怀义守得三天,我主力便可登陆,瓦岗兵械不足,军纪散乱,并非精锐,想打下黎阳仓,不是那么容易的。”洛阳周边的四大仓,含嘉仓、回洛仓和兴洛仓都属于新建,与东都一起建成,只有黎阳仓是一直就有。其中含嘉仓位于皇城东北角,为天下最大仓,洛阳东北方向十来里的是回洛仓,巩县东南,洛河与黄河汇流处的是兴洛仓。四大仓中,以黎阳仓的防卫系统最为完善,因为它离得洛阳最远,剩下三个仓,本身就是借助了洛阳覆盖方圆六百里的防御系统,本身的防卫并不咋地。黎阳仓就是一个超级大城寨,比卫县难打的多的多。历史上,瓦岗军将回洛仓、兴洛仓(洛口仓)及黎阳仓全都攻破了,所以势力才会那么大,眼下一个没有,他能干啥?只要守好黎阳仓,能把他们饿死。“大军在外,将领有自决之权,孤不欲过多干预,”杨铭起身道:“诸位暂且各回本部,若有新的军情,再行召唤。”“臣等告退,”数十位官员陆续离开。出了大殿,杨义臣凑过去,拽了一下窦抗的袖子:“陈国公,您了解太子,太子从前,也是这么放权吗?”窦抗笑道:“我不比你了解更多,不过太子所为,确实让人惊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太子亲征,诸将最害怕的不是贼寇,而是太子插手过重,如今从宽放权,他们当如鱼得水,无往不利。”杨义臣点了点头:“我一直觉得,太子的领军习惯,应该颇仿太平公(这次是史万岁),但眼下嘛,肯定不会这么想了,太子似乎更高一筹。”“青出于蓝胜于蓝,自古如此,”窦抗道:“自孙子兵法问世,古之名将皆循其框架,逐步发扬光大,有另辟蹊径者,可为一代宗师,秘书省藏书为古今之最,太子博览兵家典籍,已是大成。”说着,窦抗瞥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的元褒,小声道:“你看河间郡公,与齐王是姻亲,按理说在太子这里应该是不受待见的,但是你也看到了,人家太子对他如何敬重,这份城府,太子未成年的时候就有了。”元褒,就是元孝整,老元家现在的家主,闺女元阿七嫁给杨暕为侧妃。这一次他出的粮食,比独孤家还多,让独孤纂非常不爽,我特么跟太子是自己人,你特么比我出的还多,你是不懂人情世故吗?你是故意的。“自打闺女嫁给齐王,他的性子都变了,孤僻不近人情,唉……身不由己啊,”杨义臣笑道。这时候,独孤纂也凑过来了:“你们俩在聊什么呢?”“噢,在聊此番战事,”窦抗笑道:“赵国公此番慷慨,解大军危及,功比平叛了。”“哈哈……不敢当不敢当,”独孤纂笑道:“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