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年少时的不堪过往,此刻潮水般涌上心头,陈淑仪一下子哭出声来。宇文述见状,直接朝管家道:“给我抽。”这就是陈淑仪和宇文述的聪明之处了。陈淑仪没有直接开口惩戒三狗,这是不落人口实,宇文述主动惩戒,这是给面子。也就是说,三狗挨鞭子,跟陈淑仪没有关系,是宇文述自己要打的。而且陈淑仪也会在适当的时间叫停,反而有开恩的意思。陈淑仪哭的越厉害,鞭子抽的就越狠。宇文述心知,挨鞭子不过是肉体上的疼痛,挨刀子,那才要命呢,只要人家陈淑仪愿意让你打,只管打就是了。“好了好了,终曾是兄长,莫要打坏了,”才几鞭子,陈淑仪就叫停了。而管家下手也不重,没伤到筋骨。陈淑仪抹泪道:“我十一岁那年,在后院的水缸旁玩耍,却不知被谁抓住双脚,推入了缸内,若不是兄长相救,我命危矣。”看似是在帮宇文化及说话,实则是倾诉自己在宇文家的时候,过的有多惨。宇文述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回事,顿时朝着妻子大怒:“你个贱妇,如此大事?怎不告知于我?”独孤氏心知丈夫是让自己扛责任,而她呢,也不知道这回事,因为陈淑仪在宇文家的时候,一直都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是妾身的错,”独孤氏看向长子道:“是谁干的,当年查清楚没有?”额……是我干的,是我把她扔进去,然后拖出来的,宇文化及赶忙道:“查清楚了,是一个贱婢干的,人已经处置了。”宇文述怒道:“谁的贱婢?”老二智及赶忙道:“是儿子的,当时兄长已经处置了,尸体就埋在京师郊外。”他这个人,最能乱来,三狗当中就属他不干人事,奸杀的女人多了去了,京郊外不知埋了多少。千牛备身来宇笑道:“尸体埋在哪?我们得亲眼见一见,劳烦二郎带禁卫去一趟京郊,太子殿下要是知道还有这回事,会不高兴的。”智及忍着背部的剧痛,召来一个亲随,道:“此人可以引路,请前往一观。”来宇出去一趟,吩咐几名东宫禁卫之后,返回大厅:“见不着尸骨,二郎自己去跟太子交代。”陈淑仪皱眉转头,来宇赶忙低头:“卑职僭越了。”人家俩这是做戏呢。陈淑仪幼年没经过爹妈培养,自身心机其实不太够用,但是她的丈夫,以及杨茵绛,这都是全身心眼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也学会个一两成。还有裴淑英,人家是不玩心机,不代表没有心机。三狗挨了鞭子,回到原位,后边有人给他们疗伤,但是他们不能离开。因为陈淑仪还没完呢。“我命苦,幼年颠沛流离,虽曾为贵胄之身,然少时与奴婢无异,虽寄名于宇文,生活何其蹉跎,幸得太子垂帘,方有今日,”说罢,陈淑仪又哭了,人家这次是真情流露,可不是演,她对杨铭的感激,是深入骨髓的。宇文述也跟着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停的骂自己,他这是感叹自己的命运,如果当年家里人都对人家陈淑仪好一点,视若亲人的话,他宇文述现在都敢学裴矩,去争一争那太子正妃。因为谁都清楚,太子东宫的女眷,只有三个最得宠,剩下的即使是李渊嫡女,也不能跟这三个人比较。这就是早来与晚来的区别,在太子年少时期,情窦初开的时候,成为太子的女人,这是天大的优势。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家陈淑仪已经认祖归宗,改回陈姓,老陈家现在也重返朝堂,人家的背后已经有江南陈撑腰,已经不需要其它外力相助了。宇文述越哭越激动,直接哭晕过去了,这下把陈淑仪给惊呆了。好家伙,还是你厉害。人家宇文述都这样了,她也不好再继续追究了,事实上,她完全没有消气。第579章 吊唁长孙宇文述这张脸皮,跟杨约有的一拼,话术之滴水不漏,跟裴矩也不逞多让,人家硬生生将陈淑仪给留在府中过夜了,一呆就是三天。当然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陈淑仪的幼时居所,她对人没有感情,但对幼年的生活环境,还是有些牵挂的。人就是这样,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直到死的那天,她都忘不了。这种现象在古代尤为严重,要么说落叶归根呢,高熲回到老家之后,抚摸着老宅门口已经包浆的青石墩子,一眼看过去,那就是他的一生啊。人这辈子最难改的,就是他的乡音。梁毗刚死没多久,长孙炽也病逝了。这两个人都是两朝重臣,一个一个的老臣去世,也昭示着大隋朝堂会慢慢的迎来一波新老交替。曾经在北周时期便担任要职的那帮人,会渐渐淡出朝堂,大隋将会逐渐摆脱北周元老派的影响,这些人死的越快,国库的负担就越轻。长孙炽的谥号,还是欧阳询给选的,杨铭非常满意。按理说,长孙晟已经没有爵位了,他曾经是饶阳县开国子,这是子爵,但是人家杨广已经把子爵给取消了,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八座之一,又是洛阳长孙家的牌面人物,谥号必须给。一个“静”字。柔德考众曰静,供己鲜言曰静,宽乐令终曰静,这是美谥。既然没有爵位,他的长子长孙安世,也就没什么可袭的了,虽然长孙家闹不满,上奏朝廷希望追封一个爵位,但是被杨铭驳回了。长孙晟那么大的功劳都没封,怎么给看似平庸的长孙炽封呢?不过在长孙炽的灵堂前,又给闹出了一桩丑闻,长孙无忌前往服丧,被人家赶出来了。因为名义上,长孙无忌已经被他那几个哥哥扫地出门,跟长孙家没什么关系了,给自己的亲伯父戴孝,他那几个哥哥都不允许。这是家事,杨铭不好管人家的家事,但是有人敢管。“父王,儿臣想要代为吊唁长孙尚书,不知可不可以?”这是杨瑞第一次主动请求他爹,虽然话语中没有一点请求的意思。长孙炽过世之后,皇城各部衙门都前往吊唁了,东宫也发了祭文,但是杨铭本人还没有去,杨瑞的意思是,我替你去。这是完全合理的,儿子替爹应付一些社交,天经地义。杨茵绛自然知道儿子打的什么主意,皱眉道:“胡闹,不要去掺和这种事情。”皇帝一般是不会掺和大臣的家事,当然,大臣也不能掺和皇帝的家事。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很多皇帝想要换太子,询问大臣的时候,大臣的回答都是:这是陛下家事,臣不宜过问。独孤伽罗想给高熲续弦个妻子,也得先跟高熲打个招呼,高熲没同意,人家独孤伽罗只能作罢。长孙无忌名义上,只留了长孙这个姓氏,长孙家那边已经不认他了。杨铭反倒觉得,这是儿子虏获长孙无忌忠心的一个好机会,于是点头道:“去了不要乱来,吊唁完了就走。”他是不会担心长孙家不让自己儿子进门的,因为没人有这个胆子。得到亲爹的准许,杨瑞瞬间大喜,直接蹦起来,给爹娘行礼之后,一溜烟的就跑出去了。“郢回虽幼,倒也稳重,但就怕世民在旁唆使,万一闹出事来,如何是好?”杨茵绛苦笑道。杨铭无所谓道:“放心吧,世民这小子极为老成,真要使坏,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眼下的东宫三小,长孙无忌和李世民,都是杨瑞的狗头军师,区别在于,李世民敢打前锋,在前顶着,长孙无忌不行,或许是跟自身经历有关,没有李世民那么阳刚英武。至于裴淑英的儿子杨瑾,人家的师傅不是薛道衡,是宫外面的大儒王通。这时候,被杨铭带回来的那位楚公府丫鬟,拿着一块冰巾,帮杨茵绛擦着额头的汗水。宫内是有冰窖的,眼下已经进入夏天,别人没有那么热,但是杨茵绛不行,她特别惧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