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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裴矩没有。如果说韦洸只是跟冼夫人达成交易,使得岭南归附,那么裴矩就是彻底镇抚岭南,将岭南划分为二十余州,归入大隋版图。他也是从岭南返回京师之后,被杨坚调入内史省,从而成为皇帝近臣。因为裴矩去岭南的时候,正值杨素率军在江南镇压高智慧、汪文进叛乱,而这两人的叛乱,裴矩怀疑是宁长真在背后支持,所以在岭南并没有去见对方,他这是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装个不知道罢了。政治就是这样,为了大局,该装糊涂的时候就得装糊涂。宁长真对裴矩,是非常忌惮的,因为他知道这个人非常厉害,被杨铭引荐之后,他赶忙起身,一副相见恨晚的样子道:“裴公之名,岭南妇孺皆知,当年未曾一见,常引为平生憾事。”裴矩笑呵呵的走上前,握着对方的手道:“皆因当年不顺路啊,错过错过。”至于韦约,是韦老六,韦洸的六弟,人家这是代表已经过世的韦洸,来见旧友的。大隋就是这个规矩,我跟你哥熟,那么我来了你家这边,我就得见见你,因为交通不便,来一趟也不容意,能见的都会想办法见见。其实到了后世,也有这种习惯,比如说你一个有过命交情的战友是西安的,但是去世了,那么我要是路过这里,就会想办法见见他的家人。关系太铁,就会出现这种现象。但韦洸和宁长真的关系,其实一点都不铁,人家是跟老冯家和冼夫人打交道的。而韦约对岭南是非常熟悉的,这就叫知识垄断,韦洸打过岭南,所以关于岭南的情况,都有一份存档,会收藏在家族,是不会拿给别人看的。裴矩也是一样,人家对岭南更熟悉。随着他们俩一到,厅内的气氛瞬间热络起来,在场都是人精,一个个对待冯、宁两人的那股子亲切劲儿,跟真的似的。冯盎和宁长真也很放得开,与众人有说有笑。反正大家对宁长真举兵的事情,是绝口不提,还是那句话,这层窗户纸,谁捅谁尴尬。“你先回宫去吧,这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了,”杨铭稍稍侧过身,低声对冯玉致道。冯玉致开始告状了:“裴行俨是东宫的吧?”“恩?怎么了?”杨铭问道。于是冯玉致将裴行俨和苏夔拦路闹事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可不是让你处置他们俩,总得警告一下吧?我终究是你的人,他们也太不将我当回事了。”站在杨铭身后的裴爽,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我说族兄啊,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能留下大名呢?杨铭笑了笑:“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冯玉致这才点了点头,与父亲和宁长真告别之后,率先回宫。杨铭会处置裴行俨和苏夔吗?不会的,闹事的又不是只有他们俩,元庆一开始不也是去闹事的嘛?只不过被人家冯玉致给抓到了,而元庆又年轻,好说话,才被冯玉致利用做了挡箭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皇帝默许的,不能去较真。得知冯、宁二人来了秦王府,杨浩也不请自来了。他一进门,大家立即便意识到会坏事。果然,杨浩先是嬉皮笑脸的朝杨铭行礼之后,直接问道:“哪个是宁长真啊?”本来是满屋的老狐狸,终于混进来了一个愣头青。第565章 岭南之疾裴矩借着转身之机,赶紧给杨浩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不要捣乱。杨浩也收到了,但一下子没有琢磨明白那个味,裴公你这眼神太复杂啊。宁长真手里还端着酒杯,闻言起身道:“敢问贵人是?”裴矩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梁王殿下,陛下亲侄,太子堂兄。”噢……这身份牛逼了,宁长真也看出对方来者不善,主动讨好道:“岭南宁长真,见过梁王殿下,殿下风姿不凡,乃平生少见。”杨浩是看对方不爽的,本来想着挖苦一番,但他发现其他人也在给他使眼色,对方那张小嘴还挺甜,所以只能中规中矩道:“恩,你坐吧。”说完这句话,杨浩便跑到杨铭跟前说悄悄话去了,其他人见状,继续聊天。“您对他也太客气了吧?眼下京师可都是在骂这个王八蛋呢,”杨浩牢骚道。杨铭皱眉道:“你懂个屁,让你跟着杨雄学,你是什么都没学到啊,以后遇事先动动脑子,说话不要张口就来。”“知道知道,您是希望我稳重一点,”杨浩赔笑道:“我也是实在气不过,毕竟这老东西干的不是人事。”杨铭心知想要改变杨浩,是不切实际的,人家的性子早就定型了,从前吃了那么大亏,都没让他改变,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改变人家呢?“少说话,多做事,”杨铭沉声道。杨浩赶忙点头:“明白明白。”当晚,冯盎和宁长真被安顿在了晋阳楼,听起来好像不合适,级别这么高的封疆大吏,住进那地方,好像不妥。其实无所谓,晋阳楼眼下已经是整个京师档次最高的酒楼,你可以认为它是大隋的五星级,用来接待是最合适不过了。等到第二天,玄感会带着他们进宫的,打人的脸,打一次就行了,不要有第二次,除非你想搞死他。就算杨广真的有心搞死宁长真,但绝对不会想要搞死冯盎,至少当下不会。杨铭当晚就派人去了元德太子府,与韦盈约定下次的见面时间,他是比较有兴趣知道,韦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第二天的朝会,杨广并没有在大兴殿召见冯盎他们,而是在朝会结束之后,在宫内设宴,单独款待二人。与会者,还是那十几二十个大佬。宁长真还是第一次见到杨广,虽然对方在江都的时候,他曾经听说过很多关于杨广的事情,但今次见面,打破了他心里幻想中的皇帝形象。虎父无犬子,太子已经够有城府了,眼下的皇帝,更不一般。“朕在江都的时候,就听说过你,长城夫人也经常跟朕提及你,听说你们关系不错?”杨广笑道。宁长真点了点头:“臣与长城夫人为幼年之交,乃兄妹之情。”杨广又道:“开皇年间,你跟朝廷要过人,恐怕不只是简单的兄妹关系吧?”冯盎身子一动,想要插嘴,结果杨广手臂一抬:“朕没有问你。”宁长真笑了笑:“不敢欺瞒陛下,臣年轻的时候,仰慕义妹,有意娶为妻子,只不过世事难料,阴差阳错。”“这就对了,朕这里,只听实话,”杨广哈哈一笑。宁长真借机道:“臣此番入京,不知可否有机会与长城夫人再见?”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好让皇帝觉得他比较重情意。“陈叔宝的遗孀,你还是不要见为好,我大隋注重礼仪,岭南的风气,今后还是要改一改,”说话的是苏威,他是在暗讽宁长真不懂礼节,你见人家一个寡妇干什么?殊不知,杨广还经常和这个寡妇下棋呢。今日杨广不在大兴殿召见冯、宁,是有原因的。因为朝廷要和岭南摊牌,而冯、宁二人其实也是来和朝廷谈条件来了。谈判嘛,就不要在朝堂那种地方了。苏威的那句话,其实就是起个头,你们岭南归附大隋已经三十多年,但是朝廷的政策,中原的礼仪,在你们那边还是推广不了,这可不行。冯盎当然也听出来了,道:“岭南之地,民情复杂,原住民仍是以部落杂居为主,尊奉各族土司为首领,各部族都有其固有的信仰和习俗,不以礼法为依准,虽有流徙之人改善当地水利屯田,传播中原礼仪,然收效甚微,岭南想要融入中原,并非一日之功。”他这句话,其实还是中肯的,这一时期的岭南,以各部落为基本行政单位,头领叫土司,在族内是说一不二的。数不清的部落和各种民族聚集在一起,矛盾肯定不少,而三大部族,起到了平衡岭南的作用。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