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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在河东县西北位置,按工部那帮人的说法,此地乃河东县风水最佳之地。
负责修建河东王府的,是工部下设的将作监,少监宇文黎是工部尚书宇文恺的堂侄,担任河东王府的总工程师。
他们这一大家子,特别擅长搞工程,土木工程,屯田水利都是专家。
工部尚书宇文恺是大兴城、仁寿宫的总设计师,修长城,挖广通渠,盖粮仓,都是他干的。
未来等到杨广继位之后,还会负责营造东都洛阳,他会将洛阳打造成不次于大兴城的壮丽恢弘。
等到了地方一看,何止是院墙已经修好,内中院落也大体具备雏形,只欠雕梁画栋等细致活。
府门外有石狮、灯柱、拴马桩、上马石,进门之后有影壁,上面雕刻着仁兽麒麟。
进院之后,有前厅、中堂、后堂,共十六院,东西两侧还有重楼,一悬钟,一悬鼓。
还有一座后园,内挖水池,岸边遍植新柳。
不错不错,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家,杨铭兴致勃勃的逐一游览,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地方。
期间少监宇文黎得知消息后,赶忙追了过来,见礼道:
“将作监宇文黎,见过殿下。”
杨铭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对方跟上,好为他介绍王府每一处角落。
杨铭在王府整整呆了一天,期间只有在中午的时候,被太守窦庆死皮赖脸的请至家中,吃了一顿午饭。
午饭的时候,杨铭还是没给他好脸色。
什么叫摆正位置,我是郡王你是太守,我不给你好脸,就叫摆正位置。
如果我和你谈笑风生,举杯对饮,这叫自降身份。
当晚,杨铭还是住在李靖家里,而房玄龄也一直跟着,他是杨铭的属官,除了杨铭睡觉上厕所,他都得跟着。
其实杨铭对他已经很不错了,还让他上桌吃饭,正常情况下,房玄龄哪有资格跟他同桌。
不是杨铭不肯礼贤下士,实因受身份约束,他是郡王,有许多条条框框的礼节约束着他呢。
就好比今日在王府,匠人们可以席地而坐,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他能吗?
他甚至都不能在人前,用水瓢喝水。
本来河东之行,杨铭一开始的计划就是半个月,路上会耽搁十天左右,那么呆在河东县的日子,也就只有四五天。
而他这次来的时候,特意让徐景去了一趟吏部,给李靖做了请假的备案。
这样一来,李靖下个月就可以安心的返回老家成亲了。
他这一成亲,至少得三个月,因为陇西太远。
刚来的第一天,李靖还曾建议派人通知萧摩诃一声,但杨铭认为大可不必,人家剿匪正在兴头上呢,让他剿吧,给我练出一支战力不俗的王府部曲就行。
练不出来的话,你就给我滚。
第四天,杨铭向李靖透露自己会于翌日返程回京,还问他是否有需要帮忙解决的事情。
其实李靖没什么事情,只不过就任河东这半年来,大哥李端曾先后三次来河东找他,前两次是探望,第三次除了问罪之外还有一件事。
问罪,当然是因为红拂女了,大哥曾训斥他辱没门庭,竟然娶一个侍女为妻,但训斥归训斥,结果已经无法更改,因为这门亲事,是圣后在朝会上亲定的。
剩下一件事,就是告知李靖,河东王身份尊崇,在京师门路极广,此番他随史万岁北拒突厥虽然大胜,但是功劳没捞到,还差一点获罪,幸亏杨铭从中斡旋,才得以受封仪同三司。
大哥李端的意思,是希望李靖能够从军,以此获取勋爵。
李端是长子,袭爵永康县公,李靖是次子,啥都没有,所以大哥才希望他能借助杨铭这颗大树,一旦哪里有战事,最好能随军出征,将来征战沙场获取勋爵,便可下荫子孙。
这方面,李端完全是为自己的弟弟将来考虑。
其实李靖想要进入军方系统,非常简单,两个舅舅韩僧寿、韩洪都有这个本事,但是他那两个舅舅的本事,终究不如杨铭这个郡王。
所以大哥李端才会建议,让他走杨铭这条路子。
李靖也实在,将大哥李端与他谈话的内容,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杨铭,就连傍上杨铭这颗大树,他也说了。
杨铭听完之后,当然很高兴,因为李靖注定了,就是要走军伍路子,在地方别说当个郡丞,就是太守,那也是埋没人才。
你的归属在战场,那里才是你的舞台。
于是杨铭点头道:“大可放心,我这边会给你留意着,若有地方叛乱,我甚至可以举荐你为主将,若是北方战事,我也可以为你安排打点。”
李靖听罢,起身揖手道:“李靖此生,全仰仗殿下了。”
杨铭微笑不言。
我这辈子,也得仰仗你啊……
第118章 两朝外戚
这次的河东之行,让杨铭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感,他是第一次离开京师大兴,来到这样一个在大隋还算是比较繁华发达的郡城。
和大兴相比,河东真的是一个非常穷的地方,也许正如杨丽华所说,如果杨铭一直待在大兴,会被逐渐腐蚀,对权力生出渴望。
这是事实,住惯了大兴那样的地方,实在接受不了小县城。
但命运如此,他是郡王,将来是亲王,必须就藩,京师不是他该呆的地方。
正如蜀王杨秀,汉王杨谅,非征召不得入京,老三杨俊挂了,他们都不能回来看一眼。
而李渊和房玄龄这样的人,却是一门心思想要从地方混进京城,
当然,李渊心里也清楚,将来他还得外放出去,不过要等到他再往上爬一爬,等到够资格外放个刺史的时候,他自己就会想办法。
翌日,杨铭返程离开,窦庆等人一直站在城门口,目送着杨铭的车队消失在视野。
窦庆找人打听过,李靖之所以能够担任河东郡丞,就是杨铭跟吏部打的招呼,所以他一直以来对李靖还算不错,也没给他穿过小鞋。
当下的他就更不敢了,因为他已经从大兴那边得到消息,晋王将来贵不可言。
这个时候,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得罪杨铭。
“这几日辛劳药师了,走,去我府上喝一杯。”
李靖当然不会拒绝,笑道:“窦公请。”
太守府,窦庆与李靖相对而坐,令身边侍女为其斟酒,笑道:
“药师与河东王殿下相交多久了?”
李靖道:“算起来,也有近两年了。”
两年不短了,人家深居皇宫,养在圣后膝下,都能与你有两年之交,可知关系不同寻常,
于是窦庆试探道:“药师近段时间,可从京师风闻什么?”
“京师?”李靖摇了摇头:“只是听说上一任的民部尚书斛律孝卿刚刚过世。”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窦抗又道:“晋王滞留京师已有半年,药师怎么看?”
李靖闻言皱眉:“难道其中尚有内情?”
窦庆捋须笑道:“藩王无征召不得入京,晋王虽因吊唁太子妃而来,后又领兵北上携大胜而返,但眼下实不该滞留京师这么久,再者说,蜀王汉王都没有入京吊唁,为什么偏偏只有晋王?”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李靖实在是资格不够,所以事关上层的事情,他是没有消息来源的,
不像窦庆,人家是外戚,哥哥窦抗,还给杨坚当过千牛备身。
不过李靖也从对方试探的话语中,大概听出一些问题,晋王本是扬州总管,镇守大隋南方,都督四十四州诸军事,如此关键位置,确实应早早返回封地,长期滞留京师,事出反常,必有大事发生。
他心里也好奇,于是小声道:“还请窦公解惑。”
窦庆现在有心巴结杨铭,所以当然会对李靖这位杨铭眼里的红人主动示好,于是模棱两可的回答道:
“河东这样的小地方,恐非河东王久居之地。”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