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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吻上了喻良臣的唇。
夜风习习,将浩渺如烟的夜雾渐渐吹开,点点星子争相闪烁,遥望着屋脊上的一对璧人,辉芒相映。
喻良臣按在容姒后颈,反客为主。
他们将夜风驱逐出彼此之间,只剩唇舌勾缠,爱恋缱绻,天地万物都无有间隙。
直到容姒胸间微喘,喻良臣才暂时止步,深邃眼尾曳着一抹殷红,哑着声道:“此去边关,还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容姒已然明了他要说些什麽,才会万般难舍,试图将时间留在这当下一刻。
敕荣的意图,无非是与大齐谈判。然大齐眼下耗不起久战,想要破局,首战必须要胜,这也是容姒搬出老将、实将,甚至让魏仲言同行的原因。
只有打赢了这一仗,才能浇灭敕荣的新锐气焰,再与之谈判,便能事半功倍。
而这个谈判的人选,也很值得斟酌。
喻良臣自认是大将军怀渚之子,即便有人相证,这层身份也叫人存疑。
他需要功绩,能让他为世人承认,配得上崇武大将军怀渚之子的功绩。
无论是为大齐,还是为喻良臣,他都是前往敕荣谈判最好的人选。
***
一切皆如容姒和喻良臣所料,兵部有人举荐了魏仲言。圣上还记得他大胜敕荣勇士的骁勇之姿,点他作为此战副将,无人异议。
而喻良臣主动请缨,一道前往边关,主职与敕荣使臣和谈。因他是驸马,不得执掌兵权,朝中仍有忌惮他身份的老臣对此也无话可说,圣上考虑了半日,允他出行。
公主府中似是一下忙碌了起来,珠弥香耳帮着毕台打点行装,喻良臣却是钻入了容姒寝殿,轻罗软帐,细语喃喃,叫人脚下生根,忘却离别愁绪。
“殿下明日,不必送我。”
闻得容姒轻应一声,喻良臣贴在容姒耳际,却又低声道:“阿姒,再唤我一声夫君吧。”
莹润的指尖点在喻良臣眉心,容姒唇畔映着点点水泽,开阖之间道的是世间最美的情话:
“平安归来,夫君。”
喻良臣眸中一暗,心中囚笼已去。他遵循着自己最原始的本能,诉说着无尽的渴慕与爱意。
***
大军拔营,朝中似乎骤然平静下来,公主府中亦人迹寥寥。
这几日,容姒愈发不愿出门,只在府中关注着韦氏大案的进展,审了这许多时日,终于可以结案了。
韦氏的条条罪状证据确凿,关于皇后韦青和太子容夙的部分也已审定无异。各部经手官员从一开始的惊惶无措,到能面无表情地整理韦氏罪状,罗列上奏条陈,可见其中经历了多少案件的洗礼。
这般数罪并列,若按律例,韦氏全族只会无一幸免。
然唯一叫人觉得棘手的,还是韦章的背后牵扯了先帝。
关于戕害怀渚一门,韦章所犯之罪究竟定为主犯还是从犯,险些叫审案官员愁白了头,可偏偏,圣上迟迟不曾发话,卢太傅拖着年迈之躯数次请见圣上,都被司礼监的人挡了回去。
直到这日,圣上独召容姒入宫。
此案终究要有定论。
容姒到太极殿前,亲自来迎的正是如今的司礼监禀笔大太监杜有厓。
他已今时不同往日,司礼监的权力在不知不觉间逐渐壮大,圣上又有意提拔,杜有厓便是在一干内阁重臣面前也有一言之地。
可他仍是一副恭谨小心的模样,对待比他低阶的内侍宫婢也从不颐指气使,他依旧是圣上身边最忠心的一把刀,只为圣上出鞘。
容姒观察了他很久,却捏不到他任何把柄。
杜有厓恭敬领着容姒入殿,低声道:“圣上的身子骨已大不如以前了,脾气也阴晴不定,殿下多让着圣上一些,切莫再叫他动怒忧心。”
容姒深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公公,本宫省得。”
容华就坐在太极殿上,眉宇间似有几分病容。容姒微微蹙眉:“父皇身子可有不适?今日的平安脉请了吗?”
虽说梦中的事情已不一定发生,事关容华康健,容姒也从不曾掉以轻心,太医署的钟太医几乎每日都给圣上请平安脉,若知病竈也能及早调理。
容华却是摆了摆手:“无妨。”
他深深望着容姒,又招手道:“自你出嫁后,朕也许久未能好好看看你了,小五,到朕跟前来。”
容姒暗自低叹一声,依言上前。容华看着她,神色几分恍惚:“朕的小五,真的是长大了。”
他闭了闭眼,终是从案上摸出三道旨意来:“打开看看吧。”
容姒的目光落在那明黄绢布上。
这三道旨意,一道废后,一道废储,还有一道是查抄韦氏家底,韦章斩首,其余韦氏族人依罪流放。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