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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府夫人见到他这副模样便知他老毛病又犯了,叹道:“说吧,这回又是哪家的姑娘?”
“娘,这回不一样。”徐秉目光灼灼,“儿子要娶她为妻。”
徐夫人缓缓蹙眉:“你已纳了邵氏为妾,高门大户的姑娘还有哪个瞧得上你,你就莫要癡心妄想了。”
“她若能进门,还留着那邵氏作甚?将人赶去庄子便是了。儿子少时便喜欢她了,娘,你就帮帮我吧。”
徐夫人越听越觉得不对:“你说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徐秉笑呵呵道:“自然是昭明公主,容姒啊。”
徐夫人只觉得脑中一懵,回过味儿来又是恨铁不成钢道:“你当自己是个什麽人物?昭明公主能瞧得上你?何况她那个脾气,你莫不是忘了小时候是如何被她教训的?”
徐秉砸吧着嘴:“正是因着小时候被她教训过,长大了才想叫她还回来麽。昭明公主再得宠,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她的婚事皇后姨母还做不了主?我好歹出身伯府,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大不了暂且将府中那些莺莺燕燕遣散便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徐夫人听得摇头,她的儿子是个什麽德行她再清楚不过,这事若明着来是万万不可能成的。不过,倒叫徐氏想起多年前的一桩事来。若她猜得没错,她曾经的好姐妹,如今的皇后娘娘想必并不希望昭明公主过得太过顺遂快活,若是如此……
秉儿想娶容姒,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什麽浪子回头,你呀,怕是想给伯府请座金佛回来。”
徐秉一听便知此事有戏,忙道:“娘多虑了,等人嫁进了伯府,那就是伯府的人了,是您的儿媳!儿媳侍奉公婆天经地义,母亲难道就不想身边有个公主天天伺候着麽?”
徐夫人一笑,点他道:“罢了,回头我再进宫一趟,问问你皇后姨母的意思,成不成,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
容姒尚不知这厢徐氏母子怀着什麽龌龊心思,只又去了一趟清鹤园。
刚闹出了人命,清鹤园中还有不少禁卫来回巡逻。然容姒幼时就对宫中各处地形甚为了解,这清鹤园中也是常来,只让珠弥先行回去,自己避着人,往园中的漱花池去。
漱花池在清鹤园的西南角,与筵席所设之地有些距离,四周除了山茶,还种了不少枫树,枫叶丛丛伴红粉簌簌,便是站在池边对望,也难以看清对面人影。
容姒提着裙摆,很快便发现了打捞付晓尸身之处。这里到处都是脚印,两边的山茶亦有折损的痕迹。
零落的花瓣逐水而嬉,最终会到席边的月牙渠,付晓的尸身顺着水流,落水点必定还在上头。
容姒循着池边而行,终于发现了一点异样。
这里距离打捞地大约十丈远,虽看不出明显的脚印,但有半截枫叶埋于土中,显是有人刻意将泥上的痕迹抹去。容姒查看了周围的树丛,在枫树干上发现了一点血迹。
血迹已干,不仔细看已是瞧不出来。容姒与付晓身量差不多,这个高度当是伤在头部,然付晓前额无伤,那便是后脑。
容姒背对枫树而站,心头骤然一沉。
这个地势,若站立不稳必定前扑而非后仰,是有人用力将付晓推到了枫树上,致她磕伤了后脑。
付晓,是被人害死的。
这个结论叫容姒脊背生寒。东宫之中,太子生辰宴上,竟有人敢谋害大臣之女、公主伴读,何其骇人听闻!
身后隐隐有窸窣之音,容姒心头一跳猛地转头,未瞧清人影,先闻声道:“殿下,是我。”
是喻良臣。
两人隔着山茶树丛,虽未打照面,容姒提着的那口气终是缓缓吐出,低声道:“你怎还未出宫?”
喻良臣似是笑了笑:“猜到公主定会去而複返,故而等在此处。”
喻良臣在这里,便说明他也发现端倪了。
“付姑娘在太子生辰宴上溺亡,太子心情不虞,特命微臣暗中查探,此事若有内情,太子必不会善罢甘休,殿下便毋须牵扯其中。”
事情出在东宫,最怕其中藏有阴司的除了付晓父母,便是太子了。
容姒明白喻良臣的意思,只是不知为何,事发之后,一直觉得心下隐隐不安,似是有什麽东西被她忽略了。
“有人来了。”
漱花池的另一头来了一队巡逻的禁卫军,容姒未再停留,借着树丛掩映,迅速离开。
喻良臣回头,只见得无声飘落的山茶花瓣,不由失笑。
跑得这样快,跟兔子似的。
***
珠弥和秋禧等在露华殿,久久未见容姒归来,不由心头焦灼。乍然听到动静,皆忍不住奔出门去,见到容姒无恙,方才松了口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