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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山行宫一早就有人收拾妥当,禁卫军和兵马司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将骊山围住,莫说附近的平头百姓,连两山间的走兽想串个门都是异想天开。
围猎还未正式开始,淳于星早已按捺不住,刚至行宫也不觉得疲累,拉着容姒和舒菱儿先去看了孔雀,随后又换了骑装去教舒菱儿骑马。
舒菱儿并不怕马,只是一上去人和马便像被定在了原地,无论嘴上怎麽鼓劲,那马就是不听使唤,偶尔马倌拉两下缰绳,才会驮着舒菱儿意思意思走上两步,看得淳于星干着急。
“莫不是马的问题?”
淳于星又扶着舒菱儿换上她的马,然许是这马随了主人,性子一样跳脱,舒菱儿还未坐稳,马便撒欢了跑,一旁的马倌牵都牵不住。容姒一看不好,忙驾马追了上去,却始终无法将马逼停。
舒菱儿在马背上东倒西歪,一不留神就会栽下去,直看得容姒几个心惊肉跳。蓦然前方吹出一道哨响,容姒的马和舒菱儿的马齐齐嘶鸣,马蹄渐缓竟是一道停了下来。
吹哨之人奔上前来安抚马匹,容姒忙去接了舒菱儿下来,见她钗环微乱双颊泛红,但一双眼却似盛了酒酿般熠熠生辉,一颗心才算放了下来。
淳于星亦是后怕不已,喘着气道:“可吓死我了,还好没出事,好菱儿,我看你与这马八字不合,要不还是别学了吧。”
舒菱儿却是难得笑得开怀:“不,我要学。原来在马背上的感觉是这样的,我还从未这般痛快过。”
一旁的吹哨人闻言微微侧目,朝几人行礼道:“小人是上林苑的郎官,见过殿下、小姐。”
他虽埋着头看不清面貌,为干活方便还穿着束袖短打,但见身姿挺拔,骨架匀称,露出的手掌厚实有茧,且行动利落一看就是会些功夫的。
“方才多亏了你,若非你御马之术纯熟,后果不堪设想。”容姒还是头回见到这般神奇的御马术,有些心痒,但这种技艺非一日之功,容姒在骊山待不了几日,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学这个,索性作罢。
舒菱儿亦郑重道谢,迟疑片刻还是鼓足勇气道:“马倌不敢放开了教我骑马,不知大人是否有空,能否指点我一二?”
郎官低头道了声不敢,舒菱儿垂了眸,有些失落。郎官顿了顿,又道:“不敢当小姐一声‘大人’,早晚小人皆须当值,唯有午后有两个时辰閑暇,小姐若是愿意……“
“愿意愿意,多谢大人。”舒菱儿唯恐郎官反悔,忙答应下来。
容姒和淳于星也知道自己教别人骑马实在不靠谱,能有个马术好又靠谱的来教舒菱儿自是再好不过,闻言亦松了口气。几人说笑着回了行宫,容姒洗漱更衣后,前去赴宴。
珠弥和秋禧一左一右跟在容姒身后,秋禧注意着附近的人,蓦然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那位就是詹事府左庶子,邱琮。”
容姒顺着秋禧的目光看去,见不远处就是太子一行,除却跟在太子身边的喻良臣和沈听遥,还有两人。一人肤色微黑着甲胄配横刀,显见是个武官,另一人着圆领常服,腰系银带,看着约三十上下,正是秋禧口中的那位詹事府左庶子,邱琮。
容姒自在梦中听及这位,便命秋禧暗中打探。这邱琮是太子一党,经手皆是东宫庶务,为太子办事。容姒的人盯了几日,实在未觉他有什麽特别之处,甚至他的生活轨迹几乎与容姒毫无交集,为何梦中的容岚提起他时,自己会有那般反应?又为何说他的大好前程是毁在了自己手中?
她究竟做了什麽,才叫皇后闭门不见,容岚态度大变,就连宫婢内侍都能对她施以颜色?
容姒想不通,她眉心微拧,不知不觉已是往那个方向盯了许久。一行人中那邱琮毫无所觉,反倒是喻良臣敏锐察觉到了容姒的目光,侧目望来。容姒骤然回神,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仿若只是不经意地一瞥。
喻良臣眸中微动,也没惊动太子,只放缓了步子落在邱琮身后,若有所思。
容姒知道事有轻重缓急,梦中之事毫无规律可言,有时是最近之事有时则会梦到数年之后。这一次,晏离贺她及笄,说明事情发生是在她及笄前后,容姒生在岁末,算起来还有大半年,眼下既无头绪,邱琮之事容姒便暂且放到一边,只需注意他动向便好。
此次骊山围猎,容姒还有更紧要之事。
第二日,围猎正式开始,几个皇子皆换了骑装,个个鲜衣怒马神采飞扬。二皇子容岳得了头彩,一箭先中大雁,闻圣上赞了声,也不自谦,只朗声笑道:“这弓马上的功夫可难不倒我,太子殿下还要比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