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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秋禧听得咬牙,这哪里是待殿下好,分明是要生生将殿下养废!
容姒却已不觉得意外,又听萧氏道:“至于赵嫔娘娘……老奴是听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说,赵嫔在娘娘病中邀宠,就同当年在潜邸时当着先皇后的面邀宠一般,惹得皇后娘娘不喜,殿下又养在皇后膝下,老奴……老奴也是为了殿下考虑。”
容姒垂着眸,讽笑道:“是为了本宫考虑,还是为了你的前程考虑?”
萧氏哑了声。
“那个徐嬷嬷呢,如今在何处?”
萧氏忙道:“自先太后故去后,那徐氏便告老出宫了,老奴实在不知她的去向,许是回了福泉老乡……”
容姒看得出来萧氏并未说谎,知道再问不出什麽了,便让秋禧重新堵了她的嘴,带了珠弥离开。
“殿下,那萧氏如何处置?”
容姒望着沉沉夜幕,眼底亦溶了夜色的暗:“回宫路上将她放了。”
秋禧愣了愣:“就这麽放了?”
“放了。”容姒神色不明,“派人盯着,莫要叫人发现,尤其是宫里的人。”
秋禧称是。
夜色深浓,这一日发生了许多事,容姒已很是疲惫。然她盯着头顶的青色帘帐却是了无睡意,不知辗转了多久,许是天际即将泛白,容姒才浅浅阖眼。
梦中一片糟乱。
承乾殿上,文臣武将吵得不可开交,太子跪在下首,右手缠了伤布,面色如土。
“如今民怨沸腾,都道祭礼不成是太子德行有失的缘故,引得上天示警,若置之不理,只怕大齐危矣啊!”
“事情还未调查清楚,怎可妄下定论!”
“事已至此,若不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皇室信誉何在?还望圣上早做决断!”
“百姓愚昧,我等都是朝廷千挑万选出来的,难道也要同白丁一般是非不分麽?”
“你……”
“够了!”圣上忍无可忍,抄起茶盏便砸了出去。文武百官一惊,这才止了声,颤颤巍巍跪了一地。
“这是朝堂,不是菜市口!”容华怒道,“你们想干什麽,逼朕废太子吗?”
衆人齐齐一凛,不敢再言。
容华又看向太子,恨声道:“好好的一个祭礼竟被你弄成这副模样,你要朕如何信你,百姓如何信你!你是太子啊,你要朕将这江山交到一个被冠以失德之名的人手中吗?”
“儿臣愧对父皇!”容夙含泪叩首,“父皇若要废黜儿臣,儿臣绝无怨言,然此事蹊跷,求父皇让儿臣彻查,以证清白!”
……
容姒只觉脑中嗡嗡作响,各种声音纷至沓来,将她的眉心都挤到了一处,一觉醒来,竟比昨夜还要累上几分。
她又入梦了,这次的梦离她更近。同以往一样,容姒记得梦中的每个细节,是祭礼大典上出了事,太子被问责,甚至闹到了要易储的地步。
容姒摩挲着腕上的佛珠,靠在榻上缓了半晌,才叫了珠弥。
皇后知道容姒昨夜劳累又有伤在身,特意免了今日的早课。容姒起身后,由珠弥扶着先去寻了护国寺的方丈,打听当年赠送佛珠的那位高僧。
“殿下说的当是老衲的师弟了觉,只是他已外出云游多年,老衲也不知他何时归来。”
容姒默了片刻,了觉大师归期不定,这串佛珠只经了他手,其中有无玄机就连方丈也并不知晓。
容姒谢过,托方丈若得了觉大师的消息,务必派人往宫里递个信。方丈应下,又笑眯眯道:“老衲虽不知施主为何事所困,但佛家讲究缘法,善缘恶缘皆有因果,施主只需毋忘本心。”
容姒微微一怔,方丈已合十离开。
明日便是浴佛节祭礼大典,若梦中所示就是这回的祭礼,留给容姒的时间已然不多。
毋忘本心。
容姒的指尖抵在眉心,她的本心就是不叫宫城之中再度血流成河,诛杀叛贼反臣,保江山太平。
如今既知有人可能要破坏祭礼,太子被冠以污名引得朝纲动乱,容姒便不可能袖手旁观。
***
祭台设在护国寺至顶之处的天地坛上,铺淩云九十九阶,取“九九归一”之意,左右两侧各一根青天云柱,上刻佛家万字符,如宝相庄严,观之灵台顿清。
此时祭坛之上已架起了高台,高台上绑着祈福用的平安灯,意将万民祈愿上达天听。
太子容夙正在祭台边预演明日祭礼的流程,见到容姒有些惊讶:“不是伤了脚?怎麽这时过来了?”
“老是躺着实在无聊,出来透透气。”容姒道,“每年浴佛节的祭礼都不许公主参加,我还未亲眼瞧见过呢,皇兄同我说说,究竟是怎麽个流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