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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出言警告,容卉却问,我是否是因着想到了皇兄才对她这般疾言厉色。”容卉擡眸,“当时儿臣未言,眼下却可答她,是。”
“皇兄不是傻子,他只是生病了。”容卉抿唇道,“容卉辱及皇兄,儿臣这才出手教训。且放了话,若再有下回儿臣还是会照打不误,换谁都一样。”
容华本在听到癡傻之言时神色不虞,此时却倏然一怔。
容卉问:“难道父皇也认为,儿臣做错了吗?”
殿中有片刻的沉寂。
容卉悄悄擡头,果见圣上彻底沉了神色,这才真正后怕起来:“父皇……儿臣、儿臣一时口不择言,儿臣知错,请父皇宽恕……”
容卉埋着头,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容华沉声道:“你这顿打,还是挨得轻了。”
容卉吓得一抖,再不敢哭出声来。
“你既已挨了小五的打,朕便不再打你。但你这些时日的书显见是白读了,该去找吕讲学领二十个手板,再抄《孝悌》百遍,不抄完不许用食。”
容华深看了容姒一眼,却未再多言,只挥袖道:“朕乏了,都退下吧。”
容姒这才起身告退,出了殿门便听到容岚唤她。
容岚显见有些局促,垂着眼道:“方才之事……还望五妹妹海涵。”
大皇子容霄一直是宫中禁忌,谁也不敢在圣上面前随意提起,容岚和容夙心有顾虑也是寻常。容姒理解,却也不想处处“海涵”。
“皇姐是否觉得,父皇母后都偏宠于我,既是如此,我受点委屈也不算什麽?”容姒淡声道,“可错的人不是我,这委屈又凭何要我来受?”
容岚怔了怔,还待开口,容姒却已然行礼离开。
另一厢,容卉一路红着眼回了梓秀宫,见到甘美人才又放声大哭,她长这麽大,还没领过这样重的罚,当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甘美人叹了口气,亲自绞了帕子替她擦脸:“不是嘱咐过你,莫要处处与昭明作对,怎就听不进去呢?”
“我就是不服,她那样的性子,谁人喜欢?凭什麽父皇母后都偏心她,连你也不让我跟她相较!”
容卉犹带哭腔:“以前也没见她多护着容霄,行宫年年都去,她哪年进过舒望宫?还不是避着走?如今竟肯为了那个……那个人打我!”
容卉到底不敢再将那声“傻子”道出口,瞧着甘美人弱不禁风的模样又忍不住生气:“你就是处处不争,才被这个妃那个嫔的踩在头上,我若再不争,宫里还有哪个看得起我们?”
甘美人欲言又止,这深宫之中,太过锋芒毕露,未必是好事。然见容卉这副模样,到底不忍苛责。
梓秀宫紧挨着芳霖殿,那厢的动静赵嫔也听得一二。此时容廷已然下了课,就在芳霖殿中同赵嫔说起容姒和容卉打架的事。
赵嫔听完却是问:“这麽说来,还是昭明公主打赢了?”
“自然是她。”容廷乐道,“隔壁那个都哭了一早上了。”
赵嫔笑了笑,容廷却有些奇怪:“母妃怎麽开始关心昭明的事了?”
“那孩子其实本性不坏,只是之前……”赵嫔垂了垂眼,不知想到了什麽,未再多言,不等容廷接话,另提一桩道,“过几日便是浴佛节了,今年我身子不适,你记得替我去给先皇后上柱香。”
这是惯例,容廷自是应下。
第13章 第十三章浴佛
郁郁葱葱的树木杂草,在昏暗的天色下勾勒出奇形怪状。
喻良臣提着一盏八角灯笼行在山林草木间,不远处隐隐有他人呼喊,却被头顶的鹧鸪声压过。
眼前的灌木忽而传来窸窣动静,喻良臣停下脚步,看着灌木之后探出个人来,颊上有三道黑印,全身都灰扑扑的,唯有一双眼亮得惊人,在看到他时光芒尤甚。
“公主不见,圣上与娘娘甚是着急,还请公主跟臣下速回。”
他恭敬行礼,却透着股明目的疏淡。
昭明公主看着他,哑声道:“我不小心迷路了,又扭伤了脚,喊了半天无人回应,不是故意叫你们担心的。”
喻良臣眸中微顿,见容姒所立之处是一个半凹陷的土坑,四周灌木丛生,怕是摔在里头伤了脚,才弄得这般狼狈。
喻良臣将手中的灯笼倒拿,灯笼手柄递给容姒,她似乎愣了愣,伸手握住手柄的另一端。喻良臣微微使力,便让她借力站了上来。
“公主稍待,禁军离得不远。”
“哎,你等等。”
喻良臣回身望去,见容姒微微蹙了眉心:“你不送我回去吗?用背的、抱的,都行。”
喻良臣听见自己回道:“公主千金之躯,臣下不敢僭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