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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目光四下扫视,意思不言而喻:快,同僚们,顺着我的话说几句啊!
无论是保皇党,还是世家党,都沉默了。
能怎麽接?沈相不愧是沈相,神机妙算到世子会生病;还是世子不愧是世子,病得恰逢其时?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定安王也没想到现场还有这麽个活宝,笑道,“不必了,小儿已然歇下,他身体一向康健,卧床几日便可。”
沈澜祁也笑,“原来如此,那便不打扰世子休息了。”
翁婿间一来一去和颜悦色,衆人却感受到了阵阵刀光剑影。
哪怕神经粗如愣头青,亦然发现了不对劲,他兀自站在原地,显得鹤立鸡群十分突出,却也不好意思坐下,抓耳挠腮了很久,总算想到了“妙计”,“杜相还未到,不如晚生去外头迎一迎?”
衆人在内心吶喊,这个人是谁!一定要划清界限!
定安王终于看向他,“你这后生倒是不错,刚入朝堂?老夫瞧着眼生。”
愣头青没想到自己还能得到定安王的“夸奖”,不禁喜上眉梢,“晚生乃殿前副都指挥使白霰之子白青南,与小杜公子一同考上进士,还未授官。”
哦,还未授官啊……放心了。
在座的人群中有个漂亮姑娘发出不屑地嗤笑声。
未出阁的女眷在另外一席,女孩子见此情景,不禁小声问,“琬琰,你笑什麽呀?”
原来是骠骑将军之女戚琬琰。
她道,“白青南这厮我还不了解?他呀就想表现表现,好求娶杜小姐。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杜小姐不是和傅世子有婚约吗?”
“我怎麽听说,似乎要取消婚事?”
“真的?”戚琬琰道,“反正以前他就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有不用心的锄头,没有撬不动的墙头。”
“……倒是个癡情的男子。”
“得了吧,他想当簪缨世家的赘婿,瞧瞧这文不成、武不就的样子。”
衆女悄悄打量着白青南,“……至少还算个翩翩少年郎。”
“呵,不是我说……”戚琬琰恨铁不成钢,“就只瞧男子外表出色,这叫貌……貌什麽来着?”
“以貌取人?”
“对对对。” 戚琬琰连连点头,“譬如我,心仪傅世子,便是因为他的文采!”
衆女想起她还在太学念书,“听说傅世子以千古绝对惊豔于世,不如琬琰与我们讲讲吧。”
戚琬琰:“似乎是有这回事,叫什麽嗯……就……这样……对……很厉害。”
衆女:……
想不到这丫头,进修数年,归来仍是文盲。
“你真是因为傅世子的文采,倾慕于他?”
“那……那也有一些想当世子妃的成分。”她不好意思地说,“何况傅世子多俊吶!”
敢情你和白青南是一丘之貉啊!
年轻人之间的耍宝并未对大局産生影响,在白青南出去后,沈澜祁似乎刚刚反应过来般道,“杜相或是来不了。”
首位的定安王却皱起眉,“沈相什麽意思?”
在场的文人或许无法察觉,武将早已发现载歌载舞的王府里,紧张得气氛凝成一线——定安王身边的几个护卫都是一流高手,整个宴席看似毫不设防,其实整个定安王府如有来无回的铁桶。
衆人看着面色苍白的沈澜祁弱不禁风的模样,也是捏了把汗。
却听沈相轻描淡写道,“王爷还没听说吗?今早有人检举小杜公子科考舞弊之事,大理寺已接案。”
满堂震惊。
好家伙,弱不禁风的大佬,也是大佬。
衆人并非消息闭塞,而是今日匆匆赶来定安王的寿宴,听沈相一说,才知晓这变故。
本来,舞弊案这等大事,无论有否实证,既被揭发,就得细细审查后再交有司处理。何况科考过去半年了,杜允之早已授官,还出色地解决了江南旱情,更配合沈相剿灭无虚教,桩桩件件,称得上是政绩突出,现在怎能因为流言,就做实了舞弊?更奇怪的是,杜允之这等簪缨世家之子,杜相就不为其拖上一拖,大理寺是什麽地方?那是不死也足以褪去一层皮的鬼蜮。而大理寺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直接拿人?
有些消息灵的,更是察觉出了山雨欲来的微妙之处:自江南归来,杜家父子的关系就很疏离,听闻杜府里曾起过激烈争执,杜允之搬去外面别院居住,再后来父子二人在朝会上,也无任何交集。
检举人既然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出手就想置杜允之于死地,又为什麽不在他刚刚授官时取出证据?或许就没什麽检举人,而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