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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允之脸色一变。
“你的心早已叛出杜家,难道不会把神仙岭的事上达天听?你既已做了朝廷的走狗,岂会不想凭这件事扬名立万,走好你的仕途?”
慈江眯起眼,“不过一丘之貉!”
杜允之两颊的肉轻微地抽搐,他颤着手怒而指向慈江,“我是朝廷御史!你还有没有王法!”
慈江仿佛听到了什麽笑话,“小杜公子也说了,天高皇帝远。”
杜允之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对无虚教,不过互相谋算,棋差一招,反被将一军,不必再说。
对同行几人......他又怎还有脸说出请求之语!
他面如死灰,呆站在原地。
机关算尽,本以为料敌先机,毕其功于一役,从此如那位年轻的状元一样,出将入相,拼出一身锦绣荣华。
沈澜祁出自寒门,用玲珑手段、无双心机,坐稳了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那他杜允之,虽出自名门,但有着不可言说的腌臜身世,为何不能凭一己之力,实现自己的抱负?
结果......为什麽?
为什麽竟发展成这样?
这时,林慕开口了,“慈江大师能召集这麽多人来这里,断然认为我们是杀慈航大师的兇手,才会想杀我们而后快,可若我们是清白的,你们杀害皇亲国戚和朝廷命官,如有洩露,罪责可大了!”
慈江还没开口,他身后就有人插话,“巧言令色!住持定是你们杀的!”
林慕垂下眼,已是了然。
这就好办了。
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这群人只是想借着一个由头除掉他们,无论他们怎麽说,哪怕把黑的说成白的,也没法逆转局势。
可如果只是为了寻找杀慈航的兇手,那便还有转机!
他继续道,“我们只要半天时间。”
这下,和尚们开始交头接耳。
片刻,有人道,“慈江师兄,不妨给他们半天,量他们也逃不出去。”
“可留下一人做人质。”又有人建议,“要是半天后他们一去不回,我们就把他们同伴杀了!”
慈江沉吟了会,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他的目光扫视过几人,“你们想要谁留下?”
杜允之心下一沉。
定是要他留下。
他害傅则渊在先,这几人早已抱团成行,他的死是他们喜闻乐见的!
他转过头,朝三人嗤笑,“你们不说,我替你们说吧,我留下。”
慈江捋须,即刻反对,“我见过愚钝的人,却未见过有人能如小杜公子,到了现在你还在自作聪明?你们内部已经闹掰,你要是留下来,他们会来救你吗?”
顾放笑了,答得很快,“不会。”
杜允之:......
可很快,顾放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听到身边的小白兔说,“我留下。”
顾放:?
他说,“叶姑娘武功高强,怕你们这些和尚顾忌,我们坦诚大方一点,还是她留下更为妥当。”
叶晚来:???
这人是哪一边的?
林慕说,“在这里,我的身份最高,是定安王世子。无论我们内部有什麽龃龉,支持的是哪个派系,若我死在这里,他们却完好的回去了,也是逃脱不了罪责的。”
慈江:“我记得,之前,你的同伴还想杀你。”
林慕看着杜允之,“我不知道你为什麽会生出杀了我立功的想法,皇帝或许不想我活着,可杀我的人,同样活不了。你连这点都想不明白,也只能被皇帝当枪使。”
杜允之面色发白,他想反驳,却像被当头淋下一盆冰水,透心透骨,让一切言语冻在其中。
慈江颔首,“我可以答应你,你留下,但也只给你们半天时间,如果你的同伴不能带杀慈航师兄的人前来,我肯定让你死得很痛苦。”
林慕说,“我相信他们能做到。”
慈江没去理会他的信誓旦旦,“带走。”
“等一下。”林慕没有动。
慈江不耐烦,“要换人?”
林慕径自往回走。
其他和尚以为他要逃,纷纷上前,慈江凝目注视了会,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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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风雨如晦,丝丝细雨如针,砭人肌骨。
地上花木衰败,一片荒芜。
不远处,一巷皆敌,兵戈撕裂。
林慕在其中。
他一直走到顾放面前,看了须臾。
随后,伸出手,碰了碰顾放的唇,歪头而笑,露出两个酒窝,“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唇形很好看?”
在这样的当头,这样的閑谈,顾放居然也跟着笑了一下,“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