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遥被段城拉着倒在地上:你......干嘛?
段城来不及跟她说详细情况,只得连忙道:别靠近她!
这个她,就是指的楚南竹。宋锦遥一愣。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楚南竹此刻的速度哪里是他们能比的,宋锦遥意识到不对,立刻转过头去,之见视线里面银光一闪。
那柄长剑便到了自己眼前,然后......
停住了。
那柄缺失了剑尖的剑就这么停在了宋锦遥的心口处,触到衣衫。再有半寸,就能刺进她的皮肤里面。
楚南竹会很多东西,其中最擅长的便是剑法,有时候,宋锦遥觉得,似乎师傅的剑法都比不上阿竹的,相比于别人来说,她的剑法不华丽,但却透着一股子飘逸的感觉,用力不厚,但却每每能刺中目标,着实厉害。只是宋锦遥想不到,有一日,这柄剑会对准了自己。
长剑染血,深具灵性。
那柄剑就停在了宋锦遥心口处,再也前进不了,就连身为主人的楚南竹都奈何不得。她面色变得有些沉,紧握住长剑,用力推进,却未得半分展进,之后,她似乎冷冷地笑了一下,然后将那长剑随意往旁边一甩,长剑刺入树干里面,铮铮两下,再也不动了。
她将它扔了。
不听话的东西。
楚南竹走上前,宋锦遥见状不对,连忙往后面缩,可楚南竹却低下头来,脸上露出了一种委屈的表情。
她以往的表情都是淡漠的,再欢喜也不过是低眉笑笑,也此刻却露出了一种伤心的、委屈的,让人一见就心生怜惜和罪过的表情。
你怕我么?她低下头看着宋锦遥,语气低低。
宋锦遥蓦地停住,心里的重重情绪几乎就要强烈到极点。
我怕你么?是,我怕你,我怕你会变成这样子,我怕你会变得不像你。
她心里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那独特的妖异瞳色昭示了所有,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方才还拼着命想要保护她的人,现在却要杀她,即使江慕白的例子就放在眼前,即使段城刚刚已经提醒.....
但是,一看到楚南竹露出那一种委屈的神色,宋锦遥就停下了向后退的动作。
冰凉的手一瞬间抵上她的脖子,宋锦遥整个人就这样被楚南竹这样提了上来,然后,越来越高,越来越高,最后双脚立地,那只手却还掐在宋锦遥的脖颈上。
疼还是次要的,宋锦遥只感觉自己都要快喘不过气来了,她下意识抓住了掐在了她脖子上的手:咳.....咳......
楚南竹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对她讲道:真好骗。
宋锦遥听见了,但是此刻几乎快不能呼吸了,意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阿竹......
楚南竹凑近了她的脸,此时,她的语气比谁都要温柔,连三月的春风都比不上,她轻轻地对宋锦遥讲:你不要怕,等过一会儿,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她抬眼望着宋锦遥,眼里含着无限地憧憬:永远在一起,你欢喜么?
后面的江慕白似乎低声说了一句:疯子。
宋锦遥不晓得有没有听见那一句话,她脸色涨红,血色全都冲上了脸,这模样看来甚至有些狰狞,她的手在发抖,楚南竹掐得越来越紧了。
她真的想要杀了她!
意识越来越模糊,宋锦遥却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也许是太痛苦,也许是太煎熬,宋锦遥握着楚南竹的手都慢慢地松了力道,那张好看而明艳的脸上终于忍不住落了泪下来。
恍惚间,宋锦遥似乎无意识叫了一声:疼.....
楚南竹蓦地怔住。
也就是这一瞬,段城和江子依两个人一前一后合力,江子依不知用什么法子暂时束缚住了楚南竹,段城狠狠地一推,楚南竹一下被推开,宋锦遥意识昏沉,在落到地面之前被段城接住了。
锦遥?!锦遥!宋锦遥!遥之!?你怎么样?
宋锦遥脖颈上面的掐痕发青,整个脖颈都惨不忍睹,她的眼睛似乎闭着,又似乎在睁着,她整个人像是一个破了的布人,可以被随意摆弄成任何模样。
段城不断拍着她的脸,用灵力去探她身体里的状况,还活着,没被掐死。段城急急忙忙在身上找药,摸了一圈儿才想起来,那药瓶子早就被他摔碎在一旁了。
江子依也快速跑过来,段城将宋锦遥让江子依先抱着,然后快速跑到原地去捡起地上的几颗药丸,来不及顾脏与不脏,简单在怀里擦了一下就往回跑。
到了江子依那里的时候,段城才发现,宋锦遥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哪里能吃下药丸。后来江子依将药丸碾碎,配上些水,才总算给宋锦遥灌进去大半。
江子依顺着宋锦遥的背,过了会儿,宋锦遥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唇色仍是发白,清醒之后狠狠地咳了几声,似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了。
她面色涨红,嘴唇苍白,脖颈却一片乌青,模样着实狼狈。
怎么样?没事吧?江子依连忙问。
段城坐下,呼出口气来,用衣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道:醒了就好了。
宋锦遥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事,她喘着粗气,似乎一辈子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似的,胸口不断起起伏伏。
到了一个瞬间,她蓦地一愣,连忙站起来,往自己身后看去。
林子中间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别的人的身影。这时候本应该是群鸟夜归的时分,可因为他们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周围附近的鸟都被惊动了去,飞往别处。
长月明,月光冷冷。
这周围,除了一个倒在树干旁边的江慕白,就再也没有其它人影了。
楚南竹......不见了。
段城这时候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他往四周左右看了看,在周围找了好几遍,一边找,一边喊:姐姐?姐姐,你在哪啊?姐姐!
楚姐姐?!
宋锦遥站在一棵树下,凝望着四周无尽的夜色,口中喃喃:阿竹......
这时候,江慕白似乎说了一句:不用找了,她走了。
她走了......
宋锦遥被这句话唤回神来,她往江慕白那里走去,走到一半,却又踩到一个东西,她捡起来,乃是一把剑。
江慕白的剑,名叫孤执。
据说,乃是他师傅传给他的。
宋锦遥提着这柄剑,向着江慕白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清月轩后山另一端。
一个清瘦的身影在林子里不断穿行,脚步慌乱,跌跌撞撞。路边的荆棘刮下了她衣衫上面的衣角,带着血色,绣着金线。
看她模样,似乎在逃离,她在逃离后面的东西。
她在逃离宋锦遥,在逃离段城,或者从某一种更加深刻的意义上来说,她在逃离自己。
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坑坑洼洼,时不时就有个土坑,或者是小坡。天上的月亮虽亮堂,但却照不清林子里面的境况。
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楚南竹被绊倒在地,可她来不及查看伤势,立刻又爬了起来,不断地往下面跑去。
可没多久,她脚下一陷,似乎失了空,整个人滑倒。
这里是山坡,不像是方才那样略显平坦的地势,她一滑倒,整个身子便往山脚下滚去,一路不晓得经过了多少荆棘、多少树丛。
衣衫被划破了不少,连脸上都有了两道血痕。
最后落到一个平地上,她缓缓爬起来,扶着树干,慢慢走到水潭旁边,对着水面,对着月光。
她看见了她自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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