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候还小,很多事情记不清了,还是后来她告诉我的,我只记得那时候我跟她住在一个小屋里,她白日里经常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会教我写字,若是主人家人好,她还会借一些书回来。
她是个温柔的人,相貌也生得好,但是在人家家里帮工,为免惹了麻烦,那时候就经常把脸上弄得土土的,看起来,有些邋遢......
那你们,如何又到了清月轩?楚南竹问道。
宋锦遥似在回忆:有一次,姑姑出去买东西,我久等她不归,便出去找,途中遇见一个可怕的怪物,我害怕,就往容易躲的地方一直跑,途中,遇见了回来的姑姑......
楚南竹拉了她的手过来。
宋锦遥对她笑笑,然后继续道:后来才知道,隐门的人叫那怪物为诡物,那诡物追着我们,我们一直跑,一直跑,然后我撞上了师傅。
江掌门?楚南竹问道。
嗯,师傅。
他似乎与姑姑有旧,见我们两个狼狈不堪,便带我们回了客栈,再后来,我就和姑姑进了清月轩。
楚南竹点点头。
然后就是和子依的不合,她总认为我抢了她的师姐位置,所以不太喜欢我。
如此听你说来,你姑姑是不擅修行的,莫不是江掌门也教了她修炼法子?
宋锦遥摇头,却又点头,她道:算是吧。
师傅虽然不曾真正教过姑姑,但是时常会指点她,书房里都是修行书籍,都没有设限,姑姑一直是自己在修炼的。
其实就她和江子依二人,江慕白也不会手把手地教,一般都是,丢给你一本书籍,耍一套剑法出来,让你自己学,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去问他便是。
和盛莲相差无几。
宋锦遥的语调变得缓慢,楚南竹知道估计就是盛莲逝世的时候了,她注意着宋锦遥的神情。
有一天,轩子里的一盏魂灯灭了,都说人死灯灭,这盏灯,在清月轩,说的就是魂灯,那盏魂灯代表的,正好是姑姑。
魂灯?楚南竹似乎有些疑惑。
宋锦遥点头:清月轩不对门人修习什么作限,据说祖上有精修术法,善于魂术之人,这魂灯的作法也是那时传下来的。
魂术?楚南竹抬眼。
是。
术法一道,变化万千,楚南竹出身贴合万物,修习术法比常人更加容易,但术法中,魂之一道,却更为复杂与惊险,她也仅仅是入了门而已,谈不上有所小成。
清月轩乃凡尘门派,其中竟有这般奇人么?
那你可知那人是谁?楚南竹不由问道。宋锦遥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既然他有留下魂灯之法,可还有留下什么东西?若是那人留下魂术相关典籍,说不定锦遥可以修习。
宋锦遥托着下巴:我不太清楚,这要问师傅才行,那魂灯之术,也是由他所保管的。
江掌门?
嗯。
第145章 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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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说了一会儿话, 楚南竹心里晓得,关于盛莲的这件事,一时之间不宜挖掘过深, 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之后的时间, 两人聊了些别的日常事情。
风吹过,窗户吱呀吱呀响了几声, 宋锦遥瞧了眼:夜里有些晚了,我去把窗户关上。说罢,她站起身来去关窗,回头的时候瞧见坐在凳子上的楚南竹一愣。
楚南竹穿了里衣坐在那, 外面懒散套了一件袍子, 宋锦遥站在原地停了会儿, 然后径直走向柜子里, 拿出一件厚袄子来。
回头拿给楚南竹,楚南竹身体微后仰, 抬眼看她:做什么?
宋锦遥见她这反应,心里有些好笑,这人是孩子么, 这么不喜欢穿厚衣服, 路上阿城哥哥买的那件就罢了,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的,确实是不适合楚南竹, 但这件衣衫平常多了, 也没什么多余的花饰在上面吗, 她怎么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清月轩在山里,秋冬本来就冷, 更莫说她还有伤。
宋锦遥拎了拎那厚袄子,対楚南竹道:今日就算了,外面不怎么冷,待我明日把这衣衫拿出去晒了,你可得穿上。
楚南竹视线移到宋锦遥手上拿着的袄子上面,灰色为主,毛茸茸的,虽不至于说多好看,但也不至于丑。
楚南竹手动了动:为何你不穿?
宋锦遥抬眉,対她道:我的伤早好了,又有灵力在身,干嘛要穿这东西。
楚南竹挣扎着:我的伤也好了。她们一行从厉城到上京,再从上京到清月轩,路途之中,两月的时间肯定是有的,就算她受的伤如何重,过了这么久,也该好了。
宋锦遥:好了?
楚南竹眸色深黑,静道:当然。
伤口逐渐好转之后,便不须再敷药了,只需喝些药汤便是,本来灵惘走之前是叮嘱了江子依具体如何煎药的法子的,结果江子依却被江慕白给带走了。
幸好宋锦遥去过李府的药房不少次,一开始丫鬟们煎药的时候她不怎么放心,还去看了好多次,是以,一路来,楚南竹的药汤都是宋锦遥煎熬的。
你不信?楚南竹面色平静,将外面的帕子掀开一角,露出里衣,衣襟洁白,昏黄灯光下,楚南竹的肌肤却比白衣更加雪白,她一只手轻轻放在衣襟上面,扣着,神色很淡,睫毛微动,从余光里面注意着宋锦遥的反应。
宋锦遥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阿竹这是干嘛,她要脱衣服给自己看伤口?就为了不穿这厚袄子???
虽说她也见过阿竹那时候的模样,但那是在黑暗里,在被子里面,而且,她那时候全身心都被这女人所掌控,就算见了如此美色,也来不及欣赏。
可此时,灯还是亮着的。
宋锦遥视线乱飘,嘴中有点结巴了起来:哎哎哎,你......你做什么啊,我知道你都喝了很久的药的,但是呢......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而且你伤的哪只是筋骨,心脉可不必寻常......
宋锦遥努力找着话语,対,她那是伤了心脉,可比伤筋动骨还厉害呢。
灵惘师傅都说了,你要好生养着,清月轩秋冬风大得很,你就......就......宋锦遥忽感怪异,定睛往前面一瞧,凳子上哪里还有人在,那着单薄衣衫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与此同时,后面传来熟悉声音:不是说晚了,还不歇息么?
宋锦遥回头,看见楚南竹正在床上躺着,被子盖在她身上紧紧的,她都已经把被角掖好了,一副早已准备入睡的模样。
宋锦遥:......
所以她刚才脱衣服就是为了上床睡觉??!!
宋锦遥深呼出一口气,额角直跳。楚南竹目光平静,仿佛是不知道此刻宋锦遥的复杂心情,她道:如果你还要等会儿再歇息的话,先把烛火灭两只吧,或者挪到外面去?太亮了,我睡不着。她声音柔和。
宋锦遥木着脸,没答楚南竹的话,她拿着手里的厚袄子走到床边,低头看着楚南竹,语调也木木的:你就算伤好了,也得穿!
楚南竹:......
宋锦遥说完,把厚袄子重新放回了衣柜里面,然后回了桌旁,把烛火灭了。楚南竹目光随着她走来走去。
之后,宋锦遥脱了外衫,躺上床,因着只有一床被子,宋锦遥进来的时候楚南竹便往里面睡了睡,还把被子挪过去一点,挪被子的手伸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宋锦遥的脖子,宋锦遥瑟缩了一下,还是背対着楚南竹。
楚南竹嘴角微弯。
过了会儿,宋锦遥感觉背后的楚南竹似乎睡得有些不安稳,翻身翻了好几下,宋锦遥在黑暗中睁眼,想要往后面瞧,却还是没做什么大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