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细看她的眼神,会发现,那里面竟然隐隐有一丝羡慕意味。
江子依日常会羡慕她师姐,羡慕她长得比自己高,羡慕她有一个自身有灵的兵器,羡慕她不怕鬼神......
可她从来也不知道,她师姐竟然也会有羡慕她的时候。
宋锦遥看着江子依逐渐隐没进黑暗里面,直到再也瞧不见一点踪迹,她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月亮不似太阳,它的光芒并不刺眼,但是同样,它也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待在天上,无甚星子。
可是......我竟然有点不相信了。宋锦遥喃喃道。
她待在廊下,静静看着天上的月亮,竹影映照在她的身上,竟有些寂寥的味道。
不晓得过了多久,后面隐隐传来一股子梨花的香味,淡淡的,恰似天边琉璃月。
在看什么?
宋锦遥闻声,一怔,立刻回过头去,惊喜道:阿竹!
楚南竹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带着病色,她披了件衣服在身上,以免夜里染了寒,很早的时候她就听见了府里的动静,想着应当是锦遥和阿城几人回来了,只是久等之下,没见着人,这才披了衣服出来。
阿竹,你醒了?宋锦遥下意识就想靠过去,但走进一步,才发觉到她瘦弱的身体。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外面风大,当心染了寒气。宋锦遥本想扶着楚南竹,但又担心动着了她的左臂,牵连着了伤口,只得绕到另一边,牵着楚南竹的手。
楚南竹站在原地,看她绕着自己转圈,眼角带着一抹温润笑意。
快些回去,怎么就出来了呢?你才刚刚醒,要好生养着才是。
屋子里闷,出来透透气。
屋子里闷,把窗户打开就是了嘛,夜里凉,要再是染了风寒,那可怎么办?
一路絮絮叨叨,宋锦遥拉着楚南竹的手回了房间,一进去,宋锦遥便把楚南竹按在了床上,衣服给她披好,被子给她盖好。
一边做着事,一边嘴里还小声说着话,楚南竹细细听了,左右不过是那些:灵惘师傅说了,你最近不能到处走动,要静静养着......
以前遥之总嫌阿城唠叨,每次下山的时候,段城恨不得把遥之全身都挂满东西,一边挂,一边嘴里还絮絮叨叨说着话,这下这场面的主角倒是换了人了。
忙到一半,手被一抹柔滑抓住,楚南竹看着她:别忙了,歇歇,和我说说话。
宋锦遥伸了伸手,把楚南竹的被子掖了掖,抬眼看着她的伤口,道:你感觉如何?
楚南竹顺着她的目光低了低头,那里被包扎着,缠得密不透风,隐隐的凉意在左边徘徊,楚南竹知道,那团黑雾在保护着它。
还不错,只是吵了些。
吵......了些?宋锦遥微睁大眼,继而不过片刻,又反应了过来,严肃道:楚南竹!
唤我何事?轻轻的声音飘过来,显得有些柔,那声音低了些,于是也就显得她病弱,宋锦遥又狠不下心吼她了,只得道:我跟你说认真的呢。
我也跟你说认真的啊。你不要跟阿城学,絮絮叨叨的,当心提前变成个小老太婆。
你说谁是小老太婆?
我不晓得,方才......是谁在絮叨来着?
你!
......
好了,不生气了。看人真的要被逗得过头了,楚南竹拉了宋锦遥的手过来,放在自己手心里面,继而抬眼看她:跟我说说,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宋锦遥一愣,张了张嘴:我......没有不高兴啊。
方才在庭院里看到宋锦遥的背影,她一个人隐没在黑暗里面,残月照着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长到了无边的尽头,她抬头望着月亮,呆愣地,眼里隐隐有晶莹闪过,这样看过去,似乎,那抹晶莹将月亮盛了出来。
胸口隐隐有些闷,像被什么东西缠了,连带着那人的心。
也许是再舍不得看她这模样,楚南竹走了过去,问她:在看什么?
那人惊吓之下又喜悦的眼神实在是会感染人,于是连带着胸膛里的闷也没有了,楚南竹跟着她的眼睛笑,柔软又温润。
不要不开心,锦遥。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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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我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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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遥微低下了头来, 她张了张嘴:我只是......
脸上一抹柔滑靠了上来,楚南竹的手抚着她的脸,她的拇指顺着眼角的弧度往后面滑, 待拇指触到了尽头的时候, 有一抹温软靠了上来, 轻轻的,柔柔的, 唇瓣如斯,催人迷醉。
宋锦遥愣住了:阿竹......
那就等你想要说的时候再告诉我。那人轻轻在她的耳边说道。
梨花钻入衣襟,是无尽的温柔。
宋锦遥轻声回答她:好。
咳咳
见得那人咳嗽,宋锦遥眼里涌上一抹慌乱, 她用手顺着楚南竹的背, 说道:下次我要是许久不回来, 你就开着窗子, 在窗户旁边等候,不要出去了, 夜里凉,容易受寒。
我晓得的。她眉眼温和。
你哪里晓得,自己的身体, 你自己都不将惜的。
我自然是会将惜我自己的身体, 毕竟......我要是不在了,还不知道某个人会哭成什么样子。
楚南竹的视线觑向宋锦遥,眼里带着戏谑。
宋锦遥轻哼一声, 道:我才不会哭呢。
她从小到大都没哭过, 连跟着盛莲在战乱的时候四处躲避, 被人万般欺负的时候都没有哭过,她一个小孩子, 总是抿紧一双唇,视线甚至算得上是凶狠,看着每一个想要欺负她和盛莲的人,直到......被江慕白带回去。
江慕白是个很好的师傅,向她讲诗书礼节,讲孔明圣语,讲隐门,讲斩杀隐尸鬼怪.....
宋锦遥想着,若是有一天楚南竹真的不在了......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也是不会哭的,她会回到涂山,找到那座小屋,也许那座小屋已经被时间所埋没,但她会在那片土地上重新再盖一座,里面有卧室,还有那间书房,她会守在那里,一直守着......再也不离开。
直到尘归尘,土归土。
宋锦遥的眼角略有些下沟,眼尾却又上扬,弯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在笑。楚南竹摸了摸她的眼角,那里隐隐有些红,这般看起来,让人心生怜惜。
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能很久很久地和你在一起,锦遥。
......
天晚了,早些睡吧。楚南竹道。
宋锦遥点了点头:那我去洗漱一下。穿过帘子,里面是洗浴池,早些时候,楚南竹便唤府里的丫鬟送了热水来,这些时分过去,刚好凉了些,变得温热。
宋锦遥洗了澡回来,她走到一旁的矮榻,却听后面一声:过来这边。
她转头,正擦着头发,对面那穿着素白衣衫的女人拍了拍一边的床,道:大的床不睡,为何要去睡那小小的矮榻?
矮榻相比起正中的大床,着实是有些小了,且那上面铺的不是软垫,自然没有睡床上那么舒适。
我......我这几日都睡的这里,都习惯了。同宿一床,宋锦遥有些不敢,并非是不好意思,而是怕自己睡着了动来动去,再碰着了楚南竹的伤口。
那人静了片刻,似乎是有些无奈,最后慢慢走了过来,将宋锦遥手中的帕子拿了,用另一干净的帕子将头发擦好,再牵着她往那边床边走。
我现在伤口未好,又做不了什么,你这般怕我是为何?
宋锦遥心道:我哪里是把你,我还巴不得......
呼
宋锦遥叹出一口气来。
那,好吧。
将外穿的袍子脱了,便只剩下里面的里衣,里衣很薄,几乎能够看见她清瘦的身体轮廓,脖颈白白的,长长的,锁骨呈现一字形,好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