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笑然:说来也巧,我那天去钟医生家做客,他家的一对柴犬刚生产没多久,其中有一只和我们从前见到的那只长得特别像,只不过当时它已经有了确认的领养人,好在最后还是成功带它回来了,取了名叫然后。
时寻呆呆地眨动眼睫,试图消化理解这一事件:这么说,小家伙是你截胡强抢回来的?
柏沉故解释:带回小然后后,我带原本的领养人去宠物带走了另一只小柴,不算抢。
时寻瘪瘪嘴,那时问你小柴的事你还装失忆认,万一我不记得当年那件事,小家伙不得改名了?
柏沉故抚动时寻的肩膀,声线里掺进些许苦涩: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一起养大它。那时我以为你只会短暂停留,不想你因为我的感情生出负担,就想和你保持距离,日后好放你自由。
嗯,对。时寻暗暗翻了个白眼,表达着自己显而易见的不满,你还给了我一份离婚意向书,说什么半年就离婚。
旧账翻得猝不及防,柏沉故愣了愣,垂眸道歉:我错了,真错了,能不生我气吗?
时寻却没吃柏沉故服软的这套:不能。
他抬起手,动了动自己带着婚戒的那根手指:还有戒指,你选的花期系列,世上就没有常开不败的花,你明摆着是盼着咱俩不长久。
柏沉故神色一淡,伸手捉住时寻戴着婚戒的手指:阿寻,你知道这个戒指的寓意吗?
时寻没吭声,想听柏沉故解释。
柏沉故继续:这个系列戒指的核心意蕴是花开一瞬,一瞬即永恒。对我来说,能和你拥有一点点回忆,就是永恒的纪念。
一瞬即永恒
时寻眼底的眸光震荡。
他反抓起柏沉故的手,用力在他的无名指处咬下。
齿尖挤压出的通红间,齿印分明地留在皮肤上,如同戒痕。
你送我的戒指我收下了,现在还你一个。
柏沉故看着泛红的指背,问时寻:怎么不咬得重点?这样留不了疤。
时寻抚动自己留下的咬痕:这么好看的手,才不要给你留伤,以后我每天给你印一次,反正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他浅浅地拍动柏沉故:我有点累,帮我拿样东西,在次卧书柜上数第一个抽屉里,最上方的本子就是。
柏沉故点头起身。
他回来得很快,将那本两人在北池时买的日记本递到时寻手里。
时寻接过质地厚重的本子,翻动内页。
原本这扉页上的夜空中只有零星点缀的明星,后来我每想你一次就在上面画一颗星,便汇聚成了浩瀚星系,眼下都快装不下了。
柏沉故伸手抚摸画面上后点图的星点,抽象的思念顺着指尖渗入皮肤,直入心窝。
时寻说:我之前用它来记录追你的日常,本想着在数据增多后建模用的,现在用不上,就送你当个纪念好了。
柏沉故触摸纸张的手指顿住,心底涌起一份期待的感动。
他指尖错动,纸张向前翻了一页。
见到纸张里隐约透出的绿色,时寻蓦地想起一件特别重要的事。
下一秒,纸页中央翻壳乌龟下的那行老王八的饲养日记清晰地映入两人眼帘。
柏沉故眉峰微动,目光转向时寻。
阿寻,你刚说这个本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时寻:救命!我就不该嘴欠拿出来这个日记本!!!
第94章 留下的小柴。
时寻默默敛住呼吸,全当没听见。
在他飘忽的余光里,柏沉故卸掉眼神里的不悦,缓缓向后翻动纸页。
他不紧不慢地念着:偷看对方洗澡,反应生气,评估厌恶程度
原本时寻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大大方方地拿来送给柏沉故。眼下被这么一字一句地念出来,羞耻感乍然迸裂。
他崩溃地堵住耳朵:你能不能别念出来!!
柏沉故浅声一笑,端起本子一角轻轻磕时寻的脑袋:你就打算用这个记录来建模?
时寻斜斜地抬起眼,幽怨地看了一眼柏沉故:怎么了?
柏沉故的视线重新落在纸张上:你哪儿看出来我讨厌你偷看我洗澡了?还五颗星?
当时你明明都气得发抖了。时寻回忆道。
那是我怕自己失控。柏沉故叹了一口气,还好啊
时寻半转眼珠:还好什么?
柏沉故顿住捏在纸张边缘的手:还好我也喜欢你,不然着模型建出来也是白费力气。
时寻放下堵在耳边无甚大用的手掌:要是早知道你喜欢我,我还建什么模?
见时寻放下手,柏沉故撩起眼皮,借着手指垫压的便利直接翻回带乌龟图的那页。
阿寻。
他翻转日记本,指着时寻手写的那行字迹道:或许你有没有想过,老王八的饲养日记这几个字也可以理解为老王八写的饲养日记?
时寻:?
柏沉故抚动他的发丝:都说叫你好好学语文了。
时寻气得床上腾起身,跨在柏沉故身上:柏沉故!
啪的一声,柏沉故合上本子。
他将日记本安置枕下,掀起薄薄的被角探进,触碰时寻的腰线:有力气了?那就晚点吃饭吧
时寻双眸圆睁,逃离的动作却被柏沉故毫不费力地钳制。
时寻干笑两声:要不别了吧,澡都洗过了
柏沉故眉峰的线条下压,语气轻松:那就再洗一遍。
说是三天后回去上班,结果第二天下午柏沉故就叫回去帮忙了。
据说是科里有好几个紧急手术,临时抓他顶替下午科室的门诊班。
时寻也刚好利用这个时间回了趟学校。
他去办公室找到老师,就当时有人举报他们的事情向老师道歉,但老师对此并不在意,倒是更欣喜他成功进入实验室的事。
两人促膝长谈,时间悄然流逝。
与老师说完,他又顺路向沈教授当面致谢。
一圈事情做完,他才堪堪放下心。
天色向晚,时寻准备离开校园。
树影在长长的甬道上交织出斑驳的阴影。事实上,他很少会走这条路。
印象里,他刚来学校的那两个月,这条路上坏的一盏路灯始终没修好,暗淡的灯光总会勾起他不美好的回忆,导致他很少会从这条路经过。
如今再踏上这条路,心头的沉重却半分皆无。
正当他抛却感慨加快步伐时,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拦在了他面前。
小寻,我们能谈谈吗?
时寻从地面狭长的影子里拉起视线,落在男人身上:我们之间好像没什么能谈的吧?
就一小会儿。时父补充道,不会耽误你的事,行吗?
时寻暗自敛神,低声道:附近有个咖啡馆,我不能逗留太久。
那人旋即跟随时寻走去。
咖啡馆里飘散着咖啡豆的香气,沁入鼻腔,惹得人心头泛苦。
时父出声问道:小寻,你最近过得好吗?柏家人对你好吗?
听着这份虚情假意的寒暄,时寻闭了闭眼:当初你们强行让我同意这门婚事的时候,好像也没担心过我会不会过得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