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瓣落在了正在动作的郑玄离头发上,肩膀上,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贴在他微微鼓起的手臂上。
越发的靡艳昳丽。
孔凌霄无法克制心头的爱意,他干脆跪坐在魔王的长腿上,抱住郑玄离的脑袋,低头眷恋地吻着恋人的耳朵。
他真的好喜欢这个混蛋但又温柔的魔王。
好喜欢,好喜欢!
郑玄离,求求你,一直都像这样,爱着我,陪伴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孔凌霄已经从这个名为魔王的男人身上汲取了最炽热的爱,便再也忍受不了片刻的分离,如之前那样的分隔,回忆起来便越发的难以忍受。
好。郑玄离清理完毕,他的手臂舒展在浴缸边缘,抬起头,回应着年少的恋人恐慌的吻。
这是你说的,你不能再骗我。孔凌霄把脑袋搁在郑玄离的侧颈,啃咬着他接近血管的肌理,贪婪又迫切的需要恋人给出郑重的承诺。
不会再骗你。
郑玄离浑身透出餍足后的慵懒。
真的?孔凌霄眼神一闪。
真的。郑玄离笑了,他知道恋人有无数问题,既然都敞开心扉让孔凌霄看到自己不为人知的过去了,他便不会再骗小孔雀。
孔凌霄闻言目光灼灼,撑着酸软的腰肢,挺直腰背,和郑玄离面对面,又带着居高临下意味地俯视着魔王。
你不仅是魔王,你还是妖神,对不对?
噩梦轮回中石无名因何出现,便有了答案。
郑玄离似乎一直都不愿意承认自己妖神的身份,甚至有个冒牌的家伙被召唤出来,他也懒得理会。
在孔凌霄最初和他相遇的记忆中,这个人甚至还说什么他杀了妖神。
事实上,魔王亲手杀死的只有过去的自己,他将自己的心脏抛弃,让魔物分食殆尽,又将所有的妖力赠与了孔凌霄。
他将妖神的本体和身份都舍弃,让一个冒牌的家伙随意夺取,以此彻彻底底地将妖神和魔王割裂开来。
是,我曾经是妖神,但又不全是妖神。当年
郑玄离并没有隐瞒孔凌霄,他将过去的一切都告诉了孔凌霄。
两人偎依在一起,孔凌霄心头的所有谜题也都一一解开。
当初化名石无名,在整个大陆游走,冷漠地看着世事变迁的人是郑玄离,那时的他,因为偶尔的出手相助,被人们称为妖神。
很多年之后,离开本体将神魂融入谌龙山和雪凤山的屏障,和同伴们以神魂为城墙,抵挡住魔物入侵的,也是郑玄离。
那个只有一颗头颅,度化了阿梅,又带走十三个鬼王的撑伞的男人,也是他。
他们已经相遇了那么多次。
妖神的力量很强大,郑玄离本来能在稳定了屏障后安然无恙地带着伙伴们离开,可是他被暗算了。
他的本体被粉碎,本体上的镇魔阵法被毁坏,于是本体中封印的,还没来得及净化的魔气和魔物侵蚀了他的本体,原本带着净化之力的妖神本体,也沾染了魔气。
本体被魔气彻底侵蚀后,郑玄离的神魂就和本体失去了联系,他以魂魄之姿堕入了至暗,成为了所有的魔物贪婪地想吞噬的魂灵。
于是,妖神死了,魔王诞生了。
孔凌霄恍悟:我明白了,设计陷害你的就是路星河,他曾经是妖神的朋友,自然知道妖神的弱点。是他夺取了你的本体,又偷梁换柱成为了妖神,但是你默许了这一切。
他想起郑玄离记忆中被丢下的那颗心脏。
刚刚加冕的魔王说,他需要一个棋盘,需要无数棋子。
他的心脏是棋子的一环,毫无疑问,被他舍弃的本体,也是棋子。
掠夺了本体的路星河,便也在无知无觉中变成了棋子。
那么,魔王的棋盘是什么?
是他被称作魔界秩序的魔物们,还是他亲手制造的所谓圣器?
恋人拥有敏锐的洞察力,这是郑玄离早就察觉到的事情,他看着孔凌霄清澈的眼眸,凑过去亲吻他的眉心:他们都是棋子。
我呢,要不要也成为你的棋子?
孔凌霄不含任何意味的询问道。
他不知道恋人想做什么,但毫无疑问,郑玄离最开始的接近,试探,以及进入猎魔人协会都是有目的的。
也许,自己和所有的猎魔人也曾是他选择的棋子。
即使知晓这一切,孔凌霄依旧甘之如饴。
毕竟,身边的男人是曾经那个会用灵魂去守卫整片大陆的妖神,是即使身处黑暗,依旧会带着陷入绝望的魔物重临世间的男人,他相信恋人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也心甘情愿地去追随对方。
他爱这个男人,爱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孔雀的爱意是如此纯粹,几乎要灼烧痛郑玄离的灵魂,即使从小团子长成了风华无双的青年,他却依旧和当初的那个小团子没任何差别。
单纯,痴傻,不顾一切。
怪不得孔家的其他几只孔雀一直说孔凌霄又傻又好骗。
幸亏,从头到尾将这只傻孔雀骗成功的只有魔王一个。
何其庆幸!
魔王搂住孔凌霄,和他额头相抵:棋盘需要棋子,也需要王和后,你便是辅助我能随时能替代我的后。我们的灵魂缠绕在一起的那一刻,你我便不能再分离了。
那么,路星河呢,你真的要放任他继续招摇撞骗,欺世盗名么?
孔凌霄担忧道。
他那个人最会装模作样,我和许逊曾经都不了解,但是过了这么久,知道他背着我们做了什么后,我倒是了解他的为人,他的心了。他想做什么,我也猜到了。
郑玄离目光幽暗,而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意。
路星河原本也不是在装模作样,最开始的圣僧真的是个好人,所以许逊才会痴迷于他。可是后来发生了种种,他便变了。
那个人,一生所求皆不能如愿,明明距离如愿只有一步之遥,他却总会因为贪婪将唾手可得的一切都丢弃,而后又生出悔恨和更疯狂的贪婪,想得到更多的东西。然而,越贪婪,越得不到,越得不到,他便越贪婪。
他舍弃了一切,利用了一切,辛苦钻营两千多年,却依旧没能如愿。
路星河于是疯了。
疯到恐怕他自己都已经忘了他究竟想要什么。
猎魔人协会里,众人看到狼藉一片的地下室,和仿若傀儡的几个驱魔人,从镇寒山口中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时感觉混乱至极。
驱魔人居然召唤出了天使?
那两个天使还想对妖神大人动手?
这
也太匪夷所思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妖神竟然还想招揽那两个天使加入猎魔人协会。
孔家兄弟钟孔墨和孔青都因为工作离开,只有孔白还在,他看着闭目坐在黄花梨木太师椅上,身边燃着檀香,面目在香气中有些模糊的妖神,皱眉道:天使他们似敌非友,为什么要招揽那样的存在?
非此界的灵,还是一言不合就要打杀的天使,听起来更像是失控的魔物。
孔白又看向几个一动不动的驱魔人。
那些偷渡来的驱魔人全都被妖神用镇魂术镇住,此时意识看似清明,但实则已经成了傀儡,对妖神唯命是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关于天使的一切都如实告知。
妖神的力量的确可怖。
居然能如此轻易地操控人心,若是他操控的不是敌人,而是他们这些猎魔人呢?
孔白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