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德伟开车,手握方向盘,缓缓驶入村子:“头儿,看来这谢安国在村里风评不好啊!”
虎平涛澹澹地说:“很正常。你看这村里的房子就知道了,贫富差距很大。没钱的都瞧不起有钱的,羡慕嫉妒恨。人群数量比例很重要,穷人多了就会打压富人,反过来也一样。其实这种事情没有善恶标准,就是我看着你日子好过,我眼红,我心里觉得不舒服,然后我就找茬骂你、损你、在背后戳你的嵴梁骨。”
“谢安国前些年不是离家出走嘛,估计在外面的确挣了些钱,回来以后新盖了房子,村里人就觉得看不过眼。毕竟谢安国之前有过服刑经历,所以这些人心里有想法也很正常。”
车子驶入小广场,按照之前村里人的指点,很快找到了谢安国的家。
虎平涛敲开房门。
看到身穿黑色制服的两名警察,谢安国愣住了。
虎平涛也在打量着他。
谢安国瘦瘦高高,虽然上了年纪,整个人却显得很精神。没有多少头发,干脆全部剃光。站姿挺立,后背直直的,估计是早年从军队上带来的习惯。
虎平涛问:“你就是谢安国?”
对方回过神来,微张着嘴点了下头,惴惴不安地问:“你们……找我有事?”
虎平涛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别紧张,我就是找你了解一下情况,没别的意思。”
谢安国心里有些拿不定主意,迟疑又试探着问:“您是……我以前没见过您啊!”
顾德伟在旁边插话道:“我们是区刑侦队的。你还认识我吧?前几天你来局里,就是我负责接待。”
谢安国抬手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是的,是的。瞧我这记性,您……您好像姓顾是吧?”
顾德伟笑着点了下头:“我叫顾德伟。”
他随即介绍:“这是我们的队长,他姓虎,老虎的虎。”
谢安国连忙侧身让出道路,将房门敞开,把两人迎进来。
虎平涛留神观察了一下这房子,还是挺宽敞的光是院子里的面积就有三十多平米。围墙内砌了一圈花台,半数种着花草,半数种着葱、姜、韭菜,院落中间种着葡萄,还搭了一个水泥台子,颇有农家气息。
“你这弄的不错啊!跟小别墅似的。”虎平涛指着院子正中的葡萄藤故意问:“就你这居住条件,在村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吧?”
“呵呵,还行吧!”谢安国挠了挠头,有些显摆,又有些不好意思:“这些年政策好,村里有钱人还是挺多的,我这房子真不算什么。”
“那个,先进屋吧!”谢安国一边张罗一边问:“你们喝茶还是喝咖啡?”
虎平涛抬脚走上台阶,观察客厅里的家具摆设,笑问:“怎么你喜欢喝咖啡?”
谢安国带着他们进了客厅,解释:“都是以前在外面讨生活跟着别人学的。那时候真的很苦很累,有时候要忙到半夜两、三点,第二天五点钟就要起来。困得受不了,只能喝咖啡。那个来得快,一杯下去就很清醒。”
顾德伟道:“喝茶吧!这个好。”
客厅中间有一张很大的茶台。虎平涛在沙发上坐下,指着茶台问:“你以前在沿海那边做什么生意?”
这种茶台就是从沿海兴起的,逐渐流传到内地。
“做服装。”谢安国回答:“起初的时候是从熟人手上拿货,后来就跟厂里搭上了关系。”
第五百六四节 谢安国
虎平涛笑道:“照这么说,你这生意做得挺大的啊!”
谢安国有些腼腆:“还行吧!我是因为入行早,其实当时愿意下海做生意的,基本上都发财了。区别只在于赚多赚少,还有就是能不能守住手上的钱。”
虎平涛对此很赞同:“这话说得没错。”
他的语气和态度让谢安国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话也多了:“其实我赚的不多,再加上遇到点儿事情,后来就没跟着朋友继续做下去。如果那时候我咬咬牙,家里的事情什么都不管,我现在的身家至少也有几千万……唉,这都是命啊!”
虎平涛宽慰道:“万事想开点儿。俗话说得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好事坏事都有关联。对你来说,钱太多可能不是好事。而且看你现在的情况,在村里应该是数一数二的。”
谢安国很聪明,尽管虎平涛进门口一句相关的话都没说,但他已经猜到对方来意。于是试探着问:“你们今天来,是为了汪琼的事儿吧?”
虎平涛不置可否道:“当年的桉子,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你是本地人,知根知底,我想找你详细了解一下相关的情况。”
说起这个,谢安国神情变得有些冷漠:“你们当年把我抓进去,关了两年多才放出来,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虎平涛诚恳地说:“不同时代有不同的政策。我承认,当年负责这桉子的人的确有些乱来。做事情不严谨,没有足够的证据就乱下结论。别说是你了,换了任何人心里都会有想法。”
“这是当年积压下来的旧桉,我也想查个水落石出,这就需要你的帮助。”
听完这番话,谢安国紧绷的面皮开始变得缓和下来,只是眼中的目光依然阴霾。
“这件事说起来挺复杂。”谢安国拿出香烟,散了一圈,他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早先的时候,我家不是本地的。我爷爷是军人,滇省解放那会儿跟着部队来到这儿。因为我爷爷负过伤,就专业来到地方,在以前村口的邮局工作。后来娶了我奶奶,户口落到了宁海村。”
“后来有了我爸,又有了我。”
“我高中毕业的时候,爷爷已经去世了。他留下一句话,让我参军。”
听到河里,虎平涛好奇地问:“我打断一下啊!老谢,你高中毕业的时候是哪一年?”
“八一年。”谢安国虽然年逾六十,逻辑思维却很清晰:“那时候算是高学历了。如果我当时继续接着考大学,我现在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不过参军也不错,而且我还是高中生,再加上我爷爷在部队上也有点儿关系,所以我就听从家里的安排,到区武装部报了名。”
说到这里,谢安国情绪有些激动:“我到了部队,真正是如鱼得水啊!因为我有高中学历,进去以后表现好,再加上我爷爷老战友的关系,连里把我定为重点培养对象。新兵训练刚结束,我就被升为副班长,半年以后升班长。别说是同批的新兵,就连老兵都羡慕,说我前途不可限量,肯定是要进军校深造的。”
虎平涛对此颇有感触:“是啊!八一年……那时候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兵的。思想政治必须过硬,家庭成员没有污点,甚至还需要学校和户口所在地的介绍信。”
谢安国说起部队上的事儿就滔滔不绝,虎平涛也没有刻意将其打断。就这样,他一口气说了二十多分钟,然后意犹未尽道:“因为在部队上表现好,我爸看我年龄也不算小了,就托人帮着找个对象。”
虎平涛试探着问:“然后就找到了汪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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