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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呢喃:“有风。”
这一晚,陆言初没跟平时那样赖在江熠怀里,他默默蜷缩在被子里,留给江熠一个冷冰冰的后脑勺。
两人中间忽然多出来的距离,令江熠很不习惯,很想伸手把人拽过来,但又怕吵醒他睡觉,只好作罢。
而向来躺在江熠旁边就能安然入睡的陆言初,却陷入失眠的折磨,后面好不容易把自己折磨困了,却又做了个颠来倒去的荒唐梦。
梦醒时分,茫然无措。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右手悄悄从被子里摸过去,感受了一下残留的温度,下一秒陆言初就缩回手,闭上眼,对自己进行了长达十五分钟的自省。
睁开眼时,他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江熠他知道吗?
至于这个“知道”所包含的具体东西,陆言初目前也无法确切地形容。
他茫然又惶恐。
恍然心动
一整个寒假,陆言初都在尽力避免跟江熠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三人一起出门,平时总嫌弃季云舒爱挤在他和江熠中间,还忒烦人的喜欢跟他争风吃醋,这次却一反常态任由她黏着江熠,自己则两手揣兜,目不斜视,看起来还蛮高冷。
初六晚上,江熠上来家里吃饭,陆奶奶说这些菜都是陆言初做的,而且还没让她打下手。陆言初低头扒饭,没看江熠,也没说煎鱼的时候被热油烫到了。
江熠很给面子,吃了两碗米饭,夸陆言初厨艺好。吃完饭他起身帮着一起收拾碗筷,一进厨房,就将陆言初从水槽前拽走,右手仍握着他的左手腕不放,眼睛盯着他手背上被烫红的皮肤,拧了拧眉。
“涂药了吗?”
陆言初垂着脸,久违的温热触感从江熠掌心传递到他的神经末梢,他试着动了动手腕:“用冷水沖过了,不严重。”
江熠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拇指恰好摁着他的脉搏,不让他溜走。然后不由分说又拽着人去客厅,轻车熟路地在电视柜最右边的抽屉里翻出烫伤膏,仔细替他涂药。
陆言初被他揉得发痒,他清了清嗓子,终于出声:“不疼了,谢谢熠哥。”
江熠擡起头盯着他看了几秒,看得陆言初浑身不自在,抿嘴抽回手,起身就要去厨房,再次被江熠拦住:“我去洗碗,你暂时别碰水。”
“哦。”
走出两步,江熠还是没忍住折回来,俯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盯住他漆黑的瞳仁:“你是不是傻呀?”
陆言初愣住,呆呆地眨了一下眼睛。这模样哪里还有旁人眼里半分的酷哥形象。
江熠一秒又心软,低声叹气:“坐着好好休息。”
陆言初果真听话坐着不动,视线却习惯性地追随江熠的身影,目送他进了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和餐盘磕到台面时的轻响。
他很想沖进去,像以前那样黏在哥哥旁边,哪怕一句话不说,就安静地看他洗碗也不会觉得无聊。
但他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变得很不正常,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理喻,更别说江熠。
陆言初大力掐住掌心,闭了闭眼,硬是忍住了这股沖动。
次日一早许思凡就耐不住性子跑来找江熠,说想去欢乐谷玩儿,江熠想着陆言初天天在家里做题也该放松一下,当即答应,哪知道陆言初却说下午还有点事儿,祝他们玩得愉快。
假期最后两天,许思凡又约了一次,陆言初又扯了个赶作业的蹩脚理由,婉拒了。
这一来二去的,许少爷这根粗神经都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儿。
“哎,小言初,怎麽回事啊?你是不是在躲我?”
这是高一下学期开学后的第一节体育课。陆言初跑完步离开班级队伍,一边擦汗一边偷偷望向篮球场的方向。
熟悉的声音陡然逼近,他愣了愣,转过脸就看到抱着篮球的许思凡,表情难得严肃地盯着自己。
陆言初很诚实地摇头:“没有啊。”
“没有?那我之前约你你都不出来。”
“……就刚好有事嘛。”
“哼,我不信!”
陆言初不说话了。球场那边,江熠挥了挥手,喊许思凡的名字:“喂,还打不打了?”
“马上来。”许思凡喊了一嗓子,然后转头问陆言初,“打球不?”
球场上的几个男生看着都有点眼熟,应该都是他们高二(1)班的。陆言初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江熠对视了一眼:“我技术不好,你们打吧。”
那边又催了两声,许思凡没再多留,说了句“那行,晚上食堂见啊”就抱着篮球跑了。
宁市一中食堂出了名的好吃,就为了这口吃的,晚自习翘课的人都很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