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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完,身后站个人。
她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听的很认真,这是我唱歌以来唯一一个观众,我的脸瞬间就红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风吹起她的裙子,她微笑着看我,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窘迫地说:“唱的不太好,见谅。”
她摇摇头,向我打手语。
我愣住。
我的心慌了慌,说:“我、我不、不知道、我不认识手语,抱歉。”
她没有怪我,只是笑意加深,鼓励似的拍拍我的肩膀。
那天晚上,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发自内心的快乐。
当晚我就学了手语,学不会的画成手势也要会。
第二天我又去桥上唱,频繁地看着来人。我在等她。
她来了。
我早早看到她,赶快背过身当做没看到,直到唱完整首歌,她站在我身后,双手背在身后,还不等她比划,我就赶快放下吉他:“我学会了。”
我向她比手语,“很高兴认识你。”
她有些惊讶,眉眼弯起来,比天上的月亮还要亮。
“你很厉害。”她说。
我害羞地笑笑,还没想到和她说什么,她就说:“我要回家了。”
我点点头,连忙比划:“快回去吧,注意安全。”
她笑笑,转身离开,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
从那天开始,我每晚都会在桥上等待,我为了她学了很多首歌,她也都会如期而至。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
她看着我,比划:“我没有名字。”
我有些惊讶,她继续比划:“我是孤儿。”
我心里钝钝一痛,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心里很难受:“抱歉。”
她笑笑,我说:“你有名字,我给你起名字。”
她歪了下脑袋,我说:“你叫小福。”
她又歪了下脑袋,像是疑问,我嘿嘿笑,“因为我叫小幸,我们合在一起就是幸福!”
她无奈地用食指戳了一下我的脑袋,我低着头傻笑,因这进一步的举动心跳不停。
我要走了。她又比划:你也回去吧。
我点头,看着她离开。
回家我就在床上翻来覆去,依然止不住剧烈的心跳,我想找人说,却无人可说,我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念小福,小福,你一定会幸福。
后来我们的接触就多了。她会陪我一起坐在马路牙子上,安静地听我说,关于歌,关于我,关于我的梦想。
“我想当一个歌手。”我说,她赞赏地看着我,但我在心里说,因为我想一直给你唱歌。
“小福。”我喊她,她扭过来看我,路灯和黑夜的星光都是她的陪衬,她的发丝被风吹起,我张张嘴,又闭上。
“你不要难过。”我抿抿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能透过她的眼神感到孤独和悲伤。
她看着我,过了很久,才点头,发出很轻的单音节的嗯。
轻的我几乎听不到。
我笑笑,抱着膀子陪她一起看路过的行人。
总是我在说,她在听。
偶尔我也会揶揄:“我是不是你听过唱歌最好听的?”
她一副受不了我的模样,气我:不是。
我才不信。我撇嘴,“肯定是。”
她无奈:小屁孩儿。
“不是!”我气哼哼,小声抗议,“我才不是小屁孩儿。”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很温柔和她说话,像怕吓到她,也不想在她面前毛毛躁躁,暴露自己性急、不讨喜的样子。
你就是。她笑我:小屁孩儿。
“你。”我气不打一处来,故作生气不理她,她歪头看我,伸手戳我:生气啦?
我把脸扭到一旁:哼。
她笑的止不住:好啦。
我看她开心,我也开心,看着她的笑容比划:小福,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一愣,却笑的腼腆了:没有。
真有。我急道:你不信我。
她摇头,抱着膝盖:我不好看。
瞎说!我急的不知道怎么解释,让她信我,猛地站起来,她吓一跳,仰着头看我,我大声说:“小福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好看的人!”
路过的行人投来目光,她羞的脸都红了,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跑,我顺手捞着吉他,跟她在夜风里跑,我看着她的侧脸,被风带动的发丝,心跳加速,忍不住慢慢握紧她的手。
她慢了一下,很轻很轻地说:小屁孩儿。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的声音实在是太低了,风又在耳边呼啸,我希望她能再说一次,她却停下,微微喘息着比划:我要回家了。
我有些遗憾,但不想提要求,我想她愿意自己说,就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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