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方衍州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哼哼,于掌门,你想从我口中探得他的身份?我方衍州没傻到那个程度!实话告诉你,这个宝藏的秘密一旦传开,今朝是他,明朝是熙王,人人都会觊觎!而愿意为此事奔走,不惜豁出性命之人,今朝有卢昭义和我方氏兄弟,明朝便有他人前赴后继,无非是贪图名利,世间有多少蝼蚁,就有多少这样惜财爱利之人!你们口中称道的所谓正义之师想除之后快,除得干净吗?”
于墨霄掩饰住自己心中得错愕,方衍州突然又发出一阵奸笑:“于掌门,既然方某人如今得知了熙王的消息,不管真假,你和林小姐对我都已经毫无价值,那就别怪我今日大开杀戒了!我先杀你,再杀林小姐,正好让你们去阴曹地府做一对鸳鸯!”言下之意便是要将二人赶尽杀绝。
“且慢!”于墨霄制止道:“我适才说过,我要和你打个赌!”
“哈哈哈tຊ,事到如今你还想着什么狗屁赌约?你还有什么筹码可以与我赌上一赌?于掌门你莫不是急糊涂了吧?”
“呵呵,方二爷,你为人有勇有谋,心狠手辣,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如今,自己却依然只能替人卖命,做人走狗?”
“混账!你说什么!”方衍州瞬间被激怒,手中剑锋抖动,如同一条瞬间可吮吸人血的毒蛇,嘶嘶吐露着慑人的爪牙。
“你错就错在不识时务!跟错了人,永远只会越行越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方衍州:“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吗?”
“你!你究竟知道什么?”方衍州失声道。
“当——十——钱!”此言一出,只见方衍州眉头一抽,两人仅仅默视了一瞬。方衍州开口:“你想赌什么?”
“赌那个人最后到底是为熙王所杀,还是为官家所杀?赌注嘛——就是你方衍州的命!”于墨霄冷道。
“混账!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方衍州向前一步,如一头猛虎一般扑向于墨霄,用剑锋死死抵住他的咽喉。于墨霄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一字一顿道:“家父曾是殿前都指挥使,李崇克又曾是御前内侍,你说我是谁派来的?”
方衍州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奇异表情,突然眼神一动,身子后仰奋力挥出长剑,朝于墨霄喉间急速送去。于墨霄向后一躲,只觉颈间射过一阵寒光,剑尖几乎是贴着皮肤蹭过,只差分毫便有切喉之险。方衍州一招不成,立马又是刷刷连刺两剑,攻向于墨霄小腹和左胸。由于崖壁上的地方太小,三人几乎无法移动,更别说迈开步子施展招数。于墨霄来不及抽出腰间长剑回招,只以双掌在空中相合,封住他的剑锋,运上八九成内力,奋然抵抗来势。方衍州执剑的右手徒然被于墨霄的双掌堵住了去路,他下意识地松开捏着林寒初喉间的左手,企图出掌攻向于墨霄前胸。若这一击得逞,于墨霄背后失了支撑,必然会向后倒去,他们的脚下是一片一丈有余的陡坡,紧连着的便是观法崖西面的万丈深渊。
方衍州的左掌即将触到于墨霄衣襟的一瞬,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他只觉自己的左上臂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火辣刺痛,下一瞬当他侧头去看时,只见是背后的林寒初怒目站在自己身旁,手中举着不知从哪里来的长剑,剑锋已经砍入了自己左臂肌肤半寸有余。他下意识地往右跨开一步,撤了右手的剑招。于墨霄夺过一劫,大惊之下才反应过来,适才千钧一发之际,是林寒初挣脱双手绳索,从自己的腰间抽出长剑,砍入方衍州的左臂,才救下自己。他迅速搂住林寒初的肩膀,将她一把揽了过来,伸手摘取她口中塞着的软布。
“你——”林寒初下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却被于墨霄左手巨大的力量给拉到了另一边,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眼角的余光透过挡在自己身前于墨霄的肩头缝隙,只见方衍州恶狠狠地朝他的背后送来一剑。
“不管你们知道多少,都不能再留你们!”方衍州扔下一句话,随后在于墨霄的背心补上了一脚,他们两个人被一股巨大的推力逼迫地向后倒去,还没有意识过来,只觉自己的身体虽然在于墨霄的保护之下,但依然在无数尖锐冰冷的砂石上翻了几翻。紧接着就是一阵突如其来的轻盈感,自己和于墨霄的身体在一刹那失去了所有支撑和重心。林寒初知道,他们跌出了观法崖,向那崖底跌去。在昏厥之前,她眼中唯一的景象就是从于墨霄袖中飞散出来的那本册子,微黄的纸页如同秋末冬初纷散的黄叶一般,无可挽回地向深渊急坠而下。
第53章 第五十二章:鸟尽
滚烫的鲜血从卢昭义的腰间和额头一滴滴地淌了下来,但他感知不到任何的疼痛。他瞥了一眼四周,力大无穷的了闻和尚,在各派的围攻之下,早已身中数棍,他匍匐着靠近玄尘试图再次偷袭,结果被沈之妍一剑刺中背心,力竭而亡。了闻所带领的一百多名少林叛僧,也已被玄尘、玄可、玄真率门下弟子及各门派高手重伤镇压得差不多了。虽然天疏、玄可等人也多少负了伤,但并不致命。待李崇克将长剑刺入卢昭义右侧腰部的那一瞬,场上局势已经再难翻盘。
此刻的流血对卢昭义毫无意义。那么多年来,杀戮和鲜血给他带来过无数的快感和刺激,他曾经杀人如麻,是一次次的残杀,让他确认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有意义,也反之说服自己这些杀戮和牺牲都是理所应当的。最终这些执念汇成一股坚而不可摧的可怕力量,逼促他不择手段地去实现唯一的,也是最终的那个目标。他知道,若这些年来没有这个目标,他不可能支撑到现在。可到头来,卢昭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地离目标越来越近,如今又变得不可名状的渺茫,渺茫到如同掉入汪洋中的一颗砂石——有去无回。失望与愤怒的冲击下,他脑海中的意识,不断涣散,连周遭的声响都开始变得模糊。
骤然间,一只大手重重地抓起他前胸的衣襟,将他即将坠倒的身子一把拉扯住,他的意识也在那一瞬被拉回了现实。“卢昭义,没那么容易让你死!”李崇克将插入卢昭义腰间的长剑猛地抽出,触目惊心的撕裂之痛再次激醒了卢昭义。他朝李崇克被刺伤的小腹狠狠击出一拳,两人各自踉跄地后退一步。
“李崇克,你真可怜!”他压制中伤口处传来的痛楚,轻蔑地斜眼看向老李:“你对神宗皇帝唯命是从,可是到了哲宗和太后那儿,还不是捞不到一点好处,他们像一只破鞋一样,将你调离内侍,丢在一旁。那么多年了,你还想不明白,还信誓旦旦地为新党讨公道,你这算的是哪门子的账,报的哪门子的仇!”
“哼哼,事到如今,你还强词夺理?”老李哑然失笑。卢昭义似乎像没有听见一般禁自转过头,将目光投向各派早已冲散而凌乱的人群中去,他犀利的眼神一瞬间停住,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此人似乎也立马感觉到了这肃杀的寒意,他闪躲的眼神中流露出惶恐不安,可是卢昭义还是喝住了他:“齐望亭!你给我出来!老衲早知道你绝非可靠之人,当年你轻易背叛林擎,今天你夹着尾巴逃走,我也并不奇怪!正所谓一朝战败鸟兽散!哈哈哈,李崇克,你看到没有?当年王安石手下所谓的死忠,竟然生出这么个孬种来!你还在此悻悻地为他们辩白?”
齐望亭闻听对方以如此不堪之词非言自己, 一股怒气冲上脑门,原地跃出冲出人群,轻腾数步落于卢昭义面前。今日之事突如其来,他没有想到大将军在短短几个时辰之内事败,他根本来不及准备好自己的后路。可是刚才听了于墨霄一席话之后,有一个疑惑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他父亲齐啸川的死真的那么简单吗?会不会还有什么内情还有待揭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