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沈庭央跪在泥地里,脸深深埋在青涯颈边,浑身颤抖。他倏然一怔,抬起头,见薄胤站在雨里,手里长剑垂下,眼底哀凉,看着他。他眼泪顷刻崩溃,发着抖开口:“薄胤……怎么办?救他!快救他啊!”“小殿下……”薄胤快步走来,俯身要抱起他。沈庭央却忽然意识到什么,浑身一颤,猛地推开他,低头去看青涯身体。青涯手臂、肩背皆有伤,唯一的致命伤在心口,中了极其狠利的一剑。沈庭央整颗心沉到泥潭里,他认得这一招——“这一式叫做‘繁花’,要诀是绝不犹豫。”是薄胤教过他的,致命的一剑。他死死抱住青涯的尸身,难以置信地抬头。薄胤剑梢的血混着雨水流下,持剑的手臂微颤。沈庭央听见自己问:“你为什么……杀他?”薄胤说:“青涯叛了你,庭央,相信我。”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无力。沈庭央满心狐疑,可当他看见四周冒出无数刺客,依旧本能地一把拽着薄胤衣袍,将他往身后挡。沈庭央不理会刺客,半跪起身,抱着青涯的尸体,心念麻木地转圜:“薄胤,我们走。别的事以后再说,我要带青涯回家……”薄胤纹丝不动,周围刺客也诡异地不动。一个猜测犹如一道霹雳,震醒了沈庭央。“薄胤。”他低低地说。薄胤缓缓向他伸出手,他左手修长,食指戴着一枚戒环:“跟我走,小殿下。”沈庭央谁也不看,低头摸了摸青涯的脸。刺客们退了半步,居然齐齐对薄胤说:“主上。”沈庭央声音很轻:“薄胤,你究竟是什么人?”黑夜里雨幕铺天盖地。或许是错觉,沈庭央居然觉得薄胤的沉默很绝望。“我父王呢?”一刺客蔑然道:“崇宁王已死,你……”话音未落,就被薄胤翻掌掷去的毒镖封了喉。沈庭央的心几乎已死了,可他是决然不信的,没有人能杀死沈逐泓,刺客不能,区区东钦叛军不能,哪怕是千军万马也不能。他抓起青涯落在地上的画影剑,斜刺里挥出狠戾一剑,劈开雨幕。薄胤堪堪侧身避开,沈庭央以决绝之势杀出刺客重围,竟纵身跃下山崖!照彻天地的电闪雷鸣里,薄胤扑身去拦,却只攥住他一片衣角。刺客们全都一怔:“主上……追吗?”薄胤低喘:“去找!敢伤他分毫,便等着千刀万剐!”旋即如鹰一般沿陡峭山壁一路跃下去。沈庭央体力尚未完全恢复,轻功只使得出四成,终于跌跌撞撞摔到了谷底。刺客的来头他猜不出,眼下必须想办法去找父王。他喘息片刻,钻进山脚洞口,这地方沈逐泓带他来过。山体内部是无边无际的溶洞、百里暗河。他拔足飞奔,在曲折的溶洞间穿行。薄胤焦急的声音回荡在石穹下:“小殿下,出来,你要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