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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动机啊,你父亲杀我还算有动机。’
‘没错!’她打了响指,‘这就是我们的说辞:郝叔叔和父亲因为债务的原因起了争执,父亲盛怒之下拿出手枪打算杀死您,我和袁梓慌忙扑过去阻止,在一片混乱中,手枪掉在了地上,您赶忙过去捡起。而父亲仍然不顾一切地朝您扑过去,您慌乱之下开了抢。’
‘你还是那麽喜欢编故事。’一直没说话的袁泽祈苦笑了一下。
‘父亲,我建议您在事情解决之前保持安静。’袁梓说着,又把手里的枪擡了擡,对準袁泽祈的胸口。
‘这故事太荒谬了,警察不会相信的。’我不顾一切地说。
‘哦?那您觉得您的故事警察就会相信了吗?’她笑着问。
‘你……’我说不出话,实际上我也意识到了,如果袁泽祈身上有枪这件事明晰,警察会相信谁的说辞真说不定,两个故事都很离谱,但不得不说,‘女儿拿父亲的死为威胁’这件事更难以置信。
‘啊,说到这里,就要引出第三点了。’她想起什麽似的,开始左右踱步,‘在我们所有人之中,郝叔叔,您是最不希望警察介入调查的那个人吧?’
我哑口无言。
欠债人自杀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出现过,但因为是自杀,所以没有引起太大轰动。不过这个就不一样了——手枪的出现,就意味着事情的严重性被放大了,再加上还是他杀,警方大概率会投入大量经历去挖掘真相,而到了那时候……
我会给我的组织带来巨大的危机。
那一刻,我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恐惧和慌乱,本来以为这个大单子是上天给我的恩赐,没想到是一个点燃了火芯的炸弹。
‘诶呀,解释了这麽多,真複杂。虽然逻辑严谨是好事,但太繁琐的论证是会让人感到疲惫的,你举了这麽久的枪,手酸了吧?’她说着,朝袁梓看了一眼,袁梓没有理会她,‘不过啊,郝叔叔,对我们来说,偿还债款和处理这麽一堆麻烦事一样糟糕,对您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再次朝我走近,我本能地后退。她直视着我的眼睛,说:‘您只需要——同意我们的延期申请,这样,一切都不会发生,风平浪静,两周后,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少还。而您也能提升您在组织里的地位。您的组织成员们已经不能接受您的再一次失败了,对吧?’
我咽了口唾沫,她到底对我有多少了解?我不知道,但她的眼神让我联想到了鳄鱼,那残忍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冷血动物。
‘我……’我发现自己的嗓子发干,一时冷汗直冒。
‘我理解,您需要一些考虑的时间,对吧?袁梓。’
听到她叫自己名字,袁梓将手指放到手枪的扳机上,我这才注意到这部手枪的样子,黑色的小巧轻便的手枪,适宜携带也容易使用,回想起刚刚那女孩所说的,恐惧使我的目光从手枪上移开。
‘哎呀,我可怜的妹妹已经举枪举了这麽久了,想必她也累坏了。’那女孩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着,‘所以,做姐姐的要为她着想,是不是?所以给您考虑的时间可能没有您想的那麽多。’
我再次紧张起来。
只见她仰起头,带着一种——我之前经常露出的——戏谑的表情,然后开口了,那声音令我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窖。
‘五。’
‘等等!你们能不能等一下……’
‘四。’
‘好吧,我赌你们没有那勇气扣动扳机。’
‘您可以赌。’袁梓不动声色地说。
‘三。’
‘你们都是疯子!一群疯子!’我失控地喊道。
‘二。’
‘好的!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两腿一软,跌坐在地,崩溃地用手捂住脸,‘我同意,我同意你们的延期申请!’
一切都陷入了沉寂。世界一片寂静。
我没有擡头,只是一直用手捂着脸,内心被一股挫败感填满。
‘好吧,有点无聊,但是也不错。’
‘郝政。’袁梓的声音传来,‘站起来,我们需要您的签字。’”
这是最长的一次讲述,郝政手里的啤酒杯已经见了底,留下一圈金黄剔透的液体在圆形的平底打转。
“难以置信……”良久,我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呵呵,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对人这麽完整地说起这段经历,我知道没有人会信的。”郝政摇头笑道。
“话是这麽说,所以,如果我也不相信的话,也没有什麽好责备的吧?”
他擡起头,问:“你见过所长,对吧?”
我点了点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