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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缓缓地摇摇头，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没事，就是胃病犯了。”
“哦。”蒋靳然不知信没信，他继续道，“那以后可以一起去玩啊，我一会儿要去打台球，你去不去？”
蒋靳然看着浑身是刺，其实没什麽坏心眼，反而很纯粹，云生知道他为什麽告诉自己这些。
无非是蒋靳然的骄傲不能继续被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单恋消耗，他打算放弃宋星河，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是自己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
他误会了自己和宋星河的关系，选择和自己澄清那些不实的谣言，怕自己误会，从而和宋星河出现隔阂。
如果真心喜欢这麽多年，承认这些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在他不了解对方的人品时，更要随时做好被嘲讽，被讥笑的準备，但蒋靳然还是做了。
不但做了，还给自己提供那麽重要的信息，虽然对他来说得到这些信息是举手之劳，但他完全可以忽略，可以装不知道。
方才也选择先将菜单递给自己，而不是不顾及自己的喜好乱点一通，他真的是一个有礼貌有教养又很善良的人。
云生将自己面前的橙汁喝光：“今天就先不去了，我是瞒着他来见你的，真的该回去了。”
“行吧。”蒋靳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注意到云生的双手一直都攥得紧紧的，像是在拼命克制什麽东西。
他有种只要周围没有人，云生就会立刻缩在沙发上团成一团的错觉。
云生也起身走出来，这会儿看着又十分自然，没什麽奇怪的地方，蒋靳然稍微放下心：“你回去可不要告诉宋星河我们见过面，我还要脸的。”
“一定。”云生沖他挥挥手，挺着脊梁走远了。
傍晚的太阳依旧刺眼，但是被云生的身体挡住了，从后面看像是他身上在发光一样。
蒋靳然突然有种扑面而来的沉痛感，大学毕业那年他和室友在校门口彼此拥抱，挥手告别，也许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
此刻，无端的，他又生出这种感觉。
只是他没有告诉云生，电话里的两个人，一个叫虞锦南，另外一个，叫孟初然。
因为据他得到的信息来看，当初耗费心机设计车祸让云生去死的人是他最喜欢的学生。
蒋靳然自小衣食无忧，在父亲给他锻造的摇篮中长大，喜欢就想拥有，讨厌了就一把推开。
他想不通，云生要怎样去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云生回去之后又仔细整理了一遍所有的材料，货真价实的泰和医院印章，不会有假。
假的只可能是名字。
但是他怎麽可能会认错人呢，还放任那个人在病历本上签程阳羽三个字，除非，那个人长了一张和程阳羽一模一样的脸。
云生猛地擡头，脑海里，那个一直反複出现在他梦里的人也擡起头，几乎同步的动作，他和那个人对上视线。
越来越清晰，云生看见他从光影中走出来，来到他的面前，云生伸出颤抖的手去摸他逐渐显现出来的五官，眼泪划过侧脸，砸在地板上，啪嗒一声。
“我记得你的样子...我记得。”云生呼吸完全乱成一片，嘴唇也跟着颤动，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他咬紧牙关，力气大的咬肌都浮现出来，他嘴巴里尝到浓烈的血腥味，很快鼻腔里也是。
那个身影在他面前蹲下，云生的肚子里好像插着一把刀，呼吸间会将它上下带动，划烂自己的五髒六腑。
他执着地擡起手，放在空气中，手掌微微弯曲，做出抚摸的动作，但那里什麽都没有：“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做医生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小羽，对不起。”
到最后已经发不出声音，嘴巴依然在张合。
“对不起，我食言了，我找不到你了。”
“我们玩捉迷藏，我藏起来你找到我好不好？”
云生手里举着一块特别粘牙的那种饴糖，舍不得吃，都快化了，他说：“好呀，赢了的人就可以吃这个糖。”
他对面的小男孩也流出口水，听了云生的话眼睛仿佛已经被糖粘住了：“好，那你捂住眼睛数到一百。”
云生面朝墙壁，捂住眼睛，慢慢地从一开始数：“......98、99、100，我要开始找了哦，小羽。”
无人回答他，云生举着这块糖，不自觉咽口水，他找遍了两人平时在福利院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小羽的身影。
他知道小羽特别想吃糖，这是他帮阿姨洗了一个星期的衣服才换来的，就是给小羽的，自己以前吃过很多好吃的糖了，等找到小羽自己舔一口就把糖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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