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所有的商业设施都在这里,安静的旅店旁边,就是一家热闹的酒馆。之所以是酒馆而不是酒吧,是因为它在露天摆了很多座位,除了酒,还提供烤肉之类的食物。
沈知瑜摸摸肚子,疯狂吞咽口水。
别靠近那里。爱德华嫌弃地说,那群疯子经常在那里狂欢。
好。沈知瑜擦擦口水。
旅店内部和外面的装修风格一样,都很清新。
店主是个男性omega,有着一头柔软顺滑的奶金色长发,和碧蓝的眼睛。
他五官柔和,眼神安详宁静,只是看着他,就会让人心情平静下来。
他用标准的言知瑾的母语打招呼:你们好。
你是专门学过吗?发音很标准。沈知瑜冲他挥挥手。
是我朋友教我的,他在那里工作。店主笑容恬淡,谢谢夸奖。
他给几人办好入住手续,拿出房卡。
沈知瑜四下张望着,问:这里只有你一个人?平常忙得过来吗?
当然不止我,只是爱德华说来的是几位重要的顾客,我才想出来看看。店主说话徐徐缓缓的,好像有种魔力,让其他人也急不起来。
沈知瑜指指他摆在前台的书,问:你很喜欢他的书?收集得很全。
你喜欢吗?店主问。
还行吧,看过几本。
是我写的。
沈知瑜:你写得很好。
不,不是我的功劳,这都是主赐予我的,我只是妄自揣测主的意思,并斗胆将它记录下来。店主捏住自己胸口的项坠,做了个手势,向往地说。
你也信教吗?沈知瑜好奇问,和马特他们信的有什么关系吗?
店主平和的表情,骤然变得冷淡高傲。
他傲慢地说:别拿那种东西和主相提并论。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店主的气质和刚才截然不同, 充满了傲然和不屑。
沈知瑜很快反应过来,问:你们两个教派是敌对的?
敌对?店主微微一笑,不, 只有势均力敌才能够叫作敌对, 他们不过是一群四处乱蹿的老鼠罢了。
沈知瑜问:你是指他们做的事像老鼠一样见不得人,还是指他们势力微弱, 成不了气候?
都是。店主盛气凌人地说, 正因为如老鼠一样卑劣肮脏, 他们才不得不四处躲避。
看来你对他们很有怨言啊
言知瑾清冷的嗓音突兀地插入他们的对话:是你们的教义,让你们去排斥他们, 还是你们自发地做出这种行为。
店主愣了一下,皱眉说:讨厌他们的存在,应该是每个人的本能吧。
他顿了顿, 说:不过有件事你猜得不错, 主并没有明确地告诉我们, 要与他们对立。即使他们对主那样不敬, 主仍旧默许他们的存在。
为什么?沈知瑜歪歪脑袋。
店主唇边漾开一个神秘又奇怪的笑容:因为主说,即使是老鼠, 也有存在的意义。万事万物已经构成了稳定的秩序,即使是那些灰暗的存在,也是秩序的一部分, 正因为有他们的存在, 宇宙才构成平衡。所以我们直到现在, 也没有驱逐他们。
可是他们总是挑衅。店主脸色骤然阴沉,他们说, 陈旧的秩序只会腐烂僵化, 没有任何一种秩序可以永久生效。他们要毁灭主所建立的平衡。这是我们不能容忍的。
可是, 大概这正是他们在严密秩序中的位置。主一定早就计算到了他们的出现。他耸耸肩,可惜主不在意,我们可不能不在意,他们总在外面烧烤,把我的房子都熏出一股烟味了。叫他们搬又不愿意搬,说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在说这些的时候,言知瑾总有一种奇妙的熟悉感。好像他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些教义,只是它们被深埋在记忆深处,这个时候才浮出水面。
他大拇指按住太阳穴,用力揉了揉,说:你能多介绍一下你们的宗教吗?
你对加入我们有兴趣吗?店主温温柔柔地弯起眉毛,说,其实我们很欢迎新人的加入前提是,真心信仰我们的主。
他从柜台里拿出一本已经被翻过很多次的、没有名字的书,翻开几页,将一个复杂的图案展示给言知瑾:这是主的印记,是主对我们的启迪和恩赐。
言知瑾的头疼一下子加剧。
他的眼前只剩下复杂的印记,其他的东西都变成模糊的色块,原本属于平面的线条悬浮在空中,发着银白色的圣洁的光。
这些线条飞向他的双眼,钻入他的眼球。
他闭上眼。
很难说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并不是严重的疼痛,但是脑袋酸酸涨涨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迅速膨胀,几乎要把大脑挤破。
一双冰凉的手覆到他的眼皮上,凉意一阵一阵地传入脑内,将飞速胀大的意识冰封回脑海深处。
店主的声音从远方断断续续地传来,逐渐变得清晰。
周围的景物也恢复正常。
言知瑾这才发现,书已经翻到了其他页面,店主早就在介绍其他的东西了。
他小声道了声谢。
言虺垂下手臂,从后面抱住他,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他肩上,慵懒地说:我们约定过,你要成为我的信徒。
我只是问问,言知瑾抿唇,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信徒。
言虺没有丝毫不悦,笑的时候呵出的冷气拂起他脸颊边的碎发: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主的形象?店主扭过脸,笑了好几声,眼里布满痴迷,主没有沉重的躯壳。主存在于我们身边,主无处不在。没有人能看见祂的真容,但祂与我们同在。祂是万事万物,是构成万物的秩序,祂全知且全能。我们,都是主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这真是好厉害啊。沈知瑜傻乎乎地说,但我怎么觉得,我在哪看过类似的?
那道格拉斯公爵呢?言知瑾问。
店主面露嫌恶,说:他?他就是工艺品上坏掉的那颗螺丝,完整的构架因为他的存在而轰然崩塌。不,这么说不准确,他就是沙漠的狂风,顷刻间将所有人历经千辛万苦搭建的堡垒摧毁。他是一切不幸的灾祸。
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严重了?言知瑾隐隐觉得不太舒服。
店主不可思议地问:你是在为他说话?你知道他们有多残忍,多少人被他们残害,家破人亡吗?
言知瑾沉默片刻,说:不,我是说,既然你所信赖的神承认他的信徒的存在,应该也承认他的存在,这说明,他本身就是秩序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