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甩甩头,浑身肌肉骤然绷紧,牢牢缠上他的腰,似乎要把他的腰勒断。
你是觉得我今天来晚了?言知瑾眼神沉静。
蛇闷闷地把头搭在他肩上,不出声,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扫着地上的木屑。
我今天下午有课,没办法陪你。上周就和你说过,不是吗?言知瑾舒缓而不容置疑地说。
他托住蛇的腹部,将蛇抱了起来。
蛇大概是没预想到他的动作,原本懒洋洋地铺在地上的后半部分嗖地缠上他的腿。
轻点,你太重了。言知瑾轻声呵斥。
蛇尾巴倏地卷紧,又不情不愿般慢吞吞地松开。
言知瑾抱着它在旁边相对平坦的石头上坐下,用标准的安抚动物的方式抚摸它的头顶。
现在开学了,我有授课任务,不能随时陪在你身边。言知瑾把每个字都咬得极为清楚,像是想保证黑蛇把每个字都听懂,每个周一下午,两点到四点半。
黑蛇紧密地攀附在他身上,蛇身在他的衣服上勒出深深的褶皱,仿佛想将他绞成一堆白骨。
我需要备课、批改作业、答疑、修改论文。言知瑾淡淡道。
蛇开始沿着他的脖子爬行,湿凉的蛇信子划过散发着清甜花蜜味的腺体,浅浅刺了一下。
最后,整个蛇身包裹住纤细脆弱的脖颈,严丝合缝,不留一丝空隙。
言知瑾的声音因为这种被缠绕的姿态而稍显沉闷:但我一下课,就回来找你了。
蛇的动作在空中停顿一秒。它仍旧爬行,但明显放松了对言知瑾颈部的桎梏。
它围着言知瑾的腰爬了一圈,脑袋又绕回言知瑾面前。
言知瑾和往常一样,脸上并没有带什么表情,只是眼底存有一丝笑意。
他说:我想见你。
蛇的眼睛一下子亮如明星,它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光速围绕言知瑾转了几圈,把他的腰紧紧箍在怀里,而后昂着蛇头,又用信子碰了一下他的侧脸。
言知瑾又让蛇给舔了一口。
他刚要板起脸,就看到那双亮闪闪的眸子,出口的话变得温柔许多:重。
蛇大概真的听懂了他的话,环绕的力道松了许多,只是仍旧亲昵地靠着他的身体。
垂在一旁的蛇尾缓速向下试探,顺着他的左腿游走,最终勾住他的脚腕,尾巴尖在细嫩的皮肤上扫来扫去。
腿部肌肉的线条因为蛇的力道而绷紧,裤脚向上卷起,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小腿,蛇的尾巴就在这段细腻的皮肤上逡巡。
蛇的鳞片冰冰凉凉的,或许因为它长时间在阴凉处休憩,温控灯并没能对它的体温产生太大的影响。
言知瑾只觉得有什么又凉又滑的东西在自己的小腿上打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你可算是回来了。充满活力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言知瑾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转过头,矜持颔首。
穿着白大褂的女性并没有因为他的冷脸而熄灭热情,她五官大气明媚,笑容充满感染力:你不知道我和方眠被它折腾成什么样,要不是想到你马上就回来,我俩都准备锁门跑路了。
年轻秀气的男研究员五官皱起一起,扶住额头,痛苦地摆摆手。
言知瑾抚摸着蛇头,问:它做什么了?
和上次一样,在房间里乱窜,哦对,还会用脑袋顶摄像头,你不知道我看到一张大脸怼在屏幕上是什么感觉,女研究员何葭云搓搓手臂,它好像知道那个东西在拍它,想和我们说什么。
然后?
然后我们就给它扔了点玩具,何葭云尴尬地笑了两声,视线乱飘,你别生气啊,我、我们真的没办法了,我怕不给它扔点什么死的就是我们了。
言知瑾的目光在房间内搜寻,最后定格在某个杂乱不堪的角落。
木屑、树叶、树枝杂乱的混在一起,仔细看,能看到叶子上深色的血迹和叶子下方模糊的血肉。
一进这个房间,他就闻到了似有若无的腐臭味,还夹杂着血腥气息。
他嘴角线条绷紧,眸光暗沉下来,扭头看黑蛇。
黑蛇歪头,眼睛黑亮亮的,一副无辜的样子。
是其他实验里需要处理的小鼠,何葭云慌忙解释,本来过两天要集体处理的应该没什么影响吧?
言知瑾点头,问:受伤了吗?
何葭云愣了一下,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是方眠放的你没什么事吧?
方眠脸有点红,他垂下眼睑,握住自己的项坠,呢喃道:我没事。可能是神在保佑我吧。
那就好那就好,何葭云拍拍胸脯,哀嚎道,我人都给吓傻了,差点就叫我妈给我准备后事了。还是方眠胆子大。
方眠脸更红了。他认真地说:不是我胆子大,是神在引导我。祂告诉我,应该这样做。
那也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啊,何葭云笑嘻嘻地说,别谦虚嘛。
言知瑾清冷的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钳子。
我来就行了!何葭云一溜烟跑走,拿着扫把撮箕之类的东西回来,把小鼠尸体铲走,这事不用你操心,你把大爷控制好就行。不瞒你说啊,我们之所以一直没处理这老鼠,还是因为不敢进来。
老鼠的头部已经完全碎烂,血与肉混杂在一起,看不出原形,只有细细长长的尾巴隐约能看出原本的形态。
奇怪的是,老鼠头部的伤口看不出撕咬的痕迹,反而像是经过猛烈碰撞生生破裂。
方眠拿出平板,给言知瑾看录像:和以前一样,小鼠莫名在房间内逃窜,并用头撞击墙壁。
视频里,方眠穿着防护服,小心翼翼地把老鼠送进房间。小鼠刚进入房间的时候,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谨慎地探索着周边的环境。
然后它看到了盘踞在树杈上的巨蛇。
巨蛇一动不动地挂在树枝上,原本椭圆的瞳孔收缩成尖细的竖瞳。
它冷漠地注视着小鼠。
几秒后,小鼠忽然发出尖锐的惨叫,毫无章法地在房间内奔逃,最后对着一面墙,不停地撞击。
它好像把这当成了门,豁出性命,也要逃出恐怖的陷阱。
蛇在房间的另一头,冷静地观看着。
整个画面相当诡异,蛇甚至没有接近小鼠,只是远远地看着它,小鼠就开始拼命逃亡。
它没有喷出毒液,也没有制造什么巨大的响动,整个房间内也没有其他威胁□□物的出现,但小鼠就是突然失控。
就像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侵入它的大脑,命令它去做这种自残行为。
几分钟后,小鼠颓然倒地。
蛇漠不关心地转过头,望向远方。
言知瑾转头,看向挂在肩膀上的蛇。
蛇也扭头,和他大眼瞪小眼。
言知瑾看录像的时候,它也凑过脑袋来看,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很骄傲。
看,我做的,我厉害吧?
我超强。
夸我!
它的视线传达出这样热烈的情绪。
言知瑾脸色越来越沉,目光宛如一对锐利的冰刀。
蛇从最初的自得,逐渐变得迟疑。
它降低头部的高度,缓缓移动身体,试着用吻部触碰言知瑾的脸庞。
言知瑾抬手挡住。
蛇的头垂得更低了,它以一种俯首称臣的姿态,匍匐在言知瑾面前。
我说过,不要这么做。言知瑾严厉地说。
蛇扭动着身体,似乎想解释什么。
你没有听。言知瑾一字一顿地说。
每个字都像冰锥高高举起,再重重地砸进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