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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还说你们私底下会聊天……不管怎么说,咱们当年也应该能算得上是他的朋友吧。”
“是。”沈泊言舔了下嘴唇。
“不过后来没什么联系了。”
“还好吧。”方右函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哦,这三四……还是五六年里,我们都很少见面了。”
他略略审视地看着沈泊言:“你冒着大雨来找我,难道是因为这事内耗吗?”
“当然不是。”沈泊言失笑。
笑容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便如同雨滴落地一般消失无痕。他看着方右函,斟酌了下词句:“我就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方右函愣了愣,“难道这几年他突然凭空多了个什么白月光?”
“不是。”沈泊言摇头。
“那是他出轨了?”方右函又开始胡思乱想。
“也不是。”沈泊言又摇头。
“那能是哪里不对劲?”方右函不明白。
沈泊言按了按太阳穴。
“说起来会有一点奇怪。”他慢慢地道,“我总怀疑——和我结婚的,不是程闻君本人。”……
雨在轰轰烈烈地下了两个小时候,终于停了。
期间沈泊言留在咖啡厅和方右函及店员一同吃了顿外卖,简单且草率地解决了晚餐问题。
“没关系,你不要瞎想了。”方右函在吃饭时如此宽慰他,“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找我就是了。”
沈泊言应了。他在离开这家方右函开的咖啡厅时,将搁在桌上的精神诊断量表塞进包里,拎着已经没有滴水的伞,走进夜幕之中。
来找方右函之前,他刚看过医生。量表里的各项指标并不算完全健康,轻度焦虑和中度睡眠障碍没有出乎意料。但相对于他担忧的问题,这点情况确实称不上严重。
“我对我的精神状况有些怀疑。”他用冷静的语气对医生说,“这段时间里,我经常出现‘我的结婚对象是不是被人替换了’的想法。但事实上,不仅从相貌还是指纹来看,他就是原本的那个人。”
“我自行查阅过一些资料后,想来向您了解一下,我是否有可能出现了错觉认知综合症的症状?”
“按理来说不太可能,但不排除极少数的情况。”医生亦是客观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一般来说,与你的情况比较相似的是‘卡普格拉妄想症’的范围。当你患病时,你会认为你现实中认识的某一个人被冒充或者取代。”
“我们一般将它解释为精神分裂症,患者同时很可能会具有暴力倾向。但首先,这种病症是由视觉系统的问题导致,在你接电话的时候还是能分辨出两个人的不同。根据你的描述,你通过任何一种途径都会产生一种‘被替代’感。”沈泊言沉默。
“不过,”医生建议道,“你和你身边的那位,‘亲属’,大概有五年以上的时间没有过近距离接触。也许是他的一些行为习惯遭受过重大改变,从而给了你这种强烈的替代感。”
“目前我不太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的建议是,你可以多做一下这方面的了解。”
向医生礼貌地道谢后,沈泊言抓着那一小叠纸,出门就撞上了大雨。
手机里早在二十分钟前便收到了程闻君的消息——
【不好意思小言,今天有会,不能接你回家了。】
沈泊言一边走着,一边回了句:【没事。】而后便把手机揣进口袋里,撑着伞便闯进了雨幕之中。
狼狈的会面在夜深时结束之后,程闻君也没发来消息。
方右函的咖啡厅就在大学城附近,貌似离他现在住的地方不远。
沈泊言离开时雨是停了,只有路边的行道树还在扑簌簌地撒着叶片上存下的水滴。
他抖了抖伞,认命地撑了起来。路灯在地面上晕出一片片影子,映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高楼。他开着导航,不熟练地输入现住址的名字,然后踏着路边的积水,向那个不太熟悉的‘家’慢慢地走去。
事情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一个月前,他同父异母的哥哥吴琛突然破天荒地找到了他。
沈泊言坐在吴琛对面,听他用一贯冷淡的语气说:“公司需要你和程闻君结婚。”
既然吴琛说了‘需要’,那就是已经板上钉钉了。
那能怎么办,只好同意。
沈泊言不太懂这其中的弯弯道道。他读的不是商科,整个脑子里没塞什么相关的知识,只觉得这联姻莫名其妙的,像小说里扯淡编出的故事。
按理来说,他就应该迂回地想个方法拒绝。
但像是面对什么无法抵抗的诱惑似的,他辗转了几个晚上,最终还是去找了他姐沈泊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