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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了皇帝面前,代王就算是占着理,可难道还敢如此咄咄逼人不成?心下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沉翼倒也没有犹豫,拱手道。“王爷请!”反正,能将眼前之事平息就好,进宫一趟就进宫一趟,这事情交给天子决断,总比他在这里为难好。要是天子让户部拨银,那就拨好了,耽误了其他的事,到时候他也有说辞。于是,简单的给孟鉴二人交代了几句,沉翼便跟着代王一同去了宫里。随着代王带着仪仗离开,户部也总算恢复了正常的秩序,但是,这消息却是飞快的传到了各处。至于沉翼,随着代王来到宫外,递了帖子进去,没过多久,便见到怀恩带着人快步走了出来,瞧见外头的沉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先是对二人行了一礼,随后方道。“沉尚书来的正好,陛下正要遣咱家去召您进宫,可巧您和代王爷就到了,快些随着咱家进去吧,别让陛下和各位王爷久等了。”沉翼原本还在奇怪,为什么怀恩来的这么快,而且,区区传话而已,竟然劳动他这位大珰亲自前来。可一听这句话,心中便是一沉。怀恩常在御前,所说的话,都不会是无的放失,他这句话,传递出了两个关键的信息。第一,就算是他没有递牌子请求觐见,天子也会召他觐见。可以想见的是,天子不会无缘无故的召见他,既然召见了,必然是有什么事情,若不是和代王堵门有关的话,那么大概率,就是和户部相关了。第二,各藩王也进宫了!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平静的代王,沉翼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被算计了。这边代王在户部堵门‘要债’,那边诸藩王便联袂进宫觐见,要说这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只怕是不可能的。所以,户部这边只是个引子,难不成说,代王一开始就打算,要引他入宫?原本他以为,代王只是想要让户部就范,不在移藩的事情上再继续阻挠,但是现在看来,只怕远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说代王此次堵门,是和诸王提前商量好了的,那么,目的又是什么?要知道,之前诸王联手为难于谦的时候,代王可是置身事外的,难道说,因为移藩的事情,代王又和他们联手了?若是如此的话,那么目的难不成,还是要针对宗务改革?目光微不可查的再次看向代王,见后者并无任何异色,沉翼越发觉得,代王必定是早有预谋,心中不由将警惕性提到了最高。带着这样的心思,沉翼跟着怀恩来到了文华殿,进了殿门,他粗略的扫了一眼,果不其然,包括周王,鲁王,岷王等人在内,一众藩王都赫然在列。“臣沉翼,拜见陛下!”“平身吧……”天子的脸色倒是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让二人免礼平身之后,天子便问道。“刚刚怀恩来禀,说沉尚书和代王叔递了帖子进宫,所为何事啊?”问的是二人,但是,代王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于是,沉翼只得开口道。“回禀陛下,今日臣下了早朝之后,回到户部衙门,瞧见外头聚了许多人,臣上前一问,才发现代王爷带着仪仗,坐在户部的门后,随后……”当着诸王的面,沉翼将户部发生的事情,包括所有的对话,都说了一遍,倒是也没有什么隐瞒或者偏向,就是如实的叙述了一遍。说完之后,上首天子皱了皱眉,便看向一旁的代王,问道。“代王叔,此事可属实?”口气隐隐带着不悦,让底下的沉翼轻轻松了口气,看来,事情还没他想象的那么糟。不过,与之相对的,代王也没有什么惧色,拱了拱手,大大方方的便认了下来,道。“回陛下,沉尚书方才所言,俱是实情,臣的确是带人,堵了户部的大门。”啊这……沉翼眨了眨眼,隐隐觉得代王的这副态度有些不对劲儿,但是具体是哪不对,却又说不出来。而接下来,代王更是单刀直入,干脆利落的开口道。“臣不敢欺瞒陛下,此次臣去户部,要债是假,真实缘由,是因为沉尚书在朝堂上,阻挠代藩移封之事,想要讨个说法。”这直接了当的态度,让沉翼更是感到了一阵不安。不过所幸的是,听了这话之后,天子并没有偏袒代王,而是开口道。“既是如此,便是代王叔的过错了,沉尚书在朝堂上反对代藩移封,也是出于公心,如今国库不丰,移藩之事干系重大,靡耗甚重,王叔因此而去户部闹事,确是有些任性妄为了。”虽然说,对于天子将此事定性为任性,沉翼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好在态度上,天子明显还是偏向户部的,因此,沉尚书连忙附和道。“陛下所言甚是。”说着话,他转向一旁的代王,道。“代王爷明鉴,代藩移封之事,实非是臣要刻意阻挠,而是朝廷用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臣这个户部尚书,也须得通盘考虑,若是国库稍稍宽裕一些,臣也必定不会反对此事的……”第1058章 难题沉翼的话说完之后,在场诸王看向他的目光,莫名的变得有些古怪,嘴角甚至隐隐带着一丝笑意。这种不寻常的反应,让沉翼心头警铃大作,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定是说错话了,但是,他再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刚刚的那番话到底有什么问题。直到一旁的周王开口,道。“陛下,臣已有言,户部这两年用银之处甚多,整饬军屯一事,实则是操之过急了,如今田亩已然收归朝廷,但是,赎买银两迟迟不能拿出来,此等作为,实则有损朝廷威严。”“我等宗室藩王权且不言,便说是其他乡绅富户,见到此等场景,只怕此后也不敢再相信朝廷之政令了。”“兵部和户部既上整饬军屯奏疏,如今却不能妥善处置,乃渎职尔,陛下须得降罪,切不可宽纵!”这是什么情况?沉翼一阵摸不着头脑,他本以为,周王等人是来给代王撑腰的,可谁想到,这周王一开口,半点不提代王移藩的事,反倒开始扯什么军屯赎买银。这到底是要干嘛?不过,无论是要做什么,总归,这个锅他是背不起的,否则的话,他岂不成了蛊惑天子的奸人了?心中默默地生出一丝怨念,沉尚书忍不住暗暗腹诽了一句,这事明明是兵部主导的,怎么到头来,还怪到他头上了。这般想着,沉翼面上却不敢怠慢,道。“陛下明鉴,整饬军屯之政,乃廷议定下,非臣及兵部专断,朝廷收回的田土当中,来源复杂,有私垦田,有侵占军屯田,有私人侵占官田,有些在乡绅名下,但实则是诡寄诈名,有些是被朝廷查实后罚没,有些则是主动呈报……”“如此种种,种类繁多,实非短时间内可以厘清,故而,周王爷方才所言,臣不敢苟同。”“如此庞大繁复之政,户部总该要慢慢理清之后,再做安排,否则若出差错,臣是万万担待不起的。”不就是说套话吗,还不是张口就来。嘴上这么说着,沉翼心中却在思索着,整饬军屯,本是朝廷大政,和宗务扯不上半点关系,这周王怎么动起念头,来插手朝政了?他难道就不怕,此举会惹来陛下的疑心吗?然而下一刻,周王的话则更是让他有些迷惑不解,这位老王爷看了他一眼,道。“陛下,若是如此的话,那恕臣实在难以帮陛下这个忙了。”???沉尚书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这几位主到底在说什么啊!有没有人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是不是看到了沉翼的崩溃,上首天子这个时候带着几分无奈,终于是开口解释道。“沉尚书有所不知,此次兵部整饬军屯,时间太短,所有有不少地方,仍然留有手尾未曾完成,周王叔祖德高望重,刚好此次来京师探望宗学子弟,所以,朕便想请周王叔祖帮忙,说服剩下的藩王宗室,能够配合朝廷大政,主动呈报田土……”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