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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料不久之后,朝廷便派了官员前来,声称徽煣有诽谤仁庙之举,前来调查。”
“臣一问才知,徽焲竟拿上元夜之事来做文章,污蔑徽煣诽谤仁庙,结果到了最后,朝廷什么也没查出来,反倒废去了徽焲的世子之位,这便是老臣所知,当年的真相。”
这一番话说下来,殿中群臣望着镇南王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莫名。
没想到这位的体型,还有这种堪称风流的过往。
对于岷王的陈述,大家没有全信,但是也信了大半。
毕竟,这种事情,要查也很容易,这个花魁娘子,十有八九确有其人。
但是,是否和镇南王的案子牵连起来,可就不一定了。
不过终归,岷王是给出了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
如此一来,酒楼诽谤仁庙一说,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至少,如朱音埑所说,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镇南王在酒楼所写的诗词,就是所谓诽谤仁庙的诗词。
这个时候,左副都御使罗通也站了出来。
事到如今,他们几个前次主审的官员,基本上已经没有了退路,所以,他们很自然的就成了挑刺的哪一方。
罗通沉吟片刻,出言道。
“既然岷王爷亲口所言,那么我等便暂且相信确有此事,但是即便当日岷王世子是受王爷之命前去,也并不能完全洗脱镇南王的嫌疑,或许,世子是到了之后,偶然撞破镇南王诽谤仁庙,也并非没有可能。”
然而朱音埑却立刻反驳道。
“罗大人也知道,这只是可能,既然有大人所说的可能,那么同样也有可能,我父王当时所写的诗词,和仁庙并无任何关系。”
“这等莫须有的罪名,难道罗大人也要硬扣上来吗?”
罗通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镇南王世子,竟是如此的牙尖嘴利。
皱了皱眉,他最终还是决定,不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道。
“陛下,酒楼之事,毕竟时隔久远,想要查证起来,十分困难,但是那份作为物证的诗词,确是实实在在的。”
“那份诗词的纸质,墨质,均出自宣德元年朝廷分赐给各家王府的贡品。”
“笔迹经过多方比对,也和镇南王当时的笔迹一般无二,这又该作何解释?若世子想要红口白牙说那是伪证,只怕刑部,大理寺和翰林院的这些鉴定书吏,都不会答应!”
归根到底,这件案子的起因,也是最重要的证据,还是那份诽谤仁庙的诗词。
这份证据只要还在,那么镇南王诽谤仁庙的罪名就洗脱不掉,有这个罪名在身,其他的罪名也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眼见罗通转变了角度,朱音埑也并不害怕,道:“罗大人稍安勿躁,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
说着,朱音埑转向一旁的广通王,开口问道。
“四王叔,这份物证既然是你拿出来的,那么小侄敢问一句,按照四王叔所说,这份诗词本是前岷王世子用来证明我父王诽谤仁庙之罪的罪证,那么何以最终朝廷派遣官吏去查的时候,他反而拿不出来了?”
广通王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
“自然是你父王奸诈不堪,暗中将诗词偷了去,才反咬一口,反过来陷害大哥。”
朱音埑冷笑一声,继续问道:“好,那如果是我父王派人偷走,那么他为何不将此物销毁,反而最终会落入了四王叔的手中?”
这……
广通王被一句话噎的死死的,脸色都有些泛白,有些慌乱道。
“这,当然是出了变故,你父王虽然派人成功偷走了诗词,但是那人心怀大义,不忍看见如此藐视君上的行为,所以将诗词暗中藏下,机缘巧合之下,才落入本王手中。”
朱音埑步步紧逼,口气清冷,问道。
“果真如此?”
“那么敢问四王叔,这偷窃诗词之人是谁,他又为何不将诗词交给别人,而要交给四王叔?”
这次换广通王额头上冷汗津津,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这……这……”
第305章 他们也被骗了
大殿之上,看着广通王慌乱的神色,众臣当中不由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原本只是出于同情,觉得镇南王父子情深的大臣们,此刻才真的开始有些,质疑起这桩案子的真实性来。
不然的话,为何广通王会露出这等神色?
这些人当中,唯有少数几个,例如宁阳侯,是清楚内情的,但是正因为他们清楚,才更明白,广通王二人在为难些什么。
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让他们犹豫的余地了。
眼见广通王吞吞吐吐不肯开口,御座之上的天子神色微冷,轻哼一声,喝道。
“广通王,阳宗王,这里是奉天殿,太祖皇帝上朝的地方,朕手执大圭,便是代祖宗问话,事到如今,你难道还想有所隐瞒,就不怕朕治你一个欺君欺祖宗之罪吗?”
一句话吓得广通王浑身一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连连叩首道。
“臣不敢,臣万万不敢欺瞒陛下,实在是实在是”
广通王还在犹豫,阳宗王却有些撑不住了,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狠了狠心,便道。
“陛下明鉴,这诗词之所以落到我兄弟二人的手中,是因为当时,秘密前去取回诗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二人已故的生母,岷王府的妾室,苏氏。”
“以子议母,是为不敬,因此,臣等二人才不敢轻易将真相说出来,并非有意欺瞒陛下。”
这下,底下的大臣们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这岷王府的一大档子事,还真是复杂又新鲜。
兄弟争斗也就算了,这会又冒出来个偷窃诗词的庶母小妾,可真是越发的荒唐了。
不过,这也从侧面佐证了广通王二人话语的真实度。
礼法的核心是孝道,至少在如今的时代,连对父母稍有不敬都是大罪,更不要提,将偷盗这种事情,栽在已故的生母身上。
如果他们俩说的是假话,单凭这一条,就足以将他们废为庶人!
话既然都已经挑明了,广通王也狠下了心,哐哐哐在殿上磕了三个响头,开口道。
“虽然议论亡母有所不敬,但是既然陛下垂问,臣等不敢不答。”
“当年,岷王妃故去之后,岷王府后院的一应事务,便交给了我母亲苏氏打理。”
“镇南王闯下大祸之后,心中恐慌不已,趁我母亲为他送去衣食之时,苦苦哀求我母亲,又妄言说朝廷一旦怪罪,必将牵连整个岷王府,让她帮忙拿回那份诗词。”
广通王的声音沉重,配合着头上的点点血痕,颇有几分凄凄惨惨的味道。
“母亲不过一介妇道人家,被镇南王这么一吓,便六神无主,无奈之下,便趁大哥酒醉之时,从他身上拿走了那份诗词。”
“后来,朝廷派遣官员调查,查无所得,认定是大哥诬陷镇南王,废去其世子之位,永囚于凤阳高墙,母亲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然而当时已经悔之晚矣,大哥被囚之后,镇南王顺理成章成了世子,蒙蔽父王,夺去了岷王府的大权,母亲便越发不敢将这份诗词拿出来。”
“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镇南王察觉了端倪,为此,他屡屡逼迫母亲,甚至诬陷母亲偷窃府中财物,直到最后,将母亲逼的自缢而死。”
说着话,广通王的眼睛渐渐红了起来,很显然是动了真情实感,恶狠狠的望着胖胖的镇南王,道。
“可是最终,还是让这位新的世子爷失望了,母亲到死都将那份诗词藏的好好的,她早就将那份诗词和当年的真相,交给了一个忠心的老仆。”
“母亲死后,那老仆便来到我二人的府上,亲手将母亲的遗物交给了我二人,我们这才知晓,这看似贤德的二哥,竟是如何的人面兽心,不择手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