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笙愣了一下,她第一次见阿浅犹豫了。
此次她们能不能全身而退,苏浅幽幽地道了一句,只能看她们的造化。
另一边,京城。
耿娘匆匆地赶回京里,还来不及处理那个阿鹿桓贵女,就听说了一件事。
谢家六少十里红妆纳了水月楼的头牌为妾!
第31章
日近黄昏,正值举行昏礼之时。
世人皆认为黄昏是吉时,所以会在黄昏行娶妻之礼。
热闹的朱雀大街上,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街头延绵至街尾,一路敲锣打鼓。
人头攒动的人群中,耿娘看着坐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眼中神色冷然如冰。
这是谁家娶新妇,如此的隆重?旁边有人在议论着。
哪里是娶什么新妇呀?这是谢家那位纨绔纳妾呢。
纳妾?!这纳妾都是一顶小轿,从侧门而入,从没见过谁家纳妾是十里红妆呀?
谢家那个纨绔向来不遵礼法,这不是为了给新人做脸吗?
给一个妾做脸,那不是打正妻的脸吗?
可不是嘛,谢家六少夫人这才进门不过半载,谢六少都纳了十八房小妾了。
可怜哟
听着旁人议论谢家的长短,耿娘的神色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说道谢家六少夫人受委屈时,眼底掠过的杀意凌然。
暮色四合,墨韵堂的新房中,描金的大红双喜,在龙凤喜烛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谢桐然带着满身的酒气进了新房,
新房中很安静,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喜床上,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端然坐着。奇怪的是,房中只有新娘在,喜婆丫鬟也不知去哪里。
谢桐然喝了不少酒,脑子昏昏然然的,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
喜床旁,放着鎏金的喜盘,盘子上面放着一杆赤漆描金的喜秤杆,是用来挑新娘子红盖头的。
谢桐然看着房中的喜气洋洋,心里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尽是挫败。
沉默了许久,谢桐然叹了一口气,终是拿起了那一杆喜秤。
秤尾挑起了绣着鸳鸯戏水的正红喜帕,露出了新娘子的脸。
下一刻,只听咣当一声,喜秤落在了床上。
谢桐然的酒一下就醒了,他愣然的看着坐在喜床上的人。
龙凤起初的映照下,身着婚服的美人,嘴角噙着笑意,明明是风情万种的笑,此时却像极了鬼神话本中所描述的吃人妖精,没由的让人心底毛骨悚然。
耿东家?!谢桐然惊了。
谢桐然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自然认识这位名满京城的耿东家!
谢桐然惊讶的是,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怎么进来的?
谢家再怎么说也是将军府,除了他以外,都是武将。
在一个满是武将,守卫森严的将军府里。这个女人却如鬼魅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坐在了他的喜床上,还穿着新娘的衣服?!
看来谢六少还记得妾啊,耿娘脸上在笑,可眼底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反而冷得让人心颤。那谢六少可还记得您对妾的承诺?
耿娘话里的语气太冷,冷得谢桐然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禁想起,他和琴袖成亲的前一晚,耿娘来见了他,请他善待琴袖。
思绪之中,耳边听到呜呜的声音,像是有谁被堵住了嘴,正在挣扎,而这声音是从耿娘坐的床下传出来的。
谢桐然看见耿娘皱了皱眉,似是嫌吵了,随手捡起落在床上的喜秤。
只听见嘣的一声,细细的木制喜秤,硬生生的穿透了将近十寸的铁力木床板。
最可怕的是,谢桐然听见一声脆响,是地砖被击碎的声音。
床榻之下,是被扒了喜服,五花大绑塞进床底的新娘子。而那一根击穿床榻,击碎地砖的木棍,就紧紧贴在她的脸颊边。冷汗从额头上滑落,她听上面的人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人的骨头可比这床板脆多了。
话中威胁的杀意,赤裸裸的连掩饰都不曾。
下面的新娘子顿时不敢动了。
耿娘抬眸,一眼看到了正在燃着的龙凤喜烛,脸色很是难看。
龙凤喜烛唯有正妻得用,谢六少是什么意思?耿娘冷冷的问道。
谢桐然看着那对喜烛,一时语结。
我能说这都是你家琴袖准备的吗?
见他不语,耿娘眼中的冷怒更甚,只见她手一挥,掌风掠过,那一对龙凤喜烛竟被生生的给震碎了。
烛台碎片飞溅,有块细小的碎片飞过,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血口子。
妾曾与公子说过,琴袖安好,妾定倾尽全力,助将军府一世荣华,她若不好耿娘看着谢桐然,目光一转,满是嗜血的杀意。那将军府谁都别想好过!
感觉着脸上的刺痛,谢桐然心里却想着。
夫人,你没说过你的东家那么暴力的呀!
第32章
而此时,谢桐然心里念着的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面色红润的自己。
小玉,上妆。琴袖对自己的丫鬟说道。
丫鬟脸上的表情已经一言难尽了,小姐啊不,少夫人!东家都杀到新房那边了,您还有心情对镜贴花黄?
琴袖小手一挥,豪气地说,上阵先磨刀,给我上那个闺怨妆。
闺怨妆?小玉愣住了,什么玩意儿?
就是京中时下最流行的那个,无病呻吟,要哭不哭的那个闺怨妆!
小玉努力的想了一下,顿悟了,您说的,是时下正流行的西子妆吗?
西子捧心,愈增其妍。
现在京中妇人间最时兴的,是一种呈现美人病态美的妆容。她们会将脸画的特别的白,是那种没有血色的病态白,黛眉轻扫,唇色淡淡,整体妆容给人一种弱柳扶风,弱不胜衣的楚楚可怜。
著名的美人西施,因捧心病弱的美人风姿,惹世人怜爱。与此妆容有异曲同工之妙,故此妆被称为西子妆。
对,就是那个西子妆。琴袖满脸的跃跃欲试。
小玉不解,夫人怎么想起画那个妆容呢?
要知道,琴袖本身清秀有余,美艳不足,属于那种邻家小女孩的相貌,看上去清纯无害,毫无攻击性。这样的相貌,若画了那种妆容,会显得很是寡淡,甚至是苦相!
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倍受丈夫冷落,无依无靠的苦命人。琴袖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小玉:
要不是见您一直欺负六少,我差点就信了。
不过,小玉现在已经猜到了琴袖的想法。夫人您这是准备对东家用苦肉计?
怪不得之前一个月里拼命的节食,让自己消瘦下去!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她说离开她,然后像一个正常的女人,结婚生子,相夫教子,我才会幸福琴袖眼中神色突然黯然下去,拿着玉梳的手突然握得紧紧的,梳齿深深陷入掌心都不曾察觉。我就是要让她看看!离开了她,我过得不好!也不会幸福!
小玉看着自家夫人,叹了一口气。
她家这位主儿啊,只要她认定的事,向来都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就算头破血流,就算赔上性命,也不会回头的。
小玉开始认命地自家少夫人梳起妆来,她有一双巧手,不一会儿,就给琴袖弄好了妆容。
松松散散的披发,配上我见犹怜的西子妆。还真有那么几分悲伤含怨恨的凄楚味道。
小玉看着,有些担心的问道:少夫人啊,您这样
怎么了?
东家会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