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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成了我外室 第59节(1 / 2)

('楚珩于是从容迈步,“好罢,那朕便静候佳音。”

等他离开,纪雨宁才松口气,又有种被逼上梁山的紧迫,这么看她非得加紧练习才行,好在上头的图谱已烂熟于心,便烧了也使得。

如此看来,她还是适合当个宠妃,皇后是没脸练这种房中秘术的,简直有伤风化。

楚珩先向尚宫局下了一道口谕,等底下人适时地将消息透露给慈安宫后,他才施施然前去报道。

石太后又惊又怒,“你让尚衣局给她绣凤袍,想气死哀家么?”

石家已经元气大伤,纪雨宁固然称不上罪魁,可石太后还是难免将情绪集中到她头上。正因如此,她才刻意回避了晋封这个问题,就算她不能阻止皇帝宠爱纪氏,稍稍冷处理还是可以的。

哪晓得皇帝表面不声不响,背地里却做出那等惊人之举,石太后都快气炸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休想瞒着哀家立她为后,哀家不妨告诉你!”

虽然封后乃皇帝家事,可按照惯例都得加一句仰承皇太后慈谕,以示首肯。当然皇帝也可以一意孤行,但如此一来,纪雨宁的名声势必岌岌可危,一个得不到婆母承认的儿媳是无法登堂入室的,遑论祔享宗庙。

再不然,石太后也可以适时的病倒,皇帝总不能在她病中办喜事,而只要她一天未好,纪雨宁就只能老老实实来座前侍疾,石太后有的是法子敲打她。

这一通杀手锏下来,皇帝只能屈服,“那照母后的意思该如何?淑妃辛苦为朕生下孩子,朕不能不有所表示。”

石太后就觉得儿子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看来那狐媚子并未完全将他迷住,还有商量的余地。遂也缓和口气,“你要抬举淑妃,多的是法子,何必定要立她为后不可?如今那孩子年幼,淑妃地位也不稳,贸贸然引来口舌非议不说,只怕福重难享。依哀家旨意,不如先晋为皇贵妃,你觉得何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皇后之位比起来,皇贵妃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石太后这般安慰自己。

楚珩假惺惺地“为难”片刻,皱眉道:“也罢,母后执意如此,朕自当依从,只是那衣裳……”

石太后生怕他变卦,忙道:“这也好办,皇贵妃的服制比起皇后亦差不了许多,大不了做得华丽些便是,如此,尚衣局也不算抗旨。”

楚珩含笑道:“到底母后足智多谋,儿子这便交代下去。”

晋封之事就这么轻松解决。郭胜来承乾宫报喜时,满眼写着对皇帝心机的佩服,亏太后娘娘还以为自个儿占了便宜,哪晓得皇帝根本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桩接着一桩,打得慈安宫毫无还手之力——先放个烟雾-弹,太后娘娘一着急昏头起来,便想着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跳进了陷阱。

郭胜喜孜孜道:“还请转告皇贵妃,奴才向她道喜啦!”

玉珠儿并没认真听他说话,反而专注望着他面部,“你怎么长胡子了?”

郭胜下意识抹了把唇下,那其实不能叫胡子,顶多是些浅金色的绒毛——听说净身净得晚的还有机会长出毛发来,无奈他进宫的年纪太小,早已错失良机。

现在这样很不错了,可见那周太医果真有点本领。

郭胜略含得意地道:“好看吗?”

玉珠儿:“……要听实话吗?像老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一瞬间耷拉下去,玉珠儿只得安抚道:“其实你从前白白净净的就挺好看,何苦乱吃些丸药,没的把身子给弄坏了。”

这人算还有点良心。郭胜吸了吸鼻子,“那你觉得我比小顺子如何?”

小顺子是御前新来的一个太监,因相貌俊俏,脾气温柔,动不动还脸红,每每引来一众宫娥的竞相追捧。

郭胜虽然不甘自降身价去跟个新人比,可男人有时候就是好胜嘛。

玉珠儿就觉得这人实在缺乏自知之明,刚夸他两句就飘上天了,要不要这么能?

可鉴于两人认识已久,玉珠儿还是给他一点同情分,遂郑重道:“我觉得他样样不如你。”

对面正要吹响胜利的号角,哪知玉珠儿偏又补刀,“只除了年纪。”

郭胜:……所以是在嫌他老么?

第68章.?待遇?纪雨宁特意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羞……

好容易过了四月,纪雨宁也算顺顺当当做完月子。

解脱后的第一件事是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及肩高的浴桶里白气氤氲,还撒了不少玫瑰花瓣,乍看起来,很有几分美轮美奂的情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哪怕不是自恋的人物,此刻望着那面穿衣镜都觉得自己像仙女——只除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儿仍稍显丰腴了些。

盖因她没法通过节食减肥,只能靠习练阮眉那套纤体操——虽然主要功能不在于消瘦,可纪雨宁认真练了大个半月,觉得轮廓的确清减不少,至少骨肉匀称总比痴肥好得多。

玉珠儿一面拿棉帕子为她擦背,一面笑道:“娘娘这是太过苛求的缘故,殊不知上了年纪有点肉才好看呢,瘦骨嶙峋地像什么样。”

倒也是,真如小姑娘那般风吹吹就能倒,还怎么奶孩子。纪雨宁想了想便释怀了,只睨着对面道:“最近没怎么看你往御前去。”

她当然也知道新来了个小太监的消息,实在宫里的空间太过逼仄,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阖宫尽知了。

宫娥们又都在怀春之龄,不说如蜂蝶般扑过去,大饱眼福却是人人都愿意的。也是因玉珠儿在她面前提了两次,纪雨宁才会留神。

玉珠儿便低下头,“一个宦臣,有什么看头。”

实则是为了照顾郭胜的情绪——没见过这样大老爷们,跟年轻小伙子争风吃醋,亏他做得出来。

可谁叫疏不间亲,为了稍稍弥补先前的失言之过,玉珠儿只好远着些了。

纪雨宁颔首,“如此甚好。”

宫中虽从不乏对食之事,她却立意要为玉珠儿寻一门好人家,也不枉主仆俩相伴多年。一个太监哪怕生得太好,靠脸面毕竟没法当饭吃,成不了家,立不了业,往后多的是辛苦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眸光微微躲闪,小声道:“我是不想早早出嫁,倒没说嫌弃对食。”

真如此也不算太坏,譬如郭胜这种,人又老实,家境又简单,虽然相貌欠奉了点,真成了家必定一心一意,岂不比嫁给外头儿郎受气的强?

当然这层意思她是不便向纪雨宁吐露的,一来太过惊世骇俗了点,二来郭胜到底是御前近侍,他的婚事还得陛下做主——况且,人家还未必肯娶呢!

所以玉珠儿也只好想想罢了,她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男女之情,根本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小姐身上了。

楚珩进来时,主仆俩刚结束谈话,眼看纱幔上现出一个高大影子,纪雨宁急忙起身,让玉珠儿快些为她穿衣。

等出来后,楚珩见她头发上还滴着水,不免笑道:“害怕朕会破门而入么?”

亲自接过玉珠儿递来的棉布,一点点将湿发绞干净,“放心,周太医叮嘱过,哪怕坐完月子,还得再休养十天半月,以免发生不虞,朕自然不会不顾你的身子。”

纪雨宁就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讪讪道:“你不早说……”

自己都没发觉这话有点恃宠生娇的味道。

楚珩倒是不介意埋怨,他宁可纪雨宁在自己面前任性点儿,那表示她将他当自己人看——夫妻间相敬如宾就真成唱戏了。

端详了一番对面新月似的脸庞,确定她没趁自己不在偷偷节食,楚珩这才放心,“朕来是想和你商量满月酒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册封礼的吉服已经做好,自然是按照纪雨宁的身量来的,因是夏天,材质分外飘逸,倒是不担心藏肉的问题——其实那种严丝合缝的衣裳才容易显体态臃肿,纱越软,料子越轻,看去反而影影绰绰,有种朦胧韵致。

这个描述让纪雨宁打消了五分戒心,本来想满月礼上露个面便撤退的,此刻倒觉得不能辜负皇帝一番美意——毕竟吉服也只有大场合用得上,只穿一刻钟未免太浪费了。

纪雨宁欣然领命,“那宾客的名单陛下拟好了没?”

先帝子嗣繁多,再加上前头留下的那些,零零碎碎能堆满整本册子。她是没搞清这一窝姓楚的,遑论负责请帖,且鉴于石太后如今处于单方面冷战状态,纪雨宁也无法去向婆母请教,只能劳累皇帝,她觉得怪遗憾的。

楚珩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郭胜早就打点好了,他只需要在每封帖子上盖个印鉴就好——但这也不妨碍他来纪雨宁面前居功自傲。

楚珩轻轻捻起她的发梢,确定已完全干透,这才放心把玩起来,“朕叫人给你兄嫂家中也发了帖子,让他们有空不妨来宫中一聚。”

纪雨宁这回可扎扎实实惊着了,“他们也来?”

并非她看不起自家,可纪凌峰跟穆氏实在不像能应付这种场合的人,纪凌峰只知埋头做生意,碰上稍微刁钻些的客人还会气得红脸,怎么能跟那些达官贵人交际?

穆氏的口齿虽然不错,可那也是小市民的精明,遇到真正的贵族往往便露怯了。让他们来宫里吃酒,还不如去戏楼里喝茶呢。

纪雨宁只盼着这两人知难而退,别为她全家丢尽脸面——想也知道不可能,纵使纪凌峰不愿凑热闹,穆氏必会撺掇他上门,这人本来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楚珩倒是对大舅子很有信心,“放心好了,有朕盯着,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他竟认真将纪家视作岳家,纪雨宁倒有些感触,比起石家的地位,纪家何止弱了百倍,可在皇帝心上的重量却截然不同——所谓爱屋及乌,大抵便是如此吧。

纪家两口子接到那封烫金描红的请柬,确实有些不知所措。纪凌峰本打算差人送些见面礼就完事了,算是舅父对侄儿的心意,哪知传旨的太监根本不收,说是请他自己料理——其实一般的人家,这些老油子不讹些就算不错了,可郭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占纪家便宜,因此银钱的事他们碰都不敢碰,唯恐招来嫌疑。

纪凌峰捏着请帖简直坐困愁城,他倒是认得几个当官的朋友,或者请他们代为推辞?可谁知这些人见不见得着皇帝呢。

穆氏是个有主意的,当机立断,“这是姑奶奶给咱家的面子,老爷你可不能不承她这个情。姑奶奶在宫里多不容易啊,千辛万苦生下皇子,就盼着娘家人能陪她说说话,老爷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未免也太无情了。”

纪凌峰被她说得晕头,“那就还是去?可见了面说些什么呢?”

穆氏倒也没指望跟纪雨宁暌面相谈,她思量未必进得去,不过能吃吃皇家的席还是倍有面子,回头跟那些夫人们炫耀起来也脸上有光。

因此一力撺掇,“怕什么,一家人哪有两家话?只管向姑奶奶道喜便是了。”

为这般,穆氏还破例下血本,请工匠打了一串金灿灿的长命锁,分量之沉重,纪凌峰觉得恐怕能把侄儿脖子勒断——这样看下来,穆氏真称得上一位好舅母了。

知晓宫中规矩森严,穆氏自不放心带两个孩子同去,只把他们寄养在外祖家,猴儿崽子们本盼着能见到那位粉雕玉琢的小姐姐,哪知穆氏如此安排,顿时垮下脸来,一副惨遭棒打鸳鸯的情状。

纪凌峰差点笑出声来。

两人穿上簇新的衣裳上路,连马车也是租来的,装潢十分精致。穆氏知晓今日免不了一番评头品足,无论如此都不肯失了面子,样样都拣最好的来,只除了荷包在淌血——她一年花的钱都没一天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不习惯那滑溜溜的绸缎,总觉得挂不住似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穆氏看了简直害眼,最终只好给他换了身旧衣,又为了相称,自己也卸了些妆饰——简直像乡下人进城。

到了宫门口,不巧却是冤家路窄。李肃一身玄色官服,腰束玉带,冷不防见了行色匆匆二人,不免有些纳罕,“你们怎么会来?”

既无官职,又无品阶,按理是不能出入宫禁的。

纪凌峰下意识挺了挺胸膛为自己壮胆,“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李肃哂道,“我是朝中要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算什么东西?”

根本他就不愿与这家人有任何牵扯,到时候吃席若坐在一处,岂非人人都会提起旧事?

纪凌峰被他藐视的口吻给激怒了,从袖子里掏出那封烫金请帖,用力晃了两晃,“你看清楚,我是奉命而来,咱们谁也别瞧不起谁。”

穆氏拉了拉丈夫衣袖,撇嘴道:“不必与他理论,自个儿干出龌龊事来,还有脸朝咱们发火,谁给他的底气?”

又嗤笑道:“怎么不把阮姨娘带来?都知道她是大人您的爱宠,莫非如今也成了故旧么?”

明摆着说他喜新厌旧。

穆氏从前对这位“妹婿”还是有点逢迎之意的,可见他这半年来不闻不问,人也毫无长进,连那点崇敬也消失无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更是肆意取笑——这是在皇宫门前,他待如何?何况,自己说的原是实话。

李肃下意识攥紧拳头,原本还觉得皇帝将自己留在京中是宽宏,可看到周遭那些窃窃私语的嘴脸,他才发觉自己有多傻——想必皇帝早料到他会成为一个笑话,根本用不着出手,他就成为街头巷尾唾弃的谈资了。

纪凌峰不欲与他掰扯,拉着妻子转身要走。

正好郭胜带着一干徒弟出来,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在内宫设宴,就等着您过去呢。”

专程指了一个徒弟在前方开路。

夫妻俩简直受宠若惊,一路上连脚步都是晕乎乎的,像飘在云端。

这厢郭胜方来到李肃跟前,含笑道:“大人,淑妃娘娘要的东西。”

原来年末写下那封借契后,纪雨宁每月都会差人要一笔银子,到现在正好满五万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幸好李肃有备而来,从袖中掏出那封银票,脸色早已涨得通红。

人人还以为他是被宫中太监勒索,不免更看低他几分——还以为他多清高呢,原来不过是个到处钻营的混子。

可怜他还无从为自己辩解,总不能说这钱是分手费吧?

郭胜拿了银子正要离开,李肃小心陪着笑脸,“公公,不知陛下请纪家夫妇到何处赴宴,为何与咱们的座次大为不同?”

他实在不懂。

郭胜哂笑道:“里头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大人您扪心自问,自己算哪门子的亲眷,可不只有坐外客席么?”

言毕,将怀中拂尘一甩,鼻孔望天而去。

李肃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原以为今日赴宴是场殊荣,哪知纪凌峰遍身铜臭,待遇却远在他之上,纪雨宁特意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羞辱他罢?

第69章.?敬酒?好气哦。

纪家两口子跟在那小太监背后,简直不知身在何方。

虽然早知皇宫富丽,可眼前一切似乎都超乎他们想象,从未见过这样巍峨的殿宇,高得一眼望不到头,像传说中海市蜃楼之类的奇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个奇花树木,一株株香馥馥甜滋滋的,光闻着都能中人欲醉,穆氏深吸两口,恨不得将这气味藏到肚里,带回家中去。

她忍不住埋怨丈夫,“让你穿那身丝绸的,偏不肯听,这样子如何面圣?”

纪凌峰扯了扯麻布衣衫的领口,亦有些自惭形秽,他是个粗人,从来没跟上流社会打过交道,怎么应付得来?

那小太监似乎察觉到夫妻俩不自在,回头笑道:“贵人勿忧,陛下和太后娘娘是最和气不过的,定不会为难二位。”

纪凌峰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被称呼为贵人,惊得差点咬断舌头,忙道:“不敢,不敢。”

及至打听得眼前这位亦是苦出身,倒松了口气——看来宫里也不见得都是人上人,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但凡家境殷实些的也不必当太监了。

到承乾宫外,小太监责任卸尽,分别时,纪凌峰执意要送他两锭纹银,那人却不敢收,只道:“皇贵妃平日最是宽仁体下,给咱家的赏赐都不少了,实在不敢令长者破费。”

等他去后,穆氏便喟叹道:“倒是个实心肠的,看来姑奶奶在宫中人缘不错。”

一半也是因为省了银子,令她胸怀大畅。

纪凌峰则郁郁道:“兴许是外头光鲜,里头难熬。”

纪雨宁生产的时候遭了多少罪,玉珠儿都写信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如今石家虽然去了,可京中仕宦林立,和石家差不多的又不知凡几,纪凌峰着实忧心如焚,唯恐妹妹被人欺侮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恨他只是个行商,但凡当初多用心读点书,熬出个功名来,也不至于被人瞧不起了。

穆氏虽觉得丈夫有点小题大做,可方才一路走来,眼看周围森严气派,两条腿都是软的,纪雨宁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未必能十分如意。

思及此处,亦多了些恻隐,强笑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别叫人看笑话了,快些去向妹妹道贺罢。”

正愁无人引路,玉珠儿匆匆出来,“舅老爷舅太太,你们来了。”

穆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诧道:“好丫头,差点认不出你!”

比起上回去纪家轻装简行,今日玉珠儿换上宫内装束,一袭天水碧的衣衫,愈显出那窄窄的腰、修长的颈,俏丽若三春之桃的脸庞,寻常小门小户的姐儿都未必能这般贵气呢。

不怪穆氏艳羡,她家里虽然开有布庄,自己是舍不得花钱买天水碧的。

玉珠儿抿唇一笑,“多亏舅太太调-教得好,婢子才能有今日。”

她虽不大看得起穆氏的为人,但远来是客,总得表示欢迎。且纪雨宁也交代过,不过请夫妻俩来充充场面,哄着些就是了。

一通恭维下来,穆氏果然心花怒放,悄悄向丈夫道:“到底这丫头心思简单,还知道念旧恩,不肯忘本。”

纪凌峰:……他看妻子倒是挺简单的,三言两语还当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里间,纪雨宁上身一袭荔枝红的贡缎,下束月白挑线裙子,整个人融贵气与清雅于一体,脸面虽比生产前略圆了些,却不减美丽,反多了丝亲和,不似以往凌厉。

纪凌峰亦放下心来,拱手施礼,“草民拜见皇贵妃娘娘。”

纪雨宁含笑道:“哥哥无须拘礼,且落座罢。”

筵席开始还须一会儿,先叫人奉了点心和茶来,纪凌峰因见剥好的松子仁香脆可口,不自觉就把一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纪雨宁看在眼中,只笑着命人添上,并未阻止。

穆氏深怨丈夫糊涂,留着肚子到席间多好?这会子塞得饱饱的,待会儿哪吃得下?

她懒得再看,只忸怩望着纪雨宁,问能否看看小皇子。

纪雨宁道:“自然没问题。”

因让乳母将楚矫抱出来,刚满月的孩子虽还看不出什么,可褪去那身皱巴巴的红皮,显得白嫩精致许多。

尤其见生客的时候也不害怕,黑白分明的瞳孔就那样望着,不哭不闹,比兔子还乖。

就连穆氏这样挑剔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认,纪雨宁确是个有福的,娇娇儿比自家那两个无所不为的小魔星强太多,因从衣囊里掏出那挂长命锁来,要亲自为侄儿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只掂了掂就知道是真货,难为穆氏这样破费,可惜分量实在过于沉重,怕把肌肤给压坏了,遂让玉珠儿收进抽屉里,等长大后再戴。

穆氏望在眼中,还以为纪雨宁看不上她的礼物,难免有些愀然不乐。直至纪雨宁将前日得的一斛淡水珍珠分来给她,穆氏方重新展露笑颜——原来她只怕吃亏。

纪雨宁习惯了这副做派,倒也不怎么介意,说到底穆氏反而容易打发,用金银就可收买了,真换成那种欲壑难填的娘家,才叫无底洞呢。

因今日特殊,楚忻也蒙先生开恩早早下学,听说有客人造访,乖乖前来请安。

穆氏对这小姑娘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加之家中两个毛头小子成日惦记,私塾也不肯上,穆氏实在焦头烂额,只盼着楚忻哪日能过去帮着劝劝。

为此,还特意从腕上摘下一个掐金红玉手镯,算是请她挪驾的谢礼。

纪雨宁本不欲担这差事,楚忻小姑娘却是成竹在胸,满口答应下来。穆氏喜悦之余,对姑奶奶也越发亲切,要论养孩子纪雨宁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右,早知她如此厉害,穆氏当初怎么也不能让她嫁去李家——哪怕是当老姑娘,也强如烂在沟渠里哩。

不一时郭胜来传口谕,请纪家两口子入席,纪雨宁便让兄嫂先行,她自己随后便至——娇娇儿也只有当着客人的面才乖,折腾起亲娘可毫不手软,这会子又嚎啕着要吃奶了。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脾气,纪雨宁觉得很像皇帝。

虽然侥幸进宫,夫妻俩都以为坐在角落里远远地喝杯酒就行了,哪知郭胜领他们去的坐席却格外不同,竟是对着正中的。看衣服上的图纹,仿佛多是皇亲国戚之流。

纪凌峰不禁有些慌乱,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怎么敢跟绣龙的坐在一处,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搭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奈郭胜忙碌得很,将他们引来此处便不见人影,纪凌峰又不敢随便换地方——谁知道是不是预定好的?万一再起争执,反而让娘娘蒙羞。

两口子只能将就入座,对方那位胡子拉碴的胖子亲王问道:“敢问可是皇贵妃亲眷?”

纪凌峰拘谨地应了声,“是,敢问您如何得知?”

胖亲王笑了笑,“阁下风姿洒落,不拘一格,也只有皇贵妃娘娘的家门,才能养得出如此人物。”

本意嘲讽纪家是不通礼数的下九流,哪知这两口子却都是听不懂反话的,反而喜孜孜地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胖亲王:……

只得喝了口闷酒。

石景煜收回视线,嘴角已是不自觉地翘起,看不出来纪家人都如此有趣,不比石家总是沉闷闷的——父亲和大姐走后就更无聊了。

石景秀冷冷道:“一个笑话就让你倒戈了,难怪大姐总说你无用。”

石景煜摊开两手,“我就是无用嘛,若世上人人都才干卓绝,像我这样的才稀罕。”

石景秀:……真是对牛弹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开始搜寻纪雨宁的所在。因是太后母族,且石家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兄妹俩被安排在靠近太后的地方,只是太后今天头疼,没法子露面——想必也是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场热闹。

石景秀就觉得姑母实在仁弱,都这样了还要避敌,岂不让皇贵妃占尽风光?

纪雨宁出来时,全场的宾客下意识停滞了一刹。虽然除夕宴上也见过,可当时是夜间,烛火昏黄,难免有照不到的地方,纪雨宁纵使丽色夺人,也难免以为是光线作用。

如今白日青天望去,方知真正的美人根本无须惧怕任何环境。纪雨宁有一种天生的风度,她不怯场,哪怕家世低微,她也能在这些自诩高贵的人面前谈吐自如,何况母凭子贵,如今的她,早已无人能诋毁半句了。

石景秀努力想在她脸上找出些许瑕疵,然而终是徒劳,纪雨宁的鼻子不大不小,鼻弓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一般的女子,嘴小了显逼仄,嘴大了显粗卤,纪雨宁却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唇似绽桃,秾纤合度。她远远站在那里,便是对人比花娇最好的诠释。

石景秀一时竟看得失了神,等回过意识,纪雨宁已到跟前来,手里遥遥举着一杯酒,“二小姐可愿赏光?”

想必因她是唯一到场的石家女眷,纪雨宁才特意来向她示好。

石景秀却还牢记着颠沛流离的姐姐,冷声道:“抱歉,我起了风疹,不能饮酒。”

仿佛如此就捍卫了石家尊严似的。

纪雨宁莞尔,“正好,我喝的也不是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晃了晃杯底淡绿的液体,却原来是一种新酿的果子露——她刚做完月子,本来也沾不得那些。

石景秀无法,只得接过她递来的瓷盏一饮而尽,道了谢,再挺直腰杆坐下。

石景煜有点跃跃欲试,“好喝吗?”

石景秀瞪他一眼,“还不错。”

心里却觉得纪雨宁真是狡猾,这么一来,不就好像石家与她冰释前嫌了一般么?虽然接不接受也没差,可外人眼中就成了国公府墙头草两边倒,她石景秀则是倒得最快的那个。

好气哦。

第70章.?耍赖?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

纪雨宁挨个碰完了杯,并未受到多少抵触,一般的夫人无论心里作何感想,面上总还是客客气气的——如石景秀这般倒是个异数,石家的女孩子,大抵太过心高气傲,无论如何都不能折节下士,委曲求全。

纪雨宁想,她之所以对石景秀这般包容,一部分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忍不住想去提点她。其实纠结外因有什么用呢,要紧的,是重振石家,还有她自己的姻缘——如今母亲逝世,父亲远行,她在这京中可谓孤立无援,不自己想些办法,哪户人家还肯要她?她从前对楚珏又是一盘火似的上赶着。

如今因她固步自封,一味地自怨自艾,连楚珏都疏远了,好不容易才拉拢些,莫非又要前功尽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不由得想起那段初恋,当初她若再勇敢些,或许便不必嫁给李肃,如今也不必进宫,虽然眼前的日子再和美不过,忆及过去,总还是有些怅惘。

不由得多看了座上皇帝两眼,楚珩只一副标准的对付宾客的微笑,唯独看向她眼睛里才有光,像流动的湖泊。波光粼粼,潋滟无比。

纪雨宁不禁心神一晃,纵使在座人人皆为她倾倒,可对她来说,只要能迷倒一个就够了,这才是要与之共度后半辈子的人。

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纪雨宁起身朝角落里走去,那里端坐着一位素色衣衫、梳妇人发髻的女子,是月前才从北羌国回来的,因孀居之人不宜进入产房,纪雨宁之前并未与她有过言谈。

长宁公主原也是一位宗亲,比长清小好几岁,两人份属堂姊妹的关系。当时羌人作乱,两国干戈不止,权衡之下才议了和,羌人愿意缴纳岁贡,条件是必须迎娶一位公主,先帝因舍不得长清出嫁,才将侄女记名膝下,加以尊号,代替长清和亲北羌。

偏偏长宁也是命途多舛,嫁过去不过三四年,老汗王就暴毙了,按照北羌风俗,便该嫁给继任的新王,一般由兄弟或子息接手。但一来那位新君已有正妻,长宁留下只能给人作妾,二来聚麀之诮也与大周礼法相悖,楚珩不愿皇妹被人耻笑,因此无论如何要接她回京城,这回也是商量许久,费了大几个月的功夫,总算磨得北羌愿意放人。

但纵使回归故土,对长宁而言也是物是人非,难怪长清今日称病不肯出席,想必也是怕勾起昔年憾事。

纪雨宁定一定神,迈步向前,“公主。”

长宁木然举杯,亦无其他说辞,仿佛喝这杯酒对她不过应付差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她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脸上却没有丝毫青春气息,纵使容颜依旧,心却早就枯死了。

纪雨宁忽然意识到红颜易老是句多么可怕的诅咒,其实长宁本可以过得很舒服,她是大周的有功之臣,无论皇帝太后还是长清都自觉亏欠她,但凡她想要什么,那几人定不会拒绝,但,若连她自己都丧失生之意志,旁人还能如何补救呢?

纪雨宁让玉珠儿端来一盘金黄的栗子糕,上头洒了厚厚糖霜,十分诱人。

“公主,请尝一点罢。”

长宁却不过情面,只得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习惯了塞外茹毛饮血,此刻久违的甘美细腻滋味,倒是让她脸上难得多了些动容。

她却是不轻易恭维人的,只皱眉道:“太甜了。”

纪雨宁含笑道:“遇事不顺的时候,吃点甜食却能让人心情愉悦,公主以为呢?”

长宁轻哼一声,“果然能说会道,难怪皇兄对你爱不释手。”

初初听闻皇帝纳了个二婚女为妃,她心里是有些瞧不起的,加之此女犯了自己名讳,纵使无意之过,总叫人不痛快。

如今见了面,虽与想象中狐媚祸水的形象不谋而合,却到底改观了些——人人避她如蛇蝎,唯独这位会主动来安慰自己,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心,长宁都承她这份情。

纪雨宁就让人将那盘栗子糕包起来,送到公主府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宁道:“不要这样甜的。”

北羌人口味重,因糖粉难得,倒成了王亲贵族炫富的手段,连浓茶都拼命加糖,喝起来跟喝浆糊似的。

长宁本来也非嗜甜之人,自回到京城,便渐渐习惯以往的清淡口味,只是毕竟远嫁多年,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人人看她像看异类,因此她也躲着不愿出来交际。

纪雨宁另外让人准备一份减了糖量的栗子糕,用冰袋封起来,免得路上风味损耗,又劝道:“公主有空,不妨常来承乾宫说说话,咱们长日无聊,彼此解解闷儿也好。”

长宁淡淡一笑,“算了罢,你要照顾一双儿女,皇兄也离不得你,我这个不祥之人,还是各自安生地好。”

说罢,仍低头静静地啜饮美酒。

纪雨宁也没法子了,纵使她以长嫂自居,可到底相处未深,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知长宁在北羌经历何事,看来所受的伤害不小,短时间都不可能走出阴霾。

那一边,楚珩径自来到纪家夫妇跟前,“敬大哥大嫂。”

两口子慌得连酒杯都差点碰倒,也不知该不该拒绝,虽说皇命难违,可若径自受下,岂非又有些没大没小?

穆氏眼巴巴望着丈夫,末了还是纪凌峰横一横心,拿出路遇流寇的气概,梗脖咽下,豪气干云地道:“再来!”

穆氏倒为他捏了把汗,这是真不怕杀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皇帝没有半点不悦,竟像是被逗乐了,挥手让小太监满上,兀自夸赞道:“大哥好酒量!”

一众亲王们看得瞠目结舌,原来皇帝喜欢这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粗豪做派,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也该练起来了?

石景秀嘴里瞧不上纪家,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那儿瞟,心想这家人真会作秀,一个纪雨宁还不够,这会子更是联起手来哗众取宠,把皇宫当成戏台子么?

本想跟二哥一起吐槽,哪知石景煜憋了半天,却由衷冒出一句,“好厉害。”

石景秀:……怎么,你还挺羡慕?

她果真不懂男人的友情。

纪凌峰本意是为了化解尴尬才故作洒落,酒量其实不算高明,然而那会子骑虎难下,少不得舍命陪君子。

结果两条腿出宫门时已软得跟面条般,稍不留神就会滑落下来,多亏几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地搀扶他。

嘴里还呢喃道:“五魁首、六六六……”

亏得方才在皇帝跟前没喊出这些市井俚语来,否则穆氏简直会吓死,“不会行那些高雅的酒令就别行,谁逼你来着?”

什么射覆、诗钟、飞花令,她看了都头疼,更别说一团草包的相公了,不被人喝倒才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去纪雨宁宫中辞个别的,这会子满身酒气,穆氏只好先送他回家,改天再以书信告罪。

且喜皇帝并未露出异样,可君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便真有什么,也不会当庭发作,只好请姑奶奶帮忙说说情就是了。

此时外间差不多也到了散席的时候,李肃远远看到那两口子从御花园出来,因此故意延挨,想说要不要顺便载他们回家,哪知穆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坐上由皇帝安排的马车,扬长而去。

这拜高踩低的愚妇,浑忘了先前是怎么来巴结讨好的。

李肃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含恨整衣,正要转身,却差点与一头戴幂篱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侍女眉立,“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些?”

帷帽下的女子轻声喝道:“些须小事,算了吧。”

扶着侍女的手姗姗离开。

李肃呆了一瞬,方想起自己忘记赔礼——京城贵女颇多,似这般气度沉静出云的却少之又少,加之她身量与纪雨宁相仿佛,李肃方才还以为纪雨宁偷着出宫来了。

听声音才知道误会。

于是悄悄问一旁林侍讲,“她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先前纪雨宁瞒着自己跟皇帝往来,林辉身为好友却知情不报,李肃着实有些怨怼。然而这一年来看着林辉平步青云节节高升,他自己却原地打转,蹉跎至今,李肃心中固然不平衡,可他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遂又曲意逢迎,两人总算冰释前嫌,至少外表和好如初。

林侍讲乜斜着一双醉眼,指着他笑道:“劝你别打错主意,二公主虽是嫁过人的,可也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你先摸摸你有几个胆子!”

李肃自然听说过那位和亲公主从北羌归来的事,却只知其婚事不谐,不晓得原来如此年轻。

固然尚主不是件好差事,但凡有点抱负的都不会选这条路,但,如今的他还有什么顾虑呢?皇帝嫉恨,纪雨宁又与他有隙,他可选择的路本来也不多。

且因为那克夫之说,长宁公主在京中名声多多少少有些瑕疵,只怕她也冷了心肠,不肯轻易再嫁。这个时候若自己趁虚而入,蓄意温存……虽不知结果如何,他总得试一试。

李肃举杯仰头,任凭火辣辣的酒液滑入喉中。一种类似灼烧的刺痛点燃了他的斗志,沉寂许久,他终于不必在纪雨宁的阴影下苟活。

这才是他真正该走的路。

纪雨宁吩咐侍从将皇帝抬到承乾宫,按理是该去勤政殿的,可念在那里无人照拂,纪雨宁只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却免不了噜噜苏苏埋怨,“不会喝就不要喝,谁叫你跟人拼酒来着?”

玉珠儿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舅太太跟舅老爷好像也这么说来者,可见普天下的夫妻都一个德行。

楚珩有个坏毛病,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外表一点也瞧不出来,他拉着纪雨宁的手势也和平常一般,“朕是高兴,郎舅俩久别重逢,还不许咱们找点乐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俨然被妻管严的抱怨。

纪雨宁嗤道:“天子脚下,几时不能见,用得着这会子逢场作戏?”

知道皇帝要给纪家脸面,可也不必喝坏身子,倒叫她悬心得慌。尤其两个人的酒量都算不上好,却偏要撑着不肯露出败绩,叫她偏帮谁好?

还要继续絮叨,楚珩却将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纪雨宁怀疑地望着玉珠儿,用眼色提问:是装的吧?

她怎么不曾拥有这种秒睡技能?

玉珠儿默默低头,这种时候当然保持沉默为宜,换做郭胜肯定要赌神发誓为主子遮掩,可她事事以小姐为先,又不好开罪皇帝,只能装傻啰。

纪雨宁再度确信,娇娇儿那些坏毛病都是跟皇帝学的,尤其当他不想喝奶的时候,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了。

第71章.?宠爱?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让人将皇帝抬进房中,笔直地扔到床上,方才假惺惺地打了会儿盹,这会子定睛看去,倒好像真睡着了。

但其实也不稀奇,皇帝这个月为了石家之事焦头烂额,又得平息朝中动荡,太后那边也需要安抚,加之纪雨宁刚生完孩子,总不能无人照看,他纵是个千手观音也得累出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与大舅子拼酒,一半是为了活跃宴上气氛,一半大约也是为了纾解心中压力。纪雨宁摸了摸皇帝微微红热的面庞,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若楚珩不迎她进宫,大约不至于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不必急着处置石家,太后那边也有了交代。再退一步,设若他不是对她这样偏爱,本来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不见得非得跟母家撕破脸皮。

纪雨宁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就打算将他分成两半看,一半是理性至上的君王,一半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喜怒形于色的穷书生,但,楚珩却扎扎实实给了她惊喜,他用行动向她表明,纪雨宁的地位是横亘于皇权之上的。

这对她而言是殊荣,也是甜蜜的负担。自打晋封皇贵妃之后,就陆续有人向她进言,对皇帝重提选秀之事——皇贵妃虽说位同副后,但要真正成为皇后,就非得具备与之相配的品德不可,一个贤惠不吃醋的皇后,不止能获得臣民上下交口称赞,也能大大降低太后她老人家的戒心。

纪雨宁本打算照这些话去做的,但,此刻她却改变主意。为什么她不能独占一个男人,就因为他是皇帝?

既然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她必然要以同样的热情来回应。至于能否封后却无关紧要,太后一定要难为她,她吃不吃醋都一样,既如此,还不如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纪雨宁整理好情绪,自个儿便先到净房洗漱,至于皇帝,只好请郭胜帮忙擦一擦身就算了,谁知道进了浴桶还起不起得来,纪雨宁可不想担上个弑君的罪名。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玉珠儿悄悄道:“太后娘娘将二小姐留在慈安宫。”

纪雨宁抿唇不语,她约略知道石太后的用心,不外乎见不得一家独大,但,石景秀她却不担心——此女的容貌比起石景兰还逊色些,石景兰都未能获宠,怎见得她就能成功?

何况,她倾心于楚珏多年,纪雨宁不觉得石景秀这么快就会变心,若石太后果真能在短短两日劝服她,那这世上的爱情未免太不牢靠了些。

纪雨宁去暖阁看望了熟睡中的儿子,又考较了一番楚忻的功课,这才重回寝殿,此刻了无睡意,皇帝倒闭着眼跟块木头似的,纪雨宁便大着胆子练起那套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阮眉叮嘱过不许外传,纪雨宁连玉珠儿也支走——且她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许多姿势看了难免害臊。

许是今日太过热闹的缘故,纪雨宁精神奕奕,居然越练越起劲,连平时几个极难进行的动作此刻也游刃有余,有一种吃了仙丹般通体舒泰的感觉,不出半个时辰,已是香汗细细。

纪雨宁看看身下,得换套床单不可了,正要去柜中找寻,猛一回头,却发现皇帝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纪雨宁有点窘,“你没睡?”

随即反应过来,不该她难堪,皇帝偷看才不对吧?哪本典籍都没教人做登徒子的。

楚珩摸了摸鼻头,很是无辜的道:“本来已睡着了,谁知耳边喘得厉害,还以为发生何事,朕便扎挣着醒了过来。”

纪雨宁脸色微红,虽然不是故意,那套操练到某几处时,因为脱力难免发出喘息吟哦之音,不知是勾栏里的姑娘故意以此为诱,还是这方子本身的副作用,纪雨宁平日四下无人还没觉得什么,如今被皇帝指名道姓点出来,难免有些羞恼。

好在楚珩反应迟钝,再想不到那档子事,只诧道:“你在练武?”

通常意义的武学有两种,一种强调技法,诸如拳脚棍棒之类;另一种则注重强身健体修身养性,至于纪雨宁练的这个,他不但从未见识,而且横看竖看都看不出门道来。

且她为什么只着贴身小衣,行动间两条玉臂晃来晃去,加上衣衫被汗浸湿,几缕乌发沾在脖颈上,绵绵往下,实在由不得人不往深处看去。

楚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看这模样实在难瞒下去,只好据实相告,但她可没脸像阮眉那样,直接说成取悦男人,而是另换了种委婉的说辞,可以预防生产后遗症,诸如漏尿等等——都是为了锻炼那块肉,大体上差不多麽。

楚珩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想早日恢复身段窈窕,才勤于锻炼。”

纪雨宁:……早知道他这么正直,就不必什么都说了。

这会子却是悔之晚矣,楚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不继续练。”

“练完了。”纪雨宁仰头躺下,拿被子蒙住脸,就不该抱有侥幸之心,被玉珠儿看去都够羞耻了,何况当着皇帝的面,她大概只有投胎转世才能化解尴尬。

楚珩蝎蝎螫螫地平移过来,“你好了,我可还没好。”

纪雨宁:……

虽然皇帝说话的方式比她还委婉,她倒不至于听不出来——果然这种事就不可能瞒得了人,皇帝虽不见得去过青楼,朝中却不乏以此为乐的臣子,有他们当老师,还能不明白那几个动作是何意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觉得脸上更热起来,也不敢将被子拿下,依旧蚊子般嗡嗡道:“你忘了,周太医交代过,还得再休养一阵子。”

楚珩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朕知道,那些是正餐,但,你总得容朕先吃点开胃小菜吧?”

纪雨宁忽然发觉皇帝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正直,大约这便是多读书的坏处,再下流的事都能说得清清白白。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

不出纪雨宁所料,石景秀在慈安宫住了两天,石太后简直没一刻放松过,不住地鼓噪她取代石景兰的地位,与承乾宫分庭抗礼。

石景秀无法,只能承认她对兆郡王楚珏情有独钟,她把心给了做弟弟的,再去侍奉哥哥,那她可成什么人了?

何况这在京城也不算秘密,几个手帕交都知道,只怕她前脚刚去勤政殿,后脚就得流言如沸了。

石太后嗤道:“人言何足畏惧,等你做了宠妃,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谁敢在背后诋毁,哀家就让掖庭狱治她们的罪!”

石景秀沉默一瞬,“您能堵住悠悠之口,可您管得着天下人怎么想么?如今姐姐被赶走,外人看来是皇贵妃难辞其咎,倘若我趁虚而入,兴许罪名便落到我头上,旁人还以为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陛下才如此狠心,石家姊妹内斗,名声更不会好。”

尽管她条分缕析,石太后却知晓这些不过是托辞,真为了家族利益哪还顾得了许多?只怕仍对楚珏那小子念念不忘。

楚珏的身份倒没可以可指摘的,石太后放心不下的是他前程,这小子又天生倔强,扬言先立业后成家,可他入了武行,这样磨磨蹭蹭得到猴年马月?如今又逢太平盛世,想立下军功何等艰难,怕是再过十年都未必能有出头之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女方,又不好主动请男方来求亲,设若他迟迟不提,景秀的光阴不就蹉跎下去了?权衡之下,还不如嫁给皇帝来得实惠。

石景秀却固执地抿着唇,“他会娶我的。”

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石太后扶额,“也罢,那哀家与你约法三章,若一年之内仍未完婚,你就听凭哀家安顿。”

石景秀猛地抬起头颅,骇异不已,“姑母,您这是逼婚!”

石太后冷冷道:“他如果真对你有情,就不会看你身陷囹圄,还是,你信不过他?”

石景秀闭口不答,少女的骄傲,不容许她诋毁自己的情人。但,此事毕竟是拿不准的,何况两人尚未戳破那层窗户纸,想楚珏开口说爱她都难,遑论立刻迎娶她?

石太后望着她阵红阵白的面容,心想侄女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是对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昔年在扬州时,她亲眼看着儿子对那个小姑娘念念不忘,如今不是照样移情别恋,独宠一方?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嫁给皇帝,至少能得一份稳妥的生活,也保住家族今后的平安,这才是聪明之计。

石景秀离开时的心情并不十分美丽,但纪雨宁还是精心准备了各色礼物让她带回家中,不外乎是些时新绸缎、金子宝石等等,尚未登记入库,变卖也容易——她听说石家如今有些捉襟见肘,除了当家人不善经营,庄子里的收成也比往年少了许多,向来锦衣玉食过惯了的,哪里挨贫挨得住?

石景秀虽不便讲述姑母的不是,却半吐半露提醒了纪雨宁一番,暗示除她之外,太后还有几个备用的人选。

纪雨宁笑道:“太后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秀道是以丞相府为首,如今石家凋敝,赵家自然异军突起,其中又有好几个适龄的小姐,迟迟未肯嫁人,想必就等着钻空子呢——还真被他们等到了。

满以为纪雨宁脸上多少会有点紧张,哪知对方依旧气度舒徐,“也好。”

石景秀诧道:“你不害怕?”

或者先假模假式地将人请进宫中,再伺机除掉,来一个杀一个,来一队杀一双——也很像这位的作风。

纪雨宁并不知自己的形象如斯恐怖,含笑道:“也得她们进得来才行。”

石景秀有点无语,“你就这样自信?”

还以为多么了不得的计策,却原来不过仗着皇帝宠她——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盈盈转向她,“这不是事实吗?”

石景秀:……

第72章.?诡计?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没太将石景秀说的放心上,她固然是有独占欲的,但,就算要抓牢一个男人,似乎也不必将其他女人都看成敌人。京城闺秀何止千万,她若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防去,岂不要忙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决定还是将心思用于整顿公务,自从石景兰去了封地,石太后又卧病,宫中冗杂事情属实多了不少。先前借着身孕尚可推脱,如今连月子都做完,再推辞便说不过去。

何况也不是该谦逊的时候,楚珩封她做皇贵妃,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得承担起分忧解劳的职能来,否则石太后更有借口选秀了。

第一件事自是盘点宫中历年来的账目,石景兰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每个宫的流入流出记得井井有条,只一桩,北苑的帐似乎管得格外疏松。

连太后和皇帝宫中每天几斤肉几两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道理北苑反而糊涂——记倒是记下了,可大部分都是用约数含糊过去,笼统得很。

纪雨宁不由得皱眉,账目上的问题早几年就有了,石景兰没道理放到现在故意刁难她,可见积弊难除,但,究竟是何缘故呢?

玉珠儿轻轻为她打扇——因怕产后失于调养,皇帝特意交代过短期内不许用冰,起初纪雨宁烦躁得很,还是郭胜想的法子,屋里多放些刚打出的井水,再用风轮转动汲取其凉意,连纱帘都换成冰晶石做的帘子,摸上去寒浸浸的,如此方觉得好过些了。

只是近处仍免不了微热,故而玉珠儿手里的扇子没一刻停过,又见小姐看账本看得心浮气躁,她自然得设法提点,“娘娘,您忘记北苑住些什么人了?”

纪雨宁蓦然想起,刚进宫时跟皇帝去看那地龙构造,皇帝就说起过这群太妃娘娘有多难缠,让她们住得近些还不愿意,天高皇帝远,可不就使劲折腾呢。石景兰想必正因在她们手中吃了亏,才步步退让到现在,以至于许多事不敢张扬,多要份例都还算轻的,甚至于私下酗酒纵饮,聚赌为乐,石景兰还得帮忙瞒着,粉饰太平。

“横竖入公家的帐,她自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珠儿撇撇嘴,“如今德妃娘娘扔崩一走,倒把这烂摊子扔给您,想必她还更自在呢。”

还有一事玉珠儿未说,这回喜得皇子,各宫各处都送了贺礼来,皇帝和太后自然是头一等的,北苑那些是先帝时候的老人,论理也不该多苛求些什么,但送不起可以不送,心意尽到就可,偏偏其中有不少滥竽充数的,送来的绸缎生霉生虫不说,连金子宝石都是假货,一咬就裂开,是打量库房里的人不会盘点么?

玉珠儿悻悻道:“这真叫倚老卖老,打量承乾宫该忍气吞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听着亦有薄怒,倒不是贪图那点财物,实在此举有些可恶,更有甚者,可能是在投石问路,试探她这位皇贵妃态度如何。若这回宽纵,只怕她们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干出许多有违宫规的事来,且若只是银钱上做点手脚倒罢了,如酗酒赌博这些,最易滋生罪孽,设若以后闹出乱子,岂非还是她这位皇贵妃该担的干系?

只是,纵使站住了理,这事也不容易解决,百善孝为先,到底她们也是皇帝庶母,皇帝都不能如何,纪雨宁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就更不好辖制了,石景兰就是前车之鉴。

贸贸然跑去兴师问罪,讨不着便宜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纪雨宁想了一顿晚膳的功夫,夜间皇帝过来,她就跟他说想请戏班子进宫奏乐,好好热闹几天。

楚珩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才刚协理六宫,就想着以权谋私了?”

纪雨宁打落那只贼手,嗔道:“我要中饱私囊,还用得着借这个名头,多的是机会。”

别人或许不懂,她可是这行子里出来的,如何做账,还做得不显山露水,她可谓门儿清,何况如今皇帝宠她,太后又不管事,但凡她有这心,小金库里都该富得流油了。

楚珩轻吻她的发鬓,含笑道:“朕知道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宫中诸事交给你,朕自然放心。”

纪雨宁发觉出月之后他更爱见缝插针与自己亲近了,应该是憋狠了的缘故?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自己在练那套操了,倒无端多出许多遐想来。

这会子却不是有空亲热的时候,纪雨宁偏了偏头,正色道:“说真的,我也想让母后她老人家散散心。”

纪雨宁自己其实不怎么爱听戏,嫌那些唱词拖腔带调又拗口,总以为上了年纪的人才有这份耐心,她说请戏班子自然不是为贪图娱乐,这个楚珩也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免感慨,“我以为你在生母后的气。”

毕竟这一个月石太后对纪雨宁的冷落是显而易见的,连册封盛典都未出席,若非为着孙子,只怕她连纪雨宁一面都不愿见到。

纪雨宁微笑道:“我哪敢生太后娘娘的气,且她毕竟是您母亲,为了您,我愿意一试。”

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吧,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关系才能有缓和的可能,否则,皇帝夹在其中只会两头为难。

楚珩拥着她柔弱无骨的肩膀,轻叹道:“让你受委屈了。”

纪雨宁其实并没觉得多么委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石太后的特殊也不过在于其身份,并不见得比寻常人家的婆婆更难伺候,且她对自己的心结归根结底在于石家——往常她看石太后是个明智的妇人,不会为家族荣辱争得头破血流,但,既入了外戚这条路,似乎就难以免俗,站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便会越失意,石太后之所以耿耿于怀,想必就是因为如此罢。

因这般,纪雨宁宁愿兄嫂只当个商户省事,尽管近来皇帝屡次旁敲侧击,要赏她娘家一个爵位,纪雨宁都推辞了。她并非不慕荣利,只是足够警醒,人只有坐在适合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稳当,纪凌峰的才智,能把生意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实在无须要求更多。

戏班子招来之后,纪雨宁就让人往北苑各处发帖子,请她们同乐。

其实比起纪雨宁来,北苑这阵子提心吊胆的人更多,虽然天下事再大大不过一个孝字,可据说那纪雨宁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家世浅薄了点,可谁叫皇帝宠她,石家都成了手下败将,德妃还被赶出去了,可见此女心机颇深,不是人人都有和她叫板的底气。

朱贵太妃听着耳畔窃窃私语,嗤道:“怕什么,皇贵妃也是人,还能吃了咱们不成?便是刀架在头上,还有本宫顶着,要你们操什么心?”

她是这群嫔妃中位分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虽然朱家早就大不如前,朱贵太妃却不肯因此堕了气势,当初家里将她送进宫来守活寡,熬到老皇帝死了才终于解脱,这点清福可不能容人破坏掉。先前正是她将北苑这群人纠结起来,给了石景兰一个大大的没脸,从此噤若寒蝉,再不敢管北苑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再厉害,还能强过国公府出来的不成?左不过外强中干,逞一逞威风罢了。

坐在下首的常太妃讪讪道:“但,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皇贵妃初初掌权,恐怕……”

朱贵太妃就等着纪雨宁来挑衅呢,不来反倒不好收拾,只有一鼓作气把敌人的气焰给下去了,纪雨宁才会知道北苑的厉害,那些人是她惹不起的。

朱贵太妃已准备了数十个倒打一耙的计谋,就等瓮中捉鳖,此刻兴头上来,索性让人将烛火都点亮,骰子也都找出来,准备来一场通宵达旦的豪赌。

可惜的是,纪雨宁并未抓住机会,朱贵太妃白输了几百两银子,也没等到敌人,心里不禁疑疑惑惑的:莫非纪雨宁真个放弃了?这样大的动静,不至于听不出来呀。

常太妃奉承道:“兴许她是害怕姐姐您的威势,不敢惹恼咱们吧。”

朱贵太妃也觉得如此,看来这纪氏倒是个机灵的,知道惹不起,就干脆躲着,只可惜自己一番布置白费功夫——还以为能大干一场呢。

大伙儿各自称愿。

等承乾宫的帖子下来,众人更是确信,皇贵妃的确有意示好,这不,还专程请她们去园中听戏呢。

朱贵太妃虽对那班小戏兴致缺缺,却觉得不失为一个耀武扬威的机会,趁热打铁,挫一挫纪雨宁的脾气,往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服——论位份两人虽相差不离,可到底占了一个老字,想也知道小辈必须得尊崇长辈。

一行人兴兴头头来到约定的地点,果不其然看到高耸巍峨的戏台,四角插着颜色各异的旗帜,弄得光怪陆离,很有几分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果然已恭迎在此,闻言笑道:“还以为我的面子太薄,娘娘们都不肯赏光呢!”

朱贵太妃慷慨地一挥手,“怎么会,皇贵妃难得相邀,咱们高兴都来不及。”

说罢就要寻座位坐下,秉着地主之谊,应该以她为尊吧?

哪知到了台下,却发现正中已坐着一个云髻高耸的妇人——当然是掺了假发的——装饰虽不怎么华丽,却气势非凡。

朱贵太妃当即便有点恼火,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跟她打擂台,及至那人转过脸来,她登时化为石像,“姐……太后娘娘。”

石太后也有点纳罕,原来纪雨宁把北苑也给叫来了,不过听戏总是人越多越热闹,她便随性道:“都坐吧,不必拘礼。”

众嫔妃只得蝎蝎螫螫挨着她坐下,心中叫苦不迭。盖因石太后是个省事的,往常极少召见她们,她们也早忘了还得在太后面前立规矩——嫡庶有别,当着纪雨宁她们敢摆长辈的架子,可谁叫石太后跟她们一样长呢?还占了个嫡字,光名分就能把她们压死。

纪雨宁愉快地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老八哥顷刻变成缩手缩脚的鹌鹑,她自己只略说了两句话就借故离开了,石太后本来也不愿她在眼前,要讨论戏文,还是跟这群老姐妹更带劲。

殊不知朱贵太妃压根不想跟她做好姐妹,她自己在北苑称王称霸多好,到这里反而得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至于其余嫔妃也称不上轻松,石太后每每说一句话,她们就得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石太后要喝水,她们就得争先恐后地起身效劳,这哪是听戏,坐牢还差不多!

以至于纪雨宁离开时,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几乎说得上恳请了,皇贵妃的“讨好”简直叫人消受不起,根本她们就不该答应嘛。

纪雨宁头也不回来到勤政殿,楚珩正在任劳任怨地批折子,见了她倒喘口气,“你怎么有空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含笑上前,一双手在他肩上轻轻揉搓,力道软硬适度,“母后自有人陪伴,哪里需要我伺候?”

楚珩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失笑道:“你倒促狭,但,我想她们上一回当就够了。”

太妃们毕竟不是傻子。

纪雨宁却摇了摇头,莞尔道:“谁说我的目标是她们?”

她再如何智计百出,对付北苑那群人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能降住她们的只有太后,纪雨宁的目的,就是让石太后发现这群人的好处。

还是她从李老太太身上发现的经验,李老太太自从儿子封官之后,就越发喜欢找亲戚们聚会,看似联络感情,实则是一种变本加厉的炫耀。连李老太太这样的愚妇都能被人众星拱月捧着伺候,石太后凭什么不行?

等她发觉这种模式令她更舒服时,用不着纪雨宁安排,石太后也会自动把这些人叫来点卯。那时,才是朱贵太妃等人真正的末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倒吸一口凉气,想起从前每逢休沐,太傅们还要加班加点让他背书的情景,真的很可怕。

他深深望了纪雨宁一眼,“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平心静气享受他的恭维,“过奖过奖。”

第73章.?谋划?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恰如纪雨宁所说,太妃们不过陪着看了一天的戏,就已经苦不堪言。本以为第二天能缓过劲,哪晓得石太后兴犹未尽,盛情又邀了她们过去,仿佛生怕人少不够热闹似的。

一时间,倒齐齐有生病的,因夏天不好说是风寒,只说是中暑,石太后原本还将信将疑,谁知纪雨宁二话不说就派了太医过去,挨家挨户也要把这病治好,众人见实在瞒不过,只得扎挣着爬起来,“不药而愈”。

如此三日之后,石太后听了一箩筐的戏文,可谓满意至极,众太妃心里则憋着满肚子火,从前先帝在时得伺候先帝,皇后也拿她们呼来喝去的,如今好容易两座靠山都倒了,原以为能自在些,哪知石太后反倒变本加厉,天天找她们谈心,哪有那么多心事可说?

石太后算过足了戏瘾,她们可都快被折腾得没人形了,尤其那块地方西晒严重,石太后有凉亭挡光还好,外边的恐怕得晒成黑炭头——比较起来,还不如认真中一回暑呢。

眼看石太后听完了戏还要办什么赏花会唱诗班,仿佛忽然间找回了老年生活的意义,众嫔妃实在耐不住了,只得向她们原先看不起的皇贵妃娘娘服软。一时间,承乾宫来了许多送礼的稀客。

玉珠儿认真检视一番,“不错,比上回强多了。”

纪雨宁闲闲道:“礼物照收,除此之外,一句话都别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付这些老油子,就得攻心为上,轻易就让她们如了愿,反而觉得纪雨宁容易拿捏,倒不如干脆吊足胃口,横竖宫中时日长久,纪雨宁又比她们年轻,耗都能把这些人耗死。

对外只说儿女应尽孝道,因此不但不加制止,反而想方设法地帮石太后找乐子,太妃们看她的眼神不免更加怨念。

但,偶尔纪雨宁也会抱着孩子过去打岔,此时太妃们方有告退的理由,趁着石太后忙于含饴弄孙,她们终于也能回屋轻松点儿,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纪雨宁勉强也算将这些人驯服了,至少再无争夺份例等事,连夜间吃酒赌钱的也都消停不少——想必生怕纪雨宁拿她们扎筏子,再带到太后跟前献祭。

后宫波平浪静固然是好事,一来二去,石太后也察觉些端倪,敢情纪雨宁是在借她的势,固然算不得什么大错处,但此女聪明得过了头,还是令她不太舒服,何况纪雨宁事前并未告知,这不明摆着将她也视为局中一环么?

可她知晓问不出什么道理来,即便摆到皇帝跟前,皇帝也只会道“横竖雨宁也是想为您解闷儿,您还不高兴”“若早些说了,您还肯答应么”诸如此类的言论,石太后听得都快起茧子了,自然懒得白费气力。

娶了媳妇忘了娘,似乎是一条贯穿至今的准则,要说石太后对纪雨宁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只怪她家世那样低微,人却那样优秀,皇帝对她的爱意里兴许还掺杂了一丝怜悯,因此才这样牢不可破。

男人专情不是坏事,做皇帝的太过独断却有碍观瞻,尤其经历过生产那出之后,石太后发觉儿子对纪雨宁的重视更有甚于子嗣,还偷偷请太医院调配避孕的药物,若非她发现得早,这会子只怕已铸成大错。为了一个女人,以至于楚家大统断绝,若真如此,石太后觉得自己恐怕会沦为千古罪人。

一个皇子当然是不够的,既他舍不得纪雨宁受苦,就该允许别的女人来生。石太后决心已定,也没糊涂到往皇帝跟前碰壁,而是先召见纪雨宁,“哀家知道,你这段日子捧着哀家,不过是借力打力,想给北苑那群人些许颜色瞧瞧。”

纪雨宁熟练地屈膝,“臣妾贸然行事,还望母后恕罪。”

“你做得很好,哀家并没怪你。”石太后当然是分得出轻重的,先帝留下的嫔妃既不老实,自然须适当弹压,放眼宫中,能做这件事的唯独自己,纪雨宁的心思虽然取巧,却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她就看到那女子脸上露出种腼腆羞涩的笑容来,不得不说,生着这样一张脸孔,当她蓄意讨好人时,是极容易办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她不是自家侄女,而皇帝又对她太过钟情,这便是她的过错。石太后凝神片刻,“你如今当了皇贵妃,宫里的事自当抓紧,可也该注意为皇帝绵延后嗣才是。”

纪雨宁爽朗地道:“臣妾已请周太医帮忙调养身子,不出数日即可圆房,太后娘娘无须太过挂怀。”

她说起这种事倒是毫不脸红,石太后瞪了两眼,一方面欣慰她有如此觉悟,但,自己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石太后沉声道:“你一个人未免太过辛苦,不如多请些姊妹分忧。”

本意是想让她主动提起选秀之事,哪知纪雨宁却笑呵呵地道:“母后的意思妾明白了,但妾敢问一句,在母后心中,是陛下更重要,还是皇孙更重要?”

石太后不假思索,“自然是皇帝重要。”

孙子毕竟是隔了辈的,哪怕她与楚珩如今颇有龃龉,可到底母子连心,石太后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纪雨宁莞尔,“这就对了,母后既然心疼陛下,便不应不顾陛下的身子,若广纳嫔御,固然对龙脉有助,却只怕陛下太过辛苦。”

皇帝勤于政事,自然无暇顾及六宫,这人的身子毕竟不是铁打的,纪雨宁这话倒也冠冕堂皇。

石太后哼声,“先帝纵情声色,亦未见得如何。”

纪雨宁这回倒没正面反驳,只清波流转,“母后您真这样想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陡然像泄了气的鞠球一般瘪下去,先帝正因沉迷于声色犬马,因此寿数才不长久,年方五十便仙逝了,且晚年依仗丹药为助,夜御十女,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史家妙笔代为遮掩,可仅仅流传在外的只言片语,已足够使先帝颜面蒙羞,亦使得石太后蒙羞,若皇帝果真沦为跟他老子一样的德行,石太后会更加后悔。

纪雨宁见挡了面前这关,便及时告退,以免石太后又要拉着她闲话家常,虽然有先帝为佐证,可石太后毕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媳妇时总盼着丈夫越老实越专情越好,做婆婆的却没有哪个愿意跟媳妇拧成一股绳的。

石太后过后也回过味来,纪雨宁分明是在诡辩,什么为龙体着想,根本是逃避选秀的借口。只是儿女们皆不愿配合,此事硬做亦是不妥,还是得另辟蹊径。

隔天纪雨宁就听闻慈安宫召了赵四小姐作伴,捏着丝线的手不禁顿了顿,“这赵四小姐,可是丞相府那位?”

石太后留人歇宿并非罕事,以前石景秀进宫陪伴姑母的时候不少,只是这赵家非亲非故,石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她来了?

玉珠儿拧了拧眉毛,“正是呢,看来这两家已经结盟了。”

石家垮后,丞相府赵家自然想补上,奈何苦无门路,如今石太后抛出橄榄枝,他们岂有不喜出望外的?也怪石家实在没有出色的女儿,唯一一个石景秀还铁了心要吊死在兆郡王身上,石太后无人可用,只好拉外援。

“不知赵家允诺了太后哪些条件,太后又打算如何帮她们。”纪雨宁故作镇定地道,指尖捏着的针头却微微发涩,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

忽然间就没了做衣裳的兴致,孩子长得太快,一天大一个号,根本顾不上来,恰如这宫中的情势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她能拦着皇帝宠幸别人,可她能拦着皇帝遵从母命么?

这晚楚珩过来,就见侍人汇报纪雨宁已经歇下了,他有点诧异,“这么早就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说今天也不是小日子。

玉珠儿老实回话,“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许是近来照看小主子太累了罢。”

倒是有可能的,只是楚珩仍有点迷惑,纪雨宁性子刚强,并非轻易喊病喊累的人,且若是真病,怎么会不叫太医呢?

等回勤政殿后,郭胜方讪讪道:“许是跟太后娘娘有关。”

就将慈安宫召赵四伴驾的事说了。

楚珩甚觉无语,母后要找人作陪,怎么也不跟他商量,楚家多的是亲戚,长清长宁两位公主都还闲着呢。

旋即看到郭胜脸上微妙的表情,他才恍然醒悟,“母后是为朕?”

郭胜:……不然呢?

楚珩倒始料未及,如此看来,雨宁她身子不爽也是因这个——口里说不吃醋,行动倒比言语诚实。

不知怎的嘴角便微微翘了上去,皇帝正色道:“慈安宫岂容外人擅入,你请赵姑娘回去。”

郭胜可没这个胆子,太后叫来的人岂能说带走就带走,他现在若敢请赵四小姐出宫,明儿太后就敢请他出宫——永远都别再想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苦着脸道:“爷,您饶了小的吧。”

其实他倒想劝皇帝干脆从了便罢,反正只是给个名分养着,太后总不能逼皇帝跟赵家的圆房。但,眼看皇帝跟皇贵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怕是名分都成奢望,他两面不是人,也只好当缩头乌龟啰。

楚珩也觉此事有些棘手,若太后真起了此念……他不能等母后真提出来再去面对,且那赵姑娘若在宫里住久了,恐怕母后会以名声为由逼自己纳她,那时反叫雨宁难做。

他得想个斩草除根的办法。楚珩微微定神,招手道:“你过来。”

郭胜本想置身事外,哪知皇帝偏拖他下水,只好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待附耳听了两句,他脸上便绷不住了,“可行么?”

办法虽是个好办法,但,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且他终免不了要面对太后娘娘的怒火。

楚珩冷漠道:“你若不想担这关系,今晚就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

郭胜:……

别呀,他遵旨就是了。

第74章.?惊吓?面衣?能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虽然慷慨地将任务交给他,郭胜却很清楚,这事并不易办。且最要紧的是机会,难道他能孤身去寻那位赵四小姐?

他是皇帝近侍,不为自家主子思虑,倒想方设法结交外臣之女,怎么想都很可疑。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刚动起念头,慈安宫那边就来人了。

石太后也和他一样犯愁,人虽然接进宫里,怎么处置是个问题,她总不能贸贸然把人往皇帝身边送,堂堂大家闺秀,总不能效仿淫奔无耻之流;若是直接请皇帝到慈安宫来,皇帝甚少在此留宿,一则容易生疑,二则,万一这丫头做得不好把皇帝惹恼了,只怕连她这位母后都会恨上。

因此石太后也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奈何人已经进来,赵家又是一盆火似的赶着,她若背信,岂非大失面子?石太后着急得几天没睡好,嘴角都长了两枚燎泡。

还是经身边侍女提醒,她才想起郭胜来,到底是自小服侍皇帝的,脾气性情一清二楚,有他帮忙或者会容易些?

听石太后说出来意,郭胜先假惺惺地露出为难,“太后娘娘的思虑亦是奴才的思虑,但,这档子事小人怎么好插手呢?”

石太后知晓他想自高身价,又或者怕担干系,不耐烦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哀家顶着,即便不成,哀家也会帮你说清,总不至于让皇帝把你赶走便是。”

郭胜这才放心,“有娘娘此言,小人自当肝脑涂地。”

忽一眼瞥见屏风后闪烁眸子,心里便洞若观火,含笑道:“小人不才,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赵姑娘充作勤政殿的宫女,先服侍个几天,伺机接近陛下,若两方皆有意,岂不正好水到渠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有些犹豫,“但,阿珩规矩是不让侍女在跟前服侍的。”

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来不及让皇帝看清长相就送回赵家去了。

郭胜笑道:“也只好辛苦赵姑娘些,先在廊下伺候洒扫,等渐渐熟习了,奴才便借机出来,再换赵姑娘进去,娘娘您看如何?”

石太后听着简直和戏文里的安排一模一样,她并不知郭胜也是受了那几折戏的启发,只以为这偷梁换柱之计如同天意,看来竟是赵家的运气好,一来就赶上了。

虽说她不觉得姓赵的会安心当个宠妃,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赵家日后野心滋长,到时候再收拾也无妨,当务之急还是制衡纪雨宁要紧。

她便向屏风后轻轻挥手,一个妙龄女子轻盈地转出来,如水清眸望着对面,“公公安好。”

郭胜就觉得这女子实在机灵,连个太监都不忘笼络。但,见惯了玉珠儿主仆那样直来直去的,眼前人却莫名有些虚假——看来在宫里待久了,诚实竟成了最稀缺的品质。

简单听了一番赵家境况后,郭胜便唱喏告退,自然,身后已跟了个拖油瓶。

那赵四姑娘颇有些弱柳扶风情状,望着人的时候模样更是娇怯怯的,乍一看像是含情,仔细瞧来竟有点斜视——大概是绣花绣出的毛病。

郭胜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闲话,三五句间就把这姑娘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原来这赵四不过是庶出,在家中亦并非最得宠的一个,前头还有两个未出阁的姐姐,之所以叫她进宫,纯粹是投石问路,若皇帝好伺候呢,姐姐们也有了着落,如若不然,则另寻出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这家人倒不傻,只是聪明过了头,反而惹人讨厌。

郭胜便笑着停下脚步,“你当真想服侍陛下?”

赵四姑娘轻轻咬唇,她不想让嫡母掌控自己的命运,进宫虽是不得已的选择,对她而言,却也是最佳的机会。

“那,你当真愿意在廊下伺候洒扫吗?你可知日晒雨淋最能摧残一个女子的美貌,只消在庭中曝晒几日,你这身欺霜赛雪般的好皮子……”郭胜故意睨着她,“况且,什么时候陛下才能注意到你呢?若一直无传召,你就只能当个宫女了?”

赵四姑娘只觉双膝一软,差点栽倒在地,急急道:“公公救我!”

郭胜声音轻邈,似飘在云端,“咱家倒有个主意,就不知,姑娘可敢一试?”

赵四咽了口唾沫。

日上三竿时,赵四姑娘已经躲在勤政殿的衣柜里了,这样的大毒日头,竟连冰盆都未准备,衣柜里更热得跟蒸笼一般,她在赵家都未尝过这般辛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尽管苦不堪言,赵四姑娘却连一动都不敢动,更得忍受腹内阵阵饥鸣,为了在皇帝面前维持良好仪态,她连早膳都没用,但,这会子已经到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皇帝怎么还没下朝?

好不容易听到外边传来异动,赵四姑娘忙往里缩了缩,连裙摆上的流苏都忍痛剪断,以免让人发觉端倪——再一个,待会儿扯起来也方便些。

原是郭公公跟她商量的主意,等会儿故意避开,她再趁机出来自荐枕席,虽说自己还没做过那种事,但,皇贵妃刚出完月子,皇帝恐怕早就忍得狠了,是男人就没有不馋的。

就算皇帝把持得住,她还有一招,自行解开衣裳,再故意被郭公公撞破,如此一来碍于颜面,皇帝必须得纳她,就算这会子有些憎恶,可能摆脱赵家对她来说就是万幸,何况,宠爱这种事是最说不准的,皇贵妃毕竟年纪大了,她却正当芳龄,假以时日,还不一定谁争得过谁。

赵四姑娘微微定神,勉强给自己打了点气,偏偏皇帝今日格外难缠,一会儿说要研墨,一会儿又嫌宣纸没了,一会儿又要吃点心,把郭胜支使得团团转,赵四姑娘侧耳听了半日,才知是殿里的风轮坏了,尚宫局还未送新的来,难怪皇帝格外心浮气躁。

那,她今日会否来得不是时候?

赵四姑娘不免多了点惴惴,虽然都说当今性情沉稳,是个极易相处之人,但,瞧他处置石家雷厉风行的做派,赵四姑娘倒不敢太相信传言了。

正忐忑间,郭胜从缝隙里向她投来安抚的一瞥,示意稍安勿躁。

赵四略略定心,好容易那边郭胜也得了机会,借口如厕出去——这个也是两人商量好的,皇帝秉性好洁,太监身上又多有些秽气,这一解手一洗濯,起码得两刻钟才回。

赵四姑娘可不敢耽搁,急急便要出去,奈何衣柜空间狭小,她蜷缩着身体蹲了半天,两条腿早就麻了,好容易将柜门推开,哪知却有人先她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清脆如黄莺啼啭的声音娇滴滴道:“陛下,奴婢奉郭公公之命前来奉茶。”

赵四姑娘眼内冒火,望着这个半路截胡的狐媚子,她可真做得出来!

双拳不由紧张地握起,生怕皇帝上当。

幸好皇帝正眼也没瞧那人一下,只冷冷道:“出去!”

这侍女约略是个不懂得好歹话的,又或者初来乍到,不清楚宫中规矩,皇帝如此疾言厉色,她反而涎皮赖脸地凑过去,“陛下还要批折子么?奴婢帮您研墨。”

皇帝实在没耐性了,将书卷一收,放声道:“郭胜。”

幸好郭胜尚未走远,闻讯急忙赶来,陪笑道:“皇上。”

忽一眼瞥见侍女在那扭扭捏捏的,立刻拉着胳膊往外拖,“糊涂东西,谁许你进来的?”

待要撵出去,皇帝却淡淡道:“等等。”

侍女面露喜色,郭胜则呆了呆,难道皇帝真有心收用这个绣花枕头?

赵四姑娘不由得攥紧拳头,长长吸了口气,她不能急,一急等于自乱阵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皇帝却并非贪图这侍女的美色,而是漠然道:“冒犯圣驾,你难道想就这么算了?”

郭胜恍然醒悟,忙道:“奴才这便施以仗责。”

皇帝却似厌烦已极,“不必,上生剥之刑。”

闻听此言,赵四姑娘只觉呼吸都停滞下来,虽知道皇帝不会宽纵,但,此等发展却是她料想不到的——她也曾读过几卷书,亦知道宫中流传着一种极为残酷的刑罚,多用于处置罪大恶极的犯人,即从头顶凿出一个孔,往里倒水银进去,水银太重,而又无孔不入,以至于皮肉分离,最终完整地剥出一张人皮来。

此法不但费事,而又血腥之极,因此太宗皇帝起便已取缔,岂料当今却又复辟,还是为这种小事?父亲口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帝王,当真与眼前是同一个么?

赵四姑娘只觉肌肤上起了一粒粒细小的疙瘩,冰冷而又刺痛,明明衣柜燠热难忍,她却从骨子里凉透起来,下意识抱紧肩膀。

那侍女尚不知要面临何事,直到郭胜耐心解释完,她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凄楚地流着眼泪,但,又能怎么办呢,仅仅因为一丝攀龙附凤的愚蠢念头,就要面临如此代价,她知错了,可惜错得太晚了。

眼看那女子浑身瘫软地被拖出去,赵四姑娘紧紧捂着嘴,生怕发出一丝响动。手心早已洇湿一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怀念那个家,跟冰冷的皇宫比起来,至少家里还有真正爱她的人,而非像现在这样,每一刻都在锋利的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郭胜捧着一张血糊糊的东西前来复命,讪讪道:“剥得不是太好,胳膊那儿缺了一块。”

听起来倒像是挣扎中被扯掉了……赵四姑娘肩膀一歪,手肘撞在坚实的木门上。

皇帝敏锐抬眸,“谁在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忙道:“不晓得哪来的耗子罢了,陛下无须介怀。”

赵四姑娘紧紧团着身子,不敢揉搓方才碰伤的地方,生怕闹出动静。

然而皇帝似乎格外多疑,“勤政殿每日有专人打扫,何来鼠患?怕是贼寇也说不定。”

说话间,已是抬步走了过来。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赵四姑娘浑身都叫冷汗湿透,此时哪还有半分承宠的念头,只恨不得离了这地狱。

郭胜苦劝不住,只能由着皇帝拉开衣柜门,然而下一刻,就见那貌美如花的赵四姑娘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怪味,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纪雨宁心事重重躺了一宿,次早醒来倒是想开了些,不管石太后打算如何举荐人手,既来之则安之,有这会子自怨自艾的功夫,不如多想想以后才是。她是有儿子的,原就比别人多条退路,若这样还担心失宠怎得了?

她想阮眉有句话说得好,感情是需要经营的,一个人只等着坐享其成,那自然会处处陷入被动。她得主动出击,不能等敌人到了跟前才迎战,那未免太迟了。

纪雨宁认真梳洗完便去了太后宫中,本想见一见那位赵四姑娘,可惜石太后一味地打太极,偏不肯将人请出来,纪雨宁心里便有些疑疑惑惑的,难不成已经送进勤政殿给皇帝享用了?

回宫枯坐半日,到底静不下心来,纪雨宁于是亲自备了一盅冰镇过的甜汤,打听得皇帝下朝,亲自送去勤政殿里。送膳是假,打听消息是实。

然而还未靠近,就看到一乘软轿从里头出来,郭胜还陪伴在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子倒好像送刚侍寝完的女眷出来,玉珠儿难免不平衡,嚷嚷道:“好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枉我们娘娘素日待你不薄,你就是这么回报的?”

纪雨宁倒察觉那轿子有股骚臭味,以袖掩鼻,皱眉道:“怎么回事?”

玉珠儿的脑筋已往天马行空的方向想去,这人不是来侍寝么,怎么倒尿裤子了?

郭胜面对这般情况也是一个头两个头,只得先将玉珠儿拉到旁边,简单解释一番——他也不晓得这赵家姑娘这么不经吓,当场晕倒还失禁了,脏了勤政殿的地板,回头他得挨一顿臭骂呢!

可巧身后小太监提着那血乎乎的东西过来,“师父,您忘了这个。”

郭胜生怕玉珠儿再给吓着,忙抢先道:“放心,不是真的人皮,是面衣做的,染了点颜色罢了。”

玉珠儿一听便来了精神,“面衣?能吃吗?”

郭胜:……

第75章.?名声?皇帝在民间素有美誉,哪会这样吓……

郭胜是彻底服气了,早知道这姑娘脑回路异于常人,却不晓得她心理素质好成这样,只得叹息着将那张“人皮”收起,又正色道:“当然不能吃。”

那上头的颜料可是朱砂,虽然有一等方士靠这个炼丹,还夸口称能延年益寿,可他跟着皇帝自然不信这些——生怕再吃出毛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见他大惊小怪的模样,却扑哧一笑,“我不过说句玩话,你倒当真了,血不拉几的,谁稀罕这个?”

郭胜刚起了点怜香惜玉的念头,立刻又被摁了下去,那赵四姑娘胆子太小,眼前的这个偏又胆子太大,天底下怎么就没有一个合心合意的女人呢?

可知物似主人形,再看那边,皇贵妃已施施然从台阶上去了,可知那人皮是吓不倒她的。

纪雨宁正打算叩门,却见楚珩捏着鼻子从里头出来,虽然已经清扫过,那股子味道仍挥之不去,他在金兽里埋了一把龙脑香,等那袅袅的烟气发挥作用尚需时日,见到纪雨宁倒想见着救命稻草,“你来得甚好,朕正想到你那儿坐坐。”

纪雨宁只觉好笑,“原来您也知道兹事体大,既如此,为何还要装傻弄鬼吓她一遭?”

楚珩理直气壮,“不如此,如何能打消赵家心思?”

赶走一个赵四,保不齐还有别的赵五赵六蜂拥而上,既如此,不若一劳永逸,等赵四姑娘回去说出所见所闻之后,保准赵家再不敢将女儿往宫里送——谁家愿意花朵一般的孩子变成血淋淋的尸骨,他们是嫁女儿,又不是卖女儿。

纪雨宁看出皇帝想警告的不单是赵家,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这样大张旗鼓地赐死一个宫女,还施以生剥之刑,虽然是做戏,外头人可不知情。尤其楚珩一直都是仁君的形象,此番却暴戾如斯,固然令那些门阀士族望而却步,但同样对他的名声不利。

等于将矛盾从纪雨宁身上转移到他身上,如此以来,纪雨宁固然免于指责,可皇帝却保不齐被人非议。

纪雨宁微微低眉,“为了我,其实不值得如此。”

她当初随他进宫,其实小半怀着负气的意思,并不全是真心。但,如今他亲手将她捧到如此高位,盛宠之下,纪雨宁却觉无以为报,如果——她是说如果,为了朝政稳固,皇帝必须纳几个世家女子为妃,她想她也能接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会短暂地难过一阵子,但,世事大多难两全,寻常人都少见一夫一妻,身在皇家,她又怎好太过固执?

只要他待她的心是纯粹的就够了。

闻听此言,楚珩面上不禁冷了些,用力抓紧她的手腕,“你是信不过朕,还是信不过你自己?”

纪雨宁:……?

“除非世上还能找到比你更绝色的,否则,朕哪里瞧得上别人?”楚珩指着她手里提篮道,“譬如这盏甜羹,也许不见得是最好的,但因出自你之手,又正逢朕酷暑干渴之际送来,在朕眼中,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味。”

说罢,捧着碗一饮而尽,颇有几分豪气干云的架势。

虽然是个奇奇怪怪的比喻,纪雨宁还是很感动,脸上也悄悄冒出两朵红云来。掩饰着将提篮合上,“走吧,我那里还备得有,想喝多少都由你。”

楚珩露齿一笑,“这算是邀请么?”

“算。”纪雨宁坦诚道,她觉得这时候再羞怯就太不像话了,她送点心、送汤,本来就是为勾引人的,何不干脆大方些?

楚珩笑着往她面皮上刮了两下,“这会子倒不扮贤惠了?”

原来他也看得出她的改变,自从晋封皇贵妃之后,纪雨宁虽未刻意守什么规矩,当着人却无形中检点了许多,或者说拘束了许多,她知道这个皇贵妃是他顶着太后压力封的,因此愈发不能叫慈安宫那边看轻,以免贻笑大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这么以来不就跟李家一样了么?她发誓要摆脱那套束缚着她的枷锁,而楚珩最欣赏的,也正是她轻松愉快的笑容。

仿佛有什么东西悄然粉碎,纪雨宁只觉周身舒展开来,牵着皇帝的手也更自在了些。她想她确实不必拘泥于什么名位,但并非由于名位不重要,只是……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她只要做好他的女人就够了。

赵家小姐回到家中便病倒了,请了多少大夫都不见效,只说是风邪内侵,积郁于里。常听说宫中多冤魂厉鬼作祟,难不成竟撞了邪?

赵老爷当即就请人去庙里烧些香纸,原还要请僧道做法事,赵夫人好容易拦下了——她可不信这个小妇养的狐媚子,怕是打量攀上高枝,故意在府里装模作样地拿乔,傻子才肯上当!

但,香烛纸钱烧完之后,赵四姑娘的病果然大好了些看,只是眼圈仍是乌黑的,人也郁郁寡欢。

几个老的问不出什么来,倒是小姐们前去探病时,赵四姑娘抓着她们的胳膊,拼命诉说宫中可怕——打从那日回来之后,她就没睡过一个整觉,闭眼就是那光溜溜红糊糊的人形,赤条精光地走到她跟前来,一边走还一边淌着血,地板都被洇得透湿……

姊妹们怀疑她做噩梦了,皇帝在民间素有美誉,哪会这样吓人?

赵四姑娘赌神发誓,“我若有半句假话,管叫天雷轰顶,不得好死,”一面捂着脆弱胸口,又有些羞惭,“你们是没亲见,若和我一般,只怕也会吓得当场便溺……”

众姊妹想起那日马车中闻到的怪味,不禁沉吟不语,四妹是她们之中心气最高也是最重仪态的一个,如非确实受到惊吓,怎可能出这样大的丑?

一时间心情都无比沉重,也有不肯死心的,“那毕竟是个宫女,遇上咱们,还能说杀就杀了?”

不信皇帝会不顾赵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赵四姑娘撇了撇嘴,眼睛望着头顶纱帐,“宫女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你敢赌,你去试吧。兴许陛下看在赵家面上不肯赐死,若打成个残废,岂不比死还难受?”

众姊妹听她脑筋活络,言语利索,倒不像是发疯的迹象,心里已然信了八分,虽不敢明着对父母说早点找人嫁了,只是进宫的热情难免大打折扣。

又因为赵四并未让她们保守秘密,于是在相好的手帕交造访时,姑娘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将这故事讲述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自然又是别种滋味。

不到半月功夫,皇帝的盛名已然传遍京城,比起佶屈聱牙的朝政新闻,这种暗自流传的宫闱密谈无疑更能激起民众的热情,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多了几出新鲜故事,从他们口中,皇帝不但不近女色,俨然已成了暴君,谁家要是想不开想做国丈,无疑于将女儿往火坑里送。

幸好皇帝只是私德有损,而大节无亏,因此这等传言除了让京中风声鹤唳外,对朝廷运转其实无甚影响,更无损皇帝威名——甚至威力的幅度还增加了。

等石太后发觉流言的严重性时,事情已不可收拾,难怪赵家最近都没个消息过来,她派去的人也都无功而返,敢情是被皇帝吓破了胆,真是些不中用的东西!

石太后毕竟是看着儿子长大的,焉能不知楚珩为人如何,他那个脾气别说剥皮,叫他手上沾两滴血都像要他的命——这等不干不净的东西看了岂不伤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太后自觉其中有异,便叫了郭胜过来垂询,郭胜自然不敢隐瞒,一股脑推到皇帝头上,本来他也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让他配合演一场戏,他还能不干么?

石太后根本拿不住他的话柄,当初郭胜也是她派去服侍皇帝的,打小伴着长大,还特意强调一个忠字,若郭胜对皇帝都阳奉阴违,她又怎么敢用他?

因此石太后简单骂了两句,倒并没如何,她觉得问题的根源还在纪雨宁身上,定是她花言巧语哄着皇帝,皇帝才不惜自毁声名,也要成全两人爱情的坚贞,这个妖冶祸主的女人!

还不待石太后兴师问罪,纪雨宁却主动上门了,每逢旬日她都会抱着娇娇儿过来,跟祖母玩上一会儿,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今日也不例外。纪雨宁行了礼,便大大方方入座,还让人端了点心和茶来,十分怡然自得。

石太后看她脸上没有半点愧疚的意思,心头乌火更旺,“皇贵妃,你没什么想跟哀家说的吗?”

纪雨宁愣怔片刻,随机露出恍然神色,让玉珠儿取账本来,一字一句念与这位老人家听,免得疑心她中饱私囊。

石太后被一连串嗡嗡作响的数字吵得头疼,不得已喊暂停,皱眉道:“谁管你这个?哀家问的是赵家。”

纪雨宁拍了拍裙子上的点心碎屑,含笑起身,“如此就更有得说道了,敢问母后,赵姑娘擅闯勤政殿,还弄脏了衣柜,连同一件真丝软袍和两匹流光锦都不能用了,该怎么处罚才好?”

一双大而圆的杏眼望着对面,“母后,人是您召进宫的,这干系您得想法子撇清吧?”

石太后的眉毛几乎蹙成两道竖线,本意是想问罪纪雨宁撺掇皇帝吓人的恶行,可是经她这么一说,那赵四倒成了图谋不轨的刺客一般,自己则成了窝藏贼犯的祸首,岂有这样颠倒黑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皇帝的名声……”

纪雨宁立刻附和,“正是,若没有一个妥善的处置,只怕人人都以为陛下软弱可欺,个个都到勤政殿埋伏暗箭了,为了陛下安全着想,妾以为宫中目前不宜增添人手,反而得清查一波才是,母后以为呢?”

石太后才发现陷阱在这儿等着呢,嫔妃进宫自然得使奴唤婢,纪雨宁此举旨在掐断选秀的可能,而清查宫中仆婢,更有助于她在宫中立威——这也是她跟皇帝商量好的?

第76章.?书信?可想而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其实争论这个又有何益?她今日敢来跟自己呛声,必定是有十足把握,若无皇帝允准,她哪有这么大胆子?

以她眼下的盛宠,莫说要独霸皇帝一人,便是将自己这个太后的权力架空了只怕也是有可能的。

石太后久久无言,半晌,却出神道:“哀家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以为仗着男人疼惜,在宫中便可无往而不利,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做到最好。”

但事实证明她是错的,一个女人的心气太高,占有欲太强绝非什么好事,她自己那时候多得宠呀,在宫中除了皇后之外,无人敢不尊着捧着,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早早得了个皇子。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变化会来得如此之快,仅仅因为一封匿名的揭发信,无数的冤案落到她头上,顷刻间,荣宠化为乌有,而她则不得不带着阿珩远走扬州。

彼时她才幡然醒悟,男人的喜爱是最不牢靠的东西,得宠的时候,便是要他摘天上的星星都使得,她撒娇撒痴,她任性吃醋,他都笑呵呵地既往不咎,但,一旦他对她失去兴趣了,这些琐琐碎碎的点滴却成了她不贤无德的明证。

石太后从扬州转了一遭回来,整个人已然脱胎换骨,她学着察言观色,学着揣摩先帝爷的心意,更要紧的,是千万不能嫉妒,纵使他雨露均沾,她也不能露出一点儿不悦来,反而得曲意迎合——男人年轻时或许会欣赏刚强脾气倔强的女子,可柔情似水才是他们最终的归依。

石太后如今算熬出头了,可她看到纪雨宁时,情不自禁地就想起那段经历来,因此忍不住加以提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却一笑而过,“娘娘的意思妾自然明白,但,娘娘您是否想过,并非您当初做得不够好,而是先帝爷不懂得欣赏您的内在呢?”

她不觉得皇帝跟先帝爷是一样的人,便真如此,也犯不着为了迎合他而改变自己,这样得来的宠爱有什么意思?她要的是不染杂质的感情,可以不多,但必须干净,否则,宁可没有。

石太后心头一震,没想到纪雨宁竟是这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这番话自然是大不韪,但,石太后一时间却不忍斥责她。她其实很欣赏纪雨宁这样脾气,敢说旁人不敢说的话,敢做旁人不敢做的事——这些,都是她自己办不到的。

正因如此才想劝她,许多事不必如此固执,就算石太后想扶持几个人跟她打擂台,可论起皇后之位,却是无人能与之争竞的,只要纪雨宁表现出符合一个皇后的标准和贤德,她那边也会适当松口——毕竟是二嫁之身,要登临后位,总得臣民都心服口服才行。

但,纪雨宁非但没察觉她的好意,反而对自己诸多同情,这种眼色更令石太后受不住。她千辛万苦走到如今这位置,不想听人说什么情比金坚的鬼话。

纪雨宁心想,石太后大抵是爱着先帝爷的,因为爱之深,才会这样的不甘心,得不到先帝全部的爱,便用权力来补足,她以为天下男子皆是如此,更不愿自家儿子成为那个例外——说到底,这算是一种情绪的投射吗?

纪雨宁安静地施了一礼,便抱着娇娇儿告退,粉团般的婴孩抱着她的食指轻轻吮着,这样清闲安宁的幸福,石太后想必曾经有过,可到底还是叫权欲迷了眼,这对她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无论如何,今后看来都会有一场旷日持久的战役要打,纪雨宁倒是不担心,她坚信绳锯木断,水滴石穿,石太后并非无情之人,终有一日她会尝试从皇帝的角度考虑问题,那时,才是母子二人破冰之日。

回到承乾宫后,楚珩自然有点紧张,“母后没把你怎么样吧?”

仿佛要将她剥光了从头至脚检查一遍。

纪雨宁含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不止石太后心存疑虑,连她有时候也在想,她跟楚珩的进展会不会太快了点?短短一年多从相识到相爱,连孩子都生出来了,民间的盲婚哑嫁都不见得这样迅速。若皇帝只是因她的美貌一见钟情,那当她花容残损之时,便是情义消退之日。

茫茫出神间,却不料手指头被娇娇儿吐了一嘴的口水泡泡。

楚珩掏出腰间手帕,珍而重之地为她揩去,一壁说道:“朕倒觉着跟你认识很久了。”

纪雨宁愣愣道:“是么,在哪里?”

“梦里。”楚珩用一句玩笑话掩盖了真实,他其实早就想告诉她,从扬州的那一面起,他就对她情不能已。但,毕竟是太过久远的事,纪雨宁都未必记得,与其徒增伤感,不如留待怀念罢。

借着整饬宫仆的事,纪雨宁差不多已对宫中内务了若指掌,石太后向来不大理政,自从与赵家断绝往来,如今更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每日领着一众太妃太嫔看戏文听评书,日子倒也自得其乐。

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只除了……

纪雨宁从皇帝那里听说李家要尚主时,脸上的表情可谓大出意外,“是二公主?”

这倒奇了,不是没想过李肃迟迟不肯再娶,是存了攀龙附凤之念。但,她以为李肃至多将主意打到长清头上,长清是不至于被人骗的,顶多当养个男宠玩玩,可是长宁……她才回来几天呀,李肃怎么就盯上她了?

虽只在满月礼上见过一面,纪雨宁对长宁的印象并不算坏,个性固然冷傲偏僻了点,那也是因远嫁异乡颠沛流离的缘故,如今又逢新寡,纪雨宁倒是不在意另嫁,她自己也是二嫁之身,但,这新驸马的层次会否太差了点?

其实李肃的官阶算不上低,才貌亦堪称双全,只是纪雨宁与他相处日久,早已洞悉那张人皮之下多么卑劣,自然不愿长宁往火坑里跳——虽说她是公主,李家人欺负不了她,可也犯不着寻这么一桩婚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冷哼道:“说是在诗会上见了几面,长宁就嚷嚷着非君不嫁,哼,朕倒不信这样巧!”

李肃那个人确实有点小聪明,尤其当他想曲意讨好的时候,更舍得下血本,这两个月被他到处钻营,打听得长宁公主去哪儿,他便去哪儿,还真被他来了几回浪漫的偶遇。吟几首风花雪月的情诗,再诉说一番自己辛苦打拼的身世,长宁这样的年轻女孩儿岂会不动心?她见多了北戎莽汉,似这等文质彬彬正合她胃口,轻易便被勾上了。

如今大有干柴烈火之势,虽尚未过明路,外头已盛传李成甫是二公主的入幕之宾,长宁又不像长清那般以挥霍游戏为乐,眼看流言俞传俞烈,她便决心下嫁李家为自己正名,如今已催着石太后请礼部打造婚书了。

纪雨宁蹙眉,“不然,我去跟公主说说?”

匹不匹配还在其次,她就觉得这桩姻亲怪尴尬的,李肃若真当了驸马,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是存心膈应人么?

楚珩深深叹道:“她连朕的话都不肯听,还能听你的?”

纪雨宁也无法了,她发觉生在皇家的公主都很像叛逆的孩子,因保护太过,永远不能长大,长清如此,长宁也是如此。大抵这也是她们婚事不谐的缘故。

如今长宁正跟李肃打得火热,只怕她劝了也是火上加油,作为追求者,李肃又不知在公主耳边吹了多少耳旁风,兴许长宁对她的印象并不会好——攀龙附凤总是为人所诟病,似这些金枝玉叶更是格外清高。

纪雨宁只得放弃插手其中,长宁要嫁便嫁吧,究竟碍不着她什么,人只有尝过苦头才知道醒悟。她倒想瞧瞧,李肃这一石破天惊的举动,到底会不会引火自焚。

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思,但等回到宫中,玉珠儿却面容沉重地递过一封信函来,问她是谁也不说,只道:“娘娘看过便知了。”

纪雨宁将信拆开,却是阮眉那格外秀气的笔迹,她在李肃面前装得大字不识,也只有纪雨宁知道这个秘密,如今却成了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匆匆看罢,心头不禁火起,忙喝了几口凉茶才镇住。

玉珠儿早知怎么回事,不禁骂道:“这李成甫也真是!当初千辛万苦将人接回家里,还埋怨娘娘不能相容;如今倒好,他自己要娶公主了,却又将人撵出去,没见过这样三心二意的男人!”

原来李肃生怕尚主不成,他平生自认清白,唯一的污点便是为阮眉这个烟花女子赎身,又纳她为妾,当初这件事闹得轰轰烈烈,一时也难隐瞒,未免公主着恼,李肃干脆先将阮眉送到一处偏远的庄子里,甜嘴蜜舌地哄着她,这边才好给家里腾出位置,风风光光迎公主过门。

阮眉与他相处数年,固然颇识其为人,却不料他会狠心至此,恩情说断就断。几番苦求无果后,阮眉也冷了心肠,不指望回去伺候,只希望能把儿子接出来团聚——他既然要娶公主,日后自有尊贵的嫡子继承家业,何必非揪着一个庶子不放呢?

殊不知李肃因为年岁日长,子嗣又格外稀薄,难免有些恐慌,若他与公主也生不出孩子来,岂非二房血脉断绝?因此说什么都要将悦儿留下,至于公主那边……大不了暂称是大哥的孩子便是。

眼看骨肉分离,千辛万苦产下的孩儿连个正经名分都不能有,阮眉着实心如刀割,她在庄子里日夜泣血写下这封书信,又辗转托人送到宫里来,可想而知,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第77章.?夺子?这孩子到她手里,还能要得回来么……

玉珠儿虽也同样义愤,可见纪雨宁怒形于色,恨不得即刻去李家大闹一场,她却有些犹疑,“娘娘打算帮她么?”

她觉得不必趟这趟浑水,娘娘跟李家都是过去的事了,从此断绝往来,很不必为了一个妾室惹来流言蜚语,何况,阮眉或许并非故意,可她破坏了纪雨宁的婚姻也是事实——就算纪雨宁嫁得比之前更好,也不代表这些恩怨就能一笔勾销。

但纪雨宁的态度却很坚决,她知晓玉珠儿真心为自己着想,可是……她深深叹道:“玉珠儿,阮眉从未毁掉我的姻缘,问题本就存在,她只不过挑明了罢了。”

她不知道别人是如何想的,为了一个男人与别的女人争风吃醋,斗得死去活来,她做不到,从一开始她便了解,这桩婚姻失败的根源不在于阮眉,而在于她跟李肃都未认清楚彼此——其实她该感谢阮眉,给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离开李家的机会,就为了这份知遇之恩,她也不愿见阮眉被李肃如此伤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同为母亲,她很明白一个女子被迫与亲生骨肉背离的滋味,阮眉本就失了李家庇护,若连孩子都一并失掉,她会活不下去的。

纪雨宁来不及向皇帝请示,只让小太监对郭胜报个口信,她自己则带上玉珠儿准备出宫,哪知楚忻这小姑娘闻听消息,小脚哒哒的过来要跟她走。

纪雨宁啼笑皆非,只得同她解释,自己是出去办事的,哪知楚忻一本正经地板着脸道:“我也是,娘娘忘记我答应舅太太什么了么?”

纪雨宁方想起满月礼那天,穆氏过来道贺,顺便请这小姑娘帮忙劝劝她家两个孩子,好让几个混世魔王安心念书,没想到她还惦记着呢。

楚忻光荣地挺着胸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娘,咱可不能食言。”

这小丫头竟用她教过的东西来反攻自己,纪雨宁一时倒被噎着,只能服气。当然信守承诺是种美好的品德,楚忻小小年纪如此担当,万不能误了她这番心志。

一行人顺顺当当离了宫门,侍卫们自不敢拦阻,别说玉珠儿手上有承乾宫的令牌,便是没有,皇贵妃劳动大驾,他们还能不让么?

只是没听说最近宫外有甚新闻,除了……便有机灵的暗自记下,准备往御前报信去。

纪雨宁明明瞧在眼中,也懒得理睬,她跟皇帝虽算不上情比金坚,可也不至于因这点小事生出嫌隙来,这个,她还是有把握的。

因纪雨宁提前通知了家里,纪凌峰已等候在外,见到楚忻,双臂一挥将人抱到车上,向纪雨宁正色道:“妹妹,你自个儿放宽心,别怄坏身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以为纪雨宁是不忿李肃要娶公主,才特意过去算账的——其实纪凌峰也看不大惯,这姓李的心气未免太高了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若真让他当上驸马,妹妹以后的处境岂不尴尬?

因此他是支持破坏这桩婚事的。

纪雨宁只笑了笑,不多解释,其实李肃要娶谁与她何干,她才犯不着为这个生气,之所以出头,不过碍着阮眉那封信的面子,等事情办完就功成身退,到那时候,李肃与长宁爱怎么海誓山盟吟风弄月都好,她自有她的活法。

叮嘱楚忻好好在纪家待着,不许胡闹,纪雨宁便只身去了李家。

李肃今日恰逢休沐,打听得纪家来人,本来是想避开的,转念一想,自己马上是要做驸马的人了,做什么要怕那家人?他们若敢与他过不去,便是与皇家过不去,正好送到京兆府治罪。

可他却想不到纪雨宁会亲身前来,一时间反倒怔住。

眼前人与从前并无半分分别,纪雨宁并未因身在富贵而着意装饰,倒是比平时还简素些,脸上亦只淡扫蛾眉,唇上轻轻涂了点膏旨,亦无损她的美丽分毫。

李肃自听说她产后发福,那时倒存了许多妄想,以为再见时会是一个身材走形的妇人,而他却娶了年轻貌美的公主为妻,那时便可好好炫耀一番。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棒喝,纪雨宁非但不丑,风韵甚至更胜往昔。以前她是天上的神女,美则美矣,看过也便忘了,如今却多了一份从容自在的随和,像庙里的观音像,人人顶礼膜拜,渴望她的福泽庇佑。

纪雨宁周身的气度,证明她在宫中过得十分如意,而那个孩子想必也是皇帝真正所喜欢的——不知是母以子贵还是子以母贵,如今瞧来,这两人都是自己毕生越不去的坎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忽然间就有些羞惭,哑声道:“皇贵妃娘娘怎么肯贵步临贱地?”

纪雨宁不与他打官腔,只牢牢盯着他的眼睛,“听说你把阮眉赶走了?”

李肃没觉得有何不妥,可在纪雨宁面前气焰无端便低了三分,“你都知道,何必多问?这也是为了公主颜面着想。”

民间三妻四妾虽是常事,堂堂公主可不能与别的女子分享男人,尤其这女子还是个贱籍,更加有辱门楣。

李肃知道纪雨宁跟阮眉感情好,他以为纪雨宁会据理力争一番,哪知纪雨宁却只淡然点头,“你决定了也好,只一样,把悦儿也送到庄子上去,他年纪尚小,不能离开生母。”

李肃断然拒绝,“不行。”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怎么能让阮眉带走,万一那孩子被她教得从此不认生父,那这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纪雨宁很奇怪李肃怎么能理直气壮说这些话,“你又不曾经历十月怀胎的艰辛,以为得个孩子就跟天上下雨一样简单么,那可是阮眉唯一的指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但也是我的指望。”李肃正色道,“我放弃阮眉是迫不得已,你不能让我连悦儿也一并放弃。”

都这个时候还不忘用爱情来为自己势欲熏心粉饰太平,纪雨宁不动声色地拧了拧眉,“既如此,那你写下一封文书,声名日后李家家业由悦儿继承,旁人不得沾染,我便再无二话。”

她吃准了李肃不肯,根本他就没将这个孩子视为爱情的结晶,不过是个工具罢了,又怎肯让他居于嫡子之先——假如有的话。

倘若长宁与他有了嫡子,李肃自然要大力扶持这个孩子,悦儿则是以防万一的准备。

他蓦地望向纪雨宁,眼中带上一丝恳求,“皇贵妃娘娘,您一定要与微臣过不去?”

若是萍水相识,纪雨宁兴许就信了,可她与李肃相处六年,对对方性情自然再清楚不过,豺狼吃了人,叫啃掉的骨头发慈悲,她早已不是假惺惺掉几滴眼泪就能打动的了。

纪雨宁兀自冷冷说道:“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那本临清账册……长宁眼中的李肃至少是一个清高的文人,一个不慕荣利的志士,虽然是他故意塑造成这样的,可恰恰正是这些击中了长宁的芳心,倘若她看到那本收受贿赂的账本,李肃所有的形象都将破灭。

这一出是他没想到的,李肃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先前被皇帝设计,足足给纪雨宁上供了五万两银子,那些事不该一笔勾销了么?

但纪雨宁显然不这么认为,“先前那些,不过是还我纪家的嫁妆,别的还没和你算清呢,何况银子是银子,贿赂是贿赂,凭什么混为一谈?”

李肃被她这种无赖态度给惊呆了,可到底不得不受人胁迫,忍气吞声让人将李悦抱出来,端到纪雨宁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望着粉团似的婴孩,大抵是因为阮眉身子不好,这孩子生下来也格外瘦弱些,不似娇娇儿强壮,可得好好养养——庄子上虽说偏僻了点,可环境幽雅,举动自由,倒是个散心的好去处。

李悦乍见生人有些哭闹,纪雨宁便娴熟地搂在臂弯里哄着,还真叫她办成了,不多时,这爱哭鬼便闭上鸦羽般的眼睫,在她怀中轻轻睡去。

李肃一旁看着,着实有些喟叹,“阮眉毁掉了你我的缘分,你倒是一点都不怪她,连对她的孩子都这样好。”

纪雨宁冷冷抬眸,“大人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你我之间本就隔着鸿沟,哪用得着旁人诋毁?至于你我和离原因为何,我想大人该心中有数。”

李肃无言以对。

眼看纪雨宁抱着孩子欲坐上来时马车离开,李肃忽然感觉一种不可遏制的感情从腔子里出来,蓦地握紧缰绳,定定望着对面,“你不问我为何要娶公主么?”

纪雨宁淡淡道:“郎情妾意,不过如此。”

李肃唇边溢出一抹苦笑,轻声道:“若我告诉你,只要你现在说一个不子,我便主动推掉这门亲事,你待如何?”

纪雨宁像看傻子似地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最终却只是漠然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公主真心相爱也好,因利而和也罢,都与我无干。”

言下之意,她并不打算插手。说罢,便催促车夫快些离去。

李肃望着面前滚滚烟尘,心里固然松了口气,可也多了种难以言说的悲凉——看来纪雨宁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六年夫妻之情,对她而言也可弃若敝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呢,难道便可就此放下了?想起今后要与另一个女人度完余生,李肃的脚步无端沉重起来。

李家老太太和大房张氏听说皇贵妃驾到,一个个着急忙慌赶来,皆以为纪雨宁是来找麻烦的,生怕府里登临灭顶之灾。

及至见儿子一切安好,地上也无械斗迹象,李老太太那颗悬着的心方才落地,就知道纪雨宁不是个小心眼的,她若要害李家,老早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李老太太便苦口婆心劝道:“还是快些与公主成亲罢,等两边联了姻,陛下多少会对你改观些。”

一旁张氏悄悄撇了撇嘴,真是个粗俗贪婪的老虔婆,以为娶了公主就了不起了,走着瞧吧,那些个金枝玉叶哪有好伺候的,恐怕府里免不了一场动乱。

心里不忿归不忿,张氏面上仍故作关切,“二弟,从方才起就不见悦儿,可是到哪里玩耍了?”

张氏替二房养这个便宜儿子着实心塞,奈何连老太太都发了话,千万把这事瞒过去,以免触怒公主,她也只好勉强应允——真是的,公主又没嫁给大房,凭什么要她操劳受累呀?死老太婆就会偏心。

提到儿子,李肃面上更显神伤,但这事瞒不住,他也只好娓娓道:“皇贵妃的意思,是先将孩子送去给眉娘照拂,等养大些再送回来。”

后半句是他自作主张加上去的,怕老太太禁受不住。

然而老太太岂不知纪雨宁的脾气,当初说和离就和离,这孩子到她手里,还能要得回来么?

本待催促儿子去追,然而李太太情绪太过激动,一口痰逼到心口,兀自晕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府里顿时人仰马翻,张氏一面大叫让请大夫,脸色的喜色可掩盖不住,连眉毛都翘到天灵盖上了——哎,有命娶公主没命享福啊,可怜的二房!

第78章.?剖心?世间事总是这样阴错阳差么?

阮眉现住在京郊一所偏僻的荒宅里,嫁到李家之后,她着实养了点肉,自生下悦儿,脸面也比先前圆润多了。

然而这半个月对她的摧残却是巨大的,纪雨宁见到她时,原本如花似玉的脸孔已瘦得凹陷下去,正合胳膊的一对虾须镯,原本能稳稳待在臂上,如今却已能塞进去两条手绢了——大抵她已经几天几夜没睡好觉,又不思饮食,才这样消沉。

唯独在看到儿子的时候眼里却倏然有光,几乎是一跃而上,“悦儿!”

纪雨宁将那豆芽菜似的粉团子交给她,皱眉道:“瞧你,自个儿都不吃不喝的,还怎么养孩子?”

来的路上本来还想雇个厨子,可看这模样,恐怕再好的山珍海味都吃不下去。

倒是玉珠儿随手买的一碗馄饨被吃得干干净净,阮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妾身失态,让姐姐见笑了。”

在纪雨宁面前,她不知不觉就恢复了那个胆小卑微妾室的模样,这是她一辈子的习惯,怕是难改。

纪雨宁也没脾气纠正她了,只沉吟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阮眉对未来却是一片茫然,本来她写那封信也不过出于侥幸心理,哪晓得纪雨宁二话不说就出宫来帮她,阮眉除了感激无言以对,她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下辈子结草衔环以报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忖度其神色,说道:“其实你想回李家也简单。”

只要破坏这桩亲事就够了,虽然她对李肃说不会插手,但,一言九鼎那是君子该做的事,她是女子,自然可以例外。

阮眉轻轻摇头,“罢了。”

她认识李肃的时间,甚至比纪雨宁还长些,然而这么久的情分换来的也不过一间破屋,一张卖身契,纵使李肃回心转意再接她回去,他们还能和从前一样么?

阮眉爱怜地抚着儿子头顶漆黑发旋,叹道:“相公要娶公主,是他的福气,我只要有悦儿就够了。”

好聚好散,是她对这份感情最后的仁慈。

纪雨宁望着她白皙如瓷的肌肤,清灵如水的眉目,心想李肃大概是天底下最不识货的人,这回,他把唯一深爱自己的女子也给弄丢了,外人看来尚公主自是无限风光,可对他来说,会否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呢?

临走前,纪雨宁执意留下一些银两,她知道阮眉不愿接受施舍,可李肃先前为了还那五万两的嫁妆银,如今又忙着讨好公主,家境早已入不敷出,阮眉也攒不下多少积蓄。一个女子身边若无余钱过活,处境未免有些难堪。

眼看对方还想推辞,纪雨宁板着脸道:“就当先前你送我那两张方子的谢礼,如此总行了罢?”

阮眉愣了片刻,讷讷道:“您已经用过了?”

她以为照纪雨宁的脾气会束之高阁,没想到像她这种大家闺秀也会用得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微微偏过头去,一个女人为了取悦心仪的男人,自然什么都做得出来。只是,她不屑对李肃为之罢了。

从她眼中,阮眉看出她如今过得很幸福,可见当初离开李肃是个好主意——她若是早有这般决心,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幸好,今日之后,她已彻底清醒,不再沉湎于另一个男人为她编织的温柔的幻梦。望着纪雨宁挺立如竹的背影,阮眉仿佛从她身上汲取到某种勇气,这世间的女子,不见得非要像菟丝花一样过活,她会写字,会绣花,还会唱小曲儿,往后的路即便再难再辛苦,她也会坚持不懈的走下去。

从娘家接回楚忻,纪雨宁心情大好,纪凌峰还以为她得偿所愿报仇了,笑道:“李祭酒可曾断了念想?”

纪雨宁却宽宏大量,“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哥哥,别人家的事咱们就别操心了。”

她开不开心也跟李肃无关,不过能看到阮眉成功从阴霾里走出来,纪雨宁就觉着不枉自己一番栽培。至于李肃是否跟公主郎情妾意,谁爱听呀?反正从此以后,他再也不可能找到阮眉这样温顺体贴而又善解人意的女子了。

纪雨宁牵着楚忻的手,顺道也看望了两个侄儿,出乎意料的是,两个熊孩子居然规规矩矩坐在板凳前温书,目不斜视,比上私塾的时候还认真。

纪雨宁啧啧称奇,楚忻则满脸得色。

纪凌峰望了望她身边的小姑娘,本想张嘴说点什么,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回到宫中,承乾宫已掌上了灯,纪雨宁方才醒悟已经这么晚了,该提前请人通个口信才是,但看他的模样,估计已经知道了。

楚珩坐在案前,背对着光源,脸色隐没在一片黑暗里,纪雨宁凭直觉知道这人又在生闷气,上前轻轻摇晃他的肩膀,“陛下用晚膳了没?不如我再陪您用点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闷闷道:“你今日是否上李家去了?”

还说不会吃醋,她出个门都恨不得百八十双眼睛盯着,说好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呢?

纪雨宁顽皮地拥着他修长有力的脖颈,“原来您在意的是这个?”

她坦白承认自己去过李家。

楚珩肩膀一颤,如今还能为什么,自然是长宁公主的婚事,纪雨宁这样耿耿于怀,甚至于千方百计地破坏,莫不是仍对李肃有情么?

他不愿细想那六年里两人是如何恩爱的,但,如今雨宁已经是他的人,从身到心都应属于彼此,容不得旁人玷污半分。

楚珩蓦地扣住她的腰,双唇亦是蛮横地压了下来,这样颇具占有欲的姿态旨在传递一个信念——他很不高兴。

纪雨宁被亲得意乱情迷,好不容易从背后抽出手肘,楚珩却又气喘吁吁捏紧她的腕骨。

一番抵死缠绵之后,她才得以缓口气,慢理云鬓道:“你吃错药了?我做什么要跟公主的终身过不去?”

楚珩愕然,“不是为李肃?”

“当然不是。”纪雨宁很怀疑这人脑子怎么长的,明明当初两人愉快合谋,狠狠坑了李家一把,就这还能看出她对李肃有情?那李肃未免太倒霉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缓缓将前襟最上头的盘扣一一扣上,看着皇帝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纪雨宁才算找回点面子,莞尔道:“虽不是为李肃,却为了他儿子。”

因将阮眉写信求助的事娓娓道来,并解释自己为何会逗留一整天,阮眉那个样子自该加以安慰,否则难免起轻生之念。

楚珩又吃起了飞醋,“你待她倒是极好,以德报怨。”

纪雨宁付之一笑,人人皆以为她跟阮眉该势同水火,但,天底下每多痴心女子负心汉,她为什么要放着罪魁祸首李肃不管,而去刁难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呢?

纪雨宁一边为皇帝按摩背上僵硬的肌肉,一边缓缓道:“我与李肃婚姻不谐,不能归咎到任何人头上,无论您或者阮眉,都不过是条导火索而已。”

沉吟一瞬,还是横心说道:“您大概有所不知,那六年里头,李肃一次都没碰过妾身。”

楚珩着实被惊着了,瞪圆的眼说不出话来。

纪雨宁脸上则划过一丝难堪之色,她一直以此为耻,并始终未能向任何人吐露。丈夫在新婚夜不碰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后也陆续歇在妾室房里,谁听见不会传为笑谈?

比起受人冷落,精神上的压抑才是更叫她不可忍受的,而一切的一切,都源于她最初天真的一点想头,她以为自己对李肃坦白,换来的会是对方的呵护与关爱,哪晓得会是作茧自缚呢?

李肃看她就像看一块脏掉的抹布,他宁愿与秦楼楚馆的名妓吟诗作对,却不肯同自己的妻子多说一句话,施舍一个笑脸。

她就这样过了六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微微阖目,她以为说这些话自己将摧伤至极,但出乎意料的是,她连一颗眼泪都没流——大约早在那些寂寞的长夜里流干了。

楚珩本不忍揭她疮疤,但此时却是印证身份的最好机会,遂试探道:“到底为何……”

纪雨宁稍稍别过头去,哽着嗓子道:“我不是清白之身。”

十六岁那年,她就将她的纯贞交托出去了,固然是场意外,但回想起来,她未必全然无辜——至少她离开那个人的时候是全然清醒的,哪怕日后再不得相见,她也义无反顾地走了出去。

楚珩听她以平静的口吻诉说往事,思绪却恍惚回到那年的花灯会上,仓促之中她逃进他的卧房,他帮她避开几个人牙子的耳目,但当抱着那人虚软无力的身子时,他已清楚地知道,她被下了药。

他知道身为一个正人君子不该趁人之危,当务之急是该送去医馆才是,再不济也该避嫌。但,当她温热的唇舌缓缓贴近时,楚珩还是不可自拔地沦陷下去,隔着半条街的对门,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他知晓她对自己并非无意,而他呢——难道还有毅力抗拒眼前的一刻么?

两人皆在情窦懵懂之年,尚不知铸成大错,然而楚珩模糊里已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他打算明日就请母妃去纪家提亲,但当他醒来时,一切都变了样,前街上那户人家一夜间走得干干净净,有说是犯了事的案首到此避难的,也有说是生意倒闭卷款潜逃的。纪老爷的口碑虽然不错,可谁叫纪家银子钱盛,难免有一等仇富之徒肆意污蔑为乐。

楚珩望着那扇空空荡荡的大门,头一次察觉人生是这样无常,他明明有能力庇护好她,她却根本不给他机会证明——世间事总是这样阴错阳差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79章.?婚嫁?就算是装的,我也心甘情愿,只要……

纪雨宁尚在喃喃自叙,楚珩声音低沉,“不必多说,朕都知道。”

纪雨宁一怔,他怎么可能知道?这桩事她对谁没提起过,除了家中至亲,爹娘死了,纪凌峰亦不可能不顾她的名誉,拿这种事到处嚷嚷。

楚珩定定望着她,“阿显。”

这个熟悉的名字刹那勾起了纪雨宁的回忆,眼前人的轮廓与记忆里渐渐重叠起来,她下意识重复,“阿显,你是阿显?”

楚珩默默点头,当时他跟母亲被贬扬州,未免先皇后残害,只能遮头蔽面勉强过活,阿显便是当时用的化名,起初不过念着好玩,哪知对门绸缎铺的小姑娘却叫上了劲,回回见他就笑眯眯地喊他“阿显”,再给他一把松子糖,跟唤家里那条大黄狗似的。

楚珩那时还有些郁闷,及至见小姑娘并无恶意,反而自来熟地做出许多示好的举动,他才渐渐敞开心怀。

凡此种种,都证明皇帝所言非虚,纪雨宁忽然感觉脑子不够用了,数年前所见那个瘦不拉几、面容阴沉的少年,怎么也难以与眼前英气俊美的男人联系起来,细看起来倒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差别也太大了!

她一直还以为对门是个穷的要饭的臭叫花子,岂料会有这番身世呢?

楚珩赧然道:“你若还不信,朕还有一物可以证明,你身上该有一块玉佩?”

纪雨宁不假思索进寝殿找了出来,原来她一直都好好收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两人情之所至,不能自已,而楚珩又太过害羞,不懂得说什么情话,思量下,唯有将随身携带的玉佩塞进她衣兜里,表示他会勇于担当,决不食言。

偏偏纪雨宁没有领会出这层意思,只顾仓皇逃离,事后虽然发觉,还以为那是家传的宝贝,倒也不曾多想——她知晓爹爹绝不肯让自己嫁给这样穷要饭的,又怕一旦事破,爹爹会上门问罪,因此反设法隐瞒了下来。

哪晓得一瞒就瞒到现在。

如今灯火之下细细端详,才发现那块璞玉不俗,哪怕经年日久,光辉依然莹润。

楚珩道:“这是九龙珮,用上好的羊脂玉精心雕琢而成,非宗室子弟不得擅用。”

纪雨宁想起那日偶然在楚珏身上所见,难怪,若早知为皇室之物,她也不必反复疑猜了。

如今时过境迁,楚珩唯有百般喟叹,“可惜,咱们六年前就可以成亲的。”

纪雨宁短促地笑了笑,亦颇有物是人非之感,但,当初她真嫁给了楚珩也未必能好到哪儿去,彼时母子俩前途未卜,上有虎视眈眈的先皇后,下有一众皇子皇亲,谁能保证他们的爱情不会在颠沛流离中消磨掉呢?

当然重逢总是好的,至少证明她并未爱错人——难怪第一次在佛寺见他就格外眼熟,原来冥冥中早有注定。

两人相顾无言,各自叹息。

纪雨宁蓦地抬首,“那,我跟李肃的事,您也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忙道:“这个倒是不知。”

他还没那么闲去打听大臣们的内宅琐碎,况且,他若早知纪雨宁嫁进李家,老早就将人抢回来了,谁叫李肃当时名声不显,数年都没能出人头地,无用的东西!

所幸没让这只癞□□吃着天鹅肉,否则,楚珩真恨不得扒他的皮!他倒不是介意清白二字,只是似李肃这等小人,委身与他都像亵渎。

楚珩轻轻捏着纪雨宁的手,“我很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她没在李家失身,还是高兴她此刻愿意告诉他全部的事情真相?

纪雨宁却没心思再问了,只恹恹道:“我累了,想睡了。”

尽管证明眼前人与昔日朝思暮想的少年郎是同一个,纪雨宁却不知该用何种态度面对,他们太熟悉了,也太陌生了。

纪雨宁只好用一个拖字诀,借睡觉敷衍过去。

然而楚珩岂能轻易放过她,双手拖着她的肩,用力一旋,人便到了怀中,“怎么,不敢看我?你也知道当初不辞而别有多可恶?”

他故意留着唇上一层薄而青的胡茬,贴着人便是密密匝匝的痒,加之萦绕在耳畔的炙热气息,纪雨宁只觉心跳都被调动起来。

偏偏她还挣脱不得,只能直视他的眸光,“陛下现在是要以权谋私,借机跟我算账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是皇帝,他要处罚当然只好认下,但,未免有欠厚道。

然而楚珩却比她想象中还狡猾,只是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你也看看朕,和从前有何区别?”

事实胜于雄辩,结果纪雨宁当然还是被抱到床上了,他要身体力行将自己与回忆里那个虚影区分开来——皇帝不但爱吃别人的醋,连自己的醋都吃哩。

可当酒浓情热之际,纪雨宁却蓦地嘀咕道:“明明都一样,哪有区别?”

楚珩:……爱妃讲荤段子的本领也进步啦。

次日起来,纪雨宁明显感觉殿内气氛融洽了许多,其实并非布置改变,而是她自己的心态变了——从此以后,她不必再纠结自己对皇帝和“阿显”哪个的情意更深一些,因为两者根本是同一人。

连承乾宫的小丫头都忍不住悄悄咬耳朵,“娘娘今日看起来很高兴呢!”

玉珠儿呵斥了那两个嘴碎的宫婢,一面却忍不住扶额,就算李老太太即将不久于人世了,小姐也不用这样喜形于色啊,到底婆媳一场呢。

是的,据可靠消息,因为有人到李家大闹了一场,还抢走了李老太太最疼爱的宝贝孙子,老太太心如刀割,吹了点凉风,当天就病倒了。她老人家虽说干惯粗活,身健体壮,可毕竟上了岁数,许多事不光靠人力,还得看天意,加之不知是哪儿来的庸医乱开了两贴药,吃得老太太上吐下泻,“寒毒”虽然排出去了,可命也去了半条。

当然,李老太太说什么也不肯现在就死,得撑到儿媳妇过了门,她在地底才好向李家的列祖列宗交代——那可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啊。

纪雨宁听到这里,就实在很想告诉这位老人家,长宁并非先帝爷所出,不过是宗室之女,但,为了避免刺激老人家敏感的神经,让她一命呜呼,只得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肃是个再孝顺不过的孝子,当然得含泪遵从母亲遗愿,越发加紧施为,想快些迎公主过门,不然真要是守三年的孝,这婚事变数也太大了。

长宁欣然答应,她当然也听说那些半真半假的消息,但,有什么关系呢?上头没有婆婆顶着倒是好事,连石太后都道:“从来婆媳间是最难相处的,那一个去了也好,你便自在多了。”

长清在一旁当陪客,忍了又忍,好歹没有开口反驳,母后最近说话越来越古怪了,这话让皇贵妃听了该怎么想?

纪雨宁则站如松坐如钟,一味地装聋作哑便是,世上便是有这种人,永远不会从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当然石太后是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恶婆婆的——分明是儿媳妇太过刁钻,她才受气呢。

大周朝规矩,女眷出阁之前,相熟的姊妹要为其添妆,长宁没有同胞姐妹,这项任务便由长清和纪雨宁代劳。

纪雨宁早就准备了一对硕大的红宝石耳坠和一对玳瑁簪,鲜红的饰物映着雪肤乌发,越发显得新娘子美艳动人。

长宁望着镜中脸孔,轻声道:“你是否怨我不听劝告,执意要嫁进李家?”

纪雨宁为她梳发的手顿了顿,道:“我只是觉得公主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长宁笑了笑,“你大约以为李郎会在背后数落你的不是,其实没有,他在我面前,从来只说你的好话。”

纪雨宁并不意外,李肃这个人要装深情也容易,谁叫皇帝“抢”了他的发妻,简直有无数委屈可以倾诉。在这先天优势下,他越表现得对纪雨宁情深,长宁只会越上钩——女人天生喜欢专情的男人,哪怕对象并非自己,她也会自我感动。

纪雨宁不露声色,“公主就没想过,李祭酒可能是骗您的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过啊,”长宁将涂了蔻丹的手架到梳妆台上,端详甲片上朱红的色泽,语气却是怅然的,“就算是装的,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他骗我一辈子。”

她自小和亲北戎,饱尝了异国的风霜与异族的冷眼,似李肃这般温存实在罕见,就算那人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又有何关系?人与人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她是公主,他得捧着她、护着她、纵着她,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纪雨宁发觉这位公主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要清醒,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什么,为此极力争取,毫不退让。

但,恐怕李肃未必会令她如愿,长宁公主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问题,那便是李肃的自尊心。他出身贫窘,千辛万苦走到如今这地位,不是要让人呼来喝去的。

纪雨宁放下木梳,端详着那把乌黑柔亮的头发,认真道:“公主,祝你们白头偕老。”

本来还想说一说阮眉的事,如今看来是不必了,长宁要的只是那个在她面前“一往情深”的爱郎,哪怕他私底下纳十个八个妾,想必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只要不闹出格就好。

只是这层意思就不必转告李肃了,他正沉浸在尚主的激动心绪中,何必让他喜上添喜呢?

所以纪雨宁还是诚挚地祝福这对新人。

长宁柔柔一笑,“谢你吉言。”

从慈安宫出来,纪雨宁吐出一口浊重的空气,只见楚忻小跑着过来,抱住自己的膝盖,原来她也想看看新娘子。

可惜石太后不放心闲人擅闯,且楚忻的个性究竟活泼了些,恐怕将长宁的妆弄花了或是衣裳弄乱了,因此纪雨宁好说歹说才哄住她,又安抚哪日再有这样的盛事,必定会带她前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扁着嘴,“娘娘就会哄人,那时候说不定连我都嫁人了。”

玉珠儿等人皆掩唇,“小郡主真会玩笑。”

楚忻却道:“我是认真的,我跟大福二福都这么说呢,还说他们哪个先考中举人,我就嫁给他。”

纪雨宁:……所以这才是那两个小萝卜头认真学习的原因吧?

忽然觉得楚忻的人生观需要纠正一下,不晓得是谁教她的,这样下去可不太好。

纪雨宁回头严肃地跟皇帝提了一嘴,哪知楚珩却并不放在心上,只道:“真如此也没什么不好,难道定得嫁进宗室才算门当户对,你哥哥家里也算得好去处。”

楚珩对纪凌峰一家的印象向来很好,一半也是物以稀为贵,宫里太过约束,纪家那种活泼的气氛无疑令人神往。

纪雨宁垮着脸道:“可是她这样告诉两个小子,回头嫂嫂知道恐怕要闹呢!”

穆氏可眼里揉不得沙子。

楚珩笑道:“小孩子懂得什么,我若是你嫂嫂还要高兴呢,岂不比请了个先生还划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且皇帝是不在意门户之见的,若楚忻当真有意,他也不妨将侄女许配给两兄弟中的一个——若真的中了,那更是亲上做亲,喜上添喜。

纪雨宁瞪眼,“那万一两个都中了呢?”总不能把人劈成两半吧?

楚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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