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雨宁看得啧啧称奇,更稀罕的是连笔迹也和她十分近似,“陛下也学过卫夫人之簪花小楷?”
楚珩含糊应了声,不肯承认另有别的来路——纪雨宁先前寄给他的书信,他几乎天天观看临摹,自然熟之又熟。
这种近乎病态的举动,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为了面子着想,楚珩只能隐瞒。
纪雨宁得了这位作弊高手,自个儿无所事事,便只在一旁端茶递水伺候笔墨。
望见楚珩奋笔疾书的身影,她不禁想起小时候,纪凌峰刚进私塾,分外淘气,每每下学之后就和一群狐朋狗党四处撒欢,以致于他的功课大半都是纪雨宁代笔。
“没想到如今也有人给我代笔了。”纪雨宁忍不住笑道。她以为只有兄妹间的感情才会如此,楚珩倒是令她大开眼界。
皇帝轻轻睨她一眼,“你若愿意,朕不妨为你代笔一辈子。”
这是深情的告白,奈何纪雨宁的脑回路偏偏异于常人,“太后娘娘不至于天天要我抄经吧?也没那么多典籍可抄啊。”
楚珩:……真是不解风情。
看看写了差不多有五页纸,再多反容易让母后起疑,楚珩便抻了个懒腰:“困了。”
纪雨宁从善如流地将他扶到床上,正要为他盖被,哪知他却忽然睁眼,淘气地用被子卷住她,两人一齐滚到榻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感觉暖热的身躯紧贴着自己,一时倒有些心慌意乱,“你松手。”
自从有孕之后,一直是分铺盖睡的,就怕擦枪走火,今夜他突然如此,纪雨宁难免不知所措。
楚珩轻咬了一下她的耳缘,哑声道:“就不放,又如何?”
纪雨宁很明白自己该做出愤怒的模样,但偏偏她平生甚少发脾气,对着楚珩就更发不出了。
结果两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瞪片刻,还是楚珩扑哧一下破功,摆手道:“行了行了,今晚就先饶过你,好好睡罢。”
说罢将被子还给她,自个儿面朝着墙壁的那头。
纪雨宁却如游蛇一般滑过去,轻贴着他面颊道:“太医交代过,五个月满胎气稳固,那时便能行房,只消再等半月,陛下你就可‘开荤’了。”
她当然是故意的,楚珩心底好不容易平息的欲焰又被挑动起来,恼火地瞪了眼闭目假睡的纪雨宁,只得又去净房冲了个凉水澡。
纪雨宁躲在被窝里偷笑,简直乐不可支。她没想到跟楚珩相处是这么有意思的事,终于扳回一城,简直太好玩了!
隔天下完早朝,楚珩便陪纪雨宁去往慈安宫,当然没忘带上那叠抄录的经书。
石景兰没想到两人会一齐过来,倒不好发作,只能干巴巴地笑道:“淑妃孕中还如此辛苦,当真是可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从容道:“为太后尽力自是应该的,臣妾不敢说累。”
石太后其实一翻就知道是儿子笔迹——临摹得再像,当亲娘的岂会认不出来?
不过她也没打算认真迁怒纪雨宁,就迟到一事小惩大诫便是了。
遂轻轻揭过不提。
叙了两句闲话,皇帝便提起来意,“母后,昨日朕跟淑妃商量,想着不若将忻儿抱去承乾宫,交由淑妃抚养。”
石景兰一听便差点跳起来,好容易忍住了。
石太后微微蹙眉,“可是淑妃现有身孕……”
纪雨宁适时地接过话头,“不要紧的,横竖小郡主自有乳母照料,臣妾费不了多少心。”
说罢羞赧一笑,“妾也是听民间闲谈,先放个女孩儿在屋里,更有助于得男胎,所谓‘先开花后结果’即是。”
这话可真真说到石太后心坎上了,立马来了精神,“果真么?”
虽然皇子皇女都好,可皇帝都二十四了,膝下仍没一个亲出的子息,总是不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笑道:“妾并不敢胡言,只是这些市井流言,可信可不信罢了。”
石太后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机立断道,“行,那今儿你就把郡主抱过去吧。”
石景兰这下实在坐不住了,昨儿刚说了两句话,今天纪雨宁就公然来抢人,不是针对她还能为甚?
可因着太后金口玉言,她也不敢公然反驳,只强笑道:“可是郡主一向跟我住惯了,乍离了琼华宫,恐怕……”
楚珩冷冷道:“也不见得比昨日更坏,连个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说用心。”
石太后轻咳了咳,“景兰也是一时心急,她既知错,你莫揪着不放了。”
又劝侄女,“你不是常跟哀家说,抚养两个孩子太费精神?分出去一个,你也省事。”
石景兰倒不是舍不得楚忻,只是纪雨宁摆明了跟她作对,不见得会对那孩子好,太后跟皇帝怎就这样放心呢?真是当局者迷。
石景兰心里苦,嘴上却不好说纪雨宁半句不是,只能勉强道:“忻儿跟沛儿一向情深,好得形影不离,妾总不忍他们姐弟分开……”
皇帝性子急,干脆道:“那也容易,把楚沛一并抱过去就是了。”
石景兰:不是,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都快吐血了。
纪雨宁此时方款款起身,“德妃娘娘,您意下如何?”
石景兰还能怎么办呢,两害相权取其轻,当然只能留下更重要的那个,遂强忍着憋屈道:“我知道了,午后我就把忻儿送来。”
纪雨宁跟楚珩相视一笑,虽然不是商定好的台词,但方才两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石太后看在眼里,唯有喟叹。
第55章.?阳谋?这种苦差事都肯接,说是圣人下界……
楚忻正在摆弄纪雨宁送的金制小球,虽然被楚沛弄得脏兮兮的,还踢得有些发扁,洗一洗依旧锃亮光鲜。
楚忻撇了撇嘴,“嬷嬷你看,就是纯金的呢。”
王奶娘不得不承认,自己先前确是狗眼看人低,把人看扁了,原来淑妃娘娘竟是个大方的,不肯拿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来糊弄人。但羊毛出在羊身上,总归是陛下的私房罢了。
她只陪笑道:“郡主,你成天摆弄淑妃送的东西,若德妃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依我看,你还是该向德妃娘娘道个歉儿,就说以后再不会了。”
虽然那日推到太后身上,可楚忻偷溜出去也是事实,又因事涉纪雨宁,王奶娘就怕石景兰心里有点疙瘩——她跟小主子在德妃府中过活,寄人篱下,自然还是要懂事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忻闷闷不乐道:“我知道,可是奶娘……我就是拉不下脸来。”
因为一旦向德妃娘娘认错道歉了,日子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比起从前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能察觉到石景兰这几天在刻意冷淡她,想逼她服软。
可楚忻就是不愿意,而且她知道,一旦这么做了,定会沦为楚沛和一众宫人们的笑柄,她不想在弟弟面前丢面子。
“要是能进承乾宫就好了。”楚忻惆怅道。
王奶娘干笑了两声,“那当然是顶好的。”
但,也得人家看得上才成。纪淑妃腹中现有个亲生的龙子,人家才看不上他们呢。
楚忻也想到这点,长长呼了口气,拍拍身上的灰起身,“走吧,咱们去见德娘娘。”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兴许等她再长大点,能帮德妃娘娘分担些庶务了,德妃娘娘便会多疼她些——可是离长大好遥远啊。
想到纪雨宁端凝如画的姿容,和她说话时既和气又体贴的态度,楚忻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要是淑妃娘娘早几年进宫就好了,那样说不定她能有幸分到淑妃膝下去,但是那样的话,楚沛也会被分到一块——他是府里货真价值的男丁,说不定淑娘娘也会偏爱他,那就又和现在一模一样了。
楚忻耷拉着无精打采的眉目,正要随乳母去向石景兰请安,哪知石景兰先一步推开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王奶娘张了张嘴,待要说话,忽一眼看到旁边站着的郭胜,奇怪,陛下身边的近侍怎么过来了?
郭胜笑道:“咱家奉陛下旨意,特来接小郡主到承乾宫。”
纪雨宁原本想一并过来的,可这样就有点公然打石景兰脸的意思,遂还是按捺住迫切,只让郭胜走这一遭。
楚忻怯怯地抬眸,“淑妃娘娘要找我说话吗?”
郭胜含笑道:“不止,往后郡主您就是承乾宫的人了。”
王奶娘惊奇地张大了嘴,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小郡主还真个如愿以偿了,这孩子的嘴开过光不成?
石景兰分明看见这乳母的神情,愈发不悦,纪雨宁才进宫几天,一个个就想着攀高枝去了,吃着她赏下的饭,背地里却身在曹营心在汉,没见过这样吃里扒外的东西!
当着郭胜的面,她也不好说得,只拂了拂楚忻的肩膀,温柔道:“忻儿,你若不想离开,只管告诉婶娘,婶娘会帮你想法子的。”
那只柔软的小手却坚定地拨开她的手掌,“不,我想跟纪娘娘住一块儿。”
石景兰的笑容不禁僵了僵,纪雨宁究竟给这孩子灌了多少迷魂汤,哄得她三迷五道的?
郭胜只跟没事人般站着,装作没注意她的难堪,等石景兰缓过情绪后,方冷声道:“德妃娘娘,得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便将楚忻抱入怀中大步离开,行李也不用收拾了,横竖承乾宫什么都有——不够皇帝也会添上的。
王奶娘看看德妃阴云密布的脸色,本来还想致两句词的,这会子却吓得再不敢说话,忙忙地跟在郭胜身后出去。
只留下一脸懊恼的石景兰,她明明没做错任何事,这些人却个个背信弃义,一点儿都不记得她的恩惠,真是够了!
纪雨宁早就让人将承乾宫西偏殿整修出来,看到郭胜进门,玉珠儿忙上前接过,道:“辛苦了。”
这句真心实意的感谢令郭胜如沐春风,却原来得她一句褒扬如此简单——看来主仆俩都很喜欢孩子。
楚忻刚一进来就嗅到股糕饼的甜香,还有炖得浓浓的蜂蜜水的气味。
纪雨宁不知她的喜好,看那天她喝蜂蜜红枣茶有滋有味的,便如法炮制。
结果真投了小姑娘的缘,楚忻软软地做了个揖,便扑到案前大吃起来。
纪雨宁一边给她拍背一边忍俊不禁,“慢点吃仔细噎着,又没人跟你抢。”
心下却觉得奇怪,石景兰每个月的份例那么多,石家又是巨富,不见得克扣小姑娘的饮食才对。
梳着两个丫髻的楚忻摇摇晃晃抬头,认真道:“德妃娘娘不许我多吃东西,说小姑娘胖了没人爱,要身形苗条,形如弱柳扶风,这样子才讨人喜欢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只觉得无语,这么看,石景兰对楚忻还是用了心的,只是心没用到点子上——六七岁的小姑娘哪需要这么严格?不饿出毛病就算不错了。
当然或许石家家教如此,石景兰格外自律,可她也不应强加在别人身上。
纪雨宁爱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以后在我这里不必拘礼,想吃什么便吃什么,只一样,不许不吃正餐,更不许撑坏肚子,若闹得要请太医,纪娘娘定是不依的。”
楚忻忙不迭地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拿出那个皱巴巴的小球,苦着脸道:“纪娘娘,我把您送的礼物弄坏了,可怎么好?”
其实是楚沛弄坏的,不过楚忻意识里模糊有些遮羞的观念,与其让家人出丑,还不如自个儿揽下呢。
纪雨宁认真瞧了瞧,“不妨事,改天娘娘为你带个新的来。”
这一类的东西,纪凌峰铺子里还有好多呢,她若喜欢,各式各样都能看个够。
楚忻听得悠然神往,“以后我也能出宫就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石景秀晕红了脸,“哪有,听他们胡说!”
事实上她最近在街上跟楚珏偶遇了好几回,虽然有刻意的成分在,可也靠了不少运气。楚珏刚从西北回来时,大抵是秉着男女之大防的思想,甚少跟她说话,如今石景秀主动出击,碍于礼貌,楚珏总得表示回应,一来二去的,两人滋味都有些微妙,仿佛重回到儿时两小无猜的光景——虽然没那么坦荡,可正因隔了层纱,反而朦朦胧胧饶有趣味。
纪雨宁跟她说烈女怕缠郎,还真是不错。当然在石景秀眼里,楚珏才是那守身如玉的烈女。
石景兰岂会不知妹妹想法,可她实在看不上楚珏做她的妹婿,虽然有个郡王名分在,可其生母不过是先帝的一个小小才人,既无根基,又无势力。将来即便定了封地,只怕也是个贫瘠荒凉所在,景秀跟他实在不是什么好去处。
“先前左相府的公子不是很喜欢你吗,你没想过跟他相处看看?”石景兰对朝政倒看得透彻,石家虽好,可顶天也不过纯臣,仗着爹爹才能屹立不倒,可爹爹的身子已是一年不如一年,石景业虽沉稳不亚于其父,可论起聪明机警就差太多了。
不趁早另觅出路,早晚会面临败落,联姻便是极好的法子。若能与相府结盟,对她成为皇后也是极大的助益——当然这层意思,石景兰就不便对妹妹表露了。
石景秀撇撇嘴,“都说丞相府多好,我却看不上,还没成亲呢,屋里就放着三四个妾,将来净顾着内斗去了,哪还管得了别的?”
石景兰轻哂,“你是嫡她们是庶,再怎么越不过你的地位去,何况男人三妻四妾份属寻常,你这样斤斤计较,实在落了下乘。”
石景秀抬目瞥她一眼,“既这般,你为何要跟纪淑妃过不去呢?”
石景兰哑然。
“行了,我知道姐姐您自小主意就多,我既没你聪明,也不及你本事,如此,至少婚事让我自己做回主罢。”石景秀实在不想拿终身幸福来当筹码,不管最后她能否与楚珏走到一起,至少她为之努力过,这便死而无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望着妹妹清凌眉目,不禁怅然若失,曾经她也是这么想的,但,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比起被退婚的羞辱,她更恨那人没有眼光——宁愿追求一个落发出家的姑子,也不愿跟她成亲,她石景兰就这么不值钱?
此时的景秀恰如她当年一样天真,或许只有当她对心上人失望后,她才会真正改变主意。
石景兰懒得再说了,只道:“你回去吧。”
石景秀将欲离开,又殷殷叮嘱道:“爹和大哥都说这回请立世子是纪淑妃的主意,让你务必对那头好点,好歹别叫人议论石府不知感恩。”
石景兰有如芒刺在背,肌肤都生疼起来,可最后也只好忍着不适道:“我知道了。”
石景秀这才放心。
等她离开,石景兰方从家里送来的礼物中挑出几样珍贵又稀罕的,包装得整整齐齐再给承乾宫送去,心下倒觉得好笑——早知道这么费事,那会子何不一并留在承乾宫更好?
也省得两头跑了。
当然为表示诚意,石景兰还是亲自走了趟,纪雨宁也极有礼貌地接待她,虽然气氛仍有些生疏,比起刚进宫时那种皮笑肉不笑总好多了。
看到一旁自得其乐玩着玻璃绣球灯的小姑娘,石景兰倒颇有感慨,“妹妹将小郡主养得很好。”
这才过来几日,不但身形变得圆嘟嘟的,连皮色都红润了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问问楚忻最近的饮食起居,可石景兰想了想,到底没好意思上前——万一这孩子没心没肺,半点不怀念以前的生活,岂不成了自讨没趣?
石景兰只能以袖掩面,匆匆离去。
经此一役,两宫也恢复了短暂的和平,楚珩来看纪雨宁时,还半开玩笑道:“朕看你最近倒是贤惠多了,听说前日还跟德妃一起陪太后听戏?”
纪雨宁白他一眼,“否则还能怎么样?”
太后盛情相邀,总不能不去吧,哪怕她不怎么喜欢这种虚与委蛇的应酬。
说也奇怪,从前石太后以乳母的身份见她,两人倒能亲密无间无话不谈,如今得知对方是太后假扮的,忽然间整个人都高高在上起来,也多了层无形的隔膜。
楚珩啄了啄她的嘴角,温声道:“这是你把宫规看得太森严的缘故,其实母后性子和软,只要不闹出格,你稍稍逾越些她也不会见怪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朕也一样。”
纪雨宁笑道:“陛下是在借机夸自己吗?”
楚珩吻了吻她手背,“你说是就是吧。”
他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可纪雨宁心里还是有点微妙的异样。石景兰是他的表妹,石太后又是石景兰的姑母,若无自己,这仨可就真正像一家子般,而不管她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融入这种浑然天成的氛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与他毕竟认识得太晚了,早已过了青春放肆的年华,这样的爱,究竟能有多深刻呢?
心底一股邪火冲上来,纪雨宁忽然发狠在他虎口咬了下,因用力太猛,手上出现了一道血印子。
楚珩有些发懵,“你做什么?”
纪雨宁无所谓地笑了笑,“妾以下犯上,冒犯陛下龙体,陛下该怎么处罚我呢?”
然后她整个人都偎傍了过去,
楚珩感觉心脏怦怦跳,他当然能读懂她的暗示,但还是理智拒绝,“你有身孕……”
“五个月了,太医说过,小心些不要紧的。”纪雨宁的手隔着松软的白绸寝衣伸进他胸膛,仿佛还蹭了两下,“陛下不想与我亲近吗?”
楚珩虽是个定力很好的人,但这种情况他若还忍得住,就不是个男人。
听到里边窸窣响动,玉珠儿适时地将楚忻带到偏殿。
小姑娘眨巴眼睑,“皇叔跟纪娘娘吵架了么?”
仿佛动静还挺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随性地一挥手,“没有的事,赶蚊子呢。”
郭胜:……大冬天哪来蚊子,这姑娘说瞎话的本领也太差劲了。
转眼已是腊八,阖宫都煮起了腊八粥好掸掸雪气。
石景兰一如往年,早早就准备了几样粥点并下饭的小菜送去慈安宫,以备姑母起身之后就能立刻享用。
石太后一边由宫人服侍穿衣,一边便叹道:“你只顾讨好哀家,皇帝那里何不多用些心?”
有时候看她似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呆呆傻傻——固然做媳妇的得孝敬婆婆,可丈夫也不能只当个神像供着吧?自个儿先把架子端起来,怎怪人家不来亲近?
石景兰垂下头,“难道我还要像个贱婢一样天天给陛下送汤送水么?这种事我可做不来。”
她是名门闺秀出身,甫入宫便打量要做皇后的,要她放低身段献媚邀宠,固然能得一时好处,可离她的目标却差之千里。一个贤后当堪为表率,并在皇帝犯错时适时劝谏,一味腆着脸奉承,等于把这项权利也放弃了,她不想因小失大。
“何况臣妾厨艺不及淑妃,今日正逢腊八,淑妃定会往勤政殿送汤饮,到时候相形见绌,臣妾更加难堪。”纪雨宁平时就爱自己捣鼓些吃食,还每每不吝同皇帝分享,这就阻了石景兰去勤政殿的路。
石太后简直恨铁不成钢,“厨艺不精可以学呀!难道谁都是天生就会的?”
说这种自暴自弃的话,叫她听了都觉闹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黯然道:“为这个刻意跟她比赛,不是更落了下乘?”
本来她一个国公府嫡出跟商户女平起平坐就够惹人耻笑了,若还比赛着献艺,那些宫女太监更该当成新鲜热闹,她往日里的高姿态更成了笑话。
再说,她这双手生来便是要弹琴写字的,若被油烟熏得漆黑,再染上杂七杂八的葱姜气味,石景兰觉得自己就真和集市上捡蒜头的婆子差不多了。
石太后也无话可说了,自己不使劲,总指望哪天皇帝开窍忽然宠幸她来,还不如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第57章.?回家?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
其实石景兰纯粹自己吓自己,承乾宫的厨艺也不见得多么高明。
往年都是纪雨宁自己煮好一大锅腊八粥,再分送去各家各院,但今年她想换个玩法——不是一手包办,而是各人自食其力,再比比谁的手艺最好。
玉珠儿这种学了半年庖厨的自然不在话下,可郭胜却叫苦连天,其余的宫女太监也有点吃不消。毕竟宫里讲究的是各司其职,会做饭的老早就到御膳房当差去了,哪还用得着干粗活?
郭胜看玉珠儿麻利地往沸腾粥水里撒入盐巴和火腿丁,忍不住道:“姑娘,你这是作弊吧?”
没见过谁家腊八粥里加火腿的,这是吃粥还是吃肉啊?
玉珠儿朝他扮了个鬼脸,“谁让你想不到,活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只好自认倒霉,也不好照做,那样倒成了学人精。何况他也控制不好咸度——火腿本就含有大量的盐分,再撒入多少盐巴合适?弄不好就真成东施效颦了。
早知道不该来凑热闹的,可偏偏陛下有事要忙,让他多顾着点承乾宫,郭胜只好效仿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的精神,把自己累得满头大汗。
纪雨宁笑道:“莫怕,我那儿还有多的,等会子分一碗给你就是了。”
郭胜心想还是纪主子好,不过他哪里敢和皇帝争食?说不得还得求求面前这位娇小姐——至少玉珠儿的粥是陛下瞧不上的。
大抵是察觉到他的企图,玉珠儿索性往粥里添了几把切碎的小米椒,因为听说太监是不能吃辣的。
郭胜:……他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姑娘也是一碰到辣就嗷嗷叫吧,这法子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纪雨宁正在教楚忻辨识各种豆子,五颜六色散落一地,小姑娘看得双眸晶亮。
尤其颜色很像珊瑚的那种豆子,她觉得分外好看,恨不得抓起一把就放进嘴里,嚼都懒得嚼。
纪雨宁急忙制止,“不许吃生食。”
又谆谆嘱咐她,这种是可以吃的赤小豆,还有另外一种颜色更加漂亮、鲜红如血的,唤作相思豆,那是剧毒之物,见到都该远远避开,更别提吃了。
楚忻似懂非懂,“所以越漂亮的东西,有时候危害反倒越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颔首,很欣慰她的颖悟,“正是。”
郭胜不由得瞥了这位娘娘一眼,心想还好皇帝没听见,否则又有得辩了——要论姿容出众,宫里谁能比得过纪淑妃呢?纪淑妃可不是貌美心毒之流。
要说毒,也只毒倒了皇帝一个,还是人家心甘情愿的。
纪雨宁亲自看准火候,待楚忻炖好了一瓮热腾腾的白米八宝粥,纪雨宁便让她盛一碗到勤政殿去,皇帝议政议到现在,必定唇干舌燥,喝点粥水解渴正好。
楚忻撒娇道:“您也和我一道去嘛,”
她对皇帝虽不像楚沛那样惧怕,可要一个小孩子在诸位公卿大臣面前露脸,也实在太难为她些。再说那盛粥的瓷盏有些烫,哪怕隔着蒸笼也有受伤的风险,纪雨宁想了想,只得陪她走这一趟。
可巧石景兰虚心听取姑母意见,亦端了食盒过来,两边颇有点狭路相逢的意思。
石景兰淡淡道:“这么巧,妹妹也来送膳。”
纪雨宁笑道:“是啊。”
虽然自知不敌,可石景兰偏偏就不服输,腊八粥这种东西其实没多少技术含量,关键还得看材料。石景兰用的是最好的碧粳米,桂圆、莲子、花生等等也都是庄子上精挑细选出来的,宫里都未必有这般新鲜。
若这般都不如人,她真可以去撞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便含笑道:“不如我和妹妹互换着先尝尝如何?”
如此一来胜负已分,剩下的那个也不用去皇帝跟前讨嫌了,岂非不战而屈人之兵?
纪雨宁虽不知她今日为何格外亲切,但这么点小事自然无须介意,遂点头首肯。
各自交换了食盒,石景兰用银匙略尝了一口,便觉汤汁格外的粘稠,几乎能挂到汤匙壁上,浑不似自己的清淡,稀稀拉拉不成模样,莫非是加了淀粉熬出来的,这不跟耍诈一般?
问纪雨宁时,才知是富有黏性的糯米,也不是什么很名贵的品种,不过熬粥很香。
石景兰脸上便有些发烫,再尝一口,觉得滋味格外丰富,且香滑软糯,全不似自己单调。
这回由楚忻充当了解说,“用了七八种豆子,都是先泡过再去皮的,还加了雪耳齐炖,如此才能甜而不腻,爽快入喉,且有补气健脾之效。”
石景兰尴尬地一笑,“你懂得倒不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忻骄傲地挺起胸脯,“是我自己煮的。”
又好奇地问对面,“德娘娘,这碗不会是沛弟的手艺吧?”
石景兰哑然,这会子若承认是自己动手做的,岂不等于连小女孩子都比不过?
面对楚忻的质问,石景兰脸上阵红阵白,思量片刻,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早知就不该听太后的,皇恩没讨着,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楚忻看她满脸狼狈,倒是不解,“德娘娘怎么了?”
纪雨宁也不知所以然,心想古人有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看来石景兰也是如此——她根本就不打算让皇帝喝粥,只是随便走走锻炼身体罢。
等侍人通传过后,纪雨宁便带着小姑娘进去,可知她们来得巧,皇帝连早膳都没用,这会子正饥肠辘辘呢。
也不拘滋味如何,就将那碗粥和几块糯米糕用得干干净净,根本顾不上品鉴。
得知是侄女亲自做的,他才勉为其难夸了两句,不外乎“小姑娘长大了”“变得懂事了”等等。
纪雨宁心想:好没诚意。
楚珩正好有事要跟她说,将楚忻放到自己膝盖上,一面留心不让她碰到桌上涂满胶泥的印章,一面对纪雨宁道:“朕想着,几时和你出宫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正打算向他提起这事呢,铺子里的账该收了,她得盘点一下今年的开支收益,顺便统筹一下明年的规划,若只是在宫里鸿雁传书,许多事不能亲见,总是疑神疑鬼。
哪知楚珩和她谈的却不是生意,而是归宁的问题。
皇妃也不是随便就能归宁的,通常叫做省亲,两边先得把归期商量好了,嫔妃娘家还得造一所大屋子,恭恭敬敬地迎女儿回去,通常也住不了几天——光前后繁琐的仪式就占去大半了。
因了这个,石景兰其实也很少回家,为怕给家里增添负担。
纪雨宁没想到这么复杂,一时倒有些发昏,兄嫂肯不肯出这钱还在其次,关键她也不想大着个肚子耀武扬威啊,累都要累死了,她还怎么看生意?
楚珩安抚道:“所以朕想和你同去。”
也不必说成省亲了,只当是一次微服出巡,正好他想以妹婿的身份亲自拜访一下大舅子——虽然上次也见过,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及这回光明正大的好。
纪雨宁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人随时随地都想秀一番恩爱的,宫里都是熟人,秀了也是白秀,到底不如在外客面前风光。
纪雨宁也有点扬眉吐气的念头,当初她跟李肃和离可是谁都不看好的,都打量她离了李家就会穷愁潦倒郁郁而终,但,她还偏得让这些人瞧瞧,自己过得有多好。
所以她立刻就答应了。
当然不能把楚忻独自留在承乾宫,最终决定一家三口一齐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接到妹妹寄来的信函,紧张得一夜都没睡好,穆氏倒是精神百倍,很看不上丈夫的模样,“慌什么?这是咱纪家头一遭接驾,若是把妹妹和妹婿伺候好了,还怕以后没有风光之日么?”
她这声妹婿叫得无比顺口,纪凌峰简直瞠目,“你不怕皇帝?”
穆氏施施然道:“他肯陪妹子归宁,已见得他对雨宁多么钟爱,爱屋及乌,怎还会难为咱们?”
虽然上回来做客的时候确实小小地得罪过他,可不知者不罪,当皇帝的更要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怎可能跟一介妇道人家过不去?也不怕笑话。
纪凌峰:……能厚颜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管怎么说,纪家两口子还是尽职尽责地收拾起来,穆氏还特意从街上搜罗来几盏红灯笼,挂在门口两个石狮子上,除夕到了,总得应应喜气。
因着纪雨宁不愿声张,两人出宫只乘了一辆简单的马车,身后更没跟着长长的仪驾,让穆氏险些以为传言有误——纪雨宁是嫁的皇帝没错吧?怎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
不过当看到那席玄色衣衫上的龙纹时,穆氏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颤巍巍道:“民女叩见陛下,叩见淑妃娘娘……”
纪凌峰:……原来这位倒是个银样镴枪头,先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子怎么竟露怯了?
他反而比妻子自在许多,大抵因楚珩与纪雨宁的神情都很亲切,虽然与那次的穷书生打扮迥异,纪凌峰很高兴皇帝这样的低调——这才是真心待人的好妹婿呢,那些出行定得前呼后拥、生怕显不出威风的,才是驴粪蛋子外面光。
至少皇帝待雨宁的情意是真的,他便放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方才拉着穆氏含笑起来招呼客人,因见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不免有些诧异,“这位是……”
纪雨宁把楚忻转到身前来,正要介绍,哪知纪凌峰就稀里糊涂地道:“娘娘,您都生完了?”
不对呀,孩子刚出来哪有这么大,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吧。
纪雨宁:……
第58章.?酒醉?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穆氏深怨丈夫糊涂,这都说些什么话?还埋怨她粗俗呢,这话简直俗到家了。
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圆过去,却见皇帝微微笑道:“阿兄还是这般幽默。”
纪雨宁佩服皇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这么自来熟地攀交情真的好么?
幸而纪凌峰懂点方寸,忙嗫喏道:“草民不敢。”
以免皇帝又要哥哥弟弟拉扯一大堆,纪雨宁忙出来打岔,“大哥,今年新打的麦芽糖还有吧?”
因纪家孩子多——这一点穆氏深以为傲,因她肚子争气——往回每逢年节,纪凌峰都会专程留些麦种拿来熬制糖浆,比市面上的新鲜,更是哄孩子的不二之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忙道:“有的,有的。”
因今年庄子上收成好,他特意攒了许多呢,熬出的饴糖,本来想包些给宫里送去,可又怕惹人耻笑——到底是贱物,不值什么钱,因此耽搁至今。
纪雨宁却知晓宫里人什么没见过,反是这些乡土风情闻所未闻,早在过来之前,她就对楚忻讲述了一番饴糖的甜美诱人,小姑娘口水都快淌成河了。
这会子听说有吃的,楚忻早忘了怕生,提着裙子就跟穆氏往后院去。
纪雨宁这时才把那孩子的身世讲述清楚,纪凌峰听后顿生恻隐,他一向悔恨自己跟妹妹的双亲去得早,可跟这孩子比起来,简直像掉进福窝了——好歹爹娘是把他们养到成人才走的。
楚忻却连父母的面都没见过。
纪凌峰豪爽的道:“就让这孩子多待几天罢,咱家也不短她一口吃的。”
言毕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满,怎么能代替皇帝做决定?那到底是一位郡主。
楚珩倒是不介意,兀自笑道:“阿兄这般慷慨,朕便放心了。”
纪雨宁本来还以为皇帝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才肯假以辞色,如今瞧着,他仿佛对这家人很满意?就连穆氏的小气计较在他看来也成了待人直爽的表现,只能说在宫里长大的孩子就是人傻钱多好骗——幸好那两口子的野心没多大,否则必闹出乱子不可。
纪雨宁默默下了结论,倒是放松下来,不管怎么说,她是乐见皇帝跟兄长一家和睦相处的,趁两个男人交谈甚欢,她便提出要到城中铺子里走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简直形影不离,“朕陪你去?”
纪雨宁忙说不必,原本京城是没多少人目睹过皇帝真容的,可石家宴会上那么一闹,皇帝差不多已出名了,如今又正逢年下,再懒散的官家太太们也得到集市上转悠转悠,买点东西,纪雨宁可不想引起骚乱。
楚珩想了想,“不如朕打扮一番再出去?”
郭胜的易容技术还是很不错的,稍稍修饰一下,应该能和原本的模样大相径庭。
纪雨宁诚实的道:“可是一个人的气质是改变不了的,陛下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让人见面则为之心折,再多的脂粉都难以掩盖。”
楚珩被说服了,还有点小羞怯,真有这么好么?
看着纪雨宁云淡风轻地离开,纪凌峰简直目瞪口呆,妹妹拍马屁的功力又进步了,简直炉火纯青。
还记得小时候他就被纪雨宁哄得一套一套的,原来这种伎俩对皇帝也管用啊。
正愣神间,皇帝已温声比了个请的手势,“阿兄,咱们进去说话。”
不知不觉间就反客为主了。
纪凌峰哪敢在他面前摆主人架子,忙不迭地拱手作揖,见皇帝似乎不是单纯客套,仿佛真有话要问,这会子他便福至心灵地领会过来,“陛下想打听舍妹的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含笑颔首,“正是。”
纪雨宁的脾气,注定了她比任何人的口风都严,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的,可作为这世上她唯一的直系血亲,纪凌峰必然了解许多——他想知道,他不在的那六年里,纪雨宁究竟过着何等样的生活。
他不愿放过纪雨宁生命中任何一段空缺,假如有,那就由他来悉数填满。
纪雨宁并不知皇帝背地里干这些偷偷摸摸勾当,只是自顾自地雇了一辆车往原本的石家绸缎坊去。
至于为何不用来时的车马,自然是因太过招摇,怕有熟人认出过来寒暄,耽误时间。
玉珠儿有点小担心,她爹娘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户,虽然被纪雨宁抬举来监管商铺,可这种事非久经训练不可能熟习,再者做生意也需要头脑,万一没赚着钱反而亏本,那就有负娘娘的期望了。
纪雨宁笑道:“如今我也不靠这个谋生,便是拿四五百银子来试试水,也耗费得起。”
万事开头难,比起赚钱,她更看重商场的诚信。那两口子或许并非耳聪目明、难言善道,但,光是童叟无欺这四个字就足以帮她打响招牌了。
等进了铺子,纪雨宁便随意提出要看看账本,两口子便忙不迭地唤出榆钱来。
玉珠儿上前拧了拧弟弟的小脸,端详道:“稀奇!干了大几个月的活,怎么面庞还白嫩不少?”
榆钱儿朝姐姐飞个白眼,先前住在城外,整天捉鱼摸虾无所不为,如今正儿八经当起了账房先生,不见日光,自然慢慢就蓄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宁愿黑点好,更显男子气概。
玉珠儿恨铁不成钢,“胡说八道!到时候娶不着媳妇,我看你往哪儿哭去!”
榆钱儿扮了个鬼脸,从柜子里开锁取出账本来,规规矩矩奉到纪雨宁跟前,口中跟卖唱的一般,“这个月卖出生绢五十匹,得银一百两,熟绢五十匹,得银一百五十两,茧绸三十匹,得银百十二两……”
纪雨宁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你倒背得滚瓜烂熟。”
榆钱儿面有得色,“娘娘特意交代我的,我怎么敢马虎?”
虽然因为年纪的缘故,难免为那些达官贵人们所看轻,但这半年来榆钱儿也算渐渐打出名头,因他口齿伶俐,嘴甜舌滑,差不多的夫人太太们都愿意到这家。不得不说,这小子真是个人精。
纪雨宁看有额外标出的几家,用墨笔做了记号,不禁诧道:“这是什么?”
榆钱儿道:“都是到店里买东西最多的。”
纪雨宁草草看了看,便有国公府石家,林侍讲夫人,长公主府等等,都是在她入宫之前便已有交集的,末尾一个大大的李字,则令她沉默下来。
“那位夫人看着年纪轻轻,行头也不十分昂贵,出手却是难得的阔绰,也不讨价还价。”榆钱儿道,“快过年时,还特意差人送了节礼来呢,娘娘,您要看看么?”
纪雨宁知道他所说的该是阮眉,但,据她所知,老太太并未将财政大权全权交给一个妾室,阮眉从何支使得了这许多银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李肃的默许,没有第二条理由。
李肃为什么要来讨好她呢?
纪家老宅中,郎舅俩言谈甚欢,纪凌峰被皇帝半哄半劝灌了几杯水酒,脸色酡红,乘着醉意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哪怕是李家内宅中的琐事,他也一股脑吐了个干净。
据他所说,李家的人都不是东西,妹妹嫁进去没享过一天福。老太太刻薄,妯娌整天无事生非,一家子全靠纪雨宁的嫁妆养活,就这样李肃仍不知足,埋怨雨宁生不出儿子,倒千辛万苦寻了个赎身的花娘回来,说是在外头有的身孕,是不是他的种还两说呢——没看雨宁一和离就有了孩子,没准是姓李的不能生。
楚珩听大舅子在这里大吐苦水,既好笑又感触万千,回想起来,他简直幸运非凡,设若李成甫没从临清带回个外室,设若纪雨宁早早与李肃有了孩子,他与她的结合都不可能这般顺利。
楚珩趁势道:“既然李家并非良配,当初岳丈为何要将雨宁许配给他呢?”
纪凌峰乜斜着一双醉眼,神志恍惚,“我妹妹遇人不淑也不是头一回了,早在李肃之前她更吃过大亏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起来也是内疚不已,那年元宵若非被几个狐朋狗党撺掇着喝酒,他也不会放任纪雨宁一个人在灯会上瞎逛,以致被人牙子掳去。
还记得听闻消息时,家中是如何慌乱,他跪在地上,狠狠打了自己十来个耳光,打得口角流血,若雨宁出事,他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幸好,一夜之后,妹妹还是回来了,虽然鬓发有些微乱,衣衫仍是整整齐齐的。
家里人都不敢多问,一个未婚女子彻夜未归,等同于清白已失,无论她再怎么为自己辩驳,别人也不会相信的。
纪凌峰起初倒存了一丝侥幸,直到纪雨宁苍白着脸请他去药铺里抓剂牛膝时,他才知道,大祸确已铸成。
在纪雨宁的催促下,一家人草草搬走,路上遇到进京赶考的李肃和他老娘,纪老爷当家立断,将女儿许配给他,又出资供他求学,当时倒没指望他日后光宗耀祖,只当结一线善缘,为雨宁求个归宿便是,哪晓得……人心难料啊。
提到往事,纪凌峰又哭又笑,状若癫狂,“陛下您说,我妹妹是不是很傻?”
楚珩沉默片刻,轻轻点头,“是。”
然而他更傻。早知纪雨宁如此决绝,当初他怎么都要留下她才是,怎能放任她离开呢?
某种意义上,纪雨宁的不幸也是他造成的,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因此造就了六年的遗憾。
幸好,他们还有以后。余生,他再不会放开她的手。
楚珩长吁口气,看着醉成烂泥般、仍在喃喃呓语的大舅子,待要命人倒醒酒茶来,郭胜蹑手蹑脚地走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李大人来了。”
第59章.?师徒?阿忻小小年纪就这般本事,长大了……
李肃其实一直在注意纪家动静,尽管两边已不再是亲家,但不知怎的,他就是没法视若无睹。
以前还没觉得如何,甚至嫌弃纪家一介商贾辱没门楣,但,如今眼看着纪雨宁被皇帝接进宫去,纪家也跟着水涨船高,李肃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尤其纪凌峰每每见到他都是一副小人得志模样,穆氏更是个嘴敞的,恨不得把那点事嚷嚷得天下人都知道,李肃反而怕了这家子,从此见面都得躲着走——他一个上官竟会害怕庶民,说出去谁都不会相信。
其实官场上的同僚都极有默契地不再提起,一来是忌惮皇帝,二来,李肃为人也颇周到,不肯落了他的面子,但,这些人饱含同情的眼色更叫他受不住——他宁愿这些人仍和往常一样噱笑打趣,而非现在,行动都得顾忌他的面子,这不更提醒他被人戴绿帽子么?
他还不能装作介怀,说起来是光明正大和离过的,男婚女嫁,份属应当,但,李肃心里总梗着根刺。
最近打听得纪家来了稀客,他一猜就知道是皇帝微服出巡,纪家无甚远亲,除了宫里最尊贵的那位,还能有谁?
李肃心里便跟猫抓似的,他知晓自己不该去打搅那家子的其乐融融,但有些事却不吐不快,因此还是换上最好的服饰躬身前来。
他预感到皇帝会将他拒之门外,出乎意外的是,皇帝说的却是请进。
李肃在外磕完了头,心神不定地进屋,入目便是一对花纹精致的靴角。他识得纪雨宁的手艺,却想不到皇帝身上的一针一线都由她亲手织就——曾经,这是独属于他的殊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淡淡道:“平身罢。”
李肃方敢抬头,虽然已听阮眉讲述过那番猜测,可当此刻正视天颜时,方知所言非虚。
原来在半年前那个茶寮里,他并未认错,纪雨宁与皇帝亦非在石家宴会上初遇——他们早就结识了。
此刻说什么都晚了,李肃只觉舌尖上一点微微的苦漫上来,直到整个口腔都是苦涩,“臣久仰陛下威仪,如今方得一见,荣幸之至。”
若是寻常官家,他或许还敢开口质问,对上皇帝又能怎么样?
楚珩瞬也不瞬地望着他,“朕知爱卿心中疑窦,不妨坦言告知,淑妃与你和离之前,朕虽仰慕其丰仪,却并未有过逾越之举。”
李肃唯有深深垂头,此时说这些还有何益?纵使他半信半疑,纪雨宁也已经是别人掌中之物了。
楚珩冷笑道:“爱卿或许不忿,以为朕靠权利压迫,才掠美于前。不妨实话告诉,纵使朕未曾露面,淑妃也定不会与你长相厮守。你扪心自问,淑妃在李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们李氏,可曾给过她一丝一毫的温情与好处?”
“婚姻婚姻,当结两姓之好。不管淑妃闺中有何错处,她自嫁与你之后,事事以你为先,不曾有片刻私心,可你是怎么待她的?一味愚孝,任由婆母凌虐其下,连妯娌都无力约束,这倒罢了,还搜罗妻子的嫁妆在外豢养外室,朕听闻李氏族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莫非你竟忘了不成?”
李肃只觉额头冷汗浸浸,没想到皇帝对李家的事打听得如此清楚,那批贿赂的事莫非也知道了?
他哪里敢辩驳,唯有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道:“臣知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不少人家都有类似的规训,但多是形同虚设,该纳妾的一样不少,只要打着繁盛子嗣的名头,旁人亦不好指摘什么。
若非要为纪雨宁出气,楚珩是不会单挑出这点的,此时就见他轻哼一声,“身为男子,无顶天立地之能,却要靠女子变卖嫁妆养活,你自己说说,朕要你这样的臣下有何用?”
李肃总算听出皇帝言外之意,原是为纪雨宁讨公道来了,本以为纪雨宁带走了那批珍宝,跟自己该是两清,可看皇帝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恐怕还不算完。
李肃便讪讪道:“臣先前……确实向淑妃娘娘借了一批款子,因事出匆忙,未来得及立字据,一时竟浑忘了,如今淑妃蒙幸进宫,臣理当为其添妆才是。”
果见皇帝面容稍霁,吩咐随侍太监,“取笔墨来。”
李肃这回可真正自己挖坑给自己跳,骑虎难下,他其实早忘记纪雨宁进门时带了多少陪嫁,可看皇帝意思,若是太小气肯定不饶的,只得照纪家如今的生意情况,估计取了一个约数,在白纸上写下五万银——这已是他全部能拿出来的家底了。
皇帝仿佛仍有些不满意似的,亏得郭胜帮忙说了几句情,这才勉为其难道:“罢了,朕给你机会,只是今年的俸禄你也不必领了,只当是利息罢。”
郭胜催促道:“大人,还不快谢恩哪!”
李肃并不知主仆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故意让他往陷阱里跳,还当这人真心帮自己说话,遂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感恩戴德道:“谢主隆恩。”
楚珩办完这件事便懒得再理人,哪知姓李的仍赖着不走,他难免有些烦躁,“还有何事?”
李肃大着胆子道:“臣颇为想念临清水土,不知陛下能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想主动放外任的意思。
楚珩懒懒摆手,“爱卿学识渊博,对朝中多有裨益,朕又哪里舍得放你离开?明年再说罢。”
李肃松了口气,他故意试探皇帝心意,好在皇帝并不打算刁难自己——京官当然比地方官舒服,前途也更广。
皇帝爱惜名声,自不可能在男女之事上惹人口舌。
但,兴许皇帝不过是想在眼皮底下牢牢盯紧自己,这种时刻担心会身陷囹圄的处境,也未必好过多少就是了。想到此处,李肃又不免忧心忡忡起来。
楚珩借口喝茶,掩去嘴角的一抹冷嘲。他固然有一千种法子可以置此人于死地,但,那未免太痛快了些,比起干脆利落的死,不若让他提心吊胆地苟活,如此,才是对这类鼠辈最好的惩罚。
看皇帝没有继续谈话的意思,李肃便知趣告退,哪知纪雨宁正好于此时回来,双方打了个照面,李肃躲躲闪闪的道:“微臣叩见淑妃娘娘。”
曾经在她面前颐指气使的人,如今倒落得这般田地。纪雨宁原以为自己该是快慰的,此刻却发觉出奇地平静——原来她对李肃根本已毫无感情。
连恨都不必有。
纪雨宁轻轻一点头,便站到皇帝跟前去,跟他说起今日铺子里的见闻。
皇帝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打一两句岔,就好像一对寻常夫妻般,无话不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彼此的心耳意神都牵挂在对方身上。
纪雨宁也会有这般小女人的情态,是他始料未及的,两人并没有太亲密的举动,落在李肃眼中却分外刺心。这等触手可及的幸福,原本他可以轻易拥有,但……却是他亲手放弃了。
脚下忽然趔趄,仿佛踢到了一块坚硬的石子,趾尖钻心般疼。他眼眶不自觉地潮润起来,怕被人瞧见引来耻笑,忙掩面匆匆离去。
等他去后,楚珩方命郭胜拿来那张借据,展示今日的成绩——其实他本来没打算为难姓李的,谁知对方偏要送上门来,不宰他一顿都说不过去。
纪雨宁看到上面金额,不禁失笑:“五万银子,这是他和您说的?”
当初嫁妆也就两万银子,这都翻倍还不止了。
楚珩撒谎撒得面不红心不跳,“他说是利息,朕总得承他这个情。”
纪雨宁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忽然想起她私自偷运出来的那批珍宝,如此一来,李家非被她弄得倾家荡产不可了。
当然她是不可能再还回去的,那样岂非承认是自己所为?只低首把这事对皇帝说了一遍,请他收归国库,如此她才不辱没良心。
楚珩沉吟道:“那就拿去赈灾吧,正好今年西南水患,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枉他辛苦搜罗一场。”
纪雨宁忍笑答应,心想皇帝的口齿也是顶促狭的,嘲讽人还得把人夸出花来,这话李肃听见不得气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他是不敢气的,皇帝不计较他收受贿赂的事,已然是法外开恩,再不知足就真欠教育了。
至于那五万两面额的大票子,李肃一时肯定还不出来,纪雨宁也不着急,如今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有他们着急的时候。
此时此刻,才真正舒心畅意了。
在纪家住了两三天,楚珩便吩咐郭胜备车,准备返程。实在宫里催得急,年关将至,哪里都离不了人。
纪雨宁本来想多陪陪兄嫂的,可看到皇帝那双湿漉漉的眼,忽然间就于心不忍起来——虽然她知道这绝对是耍了手段的缘故。
方才她就见皇帝使劲往嘴里塞了两颗麻椒呢,不辣出眼泪才怪。
纪家两口子虽仍旧恋恋不舍,可也不好强留,只叮嘱以后常来玩便是。穆氏不改朴素本色,这回送了好几坛自制的腌菜,有干萝卜脆豇豆等等,虽然皇帝不爱这些,也只好勉为其难收下——没准太后会喜欢,她老人家最爱吃粥的。
纪雨宁庆幸宾主尽欢,兄嫂也都知趣都没提别的,她本来以为穆氏会趁机要官——虽然皇帝不见得会拒绝,可这么打蛇随棍上总是不妥。
其实穆氏倒不是谦虚,她只是对朝中官职一窍不通,脑海里顶天就是到时候花钱给丈夫捐个员外,这一点,纪雨宁还是肯帮忙的。
马车架好了,纪雨宁发觉不见了楚忻踪影,耐心到前庭后院搜寻一番,才知她是被两个小萝卜头给绊住了,纪雨宁的两个侄儿少见世面,还是头一遭见到如此美若天仙的姑娘——楚忻虽然年纪尚小,五官轮廓已出落得相当标志,锦衣玉服,打扮得干干净净的,那两个还在流鼻涕的小子自然将之奉若神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感叹道:“阿忻小小年纪就这般本事,长大了还得了?”
放在平时纪雨宁会觉得他夸张,但这回还真有几分道理。那两个小子一向顽劣,连穆氏的话不肯听的,却肯乖乖跟楚忻背诗,还把平时玩的玩具都送给她。小姑娘也尽显大姐头风范,“纳贡”之后,便认真充当起私塾先生的职分,小鬼们跟着她都学会认字了。
难怪这会子舍不得她离开。
皇帝叹道:“也只有小孩子心性单纯才会如此,再大些就不会了,朕记得十岁那年太傅辞官回乡,朕高兴得放了一挂鞭炮呢。”
纪雨宁:……这口气还挺骄傲的呀。
第60章.?除夕?两边的战火骤然熄灭。
李肃回到家中,只见阮眉披着件厚实的羊绒斗篷,正在院中捣年糕,一时间倒有点恍惚,还以为是纪雨宁在时。
纪雨宁从前每逢年节都爱弄这些吃食,年糕、饺子、汤圆等等,哪怕他远去临清的那几年,她也不曾懈怠,依旧会准备的好好的,再大包小包寄来——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如今看来却弥足珍贵。
纪雨宁人虽然离开,她的习惯却依然留驻。
李肃心中忽然多了丝温情,上前为阮眉掸了掸斗篷上的雪珠子,“今日天色不好,改天再做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阮眉摇摇头,“这糯米粉隔夜会变硬的,明天就不好吃了。”
李肃失笑,“这是谁告诉你的?”
以前也不见她精于庖厨之道。
阮眉天真地道:“夫人哪。”
她刚来那阵子,看纪雨宁将家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简直佩服得不得了,因此有事没事都跑去点卯,纪雨宁也不吝赐教,所知所学都倾囊相授,连家里每个人的口味都告诉得清清楚楚。阮眉虽还达不到熟记于心的境界,可也慢慢历练着来。
李肃听罢不由得沉默,“她在这些事上向来最肯用心的。”
有些事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纪雨宁去后这几个月,不是没找媒人说亲,可挑去挑去,总找不到合适的,不是脾气太过娇蛮,就是手脚过于粗笨,更甚者相貌欠佳——都说娶妻娶贤,可也得拿得出手不是?
大抵是回忆过于美化,如今想来,只有纪雨宁是桩桩件件都挑不出错的,可惜物是人非,悔之晚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阮眉打量他的神色,小心道:“大人今日去纪家了么?”
她也听说纪家门口停着辆极华丽的马车,却不晓得是哪来的贵客。
李肃苦笑,“是陛下带着淑妃归宁。”
阮眉眼中露出惊喜来,“夫人回来了?”
可看李肃神色恹恹,她便知晓此行不会太愉快,小声道:“陛下为难大人了么?”
李肃从袖中掏出那张字纸来,“你瞧瞧。”
阮眉看毕并不显出骇怪,反安慰道:“不妨事的,五万两银子,挤一挤就出来了,妾那里稍稍有些积蓄,好歹能帮衬一下大人,大不了多省吃俭用几年。”
李肃叹道:“我是怕你跟着我吃苦。”
阮眉温情脉脉地望着他,“妾能陪伴大人身侧,已是倍感荣幸,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不得不说,作为妾室,阮眉实在无可挑剔,可李肃心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他紧紧握着那张借据,却感到一丝空泛的安慰——至少,这样东西是他与纪雨宁之间仅存的联系。
他宁愿她恨自己,也不要她挥着衣袖潇洒离去,那样,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容易将那两个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小鬼头劝回房中,纪雨宁赶紧拉着楚忻坐上马车,本来还想到集市上买些新鲜菜蔬的,这会子再不敢耽搁,先打道回府为宜。
楚珩诧道:“什么菜御膳房没有?”
纪雨宁就说要些新鲜的菱藕,用来做藕粉丸子、炸藕合之类。
郭胜道:“这个好办,让人去御湖里刨两截就是了,奴才看那荷叶谢后,底下直挺挺地露出许多呢。”
楚珩恍然大悟,“原来菱藕就埋在荷杆下?”
这才叫不辨菽麦呢,纪雨宁拿眼前的少爷没办法,只能无奈道:“待会儿您亲自看看就知道了。”
回宫之后,郭胜便穿上防水衣,踊跃的操作起来,纪雨宁自然是不到湖边吹冷风的,只让人将小厨房挪出块地儿,将这趟带回的熏鱼腊肉等等腌货取出,准备做几道农家小菜,请皇帝尝尝鲜。
结果主仆俩进门时,俱是满身的泥污苔痕,郭胜还好点,皇帝脸上则是一道一道的,活像被画了大花脸般,显然是不熟悉地形的缘故。
纪雨宁实在拿他没办法,只得寻了个干净的棉布,为他擦拭身上污渍,并及时躲开皇帝想要偷亲的动作。
楚珩略感懊恼,随即兴奋地举起那截脏兮兮的菱藕,“你瞧,我亲手抓的。”
不要说得像打猎一样啊……藕节又没长脚,还能跑了不成?可念在是皇帝的初体验,纪雨宁只能敷衍地拍了拍巴掌,“做得很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忽然间不知该同情谁好了,是缺乏常识的幼儿皇帝,还是有着慈母般心肠的淑妃娘娘?
不管怎么说,这趟任务算进行得十分顺利,等主仆俩都洗得干干净净的出来,香喷喷的藕合也炸好了——果然还是刚出炉的时候最好吃,又鲜又脆。
皇帝自个儿尝了两块,着实满意,且里头也有他的一份功劳,更显得意义匪浅,因指着分出的一碟道:“把这个送去太后娘娘宫里。”
郭胜领命正要出去,纪雨宁道:“等等,如此未免太寒酸了些,不如多送几样。”
因又做了一盘冬笋炒腊肉,一碗秘制熏鱼,至于其余各类酱菜,直接装盘就好。
楚珩担心那鱼太后咬不动,纪雨宁笑道:“您自己尝尝,可曾费牙?”
原来下锅之前先浸泡过,外边焦香,里头却是松软可口。
眼看皇帝不知不觉都要尝完了,郭胜急忙端走,“奴才告退。”
楚珩笑道:“这小子,如今也学着在朕面前捣鬼。”
纪雨宁心说也不知道捣鬼的是谁,连亲娘的饭菜都抢,这才叫带孝子呢。
她自个儿则挑出几样菜色另外装了食盒,向玉珠儿道:“你送去琼华宫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解,“怎么想起她来了?”
纪雨宁温声道:“难得出宫一趟,也让德妃尝尝鲜,她久在宫中,必没见过这些花样,开开眼界也好。”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冲着石家这几个人不断光顾她的生意,她也得投桃报李才是。
琼华宫中,玉珠儿放下东西就走了,只留下一众宫人们面面相觑。
采墨捏着鼻子靠近那盘熏鱼,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东西,气味这样难闻?”
若非知晓慈安宫也得了一模一样的,简直要怀疑纪淑妃故意给主子难堪。
妍书稍稍多些见识,迟疑道:“听玉珠儿方才说,好像是熏鱼?”
石景兰没见过这种东西,难免有些发愁,纪雨宁特意送来,若是不受,回头皇帝问起岂非难堪?
她已经失了表哥欢心,断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采墨道:“娘娘,不如奴婢先帮您尝尝。”
如此皇帝询问滋味时也有话好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轻轻颔首。
采墨便鼓起勇气沿鱼皮撕开一点儿,上头本就裹满了酱汁,弄得筷子上到处都是,但里头味道却不怎么难闻,鱼肉更是嫩生生的,如同新雪一般。
妍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凑过来道:“我也尝尝。”
夹起一点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眼睛不自觉地瞪大,“娘娘,挺好吃的。”
“果真么?”石景兰仍半信半疑,可看到两个侍女大快朵颐的模样,又由不得不信,遂也跟着咬了口,这下她脸上的表情却差点破功,那股又香又辣的滋味着实超出她的想象,稀奇的是却又有种酣畅淋漓的快感,让人尝了还想再尝。
不过片刻工夫,一盘熏鱼便被分食殆尽,主仆几个都有点意犹未尽,又不好意思去向承乾宫讨要——纪雨宁送的东西,不说扔出去就算好了,怎么还蹬鼻子上脸?
这种事石景兰也做不出来,只勉强道:“少食多有味,这种俗物,你们也无须惦记,有空多读两卷书才是正理。”
妍书采墨俱垂首称是,心中却忍不住畅想,若此刻她们是承乾宫的侍女就好了,想吃什么吃什么,书香墨香再怎么高贵,到底比不得饭菜香味养人呐。
转眼已到了除夕,宗亲都来赴年末大宴,这种场合,纪雨宁本来不打算出席的,因她身份特殊,与那些内命妇也并不十分相熟。
无奈楚珩执意要她露面,还将她座位安排在自己身侧,纪雨宁骑虎难下,直接以尽可能从容的姿态迎接众人神色各异的眼光。
实在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看起来就有五六个月大,跟她进宫的时间可不太相符——可见两人绝非在石家宴会上结识,指不定刚一和离就立刻勾上皇帝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众人心里难免有些鄙薄,虽然时下改嫁并非稀罕事,可短短几日就琵琶别抱,足可见此女生性风流,玩弄男子于鼓掌间。
原本就有人看不得皇帝将一商贾之女带入宫中,许以高位,其中更有与石家交好的,趁机为石景兰打抱不平起来,“敢问陛下,德妃娘娘入宫年久,这论资排辈,也该以她为先,怎的反倒居于淑妃右首?未免有悖礼数。”
其时以左为尊,看上去是纪雨宁高了一筹,但她估计皇帝安排座位时没想那么多——纯粹是想让她挨着自己,石景兰则贴近太后罢了。
又有与皇帝亲厚而看不上石家的,振振有词道:“淑妃娘娘身怀龙裔,莫非在仁兄眼里,皇嗣的分量还及不上一个妃妾么?”
两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下,于是齐齐将目光投向当事人,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两位娘娘都没有出来较劲的意思。
纪雨宁按着肚子,十分艰难地忍着将从喉间溢出的饱嗝——总觉得孩子越大越容易顶到胃,害她都不能好好吃饭了。
至于石景兰,她今日的胃口仿佛极佳,面前那盘熏鱼被扒拉得只剩汤汁了,连石太后都忍不住瞟了她好几眼,侄女一向爱惜仪态,今儿个莫不是饿疯了?
殊不知石景兰只是食髓知味,怕错过这餐就再没有了,哪还顾得上听人讲话。
两边的战火骤然熄灭。
第61章.?教训?这位淑妃娘娘便是河东狮罢?
不管怎么说,侄女没有一时冲动,听信小人挑拨当场发脾气,石太后感到极大的宽慰。至于那几位试图挑事的宗亲——石太后冷冷地睨了他们几眼,或许今年该加一加封地的岁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宗亲们讪讪垂头,再想不到皇帝后宫竟这样平和,而向来心高气傲的德妃娘娘竟能与一个商户女和平相处,这位纪淑妃的本事可真不小,满宫里都被她哄得团团转,莫不是会下降头不成?
席散之后,楚珩牵着纪雨宁往外走,从方才就注意到她食欲不振,可当着大臣们的面,不好表现得太过亲密,这会子方问道:“不打紧罢?”
纪雨宁含笑摇摇头,“不碍事的。”
顶多就是有点反胃,不过太医也说了,孕后期还是控制一下食量为好,否则孩子在腹腔内长得过大,恐怕生产不易。
两人继续往前,纪雨宁忽然轻轻呀了声。
楚珩立刻面露紧张,“怎么了?”
纪雨宁停了好一会儿,方按着衣裳,难以置信地道:“它踢我呢。”
虽然之前也听人说过胎动的知识,可她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样小的一个肉团,果真能有意识,果真能自己活动么?
楚珩也是一副天塌了的模样,“当真么?”
情不自禁地俯身下来,轻轻将纪雨宁的衣裳掀开一角,耳朵贴过去。
纪雨宁有点小羞涩,“别人看着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以为意,“黑灯瞎火的,谁瞧得见谁。”
郭胜和玉珠儿早已自发自觉地拦在外头,一旦有闲杂人等便立刻清场。
楚珩附耳听了半日,不自觉地露出欢喜之色,“真的有在动。”
“都说没骗你哪,快起来吧。”纪雨宁嗔道。
楚珩仍有点意犹未尽,拉着她的手道:“要等到孩子叫爹,不知得多少时候。”
纪雨宁照地上轻轻啐了口,霞飞双颊,“怎么就叫爹了?正经该先学会喊娘才是。”
“都依你,都依你。”楚珩柔声安抚,没想到纪雨宁的脾气会发在这种地方,还挺稀奇的。
趁郭胜和玉珠儿在前方打着灯笼,楚珩悄无声息地凑近来,呢喃道:“娘~”
纪雨宁心想这人倒是打蛇随棍上,正准备如他所愿认个干儿子,哪知皇帝已飞快地接下,“娘子!”
戏文里都是这么叫的,他早就想试试了。
纪雨宁还能怎么样呢?她早就发觉皇帝与自己单独相处时,心理年龄会不自觉地退行好几岁,这点虚荣,她也只好成全他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于是也拖长音调,软软地唤了一声“夫君”。
迎接她的是漫长而绵密的热吻。
玉珠儿听到动静,忍不住戳了戳前头郭胜的背,向他使眼色道:怎么办,现在回去吗?那样会不会破坏气氛?
郭胜想了想,“再绕一圈吧。”
玉珠儿:……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耶。
回承乾宫服侍皇帝睡下后,纪雨宁方把玉珠儿叫到暖阁中,“那会子咱离开时,德妃娘娘是何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玉珠儿记不太清,盖因石景兰这回分外沉默,“不过奴婢见她还是有些郁郁之色。”
纪雨宁叹了一息,石景兰到底是大家族出来的女儿,懂得是非轻重,纵使心内有所不平,可也不会贸然在大庭广众下给她难堪,因那也是给皇帝难堪。
这回的事,的确是自己有所疏忽,虽然座次是皇帝安排的,可若她主动推辞,或者提前对石景兰解释一番,也不会让那群小人有机可趁。
纪雨宁想了想,把梳妆屉子里皇帝赏的一斛南海珍珠拿出来,泛着淡粉色的光泽,极其漂亮。纪雨宁端详了一会儿,道:“你送去琼华宫罢。”
玉珠儿有些不忿,“咱又不欠她的,做什么曲意讨好?”
纪雨宁笑道:“与人为善,一盒珍珠算不了什么,你若是心疼嫁妆大可以放心,回头我另外置些与你便是了。”
话说到这里,玉珠儿自然非送不可——她才没想什么嫁妆呢。
琼华宫中,石景兰正准备洗漱歇息,冷不防听见纪雨宁派人来,只得重新整衣待客,含笑道:“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一宫人的心情都有些莫名。
当面自不便露出些什么,可当玉珠儿离去后,采墨便忿忿道:“故意让娘娘没脸,如今又巧言令色施舍些礼物,淑妃拿咱们当猴耍么?”
妍书比她持重点,因开解道:“未见得是恶意,大约是怕底下人会错了情,淑妃才特意来解释解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唯有叹息,一开始她的确没留意那些宗亲的说话,可这种事只要一打听就能得知,纪雨宁便真是有心抢她座位,她又能如何?皇帝偏宠那边,她还能不让么?
至于眼下让人送来珍珠,无论示好或者示威,她都只好受着。
石景兰让采墨将礼物收起来,一壁默默念道:“比起这个,我还宁愿她再送几尾熏鱼呢。”
采墨:……
转眼已经开春,纪雨宁月份渐大,虽然不宜操劳,可先前跟皇帝商量两个孩子开蒙的问题也该打算起来了。
先生是早就定好的了,一位扬州来的大儒,因是同乡,纪雨宁还特意找人攀了攀交情,楚珩本来有点微醋,可当得知那位大儒年逾六十,颌下还有一把花白的大胡子,这才放心。
剩下的,便是将两个孩子送往书房。
楚沛那头自有石景兰料理,纪雨宁只管操心她的。她早就请纪凌峰为楚忻打造了一套十二生肖的砚台,个个惟妙惟肖,十分逼真,本来请她一天带一个,免得重样。然而小姑娘左瞧瞧右瞧瞧,只觉得哪个都舍不得。
最后纪雨宁迫于她哀求的眼色,不得不法外开恩,准她带上一个小老虎和一个小兔子——她最喜欢的两个。
可当楚忻出发去了书房后,玉珠儿悄悄回来道:“郡主把那十二个都装上了。”
纪雨宁其实早就看出来,光瞧小姑娘气喘吁吁的模样就知道——那样沉甸甸的包裹,怎么可能不费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次吃点苦头,以后她就知道该如何取舍了。
纪雨宁美美地睡了一顿午觉,方才精神饱满地起来,准备给小厨房安置菜谱,楚忻头一天进学,总该适当给点奖励,她才有劲头发奋读书。虽然皇帝教她念过几首诗,可到底不比三字经千字文之类的正经读物,认真学起来是会有点枯燥的。
至于楚沛,纪雨宁倒是不怎么担心,石景兰给他准备的文具理应更好更贵,没道理看上这些小东西。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尚未到黄昏,玉珠儿便背着啼啼哭哭的楚忻回来,小姑娘脸上满是泪痕,手上还汪着血。
纪雨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玉珠儿将孩子放下,小姑娘便奔赴纪雨宁怀中,纪雨宁一面柔缓地为她拍背,一面用眼色质问玉珠儿,令其切莫隐瞒。
玉珠儿为难道:“原是郡王殿下看上了小郡主的东西……”
要说楚忻是不会主动招惹弟弟的,然而小姑娘总是有些爱美的脾气,课上趁人不备,便将几个砚台都摆在桌上赏玩,原本以为背对着楚沛该看不见,哪知楚沛是个不专心听讲的,早瞄上楚忻带来的那些“奇珍异宝”。
一堂课刚讲完,楚沛便麻溜地蹦过去,要把十二生肖占为己有,哪晓得砚台太多一时抱不完,楚忻也是当仁不让,两方正争执间,先生去而复返,眼看学生如此胡闹,登时大怒,也不问是非缘由,当即就罚两人各抄千字文十篇。
楚忻倒还是乖乖领罚,然而楚沛从没受过这等羞辱,立时就跟先生顶撞起来。
听起来也不大关她的事,纪雨宁皱眉看着小姑娘通红的手心,“那这血迹怎么回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道:“郡王殿下把砚台往先生身上砸,砚台没破,先生的头破了。”
想是因小孩子气力不及,伤得并不很重,经太医草草包扎过,据说已无大碍。
纪雨宁皱起眉头,“那先生有没有说什么?”
玉珠儿垂目,“不知,只说要休养两天。”
江南来的大儒,必定还是有些风骨的,只是给皇帝当差却不比寻常,若为一时意气而辞官反倒不值了。
大约也未必敢去向皇帝告状。
纪雨宁深吸口气,“去请郡王殿下过来。”
玉珠儿知她脾性,小心道:“是否该先请示陛下?”
纪雨宁淡淡道:“陛下还在议政,非两三个时辰未必能回,正好我在这里,不如先斩后奏为好。”
她也拿不准皇帝对侄儿偏爱到什么程度,既如此,不如由她来当这个恶人,也省得士林非议。
玉珠儿只好带上对牌去拿人,可巧太后这两天卧病,石景兰也到庙里为姑母祈福去了,一路上倒是畅通无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快那小恶霸便被带了来,见面并无内疚愧悔之色,反倒狂傲非常,“你待将本王如何?”
纪雨宁懒得废话,直接吩咐侍从,“取竹板来。”
楚沛的小脸不禁白了些,“你敢!德娘娘知道了必不会饶你。”
“你拿德妃来压我?”纪雨宁莞尔,“那看来我更不该放你走了。”
楚沛更加慌乱,他自然知晓东西宫两位娘娘不睦,早知道就不用这个威胁了,反倒激起对方脾气来。
可他也不是能认错的性子,兀自犟着脖子,“你这会子敢打我,用不了半个时辰,祖母必会知道,那时你却吃不了兜着走。”
纪雨宁轻快地一笑,“半个时辰,足够完事了。”
楚沛:……这人怎么抓不住重点啊?
眼看那厚实的竹板将要落在他臀上,纪雨宁忽然抬手,“算了。”
楚沛趴在春凳上松口气,心想这人到底还是惧怕太后,就说嘛,她再怎么得宠,也不可能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哪知纪雨宁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如坠冰窖,“换藤条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敢情是嫌竹板还不够厉害。
楚沛这会子的小脸可真变成惨白了,原本还硬撑着不肯服软,可当被结结实实抽了两鞭子后,他忍不住呜咽起来,“纪娘娘,我知错了,您饶过我吧!”
纪雨宁本来也只是吓他一吓,这藤条看似吓人,其实伤在皮肉,比竹板造成的危害轻微得多——不如此,怎叫他心生惧怕?
这厢方好整以暇地住手,“以后还敢不敢?”
楚沛望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姿容,却像看见魔鬼,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再不敢了。”
纪雨宁这才让连人带春凳抬回去——反正看他模样也不敢自己下来走的。
玉珠儿忧心忡忡道:“娘娘,若陛下知道此事……”
纪雨宁淡然道:“知道就知道罢,我敢做,自然就敢当。”
皇帝若为这个跟她置气,她也认了。
晚上楚珩过来,显然已听宫人们说了午后的事,他却并没有责怪纪雨宁的意思,只微嗔道:“你何须如此疾言厉色?平白坏了名声。”
已经问过侄儿的伤势,其实不十分严重,之所以下不了床,一半是耍赖,一半是被纪雨宁吓的——生怕又被叫来问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道:“郡王殿下的性子总得磨一磨,如此目无尊长,今日敢伤先生,明日就敢伤害亲族,对陛下您也不利。”
都说祸起萧墙不得不防,楚沛幼失怙恃,又长在皇帝近前,备受偏爱,来日若被有心人挑唆,保不齐能起弑君之念。
楚珩沉吟,“依你的意思,朕该远着他些?”
“那倒也不必,宫中的恶人,有臣妾一个就够了。”纪雨宁将一瓶止血药粉交到他手里,含笑道,“如今,便是陛下您施恩的时候。”
楚珩恍然大悟,回头就去看望侄儿,连哄带吓地告诉他,宫中人人都能惹,唯独淑妃是惹不起的。
楚沛原本担心皇叔会斥责自己,这会子听见这些话,反倒颇觉感动。只是连皇叔也会害怕承乾宫那位,实在令他意想不到——常听大人们闲谈什么家有河东狮,这位淑妃娘娘便是河东狮罢?
从此对纪雨宁的敬畏更上一层楼。
因在病中,石太后稍远才得知消息,本来想找纪雨宁算账问个究竟的,哪知去了承乾宫一趟,却发现皇帝跟侄儿闻所未闻地要好起来,而楚沛也一改从前顽劣性子,居然乖乖抄起了千字文——听说先生跟纪淑妃是老乡,他可不敢再惹先生不快,万一再来一出告黑状该怎么办?
石太后就觉着,纪雨宁这脾气还是挺有用处的。不过传说皇帝惧内是怎么回事?没看出儿子这么软弱呀。
第62章.?生产?娘,你把咱们府里害惨了呀!……
那位扬州来的大儒养好了伤,收拾收拾就准备去书房里,倒也没指望认真求个公道——虽说天地君亲师,可哪个当老师的敢认真同皇帝较劲?遇上这档子事,少不得自认倒霉罢了。好歹要些赏赐,也不枉白来京城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这大儒的心肠到底冷了些,原打算好好教出个周公旦来的,这会子多少有点敷衍塞责的意思,遇上这等顽劣的徒儿,谁又有功夫认真讲学?
以致于当皇帝亲自压着侄儿去落脚的驿馆谢罪时,方大儒难免有些受宠若惊,原本流利的口齿居然结巴起来,“陛下,这……万万不可!”
皇帝一脸严肃地将楚沛摁到地上,逼着他叩了三个响头,“舍侄顽劣,不堪教导,还请先生大人有大量,千万宽宥则个。”
楚沛也怯怯地抬头,“先生,小童知错,您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好歹饶了我这回,否则,淑妃娘娘定是不依的。”
方大儒:……这跟淑妃有何关系?
虽然是老乡,方大儒可从不敢弄些沾亲带故之事,不过看这小郡王的模样,那纪淑妃似乎在宫中颇有势力,连皇帝都得听她耳旁风。
方大儒索性狐假虎威,“你知道就好,既然淑妃已经罚过,我便不再罚你,若再有下回,必定严惩不贷。还有,那十篇千字文必得如期交来,少一篇都不依的。”
楚沛俯首帖耳,再无二话。
石景兰从庙里归来,得知自己不在的时候,宫里刚平息一场风波,难免有些微微的不自在。
纪雨宁此举看似公正,难免有越俎代庖之嫌。但石景兰设身处地想想,换做是她,未必能有更好的解决法子,若真把先生气走了反倒糟糕,可要她狠下心责打楚沛,她也万万不舍。
稀奇的是,经历这出,楚沛跟皇帝的感情倒好了起来,兴许是皇帝这回公然维护他的举动扭转了些许印象,楚沛不再像以前一样怕他了,功课也肯乖乖拿给叔叔检查——这在以前简直想都不敢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分明是好事,可石景兰仍有些不是滋味,男孩子天性活泼爱闹腾,本来石景兰养着他就颇费力气,如今他跟皇帝亲近,相比之下,对自己的感情无形冷淡了许多,石景兰简直有种被人摘桃子的气愤。
这个纪雨宁也真是,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纪雨宁并不知琼华宫背地里的嘀咕,根本她也不在意楚沛对自己的看法,她只想肃清宫里的规矩。
要一个人听话,与其费心笼络,威吓也是种极好的方式,至少从此以后,楚沛再不敢违拗她了。
至于那套十二生肖的砚台,纪雨宁还是收在家里,不许楚忻再带去学堂。小姑娘扁着嘴,尽管有些不高兴,可还是乖乖遵命——听叔叔说,纪娘娘快生了,脾气有点不太好,凡事能让就让着些。
楚忻现在就盼着弟弟或者妹妹快点出来,她觉得刚出世的小孩子都是很可爱的,楚沛也一样——虽然长大后就不尽人意了。
纪雨宁最近确实有些焦躁,尤其看皇帝成天在那商量该请几个太医和稳婆,甚至连出世后的奶娘都找好了,纪雨宁就觉着,这宫里仿佛人人都盯着她肚子,生怕有个好歹似的。
更烦心的是听太医说头胎往往容易早产,那就没个确定的日子,万一夜里发动了怎么办?她又不像那些二婚妇人有过生产的经验,万一孩子迟迟出不来或是出来个头就卡在那里了……纪雨宁最近读了几篇志怪,觉得除非是妖怪,否则生孩子没有不千难万难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安抚道:“放心,朕在呢,朕会好好陪着你的。”
说归说,纪雨宁自不可能让他撇开朝政,一心一意留在承乾宫内,且听说有的妇人会生上几天几夜呢,简直什么事都不要干了。
遂还是迫令他按时早朝,并作了保证,一有消息就及时通传,绝不会迟误。
四月初的一天,纪雨宁刚送走皇帝,就感觉小腹处有些湿濡之意,其实方才便微微钝痛,怕耽搁皇帝上朝,忍着没说。
玉珠儿扶着她回屋,见她脸色发白,不禁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纪雨宁嘴唇翕动,“快去太医院请太医,我怕是要生了。”
这段时间翻遍医书,纪雨宁大致对产前症候有所掌握,她估摸着此刻该是“破水”,当下且寻了个姿势躺好,好让疼痛稍稍缓解。
这生孩子可耽搁不得,玉珠儿忙吩咐人烧热水,清理各样器具,好在承乾宫月前就长住着两名稳婆,这会子正是用得上的时候,遂急急喊出来帮忙。
纪雨宁忍着眉间细汗,叮嘱道:“先别告诉陛下,等下朝后再去。”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念这个!”玉珠儿简直哭笑不得,可她深知纪雨宁脾气,皇帝那头姑且可以放一放,先请来太医再说。
然而到太医院一问,方知素日为纪雨宁看诊的太医却不见踪迹,玉珠儿不禁愕然,“周大人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交代过不许擅离职守的,怎么这会子却出乱子?
两位同僚也知她是淑妃跟前红人,战战兢兢道:“国公府特意持对牌来领人,周兄实在推脱不掉……”
好一个石家!玉珠儿银牙暗咬,这会子也顾不得算账了,径自吩咐道:“你们几个,带上药箱随我往承乾宫,若迟一刻,仔细你们的脑袋!”
众人这才知事态不好,想是淑妃要生了,虽然玉珠儿此举也于礼不合,可到底皇嗣为大,遂还是放下手头差事,鱼贯而出。
国公府里,石夫人看着女儿手中结不成结、线不成线的络子,实在瞧不上,“在宫里待了几年,手艺就都生疏了——还是有心事?”
石景兰烦躁地将那金黄络子扔到一边,“娘,我觉得还是该回去看看。”
听太医院说,纪雨宁的产期多半就在这几日。石景兰之所以到家中暂避,一方面是为避嫌,一方面也是怕听到消息,倘若纪雨宁平安诞下个皇子来,那她就真的前途无望了。
可这会子想了想,又觉得她还是该在场为好,不说照顾,好歹指挥宫人、呼奴引婢,多多少少能帮点忙。不然满宫里都盯着纪雨宁的肚子,独她回娘家躲懒,倒像见不得人好似的。
石夫人哂道:“原是你心肠太软的缘故,光会替别人着想,她可曾为你着想?初来宫中,不说安分守己,倒一味掐尖要强,还把手伸到郡王头上——她是什么身份,郡王殿下何等尊贵,也是她打得起的?”
石景兰默默垂头,“她原占着理,我又能怎么样?”
否则一顶不敬尊长的帽子扣下来,她可受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夫人轻嗤一声,“谁是尊,谁才是长?论身份,一介腐儒焉能与郡王相较;论资历,那纪氏也多不及你,你自个儿先把气焰堕了,难怪那纪氏的威望一日日水涨船高,谁都不放在眼里。”
石夫人深悔那日不该请纪雨宁来赴宴,早知她是狐媚祸水、妖冶之性,拼死也得将这祸害掐死在摇篮里。
“亏你竟能忍得许久,如今连皇嗣都快出世了,等这个亲生的到手,还有你和郡王什么事?”
石景兰没想到连回家都不得安宁,可她素来敬畏母亲,也不敢顶嘴,嗫喏道:“那还能怎么样,爹爹和大哥不也得陪着笑脸么?”
说到这里,石夫人也不禁沉默下来,老爷只求府里平安,自然不敢行轻举妄动之事。可景兰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只有她清楚女儿过的什么日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纪雨宁继续这般恣意下去。
石夫人咬牙切齿的道:“也怨你没本事,早早料理了她,何至于引来今日之祸?”
石景兰听这话说得蹊跷,一时也没接茬。她自然是知道府里那几个小妾是怎么凭空消失的,但一来她在宫中也不过是个妃妾,算不得正妻,权力有限;二来,石景兰多少不愿脏了自己的手,凡事以大局为先,这才是当皇后的眼界,乱行阴私之举就落入下乘了。
何况纪雨宁入宫之后就备受娇宠,承乾宫都是皇帝亲挑的人马,她想插手也得插得进去啊。
母女俩对座片刻,各自无言。一个婆子过来传话,“太太,您方才叫的太医来了。”
石景兰讶道:“娘身子不舒坦么?”看脸色还挺不错的。
石夫人含糊应了声,“是些妇人内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归说,却不立刻请大夫过来,只吩咐那婆子道:“我这会子有些乏力,请他在花厅稍坐,你自准备些茶饮,我待更衣之后再来。”
石景兰心里忽然有些疑窦,太医院的大夫都是男子,既说妇人内症,为何不叫个女医来?况且,情况真如此严峻,怎么还有空更衣喝茶呢?
又过了一会儿,石景兰方讪讪道:“母亲请的哪一位,不知女儿是否认得?”
石夫人神色淡漠,“便是那位姓周的妇科圣手。”
太医院只有一位姓周的,石景兰呆了呆,“娘,他是伺候纪淑妃生产的呀!”
石夫人剜她一眼,“慌什么,我自然知道。”
若非如此,也不会特意将他留在府里,虽说太医院不缺这一个太医,可对于行将生产的妇人来说,只消稍稍紧张些,便容易闹出大乱子——虽不一定会难产,可只要落下些病根,让她以后无力与景兰争宠,石夫人便心满意足了。
石景兰听了这席话,简直如天崩地裂,再不敢延误,匆匆来到花厅找那周太医,“淑妃怕是要生了,你速速回宫,有这个便可不必接受盘查。”
说罢解下腰间对牌交给他。
周太医虽是一头雾水,可也知晓事态紧急,顾不上道谢,便匆匆坐上来时马车离开。
石夫人拖着“病躯”下来,不悦地望着女儿,“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放他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唇边漾出一抹苦涩的笑,“娘,你把咱们府里害惨了呀!”
第63章.?孩子?母子皆安
玉珠儿将那几个太医连拉带拽地拖回承乾宫,心里犹自惶惶难安,唯恐纪雨宁问起,那她该怎么回话?若实话实说,听了只会让小姐生气,而无丝毫帮助。
所幸纪雨宁这会子正在焦头烂额之时,光顾着照稳婆教的法子使劲去了,哪还顾得上来的是哪个太医,只要别帮倒忙就好。
玉珠儿轻手轻脚退出来,猛灌了几口凉水,依旧无法平缓紧绷的神经,想了想,到底还是违背纪雨宁的嘱咐,找了个小丫头来,让她去勤政殿回话。
小丫头没料到这差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固然淑妃娘娘平时待她们不错,御下也是极宽和的,但,贸然干扰诸大臣议事,可是杀头的重罪。
但,设若办得好了,必定能在娘娘跟前得脸——陛下到底是最爱重娘娘的,没准能法外开恩不是?
遂咬一咬牙,攒着股劲往勤政殿去,却不敢贸然闯入,只在台阶下徘徊,等着皇帝有空,她才好进去回话。
郭胜在廊下执着拂尘,早注意到此女不对劲,起先还以为是哪个猪油蒙了心的妄想一步登天,及至瞥了两眼,发觉有些眼熟,像在承乾宫见过似的,方才招手唤她上前,“你有何事?”
小丫头不敢隐瞒,一股脑把什么都说了,不待回答便匆匆转去——横竖话已经带到,要不要传就看郭公公的意思了。
承乾宫倒尽是些人精,郭胜失笑,可也不得不接下这烂摊子。踌躇片刻,还是大着胆子掀帘进去,借口倒茶附耳低语了两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蓦地扔掉玉玺,连正在议事的几位三朝元老都不顾了,匆匆向殿外小跑而去,看他的架势,简直要飞起来一样。
众大臣面面相觑,为官几十载,还是头一遭遇到这种情况,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难不成是太后薨逝了?那也该听到云板响啊。
郭胜陪笑道:“淑妃娘娘要生孩子了,诸位大人还请多担待。”
说罢,赶在几位元老发怒之前,直奔皇帝脚步。
楚珩来到承乾宫,尚未问个仔细,便要闯进产房,郭胜忙拦着他,“陛下,娘娘此刻正在要紧的时候,您还是别打扰了。”
他知晓皇帝不信产房污秽那等说辞,可这种事男人根本帮不上忙嘛。
楚珩只得叫了玉珠儿过来,“几时发动的,怎么不早点告诉朕?”
玉珠儿垂首道:“是娘娘交代的,让别打搅陛下议政。”
郭胜看她脸上似有泪痕,讪笑道:“你这丫头,大喜的日子哭些什么?正经该高兴才是。”
提醒她别忘了宫中忌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抬手抹了把眼角,声调已是微微哽咽,“婢子还有一事,烦请陛下派人去石家将周太医请来,到底他是习惯伺候娘娘的,许多事离了他也不方便。”
楚珩诧道:“朕不是让他太医院待命么,怎么敢擅离职守?”
玉珠儿说不出的难过与气愤,“婢子也不清楚,只晓得奉了国公夫人的手谕,倒是赶巧了。”
郭胜就看皇帝的脸色成了青城山上的天气,黑云压城城欲摧。
楚珩深吸口气,极力压抑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沉声道:“郭胜,你去,无论如何都要将人带来。”
这个带字,便是不计任何后果与手段了。
郭胜知晓事态严重,凛了凛眉眼,正要离开,可巧周太医满头大汗地跑来,浑身湿漉漉的,活像在河里跑了个澡,可知他多么急切。
眼看皇帝已然在场,周太医登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微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楚珩待要发火,想起里边的人,这账且留着改日再算,只冷冷道:“快进去伺候淑妃生产,若有丁点差池,仔细你一家上下的脑袋。”
语气虽是轻描淡写,周太医却感觉周身的血液凝成了冰一样,早知如此,拼着得罪石家他也不会离开,这会子却引火烧身了。
拼着将功折罪,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周太医定了定神,大步踏入,哪怕耗尽全力,他也要保护淑妃母子的平安——也是保护他自己的平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听着里头断断续续的呻-吟,眉头不禁拧成一团,早知生产会如此辛苦,或许他根本不该要这个孩子。
原本因后嗣有继而产生的欢喜,此刻却无形中冲淡许多。楚珩头一次深刻地认识到,纪雨宁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什么都重要,甚至于胜过这个国家。
他微微偏头吩咐郭胜,“改天问问太医院,有什么法子可避免妇人受孕。”
想了想,补充道:“最好是用在男子身上的。”
郭胜一开始不解其意,还以为皇帝急糊涂了,及至听见后面那句,难免大惊失色。
一时也不敢深劝,只能委婉道:“还是等娘娘平安生产完再说吧。”
若太后知道皇帝这样不把龙体当回事,必会大动肝火——哪个男子不希望后嗣越多越好?何况生在天家,这是真有皇位要继承啊。
可看皇帝脸色,郭胜便知他决心已定,旁人再难劝得,唯有紧紧闭嘴,假做充耳不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原本温暖如春的室内热如蒸笼,方听到一声清脆的儿啼,随即就见稳婆抱着一个红通通的襁褓出来,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平安诞下了一位皇子。”
楚珩顾不上看那小东西,匆匆进去,这回天王老子也挡不住他了。
纪雨宁正坐在床头慢慢喝着参汤,唇边挂着一抹劫后余生的微笑,“陛下,您怎么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嗔怒地望着玉珠儿,“不是叫你迟些再通传吗?”
楚珩拉着她的手,在汗津津的手背上轻吻了一下,“你别怪她,是朕执意要过来。”
得知她一切都好,此刻心头大石方才落地。
纪雨宁看他额头流的汗都快跟自己一样多了,忍不住抬袖擦了擦,“陛下见过了他了没?好不好看?”
楚珩根本顾不上瞄那襁褓,此刻只随口道:“挺俊的,眉毛眼睛都像你。”
纪雨宁:“……可是我方才看脸上还是光秃秃的呢,哪有眉毛,这么快就长出来了?”
不禁对皇帝的说法产生怀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闹了个大乌龙,这才重新让稳婆将小屁孩抱过来,认真端详了两下,“朕说错了,挺丑的,像朕小时候。”
纪雨宁:……也不用这么自卑啦。
石老爷悻悻然回到家中,忍不住对亲人发起牢骚,“皇帝今日也不知着了什么魔,一听说淑妃要生孩子,就着急忙慌赶去承乾宫,一干老臣全都晾在那里,倒得我挨家挨户替他赔不是,哼,从没担过这样的差事!”
言毕才发觉屋内气氛有些异样,妻子女儿俱是一副面若死灰的模样,纵使淑妃要生了,也不必表现得这样明显,让人看到还得了?
正要说话,石景兰先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战栗,“爹,您说陛下已经赶去了?”
“可不是!”石老爷挥挥衣袖,“招呼都不打,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知晓是皇帝登基后的头胎,难免寄予厚望,但似乎也用不着如此迫切,万一是个公主,岂非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石景兰却顾不上跟父亲共情,只是心乱如麻,皇帝脚程这样快,必然会发觉周太医之前被调走,说不定等他到时姓周的还未赶到——该怎么办?
纠结半晌,石景兰还是将此事原原本本告知,无论如何都得请父亲拿个主意。
石老爷脸色亦惨白下来,再看一旁的妻子,简直难以置信,这个蠢妇,她怎能糊涂至此?
这些年他辛苦经营的一切,全完了,都完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生怕石老爷会对夫人动手,石景兰忙劝道:“爹,眼下还是先亡羊补牢,其余的以后再说。”
石老爷到底是见过些大风浪的,微微定神,“景兰,你即刻回去宫中,速速向陛下请罪,至于淑妃……等她出完月子,便主动将宫权交给她罢。”
或许这是唯一能令淑妃消气的法子——但愿尚未酿成大祸。
此时此刻,石老爷比谁都更希望纪雨宁平安生个皇子出来,只有大赦天下,才能保住石家满府的平安。
虽然有点不舍,可事从权宜,石景兰只能答应,“女儿知道了。”
说罢,顾不得收拾行李,便赶紧带上心腹侍女回去。
这厢石老爷方疲倦地转向妻子,“你入府多年,我知晓你秉性颟顸,又爱斤斤计较,可念在你我结发之谊的份上,凡事诸多忍让,但这回,你害的不单是我,还有我们的儿子,还有景兰。我不想与你诸多掰扯,即刻收拾收拾,随我往宫中回话,念在你为我生儿育女,我会竭力保全你的性命,但等此事一了,你自个拿着休书回娘家罢。”
石夫人的眼泪流下来,“连老爷也不肯要我了么?”
石老爷冷冷道:“是你非得和我过不去。”
要算计人也罢了,用的还是这样拙劣的法子,若不趁早撇清干系,岂非连整个国公府都会被她拖累?面对这等蠢钝无知的妇人,石老爷唯有壮士断腕——不为那点情分,他自己就将人扭送到大理寺去了。
石夫人此刻倒平静下来,“老爷说的是,原是我不对,我自该一力承担,不必拖累府里便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音方落,便摸出袖内藏着的一枚金块,狠命咽到喉咙里去,等石老爷反应过来,妻子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石景兰茫然站在承乾宫外,甚至不敢开口询问里头情况。只听见一片欢声笑语,想必纪雨宁该是平安生产?只不晓得是皇子还是公主。
无论男女都与她无干了。
石景兰深吸口气,整衣踏入殿中,甫一落足,便感觉室内变得落针可闻。
这样难堪的场面也是情理之中的,石景兰努力撑着脸上笑容,不让它中途垮掉,“听闻淑妃妹妹母子皆安,我便想着过来道喜,看来时候不巧。”
纪雨宁没接话,于情,石景兰特意表示慰问,她是该道谢的。但,方才已听玉珠儿说了周太医被人请走的事,无论有意无意,石家这事都办得不厚道,纪雨宁自然难有好脸色。
石景兰的心忽然沉下来,纵使她补救得宜,可在外人眼里,母亲与她就是一条船上的,没准还以为她故意作秀才会如此。
待要出言为自己分辩,皇帝已淡淡道:“你来得正好,朕为楚沛选定了一块封地,你带上他去那儿住吧。”
如今方知听太后的话将人留在宫里是个错误,纵使为顾念母子之情,可也给了石家许多不必要的奢望。
唯有彻底断了他们的念头,雨宁才会真正安宁。
第64章.?取名?娇娇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兰没想到刚进来迎接她的就是这个噩耗,这比丢了宫权还让她吃惊。
一时间连准备好的说辞都给忘了。
石景兰嘴唇翕动,“表兄要赶我出去么?”
她不由自主地带上一丝哀恳的音调,多年来不肯委身争宠,此时却为了留在京城而摇尾乞怜,石景兰感到由衷的耻辱。
她只盼皇帝还有一念心软,说到底,这种局面并非她乐意看到。若早知母亲会起如此念头,拼死她也会将她拦住。
何况,纪雨宁不是根本没事么?为了一场莫须有的风波落下这般严惩,石景兰怎么都无法心服口服。
然而楚珩决心已定,他给了表妹两个选择,“要么,你跟随沛儿去往封地,要么,就干脆收拾东西回石家,以后也不必进宫来了。”
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石景兰默默望向床畔刚生产完的纪雨宁。
楚珩将她肩膀向身侧揽了揽,木然道:“你也无须指望雨宁替你求情,这是朕的旨意,谁都不能更改。”
石景兰彻底死心,没想到皇帝会对纪雨宁维护到这份上,甚至不愿她有丝毫为难。
比较起来,自己这些年简直就是笑话,原来世间真有一见钟情,原来帝王之爱,也有如此诚心如一的时候——皇帝把所有的包容都给了她,却把苛责留给旁人,公平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公平,可她也只能承受。石景兰微微阖目,“谢陛下隆恩,妾遵旨。”
她当然得选择前者,如此尚有一线生机,若皇帝哪日崩了,她好歹能当个衣食无忧的太妃;若任由人将她送回石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将欲离开,她却倏然回头,“陛下能放过我娘么?”
在她看来,她是代替母亲受过,无论如何,皇帝都该成全这份孝心——到底那也是他名义上的舅母。
然而楚珩只是冷静地道:“那得看石家怎么做。”
言下之意,他不介意石家自行处置,可要保住罪魁的性命却万万不能。
两行珠泪从石景兰眼角滑落,流到嘴边,苦涩难言,可她也只是默默咽下辛酸的泪水,再无一语。
看着石景兰窈窕身姿消失在外,楚珩叹道:“你会不会觉得朕太过绝情?”
纪雨宁拉住他的手,“不会。”
她不想在皇帝面前假做宽宏大量,而且,她觉得此举也是最合适的做法。打从她生下皇子,与石家的矛盾几乎激化到顶峰,长此以往,必会水火难容。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分开是最好的决定。
如果石景兰够聪明,就该知道封地才是好去处,在那里,她能享用最大限度的自由,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她,她又是楚沛名义上的母亲,孝悌为先,谁也别想干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抻了个懒腰,柔柔叹道:“这么大的恩典,我都想出去了。”
说不定还能偷摸着养几个男宠呢,不像宫里四面都是眼睛,行动瞒不了人。
这本是她随口而发的感慨,哪知就见皇帝瞪大了眼,十足紧张架势。
纪雨宁扑哧一笑,“闹着玩的,我哪离得了陛下?也只好我这个烧糊了的卷子来配你罢。”
赶紧转移话题,让玉珠儿将襁褓抱来,端详着婴孩稚嫩的面容道:“陛下给他起个名字吧,要顺嘴的。”
楚珩早在未生产前已想了个“矫”字,若是男孩,就盼着他矫健结实;若是女孩,则望她“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两边都不耽搁。
纪雨宁以一种“你这人真狡猾”的表情看着他,也是巧了,当时她想的是“娇”字,虽然未知男女,她心里盼着女孩儿居多,因听说女儿是最乖巧懂事的。
哪知事与愿违,这名字便派不上用处。
楚珩安慰道:“照样也可以叫嘛,谁说男孩子不能娇气?”
郭胜心道您方才可不是这么讲的,但作为皇帝最忠心的近侍,还是尽职尽责帮忙圆上,“奴才也听说,民间常以男作女名,女作男名,小鬼们怕勾错魂,如此才方便养活哩。”
多亏他一番巧舌如簧,娇娇儿这个小名才叫开了,当然,这是之后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亲自喂纪雨宁喝了一盅参鸡汤,又用棉布揩去她唇畔污渍,方依依不舍地起身,“朕先到母后宫中去一趟,回头再来看你。”
纪雨宁知道他要报忧兼报喜,只轻轻点头,“去罢。”
玉珠儿轻手轻脚上前,将碗碟接过去,哪知纪雨宁不住捏腰间的软肉,还小声嘟囔,“一点儿都没瘦。”
肚子里少了那么大块东西,她以为该立竿见影才是。
玉珠儿嘴角抽了抽,“哪就这样见效,娘娘还是别太着急了,婢子听人说若瘦的太快,肚皮上顶容易起纹路呢。”
纪雨宁陡然想起那回阮眉送的两张方子,如今正是用得上的时候,便催促玉珠儿赶紧取来。
玉珠儿无奈道:“娘娘不是说这些都是奇技淫巧,懒得理会么?”
纪雨宁装起了傻,“我有说过这话?你必定听错了。”
玉珠儿:……总觉得陛下跟娘娘越来越像了,怎么回事?
石太后老早就巴巴盼着承乾宫的消息,可碍于颜面,也不好亲自过去慰问。
好容易打听得纪雨宁平安生下孩子,石太后喜盈于色,正要让人准备辇轿,可巧皇帝过来,倒是省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唯一遗憾的没把孙子顺便抱来,可念在初生的孩子不宜吹风,石太后还是大度地原谅了他,只急急道:“是皇子还是皇女?”
“是皇子。”楚珩说道。
石太后按着胸口念了声阿弥陀佛,并非她不喜公主,实在皇帝膝下空旷已久,好容易有了亲生的,比起公主,自然还是皇子更能安定民心。
可看皇帝的脸色仿佛不那么好似的,石太后诧道:“莫非淑妃有何不妥么?”
此刻倒有点微微内疚,说起来她对孙儿的关切在媳妇之上,那也是人之常情,可纪雨宁拼死拼活为天家诞下骨血,凭心而言,石太后还是挺动容的。
“淑妃很好。”皇帝沉声道,“母后,朕有话和您谈,咱们里边说罢。”
石太后嗅到一丝反常的味道,既不是淑妃出事,那就是……石家?方才就听宫人们说太医险些耽误什么的,寻常人哪请得动太医,只怕……
等到了殿中,皇帝将前因后果清晰讲完,方才静静望向座上,“母后,您觉得朕此番处置是否妥当?”
石太后简直无言以对,再想不到嫂子能干出这种蠢事来,连阴谋都称不上,这事究竟对她有甚好处?
虽然不觉得石家默许她如此,可要不是为景兰,大约她也想不到这出。皇帝关心则乱也难免,石太后长叹一声,“你已想好了么?”
以往也不是没有皇帝健在就将嫔妃赶去封地的例子,可那多数是对失宠又倍遭君王厌弃的妃子而言,景兰心气这样高,未必承受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淡漠道:“朕碍于孝道,先前已经成全了母后一次,这回,也请母后无论如何都成全儿臣。”
那时若非自己迫他纳景兰为妃,他也未必答应。想到这里,石太后难免有些底气不足,只能打感情牌,“可是景兰禀赋柔脆,小郡王的身子也不太好,你放心他俩去那种地方?”
石太后已看过皇帝划出的那块封地,算不上荒凉贫瘠,可离京城离得老远,设若有个万一,连传太医都来不及。
楚珩面无表情,“正因为身娇体弱,才需要多历练历练,昔年母后与朕流落扬州,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也照样熬下来了么?”
当然是带了点夸张的,可石太后忆及母子俩同甘共苦的日子,不自禁亦有些伤感,自打成了太后,她对娘家的关心实在太多,放在儿子身上的精力反倒少了。
这时候若还存心偏袒,难免引得母子失和,石太后唯有叹道:“你既已拿定主意,哀家还能说什么呢?只是一样,你路上须遣人好生护送他们,万勿出什么差池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楚珩于是从容迈步,“好罢,那朕便静候佳音。”
等他离开,纪雨宁才松口气,又有种被逼上梁山的紧迫,这么看她非得加紧练习才行,好在上头的图谱已烂熟于心,便烧了也使得。
如此看来,她还是适合当个宠妃,皇后是没脸练这种房中秘术的,简直有伤风化。
楚珩先向尚宫局下了一道口谕,等底下人适时地将消息透露给慈安宫后,他才施施然前去报道。
石太后又惊又怒,“你让尚衣局给她绣凤袍,想气死哀家么?”
石家已经元气大伤,纪雨宁固然称不上罪魁,可石太后还是难免将情绪集中到她头上。正因如此,她才刻意回避了晋封这个问题,就算她不能阻止皇帝宠爱纪氏,稍稍冷处理还是可以的。
哪晓得皇帝表面不声不响,背地里却做出那等惊人之举,石太后都快气炸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休想瞒着哀家立她为后,哀家不妨告诉你!”
虽然封后乃皇帝家事,可按照惯例都得加一句仰承皇太后慈谕,以示首肯。当然皇帝也可以一意孤行,但如此一来,纪雨宁的名声势必岌岌可危,一个得不到婆母承认的儿媳是无法登堂入室的,遑论祔享宗庙。
再不然,石太后也可以适时的病倒,皇帝总不能在她病中办喜事,而只要她一天未好,纪雨宁就只能老老实实来座前侍疾,石太后有的是法子敲打她。
这一通杀手锏下来,皇帝只能屈服,“那照母后的意思该如何?淑妃辛苦为朕生下孩子,朕不能不有所表示。”
石太后就觉得儿子的态度还是挺不错的,看来那狐媚子并未完全将他迷住,还有商量的余地。遂也缓和口气,“你要抬举淑妃,多的是法子,何必定要立她为后不可?如今那孩子年幼,淑妃地位也不稳,贸贸然引来口舌非议不说,只怕福重难享。依哀家旨意,不如先晋为皇贵妃,你觉得何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皇后之位比起来,皇贵妃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石太后这般安慰自己。
楚珩假惺惺地“为难”片刻,皱眉道:“也罢,母后执意如此,朕自当依从,只是那衣裳……”
石太后生怕他变卦,忙道:“这也好办,皇贵妃的服制比起皇后亦差不了许多,大不了做得华丽些便是,如此,尚衣局也不算抗旨。”
楚珩含笑道:“到底母后足智多谋,儿子这便交代下去。”
晋封之事就这么轻松解决。郭胜来承乾宫报喜时,满眼写着对皇帝心机的佩服,亏太后娘娘还以为自个儿占了便宜,哪晓得皇帝根本就是温水煮青蛙,一桩接着一桩,打得慈安宫毫无还手之力——先放个烟雾-弹,太后娘娘一着急昏头起来,便想着两害相权取其轻,自然跳进了陷阱。
郭胜喜孜孜道:“还请转告皇贵妃,奴才向她道喜啦!”
玉珠儿并没认真听他说话,反而专注望着他面部,“你怎么长胡子了?”
郭胜下意识抹了把唇下,那其实不能叫胡子,顶多是些浅金色的绒毛——听说净身净得晚的还有机会长出毛发来,无奈他进宫的年纪太小,早已错失良机。
现在这样很不错了,可见那周太医果真有点本领。
郭胜略含得意地道:“好看吗?”
玉珠儿:“……要听实话吗?像老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一瞬间耷拉下去,玉珠儿只得安抚道:“其实你从前白白净净的就挺好看,何苦乱吃些丸药,没的把身子给弄坏了。”
这人算还有点良心。郭胜吸了吸鼻子,“那你觉得我比小顺子如何?”
小顺子是御前新来的一个太监,因相貌俊俏,脾气温柔,动不动还脸红,每每引来一众宫娥的竞相追捧。
郭胜虽然不甘自降身价去跟个新人比,可男人有时候就是好胜嘛。
玉珠儿就觉得这人实在缺乏自知之明,刚夸他两句就飘上天了,要不要这么能?
可鉴于两人认识已久,玉珠儿还是给他一点同情分,遂郑重道:“我觉得他样样不如你。”
对面正要吹响胜利的号角,哪知玉珠儿偏又补刀,“只除了年纪。”
郭胜:……所以是在嫌他老么?
第68章.?待遇?纪雨宁特意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羞……
好容易过了四月,纪雨宁也算顺顺当当做完月子。
解脱后的第一件事是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及肩高的浴桶里白气氤氲,还撒了不少玫瑰花瓣,乍看起来,很有几分美轮美奂的情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哪怕不是自恋的人物,此刻望着那面穿衣镜都觉得自己像仙女——只除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儿仍稍显丰腴了些。
盖因她没法通过节食减肥,只能靠习练阮眉那套纤体操——虽然主要功能不在于消瘦,可纪雨宁认真练了大个半月,觉得轮廓的确清减不少,至少骨肉匀称总比痴肥好得多。
玉珠儿一面拿棉帕子为她擦背,一面笑道:“娘娘这是太过苛求的缘故,殊不知上了年纪有点肉才好看呢,瘦骨嶙峋地像什么样。”
倒也是,真如小姑娘那般风吹吹就能倒,还怎么奶孩子。纪雨宁想了想便释怀了,只睨着对面道:“最近没怎么看你往御前去。”
她当然也知道新来了个小太监的消息,实在宫里的空间太过逼仄,有什么风吹草动便阖宫尽知了。
宫娥们又都在怀春之龄,不说如蜂蝶般扑过去,大饱眼福却是人人都愿意的。也是因玉珠儿在她面前提了两次,纪雨宁才会留神。
玉珠儿便低下头,“一个宦臣,有什么看头。”
实则是为了照顾郭胜的情绪——没见过这样大老爷们,跟年轻小伙子争风吃醋,亏他做得出来。
可谁叫疏不间亲,为了稍稍弥补先前的失言之过,玉珠儿只好远着些了。
纪雨宁颔首,“如此甚好。”
宫中虽从不乏对食之事,她却立意要为玉珠儿寻一门好人家,也不枉主仆俩相伴多年。一个太监哪怕生得太好,靠脸面毕竟没法当饭吃,成不了家,立不了业,往后多的是辛苦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玉珠儿眸光微微躲闪,小声道:“我是不想早早出嫁,倒没说嫌弃对食。”
真如此也不算太坏,譬如郭胜这种,人又老实,家境又简单,虽然相貌欠奉了点,真成了家必定一心一意,岂不比嫁给外头儿郎受气的强?
当然这层意思她是不便向纪雨宁吐露的,一来太过惊世骇俗了点,二来郭胜到底是御前近侍,他的婚事还得陛下做主——况且,人家还未必肯娶呢!
所以玉珠儿也只好想想罢了,她倒不觉得自己有多少男女之情,根本她所有的心思都用到小姐身上了。
楚珩进来时,主仆俩刚结束谈话,眼看纱幔上现出一个高大影子,纪雨宁急忙起身,让玉珠儿快些为她穿衣。
等出来后,楚珩见她头发上还滴着水,不免笑道:“害怕朕会破门而入么?”
亲自接过玉珠儿递来的棉布,一点点将湿发绞干净,“放心,周太医叮嘱过,哪怕坐完月子,还得再休养十天半月,以免发生不虞,朕自然不会不顾你的身子。”
纪雨宁就觉得自己真是小人之心,讪讪道:“你不早说……”
自己都没发觉这话有点恃宠生娇的味道。
楚珩倒是不介意埋怨,他宁可纪雨宁在自己面前任性点儿,那表示她将他当自己人看——夫妻间相敬如宾就真成唱戏了。
端详了一番对面新月似的脸庞,确定她没趁自己不在偷偷节食,楚珩这才放心,“朕来是想和你商量满月酒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册封礼的吉服已经做好,自然是按照纪雨宁的身量来的,因是夏天,材质分外飘逸,倒是不担心藏肉的问题——其实那种严丝合缝的衣裳才容易显体态臃肿,纱越软,料子越轻,看去反而影影绰绰,有种朦胧韵致。
这个描述让纪雨宁打消了五分戒心,本来想满月礼上露个面便撤退的,此刻倒觉得不能辜负皇帝一番美意——毕竟吉服也只有大场合用得上,只穿一刻钟未免太浪费了。
纪雨宁欣然领命,“那宾客的名单陛下拟好了没?”
先帝子嗣繁多,再加上前头留下的那些,零零碎碎能堆满整本册子。她是没搞清这一窝姓楚的,遑论负责请帖,且鉴于石太后如今处于单方面冷战状态,纪雨宁也无法去向婆母请教,只能劳累皇帝,她觉得怪遗憾的。
楚珩自然不觉得有什么,郭胜早就打点好了,他只需要在每封帖子上盖个印鉴就好——但这也不妨碍他来纪雨宁面前居功自傲。
楚珩轻轻捻起她的发梢,确定已完全干透,这才放心把玩起来,“朕叫人给你兄嫂家中也发了帖子,让他们有空不妨来宫中一聚。”
纪雨宁这回可扎扎实实惊着了,“他们也来?”
并非她看不起自家,可纪凌峰跟穆氏实在不像能应付这种场合的人,纪凌峰只知埋头做生意,碰上稍微刁钻些的客人还会气得红脸,怎么能跟那些达官贵人交际?
穆氏的口齿虽然不错,可那也是小市民的精明,遇到真正的贵族往往便露怯了。让他们来宫里吃酒,还不如去戏楼里喝茶呢。
纪雨宁只盼着这两人知难而退,别为她全家丢尽脸面——想也知道不可能,纵使纪凌峰不愿凑热闹,穆氏必会撺掇他上门,这人本来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
楚珩倒是对大舅子很有信心,“放心好了,有朕盯着,不会有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来他竟认真将纪家视作岳家,纪雨宁倒有些感触,比起石家的地位,纪家何止弱了百倍,可在皇帝心上的重量却截然不同——所谓爱屋及乌,大抵便是如此吧。
纪家两口子接到那封烫金描红的请柬,确实有些不知所措。纪凌峰本打算差人送些见面礼就完事了,算是舅父对侄儿的心意,哪知传旨的太监根本不收,说是请他自己料理——其实一般的人家,这些老油子不讹些就算不错了,可郭公公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占纪家便宜,因此银钱的事他们碰都不敢碰,唯恐招来嫌疑。
纪凌峰捏着请帖简直坐困愁城,他倒是认得几个当官的朋友,或者请他们代为推辞?可谁知这些人见不见得着皇帝呢。
穆氏是个有主意的,当机立断,“这是姑奶奶给咱家的面子,老爷你可不能不承她这个情。姑奶奶在宫里多不容易啊,千辛万苦生下皇子,就盼着娘家人能陪她说说话,老爷连这点要求都不满足,未免也太无情了。”
纪凌峰被她说得晕头,“那就还是去?可见了面说些什么呢?”
穆氏倒也没指望跟纪雨宁暌面相谈,她思量未必进得去,不过能吃吃皇家的席还是倍有面子,回头跟那些夫人们炫耀起来也脸上有光。
因此一力撺掇,“怕什么,一家人哪有两家话?只管向姑奶奶道喜便是了。”
为这般,穆氏还破例下血本,请工匠打了一串金灿灿的长命锁,分量之沉重,纪凌峰觉得恐怕能把侄儿脖子勒断——这样看下来,穆氏真称得上一位好舅母了。
知晓宫中规矩森严,穆氏自不放心带两个孩子同去,只把他们寄养在外祖家,猴儿崽子们本盼着能见到那位粉雕玉琢的小姐姐,哪知穆氏如此安排,顿时垮下脸来,一副惨遭棒打鸳鸯的情状。
纪凌峰差点笑出声来。
两人穿上簇新的衣裳上路,连马车也是租来的,装潢十分精致。穆氏知晓今日免不了一番评头品足,无论如此都不肯失了面子,样样都拣最好的来,只除了荷包在淌血——她一年花的钱都没一天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凌峰不习惯那滑溜溜的绸缎,总觉得挂不住似的,在座位上扭来扭去,穆氏看了简直害眼,最终只好给他换了身旧衣,又为了相称,自己也卸了些妆饰——简直像乡下人进城。
到了宫门口,不巧却是冤家路窄。李肃一身玄色官服,腰束玉带,冷不防见了行色匆匆二人,不免有些纳罕,“你们怎么会来?”
既无官职,又无品阶,按理是不能出入宫禁的。
纪凌峰下意识挺了挺胸膛为自己壮胆,“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李肃哂道,“我是朝中要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算什么东西?”
根本他就不愿与这家人有任何牵扯,到时候吃席若坐在一处,岂非人人都会提起旧事?
纪凌峰被他藐视的口吻给激怒了,从袖子里掏出那封烫金请帖,用力晃了两晃,“你看清楚,我是奉命而来,咱们谁也别瞧不起谁。”
穆氏拉了拉丈夫衣袖,撇嘴道:“不必与他理论,自个儿干出龌龊事来,还有脸朝咱们发火,谁给他的底气?”
又嗤笑道:“怎么不把阮姨娘带来?都知道她是大人您的爱宠,莫非如今也成了故旧么?”
明摆着说他喜新厌旧。
穆氏从前对这位“妹婿”还是有点逢迎之意的,可见他这半年来不闻不问,人也毫无长进,连那点崇敬也消失无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更是肆意取笑——这是在皇宫门前,他待如何?何况,自己说的原是实话。
李肃下意识攥紧拳头,原本还觉得皇帝将自己留在京中是宽宏,可看到周遭那些窃窃私语的嘴脸,他才发觉自己有多傻——想必皇帝早料到他会成为一个笑话,根本用不着出手,他就成为街头巷尾唾弃的谈资了。
纪凌峰不欲与他掰扯,拉着妻子转身要走。
正好郭胜带着一干徒弟出来,恭恭敬敬地道:“陛下在内宫设宴,就等着您过去呢。”
专程指了一个徒弟在前方开路。
夫妻俩简直受宠若惊,一路上连脚步都是晕乎乎的,像飘在云端。
这厢郭胜方来到李肃跟前,含笑道:“大人,淑妃娘娘要的东西。”
原来年末写下那封借契后,纪雨宁每月都会差人要一笔银子,到现在正好满五万两。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幸好李肃有备而来,从袖中掏出那封银票,脸色早已涨得通红。
人人还以为他是被宫中太监勒索,不免更看低他几分——还以为他多清高呢,原来不过是个到处钻营的混子。
可怜他还无从为自己辩解,总不能说这钱是分手费吧?
郭胜拿了银子正要离开,李肃小心陪着笑脸,“公公,不知陛下请纪家夫妇到何处赴宴,为何与咱们的座次大为不同?”
他实在不懂。
郭胜哂笑道:“里头都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大人您扪心自问,自己算哪门子的亲眷,可不只有坐外客席么?”
言毕,将怀中拂尘一甩,鼻孔望天而去。
李肃脸红得像煮熟了的虾子,原以为今日赴宴是场殊荣,哪知纪凌峰遍身铜臭,待遇却远在他之上,纪雨宁特意来这么一出,是存心羞辱他罢?
第69章.?敬酒?好气哦。
纪家两口子跟在那小太监背后,简直不知身在何方。
虽然早知皇宫富丽,可眼前一切似乎都超乎他们想象,从未见过这样巍峨的殿宇,高得一眼望不到头,像传说中海市蜃楼之类的奇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个奇花树木,一株株香馥馥甜滋滋的,光闻着都能中人欲醉,穆氏深吸两口,恨不得将这气味藏到肚里,带回家中去。
她忍不住埋怨丈夫,“让你穿那身丝绸的,偏不肯听,这样子如何面圣?”
纪凌峰扯了扯麻布衣衫的领口,亦有些自惭形秽,他是个粗人,从来没跟上流社会打过交道,怎么应付得来?
那小太监似乎察觉到夫妻俩不自在,回头笑道:“贵人勿忧,陛下和太后娘娘是最和气不过的,定不会为难二位。”
纪凌峰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遭被称呼为贵人,惊得差点咬断舌头,忙道:“不敢,不敢。”
及至打听得眼前这位亦是苦出身,倒松了口气——看来宫里也不见得都是人上人,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但凡家境殷实些的也不必当太监了。
到承乾宫外,小太监责任卸尽,分别时,纪凌峰执意要送他两锭纹银,那人却不敢收,只道:“皇贵妃平日最是宽仁体下,给咱家的赏赐都不少了,实在不敢令长者破费。”
等他去后,穆氏便喟叹道:“倒是个实心肠的,看来姑奶奶在宫中人缘不错。”
一半也是因为省了银子,令她胸怀大畅。
纪凌峰则郁郁道:“兴许是外头光鲜,里头难熬。”
纪雨宁生产的时候遭了多少罪,玉珠儿都写信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如今石家虽然去了,可京中仕宦林立,和石家差不多的又不知凡几,纪凌峰着实忧心如焚,唯恐妹妹被人欺侮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恨他只是个行商,但凡当初多用心读点书,熬出个功名来,也不至于被人瞧不起了。
穆氏虽觉得丈夫有点小题大做,可方才一路走来,眼看周围森严气派,两条腿都是软的,纪雨宁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未必能十分如意。
思及此处,亦多了些恻隐,强笑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还是别叫人看笑话了,快些去向妹妹道贺罢。”
正愁无人引路,玉珠儿匆匆出来,“舅老爷舅太太,你们来了。”
穆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阵,诧道:“好丫头,差点认不出你!”
比起上回去纪家轻装简行,今日玉珠儿换上宫内装束,一袭天水碧的衣衫,愈显出那窄窄的腰、修长的颈,俏丽若三春之桃的脸庞,寻常小门小户的姐儿都未必能这般贵气呢。
不怪穆氏艳羡,她家里虽然开有布庄,自己是舍不得花钱买天水碧的。
玉珠儿抿唇一笑,“多亏舅太太调-教得好,婢子才能有今日。”
她虽不大看得起穆氏的为人,但远来是客,总得表示欢迎。且纪雨宁也交代过,不过请夫妻俩来充充场面,哄着些就是了。
一通恭维下来,穆氏果然心花怒放,悄悄向丈夫道:“到底这丫头心思简单,还知道念旧恩,不肯忘本。”
纪凌峰:……他看妻子倒是挺简单的,三言两语还当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了里间,纪雨宁上身一袭荔枝红的贡缎,下束月白挑线裙子,整个人融贵气与清雅于一体,脸面虽比生产前略圆了些,却不减美丽,反多了丝亲和,不似以往凌厉。
纪凌峰亦放下心来,拱手施礼,“草民拜见皇贵妃娘娘。”
纪雨宁含笑道:“哥哥无须拘礼,且落座罢。”
筵席开始还须一会儿,先叫人奉了点心和茶来,纪凌峰因见剥好的松子仁香脆可口,不自觉就把一盘子吃得干干净净。
纪雨宁看在眼中,只笑着命人添上,并未阻止。
穆氏深怨丈夫糊涂,留着肚子到席间多好?这会子塞得饱饱的,待会儿哪吃得下?
她懒得再看,只忸怩望着纪雨宁,问能否看看小皇子。
纪雨宁道:“自然没问题。”
因让乳母将楚矫抱出来,刚满月的孩子虽还看不出什么,可褪去那身皱巴巴的红皮,显得白嫩精致许多。
尤其见生客的时候也不害怕,黑白分明的瞳孔就那样望着,不哭不闹,比兔子还乖。
就连穆氏这样挑剔的人物都不得不承认,纪雨宁确是个有福的,娇娇儿比自家那两个无所不为的小魔星强太多,因从衣囊里掏出那挂长命锁来,要亲自为侄儿戴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只掂了掂就知道是真货,难为穆氏这样破费,可惜分量实在过于沉重,怕把肌肤给压坏了,遂让玉珠儿收进抽屉里,等长大后再戴。
穆氏望在眼中,还以为纪雨宁看不上她的礼物,难免有些愀然不乐。直至纪雨宁将前日得的一斛淡水珍珠分来给她,穆氏方重新展露笑颜——原来她只怕吃亏。
纪雨宁习惯了这副做派,倒也不怎么介意,说到底穆氏反而容易打发,用金银就可收买了,真换成那种欲壑难填的娘家,才叫无底洞呢。
因今日特殊,楚忻也蒙先生开恩早早下学,听说有客人造访,乖乖前来请安。
穆氏对这小姑娘的印象还是挺不错的,加之家中两个毛头小子成日惦记,私塾也不肯上,穆氏实在焦头烂额,只盼着楚忻哪日能过去帮着劝劝。
为此,还特意从腕上摘下一个掐金红玉手镯,算是请她挪驾的谢礼。
纪雨宁本不欲担这差事,楚忻小姑娘却是成竹在胸,满口答应下来。穆氏喜悦之余,对姑奶奶也越发亲切,要论养孩子纪雨宁还真是无人能出其右,早知她如此厉害,穆氏当初怎么也不能让她嫁去李家——哪怕是当老姑娘,也强如烂在沟渠里哩。
不一时郭胜来传口谕,请纪家两口子入席,纪雨宁便让兄嫂先行,她自己随后便至——娇娇儿也只有当着客人的面才乖,折腾起亲娘可毫不手软,这会子又嚎啕着要吃奶了。
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脾气,纪雨宁觉得很像皇帝。
虽然侥幸进宫,夫妻俩都以为坐在角落里远远地喝杯酒就行了,哪知郭胜领他们去的坐席却格外不同,竟是对着正中的。看衣服上的图纹,仿佛多是皇亲国戚之流。
纪凌峰不禁有些慌乱,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怎么敢跟绣龙的坐在一处,借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搭话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奈郭胜忙碌得很,将他们引来此处便不见人影,纪凌峰又不敢随便换地方——谁知道是不是预定好的?万一再起争执,反而让娘娘蒙羞。
两口子只能将就入座,对方那位胡子拉碴的胖子亲王问道:“敢问可是皇贵妃亲眷?”
纪凌峰拘谨地应了声,“是,敢问您如何得知?”
胖亲王笑了笑,“阁下风姿洒落,不拘一格,也只有皇贵妃娘娘的家门,才能养得出如此人物。”
本意嘲讽纪家是不通礼数的下九流,哪知这两口子却都是听不懂反话的,反而喜孜孜地道:“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胖亲王:……
只得喝了口闷酒。
石景煜收回视线,嘴角已是不自觉地翘起,看不出来纪家人都如此有趣,不比石家总是沉闷闷的——父亲和大姐走后就更无聊了。
石景秀冷冷道:“一个笑话就让你倒戈了,难怪大姐总说你无用。”
石景煜摊开两手,“我就是无用嘛,若世上人人都才干卓绝,像我这样的才稀罕。”
石景秀:……真是对牛弹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自觉地移开视线,开始搜寻纪雨宁的所在。因是太后母族,且石家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兄妹俩被安排在靠近太后的地方,只是太后今天头疼,没法子露面——想必也是不知该怎么应对这场热闹。
石景秀就觉得姑母实在仁弱,都这样了还要避敌,岂不让皇贵妃占尽风光?
纪雨宁出来时,全场的宾客下意识停滞了一刹。虽然除夕宴上也见过,可当时是夜间,烛火昏黄,难免有照不到的地方,纪雨宁纵使丽色夺人,也难免以为是光线作用。
如今白日青天望去,方知真正的美人根本无须惧怕任何环境。纪雨宁有一种天生的风度,她不怯场,哪怕家世低微,她也能在这些自诩高贵的人面前谈吐自如,何况母凭子贵,如今的她,早已无人能诋毁半句了。
石景秀努力想在她脸上找出些许瑕疵,然而终是徒劳,纪雨宁的鼻子不大不小,鼻弓的弧度也恰到好处,一般的女子,嘴小了显逼仄,嘴大了显粗卤,纪雨宁却完全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唇似绽桃,秾纤合度。她远远站在那里,便是对人比花娇最好的诠释。
石景秀一时竟看得失了神,等回过意识,纪雨宁已到跟前来,手里遥遥举着一杯酒,“二小姐可愿赏光?”
想必因她是唯一到场的石家女眷,纪雨宁才特意来向她示好。
石景秀却还牢记着颠沛流离的姐姐,冷声道:“抱歉,我起了风疹,不能饮酒。”
仿佛如此就捍卫了石家尊严似的。
纪雨宁莞尔,“正好,我喝的也不是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罢晃了晃杯底淡绿的液体,却原来是一种新酿的果子露——她刚做完月子,本来也沾不得那些。
石景秀无法,只得接过她递来的瓷盏一饮而尽,道了谢,再挺直腰杆坐下。
石景煜有点跃跃欲试,“好喝吗?”
石景秀瞪他一眼,“还不错。”
心里却觉得纪雨宁真是狡猾,这么一来,不就好像石家与她冰释前嫌了一般么?虽然接不接受也没差,可外人眼中就成了国公府墙头草两边倒,她石景秀则是倒得最快的那个。
好气哦。
第70章.?耍赖?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
纪雨宁挨个碰完了杯,并未受到多少抵触,一般的夫人无论心里作何感想,面上总还是客客气气的——如石景秀这般倒是个异数,石家的女孩子,大抵太过心高气傲,无论如何都不能折节下士,委曲求全。
纪雨宁想,她之所以对石景秀这般包容,一部分是因为在她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忍不住想去提点她。其实纠结外因有什么用呢,要紧的,是重振石家,还有她自己的姻缘——如今母亲逝世,父亲远行,她在这京中可谓孤立无援,不自己想些办法,哪户人家还肯要她?她从前对楚珏又是一盘火似的上赶着。
如今因她固步自封,一味地自怨自艾,连楚珏都疏远了,好不容易才拉拢些,莫非又要前功尽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不由得想起那段初恋,当初她若再勇敢些,或许便不必嫁给李肃,如今也不必进宫,虽然眼前的日子再和美不过,忆及过去,总还是有些怅惘。
不由得多看了座上皇帝两眼,楚珩只一副标准的对付宾客的微笑,唯独看向她眼睛里才有光,像流动的湖泊。波光粼粼,潋滟无比。
纪雨宁不禁心神一晃,纵使在座人人皆为她倾倒,可对她来说,只要能迷倒一个就够了,这才是要与之共度后半辈子的人。
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纪雨宁起身朝角落里走去,那里端坐着一位素色衣衫、梳妇人发髻的女子,是月前才从北羌国回来的,因孀居之人不宜进入产房,纪雨宁之前并未与她有过言谈。
长宁公主原也是一位宗亲,比长清小好几岁,两人份属堂姊妹的关系。当时羌人作乱,两国干戈不止,权衡之下才议了和,羌人愿意缴纳岁贡,条件是必须迎娶一位公主,先帝因舍不得长清出嫁,才将侄女记名膝下,加以尊号,代替长清和亲北羌。
偏偏长宁也是命途多舛,嫁过去不过三四年,老汗王就暴毙了,按照北羌风俗,便该嫁给继任的新王,一般由兄弟或子息接手。但一来那位新君已有正妻,长宁留下只能给人作妾,二来聚麀之诮也与大周礼法相悖,楚珩不愿皇妹被人耻笑,因此无论如何要接她回京城,这回也是商量许久,费了大几个月的功夫,总算磨得北羌愿意放人。
但纵使回归故土,对长宁而言也是物是人非,难怪长清今日称病不肯出席,想必也是怕勾起昔年憾事。
纪雨宁定一定神,迈步向前,“公主。”
长宁木然举杯,亦无其他说辞,仿佛喝这杯酒对她不过应付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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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雨宁忽然意识到红颜易老是句多么可怕的诅咒,其实长宁本可以过得很舒服,她是大周的有功之臣,无论皇帝太后还是长清都自觉亏欠她,但凡她想要什么,那几人定不会拒绝,但,若连她自己都丧失生之意志,旁人还能如何补救呢?
纪雨宁让玉珠儿端来一盘金黄的栗子糕,上头洒了厚厚糖霜,十分诱人。
“公主,请尝一点罢。”
长宁却不过情面,只得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习惯了塞外茹毛饮血,此刻久违的甘美细腻滋味,倒是让她脸上难得多了些动容。
她却是不轻易恭维人的,只皱眉道:“太甜了。”
纪雨宁含笑道:“遇事不顺的时候,吃点甜食却能让人心情愉悦,公主以为呢?”
长宁轻哼一声,“果然能说会道,难怪皇兄对你爱不释手。”
初初听闻皇帝纳了个二婚女为妃,她心里是有些瞧不起的,加之此女犯了自己名讳,纵使无意之过,总叫人不痛快。
如今见了面,虽与想象中狐媚祸水的形象不谋而合,却到底改观了些——人人避她如蛇蝎,唯独这位会主动来安慰自己,不管是做戏还是真心,长宁都承她这份情。
纪雨宁就让人将那盘栗子糕包起来,送到公主府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宁道:“不要这样甜的。”
北羌人口味重,因糖粉难得,倒成了王亲贵族炫富的手段,连浓茶都拼命加糖,喝起来跟喝浆糊似的。
长宁本来也非嗜甜之人,自回到京城,便渐渐习惯以往的清淡口味,只是毕竟远嫁多年,又背了个“克夫”的名声,人人看她像看异类,因此她也躲着不愿出来交际。
纪雨宁另外让人准备一份减了糖量的栗子糕,用冰袋封起来,免得路上风味损耗,又劝道:“公主有空,不妨常来承乾宫说说话,咱们长日无聊,彼此解解闷儿也好。”
长宁淡淡一笑,“算了罢,你要照顾一双儿女,皇兄也离不得你,我这个不祥之人,还是各自安生地好。”
说罢,仍低头静静地啜饮美酒。
纪雨宁也没法子了,纵使她以长嫂自居,可到底相处未深,做不到面面俱到。不知长宁在北羌经历何事,看来所受的伤害不小,短时间都不可能走出阴霾。
那一边,楚珩径自来到纪家夫妇跟前,“敬大哥大嫂。”
两口子慌得连酒杯都差点碰倒,也不知该不该拒绝,虽说皇命难违,可若径自受下,岂非又有些没大没小?
穆氏眼巴巴望着丈夫,末了还是纪凌峰横一横心,拿出路遇流寇的气概,梗脖咽下,豪气干云地道:“再来!”
穆氏倒为他捏了把汗,这是真不怕杀头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知皇帝没有半点不悦,竟像是被逗乐了,挥手让小太监满上,兀自夸赞道:“大哥好酒量!”
一众亲王们看得瞠目结舌,原来皇帝喜欢这种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粗豪做派,这么说,他们是不是也该练起来了?
石景秀嘴里瞧不上纪家,眼睛却还是不住地往那儿瞟,心想这家人真会作秀,一个纪雨宁还不够,这会子更是联起手来哗众取宠,把皇宫当成戏台子么?
本想跟二哥一起吐槽,哪知石景煜憋了半天,却由衷冒出一句,“好厉害。”
石景秀:……怎么,你还挺羡慕?
她果真不懂男人的友情。
纪凌峰本意是为了化解尴尬才故作洒落,酒量其实不算高明,然而那会子骑虎难下,少不得舍命陪君子。
结果两条腿出宫门时已软得跟面条般,稍不留神就会滑落下来,多亏几个小太监一前一后地搀扶他。
嘴里还呢喃道:“五魁首、六六六……”
亏得方才在皇帝跟前没喊出这些市井俚语来,否则穆氏简直会吓死,“不会行那些高雅的酒令就别行,谁逼你来着?”
什么射覆、诗钟、飞花令,她看了都头疼,更别说一团草包的相公了,不被人喝倒才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想去纪雨宁宫中辞个别的,这会子满身酒气,穆氏只好先送他回家,改天再以书信告罪。
且喜皇帝并未露出异样,可君王讲究喜怒不形于色,便真有什么,也不会当庭发作,只好请姑奶奶帮忙说说情就是了。
此时外间差不多也到了散席的时候,李肃远远看到那两口子从御花园出来,因此故意延挨,想说要不要顺便载他们回家,哪知穆氏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坐上由皇帝安排的马车,扬长而去。
这拜高踩低的愚妇,浑忘了先前是怎么来巴结讨好的。
李肃气得牙根痒痒,也只能含恨整衣,正要转身,却差点与一头戴幂篱的女子撞了个满怀。
侍女眉立,“你这人怎么走路的,也不看着些?”
帷帽下的女子轻声喝道:“些须小事,算了吧。”
扶着侍女的手姗姗离开。
李肃呆了一瞬,方想起自己忘记赔礼——京城贵女颇多,似这般气度沉静出云的却少之又少,加之她身量与纪雨宁相仿佛,李肃方才还以为纪雨宁偷着出宫来了。
听声音才知道误会。
于是悄悄问一旁林侍讲,“她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先前纪雨宁瞒着自己跟皇帝往来,林辉身为好友却知情不报,李肃着实有些怨怼。然而这一年来看着林辉平步青云节节高升,他自己却原地打转,蹉跎至今,李肃心中固然不平衡,可他到底是个能屈能伸的,遂又曲意逢迎,两人总算冰释前嫌,至少外表和好如初。
林侍讲乜斜着一双醉眼,指着他笑道:“劝你别打错主意,二公主虽是嫁过人的,可也不是谁都能高攀得起,你先摸摸你有几个胆子!”
李肃自然听说过那位和亲公主从北羌归来的事,却只知其婚事不谐,不晓得原来如此年轻。
固然尚主不是件好差事,但凡有点抱负的都不会选这条路,但,如今的他还有什么顾虑呢?皇帝嫉恨,纪雨宁又与他有隙,他可选择的路本来也不多。
且因为那克夫之说,长宁公主在京中名声多多少少有些瑕疵,只怕她也冷了心肠,不肯轻易再嫁。这个时候若自己趁虚而入,蓄意温存……虽不知结果如何,他总得试一试。
李肃举杯仰头,任凭火辣辣的酒液滑入喉中。一种类似灼烧的刺痛点燃了他的斗志,沉寂许久,他终于不必在纪雨宁的阴影下苟活。
这才是他真正该走的路。
纪雨宁吩咐侍从将皇帝抬到承乾宫,按理是该去勤政殿的,可念在那里无人照拂,纪雨宁只好牺牲小我成就大我。
却免不了噜噜苏苏埋怨,“不会喝就不要喝,谁叫你跟人拼酒来着?”
玉珠儿莫名觉得这话有些耳熟,舅太太跟舅老爷好像也这么说来者,可见普天下的夫妻都一个德行。
楚珩有个坏毛病,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外表一点也瞧不出来,他拉着纪雨宁的手势也和平常一般,“朕是高兴,郎舅俩久别重逢,还不许咱们找点乐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俨然被妻管严的抱怨。
纪雨宁嗤道:“天子脚下,几时不能见,用得着这会子逢场作戏?”
知道皇帝要给纪家脸面,可也不必喝坏身子,倒叫她悬心得慌。尤其两个人的酒量都算不上好,却偏要撑着不肯露出败绩,叫她偏帮谁好?
还要继续絮叨,楚珩却将头一歪,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
纪雨宁怀疑地望着玉珠儿,用眼色提问:是装的吧?
她怎么不曾拥有这种秒睡技能?
玉珠儿默默低头,这种时候当然保持沉默为宜,换做郭胜肯定要赌神发誓为主子遮掩,可她事事以小姐为先,又不好开罪皇帝,只能装傻啰。
纪雨宁再度确信,娇娇儿那些坏毛病都是跟皇帝学的,尤其当他不想喝奶的时候,父子俩耍起赖一个样——演技太差了。
第71章.?宠爱?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让人将皇帝抬进房中,笔直地扔到床上,方才假惺惺地打了会儿盹,这会子定睛看去,倒好像真睡着了。
但其实也不稀奇,皇帝这个月为了石家之事焦头烂额,又得平息朝中动荡,太后那边也需要安抚,加之纪雨宁刚生完孩子,总不能无人照看,他纵是个千手观音也得累出病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与大舅子拼酒,一半是为了活跃宴上气氛,一半大约也是为了纾解心中压力。纪雨宁摸了摸皇帝微微红热的面庞,心里不是不感慨的。
若楚珩不迎她进宫,大约不至于弄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不必急着处置石家,太后那边也有了交代。再退一步,设若他不是对她这样偏爱,本来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不见得非得跟母家撕破脸皮。
纪雨宁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后,就打算将他分成两半看,一半是理性至上的君王,一半才是她认识的那个喜怒形于色的穷书生,但,楚珩却扎扎实实给了她惊喜,他用行动向她表明,纪雨宁的地位是横亘于皇权之上的。
这对她而言是殊荣,也是甜蜜的负担。自打晋封皇贵妃之后,就陆续有人向她进言,对皇帝重提选秀之事——皇贵妃虽说位同副后,但要真正成为皇后,就非得具备与之相配的品德不可,一个贤惠不吃醋的皇后,不止能获得臣民上下交口称赞,也能大大降低太后她老人家的戒心。
纪雨宁本打算照这些话去做的,但,此刻她却改变主意。为什么她不能独占一个男人,就因为他是皇帝?
既然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她必然要以同样的热情来回应。至于能否封后却无关紧要,太后一定要难为她,她吃不吃醋都一样,既如此,还不如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纪雨宁整理好情绪,自个儿便先到净房洗漱,至于皇帝,只好请郭胜帮忙擦一擦身就算了,谁知道进了浴桶还起不起得来,纪雨宁可不想担上个弑君的罪名。
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玉珠儿悄悄道:“太后娘娘将二小姐留在慈安宫。”
纪雨宁抿唇不语,她约略知道石太后的用心,不外乎见不得一家独大,但,石景秀她却不担心——此女的容貌比起石景兰还逊色些,石景兰都未能获宠,怎见得她就能成功?
何况,她倾心于楚珏多年,纪雨宁不觉得石景秀这么快就会变心,若石太后果真能在短短两日劝服她,那这世上的爱情未免太不牢靠了些。
纪雨宁去暖阁看望了熟睡中的儿子,又考较了一番楚忻的功课,这才重回寝殿,此刻了无睡意,皇帝倒闭着眼跟块木头似的,纪雨宁便大着胆子练起那套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阮眉叮嘱过不许外传,纪雨宁连玉珠儿也支走——且她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许多姿势看了难免害臊。
许是今日太过热闹的缘故,纪雨宁精神奕奕,居然越练越起劲,连平时几个极难进行的动作此刻也游刃有余,有一种吃了仙丹般通体舒泰的感觉,不出半个时辰,已是香汗细细。
纪雨宁看看身下,得换套床单不可了,正要去柜中找寻,猛一回头,却发现皇帝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纪雨宁有点窘,“你没睡?”
随即反应过来,不该她难堪,皇帝偷看才不对吧?哪本典籍都没教人做登徒子的。
楚珩摸了摸鼻头,很是无辜的道:“本来已睡着了,谁知耳边喘得厉害,还以为发生何事,朕便扎挣着醒了过来。”
纪雨宁脸色微红,虽然不是故意,那套操练到某几处时,因为脱力难免发出喘息吟哦之音,不知是勾栏里的姑娘故意以此为诱,还是这方子本身的副作用,纪雨宁平日四下无人还没觉得什么,如今被皇帝指名道姓点出来,难免有些羞恼。
好在楚珩反应迟钝,再想不到那档子事,只诧道:“你在练武?”
通常意义的武学有两种,一种强调技法,诸如拳脚棍棒之类;另一种则注重强身健体修身养性,至于纪雨宁练的这个,他不但从未见识,而且横看竖看都看不出门道来。
且她为什么只着贴身小衣,行动间两条玉臂晃来晃去,加上衣衫被汗浸湿,几缕乌发沾在脖颈上,绵绵往下,实在由不得人不往深处看去。
楚珩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看这模样实在难瞒下去,只好据实相告,但她可没脸像阮眉那样,直接说成取悦男人,而是另换了种委婉的说辞,可以预防生产后遗症,诸如漏尿等等——都是为了锻炼那块肉,大体上差不多麽。
楚珩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如此,朕还以为你想早日恢复身段窈窕,才勤于锻炼。”
纪雨宁:……早知道他这么正直,就不必什么都说了。
这会子却是悔之晚矣,楚珩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怎么不继续练。”
“练完了。”纪雨宁仰头躺下,拿被子蒙住脸,就不该抱有侥幸之心,被玉珠儿看去都够羞耻了,何况当着皇帝的面,她大概只有投胎转世才能化解尴尬。
楚珩蝎蝎螫螫地平移过来,“你好了,我可还没好。”
纪雨宁:……
虽然皇帝说话的方式比她还委婉,她倒不至于听不出来——果然这种事就不可能瞒得了人,皇帝虽不见得去过青楼,朝中却不乏以此为乐的臣子,有他们当老师,还能不明白那几个动作是何意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纪雨宁觉得脸上更热起来,也不敢将被子拿下,依旧蚊子般嗡嗡道:“你忘了,周太医交代过,还得再休养一阵子。”
楚珩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朕知道,那些是正餐,但,你总得容朕先吃点开胃小菜吧?”
纪雨宁忽然发觉皇帝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正直,大约这便是多读书的坏处,再下流的事都能说得清清白白。
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
不出纪雨宁所料,石景秀在慈安宫住了两天,石太后简直没一刻放松过,不住地鼓噪她取代石景兰的地位,与承乾宫分庭抗礼。
石景秀无法,只能承认她对兆郡王楚珏情有独钟,她把心给了做弟弟的,再去侍奉哥哥,那她可成什么人了?
何况这在京城也不算秘密,几个手帕交都知道,只怕她前脚刚去勤政殿,后脚就得流言如沸了。
石太后嗤道:“人言何足畏惧,等你做了宠妃,她们巴结你都来不及,谁敢在背后诋毁,哀家就让掖庭狱治她们的罪!”
石景秀沉默一瞬,“您能堵住悠悠之口,可您管得着天下人怎么想么?如今姐姐被赶走,外人看来是皇贵妃难辞其咎,倘若我趁虚而入,兴许罪名便落到我头上,旁人还以为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陛下才如此狠心,石家姊妹内斗,名声更不会好。”
尽管她条分缕析,石太后却知晓这些不过是托辞,真为了家族利益哪还顾得了许多?只怕仍对楚珏那小子念念不忘。
楚珏的身份倒没可以可指摘的,石太后放心不下的是他前程,这小子又天生倔强,扬言先立业后成家,可他入了武行,这样磨磨蹭蹭得到猴年马月?如今又逢太平盛世,想立下军功何等艰难,怕是再过十年都未必能有出头之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女方,又不好主动请男方来求亲,设若他迟迟不提,景秀的光阴不就蹉跎下去了?权衡之下,还不如嫁给皇帝来得实惠。
石景秀却固执地抿着唇,“他会娶我的。”
又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石太后扶额,“也罢,那哀家与你约法三章,若一年之内仍未完婚,你就听凭哀家安顿。”
石景秀猛地抬起头颅,骇异不已,“姑母,您这是逼婚!”
石太后冷冷道:“他如果真对你有情,就不会看你身陷囹圄,还是,你信不过他?”
石景秀闭口不答,少女的骄傲,不容许她诋毁自己的情人。但,此事毕竟是拿不准的,何况两人尚未戳破那层窗户纸,想楚珏开口说爱她都难,遑论立刻迎娶她?
石太后望着她阵红阵白的面容,心想侄女总有一天会明白,自己是对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昔年在扬州时,她亲眼看着儿子对那个小姑娘念念不忘,如今不是照样移情别恋,独宠一方?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嫁给皇帝,至少能得一份稳妥的生活,也保住家族今后的平安,这才是聪明之计。
石景秀离开时的心情并不十分美丽,但纪雨宁还是精心准备了各色礼物让她带回家中,不外乎是些时新绸缎、金子宝石等等,尚未登记入库,变卖也容易——她听说石家如今有些捉襟见肘,除了当家人不善经营,庄子里的收成也比往年少了许多,向来锦衣玉食过惯了的,哪里挨贫挨得住?
石景秀虽不便讲述姑母的不是,却半吐半露提醒了纪雨宁一番,暗示除她之外,太后还有几个备用的人选。
纪雨宁笑道:“太后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景秀道是以丞相府为首,如今石家凋敝,赵家自然异军突起,其中又有好几个适龄的小姐,迟迟未肯嫁人,想必就等着钻空子呢——还真被他们等到了。
满以为纪雨宁脸上多少会有点紧张,哪知对方依旧气度舒徐,“也好。”
石景秀诧道:“你不害怕?”
或者先假模假式地将人请进宫中,再伺机除掉,来一个杀一个,来一队杀一双——也很像这位的作风。
纪雨宁并不知自己的形象如斯恐怖,含笑道:“也得她们进得来才行。”
石景秀有点无语,“你就这样自信?”
还以为多么了不得的计策,却原来不过仗着皇帝宠她——真是靠脸吃饭呢。
纪雨宁盈盈转向她,“这不是事实吗?”
石景秀:……
第72章.?诡计?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没太将石景秀说的放心上,她固然是有独占欲的,但,就算要抓牢一个男人,似乎也不必将其他女人都看成敌人。京城闺秀何止千万,她若个个都跟防贼似的防去,岂不要忙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决定还是将心思用于整顿公务,自从石景兰去了封地,石太后又卧病,宫中冗杂事情属实多了不少。先前借着身孕尚可推脱,如今连月子都做完,再推辞便说不过去。
何况也不是该谦逊的时候,楚珩封她做皇贵妃,她自然不能辜负他的期望,得承担起分忧解劳的职能来,否则石太后更有借口选秀了。
第一件事自是盘点宫中历年来的账目,石景兰这方面做得还是不错的,每个宫的流入流出记得井井有条,只一桩,北苑的帐似乎管得格外疏松。
连太后和皇帝宫中每天几斤肉几两油都记得清清楚楚,没道理北苑反而糊涂——记倒是记下了,可大部分都是用约数含糊过去,笼统得很。
纪雨宁不由得皱眉,账目上的问题早几年就有了,石景兰没道理放到现在故意刁难她,可见积弊难除,但,究竟是何缘故呢?
玉珠儿轻轻为她打扇——因怕产后失于调养,皇帝特意交代过短期内不许用冰,起初纪雨宁烦躁得很,还是郭胜想的法子,屋里多放些刚打出的井水,再用风轮转动汲取其凉意,连纱帘都换成冰晶石做的帘子,摸上去寒浸浸的,如此方觉得好过些了。
只是近处仍免不了微热,故而玉珠儿手里的扇子没一刻停过,又见小姐看账本看得心浮气躁,她自然得设法提点,“娘娘,您忘记北苑住些什么人了?”
纪雨宁蓦然想起,刚进宫时跟皇帝去看那地龙构造,皇帝就说起过这群太妃娘娘有多难缠,让她们住得近些还不愿意,天高皇帝远,可不就使劲折腾呢。石景兰想必正因在她们手中吃了亏,才步步退让到现在,以至于许多事不敢张扬,多要份例都还算轻的,甚至于私下酗酒纵饮,聚赌为乐,石景兰还得帮忙瞒着,粉饰太平。
“横竖入公家的帐,她自然乐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玉珠儿撇撇嘴,“如今德妃娘娘扔崩一走,倒把这烂摊子扔给您,想必她还更自在呢。”
还有一事玉珠儿未说,这回喜得皇子,各宫各处都送了贺礼来,皇帝和太后自然是头一等的,北苑那些是先帝时候的老人,论理也不该多苛求些什么,但送不起可以不送,心意尽到就可,偏偏其中有不少滥竽充数的,送来的绸缎生霉生虫不说,连金子宝石都是假货,一咬就裂开,是打量库房里的人不会盘点么?
玉珠儿悻悻道:“这真叫倚老卖老,打量承乾宫该忍气吞声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听着亦有薄怒,倒不是贪图那点财物,实在此举有些可恶,更有甚者,可能是在投石问路,试探她这位皇贵妃态度如何。若这回宽纵,只怕她们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干出许多有违宫规的事来,且若只是银钱上做点手脚倒罢了,如酗酒赌博这些,最易滋生罪孽,设若以后闹出乱子,岂非还是她这位皇贵妃该担的干系?
只是,纵使站住了理,这事也不容易解决,百善孝为先,到底她们也是皇帝庶母,皇帝都不能如何,纪雨宁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妇就更不好辖制了,石景兰就是前车之鉴。
贸贸然跑去兴师问罪,讨不着便宜不说,还容易打草惊蛇。
纪雨宁想了一顿晚膳的功夫,夜间皇帝过来,她就跟他说想请戏班子进宫奏乐,好好热闹几天。
楚珩捏了捏她的脸,笑道:“这才刚协理六宫,就想着以权谋私了?”
纪雨宁打落那只贼手,嗔道:“我要中饱私囊,还用得着借这个名头,多的是机会。”
别人或许不懂,她可是这行子里出来的,如何做账,还做得不显山露水,她可谓门儿清,何况如今皇帝宠她,太后又不管事,但凡她有这心,小金库里都该富得流油了。
楚珩轻吻她的发鬓,含笑道:“朕知道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宫中诸事交给你,朕自然放心。”
纪雨宁发觉出月之后他更爱见缝插针与自己亲近了,应该是憋狠了的缘故?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自己在练那套操了,倒无端多出许多遐想来。
这会子却不是有空亲热的时候,纪雨宁偏了偏头,正色道:“说真的,我也想让母后她老人家散散心。”
纪雨宁自己其实不怎么爱听戏,嫌那些唱词拖腔带调又拗口,总以为上了年纪的人才有这份耐心,她说请戏班子自然不是为贪图娱乐,这个楚珩也是知道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楚珩不免感慨,“我以为你在生母后的气。”
毕竟这一个月石太后对纪雨宁的冷落是显而易见的,连册封盛典都未出席,若非为着孙子,只怕她连纪雨宁一面都不愿见到。
纪雨宁微笑道:“我哪敢生太后娘娘的气,且她毕竟是您母亲,为了您,我愿意一试。”
总不能就这样僵持着吧,总得有人先迈出一步,关系才能有缓和的可能,否则,皇帝夹在其中只会两头为难。
楚珩拥着她柔弱无骨的肩膀,轻叹道:“让你受委屈了。”
纪雨宁其实并没觉得多么委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石太后的特殊也不过在于其身份,并不见得比寻常人家的婆婆更难伺候,且她对自己的心结归根结底在于石家——往常她看石太后是个明智的妇人,不会为家族荣辱争得头破血流,但,既入了外戚这条路,似乎就难以免俗,站得越高,摔下去的时候便会越失意,石太后之所以耿耿于怀,想必就是因为如此罢。
因这般,纪雨宁宁愿兄嫂只当个商户省事,尽管近来皇帝屡次旁敲侧击,要赏她娘家一个爵位,纪雨宁都推辞了。她并非不慕荣利,只是足够警醒,人只有坐在适合自己的位置上才能稳当,纪凌峰的才智,能把生意做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实在无须要求更多。
戏班子招来之后,纪雨宁就让人往北苑各处发帖子,请她们同乐。
其实比起纪雨宁来,北苑这阵子提心吊胆的人更多,虽然天下事再大大不过一个孝字,可据说那纪雨宁也不是好惹的,虽然家世浅薄了点,可谁叫皇帝宠她,石家都成了手下败将,德妃还被赶出去了,可见此女心机颇深,不是人人都有和她叫板的底气。
朱贵太妃听着耳畔窃窃私语,嗤道:“怕什么,皇贵妃也是人,还能吃了咱们不成?便是刀架在头上,还有本宫顶着,要你们操什么心?”
她是这群嫔妃中位分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虽然朱家早就大不如前,朱贵太妃却不肯因此堕了气势,当初家里将她送进宫来守活寡,熬到老皇帝死了才终于解脱,这点清福可不能容人破坏掉。先前正是她将北苑这群人纠结起来,给了石景兰一个大大的没脸,从此噤若寒蝉,再不敢管北苑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再厉害,还能强过国公府出来的不成?左不过外强中干,逞一逞威风罢了。
坐在下首的常太妃讪讪道:“但,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皇贵妃初初掌权,恐怕……”
朱贵太妃就等着纪雨宁来挑衅呢,不来反倒不好收拾,只有一鼓作气把敌人的气焰给下去了,纪雨宁才会知道北苑的厉害,那些人是她惹不起的。
朱贵太妃已准备了数十个倒打一耙的计谋,就等瓮中捉鳖,此刻兴头上来,索性让人将烛火都点亮,骰子也都找出来,准备来一场通宵达旦的豪赌。
可惜的是,纪雨宁并未抓住机会,朱贵太妃白输了几百两银子,也没等到敌人,心里不禁疑疑惑惑的:莫非纪雨宁真个放弃了?这样大的动静,不至于听不出来呀。
常太妃奉承道:“兴许她是害怕姐姐您的威势,不敢惹恼咱们吧。”
朱贵太妃也觉得如此,看来这纪氏倒是个机灵的,知道惹不起,就干脆躲着,只可惜自己一番布置白费功夫——还以为能大干一场呢。
大伙儿各自称愿。
等承乾宫的帖子下来,众人更是确信,皇贵妃的确有意示好,这不,还专程请她们去园中听戏呢。
朱贵太妃虽对那班小戏兴致缺缺,却觉得不失为一个耀武扬威的机会,趁热打铁,挫一挫纪雨宁的脾气,往后的日子才能过得舒服——论位份两人虽相差不离,可到底占了一个老字,想也知道小辈必须得尊崇长辈。
一行人兴兴头头来到约定的地点,果不其然看到高耸巍峨的戏台,四角插着颜色各异的旗帜,弄得光怪陆离,很有几分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果然已恭迎在此,闻言笑道:“还以为我的面子太薄,娘娘们都不肯赏光呢!”
朱贵太妃慷慨地一挥手,“怎么会,皇贵妃难得相邀,咱们高兴都来不及。”
说罢就要寻座位坐下,秉着地主之谊,应该以她为尊吧?
哪知到了台下,却发现正中已坐着一个云髻高耸的妇人——当然是掺了假发的——装饰虽不怎么华丽,却气势非凡。
朱贵太妃当即便有点恼火,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跟她打擂台,及至那人转过脸来,她登时化为石像,“姐……太后娘娘。”
石太后也有点纳罕,原来纪雨宁把北苑也给叫来了,不过听戏总是人越多越热闹,她便随性道:“都坐吧,不必拘礼。”
众嫔妃只得蝎蝎螫螫挨着她坐下,心中叫苦不迭。盖因石太后是个省事的,往常极少召见她们,她们也早忘了还得在太后面前立规矩——嫡庶有别,当着纪雨宁她们敢摆长辈的架子,可谁叫石太后跟她们一样长呢?还占了个嫡字,光名分就能把她们压死。
纪雨宁愉快地看着这群叽叽喳喳的老八哥顷刻变成缩手缩脚的鹌鹑,她自己只略说了两句话就借故离开了,石太后本来也不愿她在眼前,要讨论戏文,还是跟这群老姐妹更带劲。
殊不知朱贵太妃压根不想跟她做好姐妹,她自己在北苑称王称霸多好,到这里反而得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至于其余嫔妃也称不上轻松,石太后每每说一句话,她们就得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石太后要喝水,她们就得争先恐后地起身效劳,这哪是听戏,坐牢还差不多!
以至于纪雨宁离开时,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几乎说得上恳请了,皇贵妃的“讨好”简直叫人消受不起,根本她们就不该答应嘛。
纪雨宁头也不回来到勤政殿,楚珩正在任劳任怨地批折子,见了她倒喘口气,“你怎么有空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雨宁含笑上前,一双手在他肩上轻轻揉搓,力道软硬适度,“母后自有人陪伴,哪里需要我伺候?”
楚珩略一想就明白过来,失笑道:“你倒促狭,但,我想她们上一回当就够了。”
太妃们毕竟不是傻子。
纪雨宁却摇了摇头,莞尔道:“谁说我的目标是她们?”
她再如何智计百出,对付北苑那群人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能降住她们的只有太后,纪雨宁的目的,就是让石太后发现这群人的好处。
还是她从李老太太身上发现的经验,李老太太自从儿子封官之后,就越发喜欢找亲戚们聚会,看似联络感情,实则是一种变本加厉的炫耀。连李老太太这样的愚妇都能被人众星拱月捧着伺候,石太后凭什么不行?
等她发觉这种模式令她更舒服时,用不着纪雨宁安排,石太后也会自动把这些人叫来点卯。那时,才是朱贵太妃等人真正的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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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深望了纪雨宁一眼,“阿宁,你太坏了。”
纪雨宁平心静气享受他的恭维,“过奖过奖。”
第73章.?谋划?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恰如纪雨宁所说,太妃们不过陪着看了一天的戏,就已经苦不堪言。本以为第二天能缓过劲,哪晓得石太后兴犹未尽,盛情又邀了她们过去,仿佛生怕人少不够热闹似的。
一时间,倒齐齐有生病的,因夏天不好说是风寒,只说是中暑,石太后原本还将信将疑,谁知纪雨宁二话不说就派了太医过去,挨家挨户也要把这病治好,众人见实在瞒不过,只得扎挣着爬起来,“不药而愈”。
如此三日之后,石太后听了一箩筐的戏文,可谓满意至极,众太妃心里则憋着满肚子火,从前先帝在时得伺候先帝,皇后也拿她们呼来喝去的,如今好容易两座靠山都倒了,原以为能自在些,哪知石太后反倒变本加厉,天天找她们谈心,哪有那么多心事可说?
石太后算过足了戏瘾,她们可都快被折腾得没人形了,尤其那块地方西晒严重,石太后有凉亭挡光还好,外边的恐怕得晒成黑炭头——比较起来,还不如认真中一回暑呢。
眼看石太后听完了戏还要办什么赏花会唱诗班,仿佛忽然间找回了老年生活的意义,众嫔妃实在耐不住了,只得向她们原先看不起的皇贵妃娘娘服软。一时间,承乾宫来了许多送礼的稀客。
玉珠儿认真检视一番,“不错,比上回强多了。”
纪雨宁闲闲道:“礼物照收,除此之外,一句话都别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付这些老油子,就得攻心为上,轻易就让她们如了愿,反而觉得纪雨宁容易拿捏,倒不如干脆吊足胃口,横竖宫中时日长久,纪雨宁又比她们年轻,耗都能把这些人耗死。
对外只说儿女应尽孝道,因此不但不加制止,反而想方设法地帮石太后找乐子,太妃们看她的眼神不免更加怨念。
但,偶尔纪雨宁也会抱着孩子过去打岔,此时太妃们方有告退的理由,趁着石太后忙于含饴弄孙,她们终于也能回屋轻松点儿,如此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纪雨宁勉强也算将这些人驯服了,至少再无争夺份例等事,连夜间吃酒赌钱的也都消停不少——想必生怕纪雨宁拿她们扎筏子,再带到太后跟前献祭。
后宫波平浪静固然是好事,一来二去,石太后也察觉些端倪,敢情纪雨宁是在借她的势,固然算不得什么大错处,但此女聪明得过了头,还是令她不太舒服,何况纪雨宁事前并未告知,这不明摆着将她也视为局中一环么?
可她知晓问不出什么道理来,即便摆到皇帝跟前,皇帝也只会道“横竖雨宁也是想为您解闷儿,您还不高兴”“若早些说了,您还肯答应么”诸如此类的言论,石太后听得都快起茧子了,自然懒得白费气力。
娶了媳妇忘了娘,似乎是一条贯穿至今的准则,要说石太后对纪雨宁其实没什么不满的,只怪她家世那样低微,人却那样优秀,皇帝对她的爱意里兴许还掺杂了一丝怜悯,因此才这样牢不可破。
男人专情不是坏事,做皇帝的太过独断却有碍观瞻,尤其经历过生产那出之后,石太后发觉儿子对纪雨宁的重视更有甚于子嗣,还偷偷请太医院调配避孕的药物,若非她发现得早,这会子只怕已铸成大错。为了一个女人,以至于楚家大统断绝,若真如此,石太后觉得自己恐怕会沦为千古罪人。
一个皇子当然是不够的,既他舍不得纪雨宁受苦,就该允许别的女人来生。石太后决心已定,也没糊涂到往皇帝跟前碰壁,而是先召见纪雨宁,“哀家知道,你这段日子捧着哀家,不过是借力打力,想给北苑那群人些许颜色瞧瞧。”
纪雨宁熟练地屈膝,“臣妾贸然行事,还望母后恕罪。”
“你做得很好,哀家并没怪你。”石太后当然是分得出轻重的,先帝留下的嫔妃既不老实,自然须适当弹压,放眼宫中,能做这件事的唯独自己,纪雨宁的心思虽然取巧,却也是情理之中。
然后她就看到那女子脸上露出种腼腆羞涩的笑容来,不得不说,生着这样一张脸孔,当她蓄意讨好人时,是极容易办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她不是自家侄女,而皇帝又对她太过钟情,这便是她的过错。石太后凝神片刻,“你如今当了皇贵妃,宫里的事自当抓紧,可也该注意为皇帝绵延后嗣才是。”
纪雨宁爽朗地道:“臣妾已请周太医帮忙调养身子,不出数日即可圆房,太后娘娘无须太过挂怀。”
她说起这种事倒是毫不脸红,石太后瞪了两眼,一方面欣慰她有如此觉悟,但,自己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石太后沉声道:“你一个人未免太过辛苦,不如多请些姊妹分忧。”
本意是想让她主动提起选秀之事,哪知纪雨宁却笑呵呵地道:“母后的意思妾明白了,但妾敢问一句,在母后心中,是陛下更重要,还是皇孙更重要?”
石太后不假思索,“自然是皇帝重要。”
孙子毕竟是隔了辈的,哪怕她与楚珩如今颇有龃龉,可到底母子连心,石太后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纪雨宁莞尔,“这就对了,母后既然心疼陛下,便不应不顾陛下的身子,若广纳嫔御,固然对龙脉有助,却只怕陛下太过辛苦。”
皇帝勤于政事,自然无暇顾及六宫,这人的身子毕竟不是铁打的,纪雨宁这话倒也冠冕堂皇。
石太后哼声,“先帝纵情声色,亦未见得如何。”
纪雨宁这回倒没正面反驳,只清波流转,“母后您真这样想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陡然像泄了气的鞠球一般瘪下去,先帝正因沉迷于声色犬马,因此寿数才不长久,年方五十便仙逝了,且晚年依仗丹药为助,夜御十女,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史家妙笔代为遮掩,可仅仅流传在外的只言片语,已足够使先帝颜面蒙羞,亦使得石太后蒙羞,若皇帝果真沦为跟他老子一样的德行,石太后会更加后悔。
纪雨宁见挡了面前这关,便及时告退,以免石太后又要拉着她闲话家常,虽然有先帝为佐证,可石太后毕竟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当媳妇时总盼着丈夫越老实越专情越好,做婆婆的却没有哪个愿意跟媳妇拧成一股绳的。
石太后过后也回过味来,纪雨宁分明是在诡辩,什么为龙体着想,根本是逃避选秀的借口。只是儿女们皆不愿配合,此事硬做亦是不妥,还是得另辟蹊径。
隔天纪雨宁就听闻慈安宫召了赵四小姐作伴,捏着丝线的手不禁顿了顿,“这赵四小姐,可是丞相府那位?”
石太后留人歇宿并非罕事,以前石景秀进宫陪伴姑母的时候不少,只是这赵家非亲非故,石太后好端端的怎么想起她来了?
玉珠儿拧了拧眉毛,“正是呢,看来这两家已经结盟了。”
石家垮后,丞相府赵家自然想补上,奈何苦无门路,如今石太后抛出橄榄枝,他们岂有不喜出望外的?也怪石家实在没有出色的女儿,唯一一个石景秀还铁了心要吊死在兆郡王身上,石太后无人可用,只好拉外援。
“不知赵家允诺了太后哪些条件,太后又打算如何帮她们。”纪雨宁故作镇定地道,指尖捏着的针头却微微发涩,下意识在衣服上擦了擦。
忽然间就没了做衣裳的兴致,孩子长得太快,一天大一个号,根本顾不上来,恰如这宫中的情势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变天了。
她能拦着皇帝宠幸别人,可她能拦着皇帝遵从母命么?
这晚楚珩过来,就见侍人汇报纪雨宁已经歇下了,他有点诧异,“这么早就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按说今天也不是小日子。
玉珠儿老实回话,“娘娘身子有些不舒坦,许是近来照看小主子太累了罢。”
倒是有可能的,只是楚珩仍有点迷惑,纪雨宁性子刚强,并非轻易喊病喊累的人,且若是真病,怎么会不叫太医呢?
等回勤政殿后,郭胜方讪讪道:“许是跟太后娘娘有关。”
就将慈安宫召赵四伴驾的事说了。
楚珩甚觉无语,母后要找人作陪,怎么也不跟他商量,楚家多的是亲戚,长清长宁两位公主都还闲着呢。
旋即看到郭胜脸上微妙的表情,他才恍然醒悟,“母后是为朕?”
郭胜:……不然呢?
楚珩倒始料未及,如此看来,雨宁她身子不爽也是因这个——口里说不吃醋,行动倒比言语诚实。
不知怎的嘴角便微微翘了上去,皇帝正色道:“慈安宫岂容外人擅入,你请赵姑娘回去。”
郭胜可没这个胆子,太后叫来的人岂能说带走就带走,他现在若敢请赵四小姐出宫,明儿太后就敢请他出宫——永远都别再想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郭胜苦着脸道:“爷,您饶了小的吧。”
其实他倒想劝皇帝干脆从了便罢,反正只是给个名分养着,太后总不能逼皇帝跟赵家的圆房。但,眼看皇帝跟皇贵妃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怕是名分都成奢望,他两面不是人,也只好当缩头乌龟啰。
楚珩也觉此事有些棘手,若太后真起了此念……他不能等母后真提出来再去面对,且那赵姑娘若在宫里住久了,恐怕母后会以名声为由逼自己纳她,那时反叫雨宁难做。
他得想个斩草除根的办法。楚珩微微定神,招手道:“你过来。”
郭胜本想置身事外,哪知皇帝偏拖他下水,只好磨磨蹭蹭地挪过去,待附耳听了两句,他脸上便绷不住了,“可行么?”
办法虽是个好办法,但,活脱脱像戏文里的故事,怪吓人的。
且他终免不了要面对太后娘娘的怒火。
楚珩冷漠道:“你若不想担这关系,今晚就可以收拾东西回老家。”
郭胜:……
别呀,他遵旨就是了。
第74章.?惊吓?面衣?能吃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皇帝虽然慷慨地将任务交给他,郭胜却很清楚,这事并不易办。且最要紧的是机会,难道他能孤身去寻那位赵四小姐?
他是皇帝近侍,不为自家主子思虑,倒想方设法结交外臣之女,怎么想都很可疑。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刚动起念头,慈安宫那边就来人了。
石太后也和他一样犯愁,人虽然接进宫里,怎么处置是个问题,她总不能贸贸然把人往皇帝身边送,堂堂大家闺秀,总不能效仿淫奔无耻之流;若是直接请皇帝到慈安宫来,皇帝甚少在此留宿,一则容易生疑,二则,万一这丫头做得不好把皇帝惹恼了,只怕连她这位母后都会恨上。
因此石太后也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冲动,奈何人已经进来,赵家又是一盆火似的赶着,她若背信,岂非大失面子?石太后着急得几天没睡好,嘴角都长了两枚燎泡。
还是经身边侍女提醒,她才想起郭胜来,到底是自小服侍皇帝的,脾气性情一清二楚,有他帮忙或者会容易些?
听石太后说出来意,郭胜先假惺惺地露出为难,“太后娘娘的思虑亦是奴才的思虑,但,这档子事小人怎么好插手呢?”
石太后知晓他想自高身价,又或者怕担干系,不耐烦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哀家顶着,即便不成,哀家也会帮你说清,总不至于让皇帝把你赶走便是。”
郭胜这才放心,“有娘娘此言,小人自当肝脑涂地。”
忽一眼瞥见屏风后闪烁眸子,心里便洞若观火,含笑道:“小人不才,倒是有个主意……不如,让赵姑娘充作勤政殿的宫女,先服侍个几天,伺机接近陛下,若两方皆有意,岂不正好水到渠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石太后有些犹豫,“但,阿珩规矩是不让侍女在跟前服侍的。”
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来不及让皇帝看清长相就送回赵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