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你根本打算见了他後就死,最好是可以死在他的面前,或是……怀里。」
「不是!」我挥手打去,还没落下便被他牢牢地抓在手里。
「你其实不需要如此,就算要他出兵为你家族复仇,也不需用如此激烈的方式。」
不是这样,我,不是想这样!内心里大声地喊着,口却不能言语。
我,只是想,见见他。眼眶热了起来,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你的家族并非只剩你一人,除非你知道,就算你的妹妹,他的妻子跪下来求他,他也不会答应出兵。但如果是你,或许另当别论。」
他不肯出兵?小雪跪下求他……他也不答应,为什麽?为什麽!
我瞪大了眼睛,一股恶寒从脚心直上头顶。
「因为他不相信,不相信你死了。如果出兵,他就相当於承认你已不在人世。」他冷冷地哼了两声,「傻瓜,真是个傻瓜。」
他说谁是傻瓜?我,还是他口中的「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放开了我,优雅地起身。
「不管怎麽样,我总算是确定了一些事。」他突然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什麽十分好笑的事情,开怀大笑起来。
「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殿下。遇见了我,你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不过可惜,只能实现一半。因为,我一定会把你送到他的手里,而他,一定不会答应让你死在他面前。所以,你可以活下去,他想你活多久,你就得活多久。」
「难道你不知道,我那可爱的皇兄,一向是把稀药贵材当饭吃的吗?」
朝旭……,我的胸中一阵刺痛。
「等一下。」我喊住了将离去的他,「阿颜,阿颜你把他怎麽样了?」
他转身,意味深长地对我笑笑:「他死不了。我不准他死,他就一定得活下去。有雅各和那个小娃娃在我手上,他更乖了。想见他吗?等你进了宫再说吧。」
我松了口气。像他这种人,根本不屑骗我,那麽,阿颜和他的家人,应该是安全的了吧!
「你放心,我不会要你报答我什麽的。毕竟,我送你去,原本就没安什麽好心。」
他大笑着,出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呢?紫衣侯——李朝剡。
带上房门,李朝剡勾起了靠在门旁的人低垂的下颌。
「你都听到了吧。现在还要说我言而无信吗?」
他皱皱眉,一把扯下了那人头上裹着的黑色头巾,蓝色的发如瀑坠落,落了他满怀。
「我说过,在我的府里,你根本不需要把自己的样子隐藏起来。在我的府里,还有人再敢说你是妖怪吗?」
「没有。」他扭过脸去,低声地说:「只要不是在主宅,就不会有人说。」
「你是想说,只有主宅的女主人会这麽说吧?」李朝剡冷冷地说,又把阿颜的下巴抬高了些。
阿颜闭上了眼睛,原本令人恐惧的紫色早已褪去,只在眉心处,还隐隐约约露出一点淡淡的莹紫。长长的深蓝色的眼睫轻轻颤动,在雪白的眼窝下方映成两弯美丽的阴影。
李朝剡轻轻地笑着,伸手勾住了他纤细的腰身。
「很好,你越来越乖了,阿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紧贴着的身躯密不可分,纠缠着的唇舌或浅或深。空气中传来了衣帛撕裂的细微声音,和不经意之间流泻而出的,轻轻的喘息。只是,有一道晶莹的光芒,在阿颜的眼角忽隐忽现。
第四章
「我一直在等你。」
濯泠池边,他向我伸出了双手,削瘦的脸颊上,我所熟悉的黑色眸子熠熠地闪着光。
「我知道,你不会死的。所以,你一定会来找我。」
就像在海中漂泊已久的人看见了久违的海岸,我奋起全身力气扑进了他的怀抱,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温暖。
「我,终於……可以……见到你了,朝旭。」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享受着他坚实的臂膀紧拥着我的感觉。
「我有……多麽的……想你啊……」近似低喃地喊着他的名字,我在他的怀中陷入了沉睡。我不怕他知道我的心情,因为,他怎麽能听得懂我用的语言呢?
※※※※※
我好像,变成了一只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飘飘地,在空中滑翔。
我看见的,是一片清透纯净的蓝天。身下,是沉寂无声的深蓝的海。
空中弥漫着海水又咸又湿的味道,急速的飞舞让我在空中无法控制我的方向。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吹拔着我的羽毛。
好痛!
不光是被风重重地吹打着的胸口,还有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
我惊慌而徒劳地挣扎哀鸣,却引来了更猛烈的风的嘲笑。
蓝天忽然变得阴暗,而那平静的蔚蓝也在转瞬之间深凝成了近乎黑色的狂暴。翻腾的巨浪掀得老高,几乎要打到我的双翅。
我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身体像要四分五裂般的疼痛。倏地一个巨浪打来,暗流汹涌,我被打入了无底的深渊。
一半是寒水,一半是烈火。
我的身体一半在烈火中焚成灰烬,一半冻成坚冰。我哭了,焚成灰烬的一边眼泪甫一流出,变成了蒸气消失不见,冻成坚冰的一边眼泪刚出眼眶变凝成了水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听不见自己心跳的节奏,也听不见自己血流的声音。张开嘴,我无法呼喊,睁开眼,只有一片黑暗。
身体越沉越低,却总也触不到底。黑暗的海底死一般的宁静,再也听不到海面那震耳欲聋的风暴。
眼前忽然亮起一线。亮线渐渐变宽,光也越亮越炽。可奇怪的是,在这暗无天日的海底,那炽亮的光线居然显得如此柔和,如此宁静。
我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通道,光的通道,通道的尽头,是我无法知晓的世界。
「正仁,正仁!」
温柔而亲切的呼喊声中,盛装的母亲在光的那头向我伸出了臂膀。
「过来,孩子,过来啊……」
「母亲!母亲!」我伸出烧焦冰冻的双翅,在接触到亮光的刹那,它们变成了一双赤裸的臂膀,我的臂膀。
「来呀,快过来。」母亲的声音蛊惑着我,让我踏入了光路的前端。
我呈婴儿之姿立在那里,身体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光的彼端,母亲正在声声呼唤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皇……祖父……哥哥们……」那些逝去的亲人们,在那里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
泪模糊了双眼,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他们奔去。
「不许去,流樱。不可以过去!」
一只手横亘在了前方,阻止了我前进的方向。我推,我扯,我咬,却怎麽也无法撼动分毫。
「不要,放开我。让我过去!」
我徒劳地喊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得越来越远。
亲人们忽然消失了。
在我的不远处,我看到了一个蜷伏着的人。他低着头,肩膀微微地抽动着,蓝得耀眼的长发飘散在海水中,随着水流如有生命般缓缓地晃动着。
「阿颜,阿颜!来救我,快来救我呀!」我挣扎着试图挣脱那只手的束缚。
阿颜还是那样伏着,没有看我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阿颜!!」
他动了动。
缓缓地、缓缓地……他抬起了头。
不是阿颜,不是他!
他有一双紫色的眼。眼里流出的是鲜红的血。鲜红的血,像是他的泪,从眼眶中流出,流在他苍白的脸上。他的怀里,抱着一颗头颅,同样苍白的脸,和一双蓝色的眼。
「啊……,啊!」
「流樱,醒醒,你快醒醒!」有人在拍我的脸,那熟悉的声音,是谁?是谁!
白花花的模糊渐渐结出一个个清晰的图像。我看见,一双深如秋潭的眼。
「你醒了?你醒了!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他像孩子一样又笑又叫。
「你昏迷了整整十天了。」他用双手拢着我的手,「好几次,我以为你会再也挺不下去。可是,天可怜见,你终於还是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好想你!」他轻轻地吻我的指尖。
「我也是。」我发出微弱的声音,但,不是用汉语。
「什麽?」他的眼睛放出了光芒,把耳朵凑到了我的唇边,「你说什麽?」
「我说,我一点……也不……想你!」我费劲地说着,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长久以来不再有的笑容。
他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名瓷,轻轻地、小心地、温柔地——抱住了我。
经过了漫长的晨昏,今夜,我将无法入眠。
*****
「阿颜今天来了吗?」我靠在柔软的床榻上,问进屋收拾的两个小太监。
他们两个摇了摇头,咿咿唔唔地用手比划着。
「是吗?」我点了点头,看着这两个只有十四五岁的孩子俐落地清扫着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已经快到午时了,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十月底的天已经带了深秋的寒意,但按理说还不至於太冷,可是我的小屋里却早早生上了炭炉,身上的被子也早早换上了厚实的冬被。现在天还太亮,阿颜是不会这麽早来看我的。我捂着额头发出了阵阵呻吟。两个小太监慌忙丢下手中的拂尘和抹布,急急地奔到我的床前,啊啊地打着手势。
「没事儿,我只是有点儿冷。」我懒懒地说。长期卧床的我,日日夜夜不分晨昏地睡着,除了冷以外,还有一种痛,近乎空虚的头痛。
一个小点的太监赶紧在火盆里加了几块炭,另一个则倒了杯热茶喂我喝下,还细心地用衣袖轻轻擦去流到我下巴的茶水。
在这里陪着我,他们一定都很热。
看着他们略显孩子气的脸上渗出的细密汗珠,我又不由得想起了从小陪侍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长大的椿和印,这两个孩子的眼睛,跟他们有一点相像啊。只是,这两个孩子比他们生活得更加艰苦。小小的年纪,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还要忍受失去声音的痛苦,栖身在深宫的一个偏僻荒凉的角落,却还常常满足地露出笑容。他们原本就是没有声音的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於我这样的存在,他或许认为这样的安排是最好的吧!我苦笑一声。
「朝旭……我有……多麽的……想你啊……」那一刻,我不再漠视内心,半是苦涩半是甜蜜地说出心里的感受。
我不知道他是怎麽救我回来的,我只知道,在经历了漫长的黑暗与苦痛之後,我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唯一看到的就是他。
他那炙热的,彷佛捏碎我的骨头一样紧握着我双手的触感,我至今还能依稀感觉得到。
一转眼,已经两个月了。
我靠在柔软的靠枕上,看着屋内简朴但高雅的装饰,不禁有了一种如在梦中的感觉。空气中是我熟悉的夼叶草的淡淡清香,夹着木炭燃烧时漫延开的阵阵暖意。让沉浸着包围在暖意中醺醺然的我好像回到了七个月前在温暖的「濯泠」边度过的几个夜晚。命运这东西真是奇妙,只是在几个月前,我拒绝了他的邀约,抱着永不再见的觉悟痛下决心,离开了这里。但没过多久,身负重伤,对生命和未来几乎不抱什麽希望的我,竟会苦苦哀求把我从冰冷的海里捞出的救命恩人将我送回他的身边。为什麽呢?难道就因为在落海的一瞬记起的他的脸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想什麽?」熟悉的声音响起时,我闭着眼睛,没有理会声音的来源。床榻微微一沉,厚厚的褥子略陷了一角。乾燥、有力的掌心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面颊。
「生气了?为什麽不肯看我?朕今天必需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些,你不会怪朕吧?」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挑逗似地吐息着,让我的身体由内及外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激颤。
「北方的游族蠢蠢欲动,西面的西夷磨刀霍霍,偏偏这个时候南方诸郡又起了内讧。边疆战事频频,朝里暗潮汹涌,朕实在是烦心得很呐!」他叹了口气,执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手背上传来的刺痛是他的胡渣。硬硬的,有点痛。我睁开了眼睛。
酸酸麻麻的情绪涨满了我的胸膛。除了我初次醒来时,我再没有见到他如此憔悴的模样,已经有三天没见到他了啊!
没有再像以前一样拼命地挣脱,我用着他熟悉的哀愁眼神注视着他,被握着的右手抚上了他的面颊。
「流樱……」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奇怪,在我还费心猜测他那张英俊高贵的容貌下隐藏的情绪时,他把自己的头深深埋在我胸前的被里,双手牢牢抱住了我立刻开始抗拒的身体。
「就一会儿,流樱,让我靠一会儿。」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被中传来,而我也不知为何失去了抗拒的力气,愣愣地看着他埋在我胸前的头颅。
那一瞬间,我忽然认清了困扰我许久的问题。
回来,是因为,如果要死,我也想死在他的怀中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颤抖着双手,我抱住了他的後脑,开始了我回到中原,回到他的身边後的第一次哭泣,彷佛要吐出所有郁结的……恸哭。
寅夜里的邂逅,濯泠边的激吻,火光中的厮杀,冰海里的沉沦,如刚出炉的宝剑,闪动着噬人的火焰一次一次在我身体上刻下永不能磨灭的记忆。我抓着他的发,撕心裂肺地哭喊。他有些无措地抬起头,捧起了我的脸。
母亲僵硬的美丽面孔上乌紫的唇,父皇疯魔般舞动不止的长剑,大殿上如困兽般绝望的嘶喊,还有一个个倒在我身前的忠心武士,一条条在我剑下割裂的断肢残臂,那些夜夜在我的梦中纠缠不休的影子在我的眼前晃动着。发泄过後的痛苦立刻填满了我重创之後的胸膛。
是的,复仇。复仇的烈火已经要把我的身躯烧成灰烬,我不想死,也不能死。我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发抖,只要可以抚慰那些冤死的魂灵,我可以抛开一切,富贵、权势、声名、甚至尊严。
「帮帮我……帮帮我……」我不顾一切地扑进他宽厚的胸膛里,忽视他因此而惊愕困惑的表情,「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
他默不做声,只是用手轻轻拍着我不停颤动的背部。
「旭…旭…朝旭……」我像迷途已久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我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片救生的浮木,牢牢地、牢牢地抓住他的後背,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
他什麽也不说,任我紧紧地抱着他,狠狠地捶打他,等到我疲了,倦了。
我们静静地彼此拥抱着,直到夕阳的余晖沿着窗棂,斜斜地射在我们的身上。
「一个帝王,有很多难处。」离开我之前,他这麽说。「内忧外患之下,我不可以为了一个人而置国家臣民於不顾。所以,流樱,请你耐心地等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我明白。这也是为什麽他会断然拒绝小雪要求的原因。即便,是收到了来自东瀛,我忠心的部属们遵循我的意志,远涉重洋的求助时,他迟迟不肯表态的原因。
我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在他走到门前时问他:「如果,我真的死了,没有回到这里,没有和你相见……」
「你的部属来的时候,他们说你死了。」他站在门前,身後拖着长长的影子,我也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屍骨无存!他们求我为你报仇,樱妃也哭着求我。」
但是你还是没有答应。
他轻轻阖上门,我的心降至冰点。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樱妃下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好像突然记起,他淡淡地抛下了最後一句话,消失在紧闭的门後。
孩子?!是啊,孩子,凝结着两位高贵的皇室血脉的孩子。
「为什麽,要在这个时候对我说?」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你想对我说什麽呢?在你的心里,我究竟是什麽呢?」
早就知道的结局,又为何还要怀抱那样的希望?
无法喘息的深夜,冻结了我的血液,也冻结了我心中最後一束火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再一次相见,是一个晴日。他走进来的时候,心情似乎特别愉悦。他的身後,是大腹便便,美丽依旧的樱妃,我的妹妹,篁未知。
见到我的时候,她没有尖叫,更没有晕倒,只是快乐地笑着,轻轻走到我的床前,伸出双臂拥抱着我。小心地,不让自己的肚子碰到我的身体。
朝旭悄悄地退了出去,只留下久未谋面的我们兄妹二人。
「我知道你没死。」她坐在我的身边,笑着对我说,眼中含着星星点点的水光。「人家说,双生的孩子之间有根线牵着,我感觉到这根线没有断,所以,你一定还活着。」
「小雪……」我想告诉她父母兄弟的事情,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都知道了……我见过了阿印和小椿。他们一直在京里等着,等着陛下点头的那一天。」她不再说什麽。我们彼此凝望着,忘了时间的流逝。
「一定会是个男孩子。」小雪叹了口气,满足地眯起了眼睛,纤细的手无限怜爱地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我该恭喜你了,看来你过得很幸福。」我靠在枕垫上,微微地笑。
「是啊……谁说不是呢!」她眼里掠过一道精光,嘴角略翘了一下,眼里带着一点讥诮的味道。「我是陛下目前最宠爱的妃子,很快我又将会为他添一个孩子。他现在的孩子当中只有两个男孩,只可惜他们的母亲都不再受宠,哈,也许我的孩子将来可以坐上中原皇帝的宝座。」她笑着看我,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来,哥哥重回扶桑登位,你把你的公主许配给我的皇儿吧!如果,我有了公主,我也一定将她送回东瀛,哥哥,你一定会让她做太子妃的,对不对?」
小雪开心地笑着,眼神却像一把利剑刺入了我的心。
彻骨的寒。
「哥,我会再来看你的。」小雪轻轻地在我胸前靠了一下,「哥不知道,雪樱是多麽地爱着哥哥啊!」
「雪……」
迎入眼帘的,是那张如同照镜子一般太过熟悉的丽颜。
「我走了。」小心翼翼地捧着肚子,小雪走向门边,「哥,床头的那个箱子,是小椿从东瀛带过来的,你的遗物。」
一把华丽的短剑,一本古旧的医典,一把如玉般致密光洁的木梳,和一轴略有些发黄的画卷。
颤抖的手,轻轻展开了伴我多年的发黄的卷轴。
素色的帛绢上,一支血色的兰孤寂地在风中绽放,远远的,是一片樱林。樱已经快谢了,满天飞舞的是粉色的樱瓣。隐隐地,在花雨中,映着一个淡淡的身影,乌色的及腰长发披散在修长的背後,衣裾轻扬,微侧的脸部看不清容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他走了?」
「嗯。」我笑着看他推开窗翻身跃了进来。
他楞楞地看了我半天,也笑了。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美!」
「你笑的样子,也很美啊!」
他皱了皱眉,迳自坐在床边的几旁,举手倒了一杯茶。
「称赞男人美丽可并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彼此彼此。」
「不过,能见你一笑,倒是十分得难得了。」他低下头,唇就杯口的时候,高高束起的蓝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茶凉了,要不要我喊人替你换一壶?」
「不用了,」他摇摇头,「我喜欢喝凉茶。」
他的眼帘垂着,长长的睫影映在他略陷的眼窝里,朦胧在银色的月光下。
「阿颜。」
「什麽?」他抬头看着我。
「我很喜欢你不戴面罩的样子。」
「是吗?」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回来了,就没必要再隐藏了。」
「你笑的样子我也很喜欢。」我侧着身,双手抱着又轻又柔的被子。
他笑了笑,没有作声。
「你真应该常笑的,就算……」就算笑得有些勉强,有些无奈,有些悲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也是啊,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笑呢!」放下茶盏,他坐到了我的床前,用手揉了揉我的发心,身上传来了一股说不出的幽幽清香。
「你好像有些变了。」怔怔地看着他,我说。
「变?哪里有变?」
「以前除了看着摩诃勒的时候,你从来不笑,话也少得可怜。在船上你不蒙面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像是一块坚冰,不,是没有任何表情的坚冰。」
他的眉头动了动。
「现在的你……」
多了很多话,也多了很多表情。喜悦的你、忧伤的你、愤怒的你,会一一为我展现,展现在我的面前吗?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很像?」我如梦呓般地说出了正在胸海中盘旋的问题。
他神情一动,旋即淡淡地说:
「怎麽会呢?我和你,相貌不同,经历不同,脾性不同,身世也不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就是觉得……」
觉得什麽?
「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是知己,是朋友!」
他的脸忽然有些红了。
「我早就,把你当成了……朋友。」
我笑了,因为我知道,以他的个性,我一定是他——唯一的——朋友。
「雅各和孩子都好吗?」我的心情难得地好,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好。」阿颜笑着,眼神中却露出淡淡的忧愁。
「要不要,我对…他说说,你以後就可以常来看我了!」
「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就是皇帝……」不知为何,我的脸突然有些发烧。
「他呀!」阿颜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早在十年前就认识他了,他也知道我常来看你。」
怎麽会?我瞪大了眼睛。
「前些时候你昏迷不醒,他一直陪在你的身边。我有时候会在夜里来看你。遇到他的时候,他总爱问我你这几个月的境况。如果不是他下令,我又怎麽能如此轻松地常常来看你呢?」
我的思绪一片混乱。
阿颜、朝旭、朝剡,他们究竟是什麽关系?
※※※※※
我已经渐渐习惯了,白天沉睡,夜晚醒来。
冬天,越来越近,夜,也越来越冷。窗外,萧瑟的落叶丛中不知名的秋虫悲啼着最後的时光。空气中,时而会飘过一些淡淡的花香和成熟秋实的味道。我并不知道外面的景象,惯於夜色的双目只能捕获到透过窗棂映在月光下的晃动着的叶影,习於沉寂的双耳敏锐地聆听风扫过枝叶时发出的沙沙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盛夏时栖於高大杨槐上的声嘶力竭的蝉声不复存在,少了那单调的聒噪後,夜里风动虫鸣的声音反而显得静谧得可怕了。
我在这个荒僻的院落里已经整整两个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对外宣示我的存在的,我只知道,在这个远离喧嚣,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的类似冷宫一样的小院中,每日陪伴我的,只有两个十四五岁,失去了说话能力的小太监而已。
他当然会时常来。来的时候,总是静静地坐在我的床边,说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或者,用他那燃着火焰的双眸看着我。
我知道他想抱着我。但除了初返濯泠和那一次从梦境中苏醒过来,我不再同意他对我的亲密动作。我和他,不可能有任何结果。认识到这点虽然让我的胸口感到疼痛,但却可以时时提醒我的理智。
雪樱有时会来看我,挺着巨大的,即将临盆的肚子来看我。她的眼神复杂又冷漠,看着我的时候,我可以深切感受到她的悲伤。是为了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吗?
她向我诉说着分离後的思念,构画着未来的孩子的样子。说着儿时的点点滴滴,说着我不愿再提起的父母的慈爱,兄弟的争执,後宫的争斗。
「我应该谢谢哥哥你。」她美丽的眸子黯淡了许多,「如果不是当初哥哥坚持把我嫁到中原,现在的我,只怕早死了,或者成了义政家的玩物屈辱地活着吧!」她笑着对我说,眼里却滚动着点点泪花。
阿颜还是常常会在半夜溜进来看我。他的美丽一天天地绽放开来,在明澈地月光下流放着耀眼的光辉。谜一样的身份,谜一样的措吉朗巴颜。
「他最近很少来了。」
「他又拒绝了你的要求了吗?」今夜的阿颜给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彷佛是暗夜中的精灵,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他说他有很多难处。」坐在床上,我怅然地答。很久没有活动了,我的身体酥软的有如刚刚打出来的棉花,手腕也越发细了,臂上浮现出的青筋时刻提醒着我身体羸弱的程度。现在的我,只怕连短刃也举不动了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为帝王,」我苦笑着,眼角却不禁有些湿润起来,「他说,他有很多不得已的地方。」
「为什麽,你们要见面呢?」阿颜抱着膝,仰首望着窗外皎洁的圆月,「如果你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那有多好!」他茫然地看着窗外,低声地喃喃自语。
「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只是他的藉口呢?」他突然问我。
「藉口?!」为什麽?为什麽会是藉口?隐隐猜到的我不自觉地掐紧了领口的衣带,呼吸也沉重起来。
「如果他出兵灭了叛军,作为皇族唯一幸存的继承人的你,又该何去何从呢?」他转头看着我,湛蓝的双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你会回东瀛做你的天皇,对不对?」
胸口的伤痕一阵阵抽痛,五脏六腑纠结着窒息了我的呼吸。
「我……我……」嗓子像被钝了齿的锯子来回地锯着,涨满的酸痛占据着我的口脑,张着嘴,我竟然答不出一句。
阿颜笑了起来,淡淡地紫色透出他白皙的肌肤,散发出一种娇异的媚色。
「所以啊,如果是我,我一定死也不会发兵。」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
「流樱,你等我一会。」悄无声息地,他再一次失去了踪影。
我该,怎麽办?
咬着下唇,我揪着衣摆,用着令人发疼的气力撕扯。
闭上眼,眼前闪动的尽是母亲发青的脸,父皇颠狂的剑,漫天的火海,飞裂的残肢,耳边似乎又响起凄厉地哭喊,冲入鼻翼的腥臭的血腥让人阵阵作呕。
「朝旭,你为什麽要逼我?」我绝望地咬着自己的手指,「难道一定,一定要我作这样的决定你才甘心吗?」
「送给你!」
抬起头,我看见阿颜美丽无俦,独一无二的蓝色眼眸,和被夜露微微打湿的蓝色长发。
他的手上,有一束美丽的花朵。沾满露珠,小小的,娇嫩的,和他一样蓝得让人心疼的花。
「喜欢吗?」阿颜爱怜地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那细致而易伤的花瓣。「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暮颜,只有在黑夜里绽放的美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美!我接在手上,那娇艳的花朵轻轻地颤动,花瓣上的小小露珠映着穿入屋中的银色月光,折射着幽蓝的眩光。
「它是无香的。」看我俯首想去品闻花香,阿颜说。
怜惜似地轻触了一下花叶,阿颜盯着我手中的暮颜,悠悠地告诉我:
「它不能见光。一生,也无法见到阳光。」他的蓝色眼睫低低地垂落着,目光温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所以,它只能在暗淡的夜里,悄悄地开放。」
「每一朵暮颜花,只有短短一夜的生命。从诞生之时起,它就仰望着天空,运气如果好,就不用忍受风吹雨打,甚至可以有一点点渴望——渴望受到星光的抚慰。」
「月光是会有的,但清明璀灿的月亮温柔看着的,永远不会是生长在角落,小小的,纤弱的——暮颜。」
「阿颜!」我握住了他的手。为什麽,我总觉得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命运常常会作弄人,所以我说,人生来是在世上受苦的。或许,前世我们都有什麽罪孽,所以上天要我们今生来偿还……」
「阿颜……」我的心里一片茫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抬起眼帘,夺目的双眸灼灼地看着我,「流樱,你告诉我,下辈子,我们会不会不用再受苦?」
「我……不知道。」我避开了他的视线,「我不要等下辈子,下辈子的事任谁也无法逆料,我只要此生可以认真地活过。」
他笑了一声,收回了目光,指尖却依旧在暮颜的枝叶上摩挲。
「摩诃勒还好吗?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我出神地望着懒散地坐在窗台上的他,那大异於常人的发色和肤色着实难叫人转移目光。他身上那种诱人的娇媚散发着致命的魔力,我现在明白为什麽他总是在人前密密地隐藏自己的风韵了。
「他啊,」他笑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贝齿,「他会喊爹爹了。」
「是吗?」我也笑。记忆中那软软的,散发着乳香的小东西也有一双明亮的蓝眼睛。
「过段时间,我就要走了。」他的手里把玩着一柄剑,又薄又细的短剑。
「走?你要到哪里去呢?」心头一紧,顿觉怅然。
「我啊,想带着摩诃勒回故乡呢!离开这麽久,故乡是什麽样子我都快忘了。」悠悠的语气中满是犹豫和……惆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阿颜……你回去太危险。」我知道,阿颜不是个简单的人,我也知道,如果他回到那个故乡,可能会遇到多大的危险,所以我担心。虽然我们之前交谈的次数不多,但我早就把他当成了朋友。
「不用担心。」他温柔地笑着,「我现在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没有人可以再伤害我。」
「问题是,现在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他沈默了一会说:「雅各也会跟我走。以她的智慧和武功,足可以照顾好摩诃勒。」
「是吗……」可是你的毒怎麽办呢?我忧心地看着他眉心忽浓忽淡的紫气。
「这次回京,我已经见到了我要见的人。」他怅然地说。
「哦!我该恭喜你吗?」就是那个给你下了毒的人吗?
「这并不是什麽好事。」他苦笑一声,闭上眼睛。「我一直恨着他,却又一直想见他。原本我就打算回乡的,我想以後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所以一直很想最後见他一面。」
不知为什麽,我眼前浮现出一张和朝旭有几分相似的人的脸,还有他那双让人无法忽视的——紫色的眸。
「想知道最新的扶桑来的消息吗?」他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
时间,已经很紧迫了。
「听说九州已被攻陷,东瀛最後一块忠於皇室的领地也被义政家夺到手了。」
他站在窗台上,风吹动他的长发,拂起那黑如暗夜的衣角。
「谢谢你,流樱。」他想说什麽,却终於没有开口,就这麽,静静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这夜,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满山满谷,美丽的暮颜,在灿烂的阳光下,一起腐烂。蓝色的花海忽尔变成了一片鲜红的,燃烧着烈火的——血海。
屋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让我从梦中惊醒。
赤着脚,我下了地。
青石铺就的地面,刺骨的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披着中衣的我,掩住了削瘦如柴的身体,轻轻地,打开了门扉。
夜,凉如寒水。
我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却笑着迎向诧异地注视着我的人。
脱下第一件衣服很简单。
脱下最後一件,也不再是原先想的那麽困难。
我,微笑着向他伸出了双臂,微笑的表相下,心,在哀哀地哭泣。
我发抖的身体被密密地包在了宽实温暖的胸膛里,身上落下执着而细密的吻。
可是,为什麽,泪止不住了呢?
是年冬,新唐皇朝第四代帝王李朝旭下旨,征伐东瀛义政氏。越年秋,斩义政德康於伪都神奈川,杀敌逾十万,降者无数。立先皇族弟篁氏敬敏为帝。自後,东瀛敬新唐为天朝,岁岁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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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别扭啊!」阿颜坐在我的床边,一边摇着头,一边为俯趴在床上的我上药。药是装在一个翠玉的竹形小瓶中的。有些粘稠的液体清清凉凉的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阿颜的手指轻柔地在我赤裸的背上薄薄地涂抹,清凉的液体放松了我紧绷着的身体,火辣辣的痛感也随之减轻了许多。
闭着双目,身体上的痛楚丝毫不能让我的思绪停滞半分。那排山倒海一般的情绪将我淹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看不见光明,也看不见彼岸。抓着快要被我扯烂的枕布,却好像在海中狂舞着手臂怎麽也抓不到一块浮木。
「别逞强了,要哭你就哭出来吧!」阿颜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发,「你看你,那麽用力,嘴唇都咬破了。」
我把头埋进了枕头里,眼前晃来晃去的却尽是朝旭那张惊愕转为狂怒的脸。我哭不出来,眼泪大概早在昨夜流尽了。心中的苦闷无处渲泄,我只想撕扯我的头发,分割我的身体,磨灭我的灵魂。
为什麽?为什麽!
「啊……啊!!」我突然大喊着,使劲捶了一下床,发出了不太大的声音。
「怎麽了?」阿颜吓了一跳,「弄痛你了吗?」
我背对着他摇了摇头。
「你对他说得太绝了些,难怪他会发狂到把这麽珍爱的你伤成这样。」
「你说什麽啊!」转过头,我愤怒地看着他。这个昨夜还说要远走高飞的人,今夜居然就像什麽也没说过一般悄无声息,形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我的房中,带着似乎专为我而备的伤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吗?」阿颜的眼皮动也没动一下,反而是我,因为急剧的动作牵引,痛得抖作了一团。
「什麽叫做交易?!用自己的身体换他的军队?还是用这个可笑的藉口换取你将来的回忆?」他尖刻地质问我。
「你要我怎麽办?」我恼怒地抓起枕头扔在了地上,「他不过就是想要我的身体,既然如此,我就给他。找藉口的是他吧!什麽难处,什麽外患,不过是用来以不发兵要胁我的藉口。这些,不也是你告诉我的吗?」
阿颜愕然望着我:「我何时这样说了?我只是想……把他的心意传达给你。」
「心意?」
我的胸口一阵刺痛。耳畔又回响起朝旭冰冷又残酷的声音。「交换?!如果这是你要的,那你就用你这个可恶的什麽身体来讨我的欢心去换你想要的吧!」
「他对你够好的了。你为什麽还是这麽别扭,不愿意直接告诉他你的心意呢?」
他对我好吗?或许,曾经。可为什麽昨夜我感受不到他的温柔呢?
身上带着脂粉的香气,唇上留着嫣红的朱印,怀中藏着精绣的丝帕,如对嫔妃一样的爱怜……就算放弃了尊严,我也不愿放弃引以为豪的自傲。我只是,只是一时间——心如死灰。
如野兽般撕裂我的身体,不顾我的痛苦与哀泣在我身上留下无数的伤痕,这就是他对我的心意吗?
「你千辛万苦地回到这里是为了什麽?你告诉我,流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为了……为了要他发兵为族人复仇。」我哽咽了。
「骗人。骗你自己!」阿颜无情地揭我的疮疤。
「这只是你想回到他身边的一个藉口!你喜欢他,恋着他,想和他在一起,你想在生命的最後时刻和他在一起。」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我捂住耳朵大叫,「我没有,我没有,没有没有……」
「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陷进去,就算付出身体,也不可以付出感情。可是我错了,你早就已经把心丢给他了,我又怎麽能让一个本就无心的人守住他的心呢?」
我知道我的所要,可却偏偏是他无法给的。
背上滴下的液体为何变得滚烫了呢?
阿颜手执着药瓶,呆呆地注视着前方,玉琢一般的面颊上,两行清流不断地滴落在我的後脊上,灼痛了我的肌肤。蓝色的有如琉璃一般的瞳仁莹莹地闪着光。
我从来没有见过,阿颜的泪。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乾涸的眼窝中,断线一般的珍珠劈劈啪啪落了下来,浸湿了身下绣金坠玉的锦褥。
「我和他,有了一个最糟糕的开始,不是吗?」我哽着喉,强笑着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希望,你们不会有更糟糕的结束。」他也笑了起来,脸上挂着的泪水映着他如玉的容颜格外显得妩媚。
「不会的。」我想笑,可是胸口闷痛得笑不出来,「等他平了叛军,我就会回东瀛,再也不踏入中土,他很快会忘了我,我……也很快会忘了他。」
琉璃一般的眼珠盯着我问:「可能吗?」
「樱妃快有孩子了。」
「你的妹妹?」
我点头。
「樱妃一直很得他的宠爱,有了孩子以後,他一定会对她们母子更好。有樱妃陪着他,相信……」
「我听说你和樱妃是双生兄妹,你们两个人长得很像。」他沉吟片刻道,「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们那麽相似,而且和陛下一同相识,为什麽不爱男风的陛下会对你恋眷不已呢?」
我怎麽会知道?他对我异於寻常的执念,以及我对他无法挣脱的思恋。
「你不会……是故意让他发怒的吧!」阿颜默然许久,突然问我。
「只是为了将来的离开,为了保护你的双生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窗外起风了,没有关好的窗子随着风吱吱呀呀地摇摆,发出哐哐啷啷的声音。
「笨蛋!」阿颜只说了我一句,就不再说话了。
「不要!」我的身体随着他的手指颤动了一下,羞耻几乎要颠覆了我的理智。
「别乱动!」阿颜清亮的声音冷静得彷佛山上的积冰。「你那里受了伤,不弄的话会发炎溃烂的。」
身体被他压着,冰凉的液体涂抹在裂开的伤口上,先是一阵如火如荼的刺痛,接着是沁骨渗肤的清凉。
「好了,别哭了!」阿颜拍了拍我的脸,「这没什麽的,过两天就会好了。」
他在床边的面盆中净了净手,拿起挂在上面的手巾擦了擦,将药瓶塞好放在了我的枕下。
「这两天别太用力,小心伤口迸开。他一时激怒伤了你,现在一定也是又悔又气,又急又痛,这两日怕也不会来见你了。」
我不敢看他,只将头埋在床上,蚊吟一般地道了谢。
「别耽心了。只是最初几次会不适应,难免有些伤。等将来习惯了,不但不会痛,而且会很舒服的。」
听着他轻薄的说笑,我全身如在火烧,又羞又气,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了,我走了。过些时日,我再给你送些药来。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千万别再像昨日一样故意惹他生气了。」
「你要走了吗?」我忽地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咬住了唇。阿颜是我在宫中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可与我交心的知己。可他,明明昨日说要回乡,今日却意外地又露了面,而且,话中的意思好像暂时不会离开京城。难道,又有了变故?
「过几日再来看你吧!」他笑着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慰。
「出了什麽事?」我牢牢地抓着他的衣角,「老实告诉我,阿颜。」
他愣了愣。
「你昨天说要带着雅各和摩诃勒回乡,为什麽今天还会出现,而且看来还会留在此地?别瞒着我,阿颜。是不是……」我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李朝剡?」
他的脸一下变得苍白,双唇也失去了血色。
「他给你下的毒还没解,对不对?」
他摇了摇头,眼光黯淡下来。
「我无所谓,可是……」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可是他把血玲珑,下到了摩诃勒身上。」
血玲珑!就是那夜让阿颜浑身发紫,痛苦不堪的剧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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