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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前,你回家的那天晚上,哭了是吗?”
第13章
在两个人都没注意到的另一边,傅边流翻动书页的动作骤然一顿。
林双看见俞暗整个人都愣了一下,然后猛地压低声音,先说:
“你怎么知道的?”
等反应过来,又说:
“不是,我没哭,谁说我哭的?”
林双没忍心告诉他楼道里哭声会呈几何倍放大,但那天晚上俞暗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大,只是有些哽咽,但他听到了。
无声的、偶尔溢出的一点声音,长夜将哭声融于暗色,是林双从来不曾听到的,来自俞暗,令人感到无望的哭泣。
那天晚上以后,俞暗什么也没说,只是很突然地离校,在家里住了两个星期,然后又如同无事发生一样,直播、学习,像以前的每天一样按部就班。
好像那个夜晚从不曾存在。
这也许是好事,但他们三个还是决定来问问,可能什么也帮不了,也可能问题早就不复存在,但还是要问的。
林双看着俞暗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也跟着将声音放低下来:
“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他以为俞暗会很快回答他,说一些套话,比如“没有的事”,又或者“谢谢关心,但早就好了”,诸如此类。
可出乎意料地,俞暗这次停顿的时间比之前稍微长一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排成一排,遮盖住所有神情。
然后俞暗抬头,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他说:
“好像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
是从绝望边缘逆转,回头,发现柳暗花明的好一些。
他宽慰地拍拍林双的肩膀,说“谢谢兄弟”,转身的时候手臂又碰到傅边流。
这次是手臂贴手臂。
俞暗没有让开,他假装镇定地保持着动作,仿佛自己不动,这样的小动作就不会被傅边流察觉,也不会被揭穿。
是藏不住会从眼睛里偷偷跑出来的心动,是欲盖弥彰。
隔了一会儿,傅边流突然用手轻轻拱了俞暗一下。
俞暗立刻心虚地收回手臂,反驳道:
“我不是故意的。”
“嗯,”傅边流开口,眼睛里带着一丝笑意,对他说,“我是故意的。”
。
林双已经走了,球场上很热闹,整个观众席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每个人腿上还放着本16寸计划书,看着不伦不类,不太合时宜。
俞暗托着下巴,突然转头对傅边流说:
“溜吗?”
傅边流接受到他的眼神,头朝俞暗那边偏了一点儿:
“怎么溜?”
“偷偷溜。”
俞暗抬着眼睛看向他,双眼皮的褶被撑成极薄的一片,卷曲的睫毛振动,很容易让傅边流联想到幼蝉的羽翼,美好而让人无法拒绝。
他眉梢轻轻一扬:“走。”
这样的行为看起来不太成熟,稍显幼稚,他们明明可以站起来,光明正大地离开,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可这样无声地,几步小跑着冲下观众席,然后在场上一众男生的叫喊声中速度变快,最后莫名变成两个人的狂奔。
门外是七月江城,他们黑发扬起,连同眉眼,生出翅膀般,狂奔着进入盛夏。
没有理由,找不到理由。
他们在场馆外的垃圾桶旁边,停下脚步,对视,然后莫名地笑了起来。
“不是说偷偷溜走?”傅边流质疑俞暗。
俞暗稍显独裁,不允许傅边流说到这个,只应:
“计划赶不上变化。”
“你的计划是?”
下午热烈得过分的太阳像高温度的铁烙在身上,俞暗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胸口也是,但他享受这种时刻。
他听见傅边流的问题,思索了两秒,然后很认真地看着傅边流,说:
“没有。”
笑容再一次同时在两个人身上炸开。
“不行了,笑累了,”俞暗喘了几口气,手扯着领口狠狠弹了几下,“还热,这得四十度了吧?”
傅边流拿出手机看了眼:
“37度。”
“我以为是67度,”俞暗现在又累又热,发尾耷拉在额头很不舒服,埋头往前走,“先找个地方坐会儿?”
下一秒,头顶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傅边流面色如常地收回手,问他:
“要不要吃甜筒?”
他们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一辆移动甜品车,大概是路过的人少,没什么生意,老板给他们每个人都挤了两种味道,蓝色加白色,堆在脆筒上,像随处可见的云。
俞暗很礼貌地和老板道谢,转过头来才发现傅边流往嘴里含了一大块。
他正准备笑一下傅边流,一低头,发现自己甜筒上边的云都快化到手上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