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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早听说方亦晨有一个被保护得滴水不漏的弟弟,从不参加社交场合,她还以为是性子太烈,方家怕惹事才不让他出门。
今日一见,想不到竟然这么乖巧。
“您好请问是盛小姐吗?”周元的助理从远处走近问。
盛榕点头。
“请跟我来,沈总和周律师在楼上等您。”助理指引道。
沈总?
应该是说修然吧。
方亦初上前一步,“您好,沈总让我来送文件,我可以跟着一起上去吗?”
按公司正常流程,需要访客在前台进行登记,前台打电话给相关部门确认后才能放行。
方亦初虽不再是少爷但一身气质还在,手中拿的文件夹也的确印着他们公司的logo,于是助理点点头。
“好,请二位随我一起来。”
助理带两人来到三楼的一间会客室,让两人等待片刻。
会客室面积不大,纯商务风布置。
方亦初很少来这种地方,动作略显拘谨。
盛榕则自然地坐进一旁的小沙发,她问方亦初:“你和沈修然很熟?”
她指指方亦初手中的文件夹。
“算是吧,我现在因为一些事情住在他家。”方亦初回道。
“这样。”盛榕视线一转,又问:“你们以前是同学?”
方亦初愣住,“你怎么知道?”
盛榕嫣然一笑,“因为沈修然回国不久,你们又不像是在国外认识的,当然主要是靠猜,你好容易被套话啊。”
啊?
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这样啊。
方亦初瞄了她一眼又扭过头,不想再搭理对方。
盛榕却是不依不饶,她总算知道方亦晨为什么总在外面三句不离他弟弟了。
她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弟弟也很难忍住不炫耀!
“你给我讲讲沈修然的事儿呗。”盛榕起身坐到方亦初身边问。
方亦初不太愿意说,又想搞不好这位真是沈修然的姻缘,他忍不住问:“你喜欢他?”
“算不上喜欢吧,只能说是欣赏。”盛榕真诚道:“我跟你说实话,是我爸看上他了,想让他做上门女婿。你也知道,我之前眼光不好看上个人渣,这回我爸说什么也不同意我自己选了。”
盛榕重重叹口气。
方亦初想了想,盛榕话中的意思就是她对沈修然没意思,但沈修然又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她是来探底的。
即便他不愿设想沈修然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希望沈修然可以和一个彼此深爱的人在一起。
只为利益的婚姻是很难幸福的。
既然如此……
小少爷心底的恶魔蠢蠢欲动。
方亦初清清嗓子开口道:“盛小姐,不瞒你说其实修然他坏毛病挺多的……”
方亦初不敢说得太违心,只好绞尽脑汁揪着生活中的小事絮絮叨叨,越说越真情实感。
“他这人真的好怪,每天晚上睡前一定要拖一遍地板,这事不应该早上做吗,晚上都要睡了拖地干嘛呀,不纯折腾吗?”
方亦初愤懑道。
他这一通说完才发现盛榕表情微妙,他连忙不好意思道:“抱歉哦,我自顾自说了这么多。”
坐在他身旁的盛榕,以及站在门外的沈修然、周元、助理以及‘不小心’路过的几个员工都沉默了。
周元:这就是沈哥说的复仇生活吗……怎么听着像过日子?
助理:原来是沈总夫人,完了刚才怠慢了……
员工们:果然优秀的男人都是gay……
盛榕听完方亦初列举的事无巨细的生活小事,心情很是复杂。
她斟酌着屈了屈手指,正想委婉地发问,耳边响起推门声。
沈修然黑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身后的周元赔着笑脸对盛榕道:“盛小姐不好意思,麻烦跟我换个房间。”
笑死,他刚才站在沈修然身边都听见沈修然咬牙声了,哪还敢在这时候触霉头。
几人离开后,房间只剩下方亦初和沈修然两人。
“文件。”沈修然伸出一只手。
方亦初乖乖将文件夹放上去。
“刚才为什么那么说?”沈修然问。
他听出方亦初讲得真假参半,显然是故意在盛榕面前歪解自己形象。
虽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但他想不通方亦初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亦初哪敢把自己方才那一通思想斗争讲出来,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远不近,不清不楚的。
他哪有立场替沈修然劝退盛榕。
不过是他的私心罢了。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方亦初垂眸,诚恳致歉。
沈修然冷声说:“没让你道歉,我是问为什么?”
方亦初沉默不语。
会客室静得可怕,他只能听到自己压抑着的呼吸声。
沈修然深吸一口气,压着火道:“你总是这样!”
或许是知道问不出答案,他说完就带着怒气离开了。
本就尚未缓和的关系,这下闹得更僵了。
方亦初叹口气,迈步离开公司。
家离公司有一些路程,他怕沈修然着急是打车来的,回去就不着急了。
他拿出手机搜附近的地铁线路,不成想没走出几步,就遇到一位不速之客。
自商场一别就没再见过的楚弘源从街口走出,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风衣,整洁的衣装掩不住面上的疲惫。
他朝方亦初摆摆手,“等你有段时间,今天总算碰上了。”
方亦初对他没什么好感,有些戒备地握紧手机问:“有事吗?”
“特意找你当然是有事。”楚弘源哼笑道:“附近有家咖啡馆,去坐坐?”
方亦初不太想去。
楚弘源见状又说:“是关于沈修然的,你不会以为他当年是自己想出国吧?”
方亦初皱眉,“什么意思?”
楚弘源走过来强行揽住方亦初的肩,“现在我们可以聊一聊了吧,小少爷。”
楚弘源带着方亦初进了附近的咖啡馆,方亦初不爱喝苦的,价目表从头扫到尾最后只点了一杯热牛奶。
店里客人不多,音响放着节奏舒缓的英文歌,本是解压曲目方亦初却越听越沉闷。
他压抑着情绪,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楚弘源轻笑了声,像是嘲讽,听得方亦初很不舒服,他开口道:“我就是觉得你脸皮挺厚的,你当年把沈修然害得那么惨,现在竟然还有脸面赖在他身边。”
“你不知道吧,当年是你爸把沈修然强行送出国的,他是在参加模考路上被送上飞机的。”
方亦初脑子嗡的一下,像被人重重敲了一闷棍。
楚弘源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大脑却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信息。
当年沈修然出国留学的消息一出来,学校不少老师同学都在为他惋惜,毕竟以他的成绩是很有可能拿个省市文科状元的。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这个节点出国,离开得那么匆忙,毕业照都没来得急照,连一抹有关青春的痕迹都没留下。
方亦初一直以为是沈修然对自己的痴缠不厌其烦,又或者是因为那件事生气到不愿见自己才选择出国图个清净。
至少在他的设想里,无论因为什么沈修然都是自愿出国的。
他怎么也没想过沈修然竟然是被自己爸爸强硬送出去的!
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亦初整个愣住了。
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哪怕有些烫手也没能放开。
后面的对话方亦初全程恍惚,连楚弘源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反正都是些不太好听的话。
他深刻认识到件事,他真的很对不起沈修然,他竟然直至此刻还在享用着沈修然的恩惠,他还妄想着希望沈修然对他也产生好感。
简直荒谬。
楚弘源批评得没错,他太贪心了。
早在五年前他就没资格再奢想沈修然了。
方亦初浑浑噩噩走出咖啡馆,他回想不起和楚弘源的对话是怎么结束的,他只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