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 按照英娘所言, 她既然是从瀚云寨逃出来的, 那么上辈子她被我赶出金都后,应该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才是,她怎么还敢明目张胆地留在金都?
谢玦摩挲着杯盏, 略一后琢磨,放下杯盏道:桂州离金都两千余里,若是英娘没有暴露过她是金都人, 这天底下多得是流民, 母与子流浪也是常见的, 瀚云寨的那些人未必会追到这里来。
翁璟妩微微皱眉:那武晰呢, 不会不知道她吧?
谢玦摇了摇头, 说:武晰离开邕州已经是第八个年头了, 比她到邕州还要早, 而且不是非常重要的消息,不会贸然联系他。
翁璟妩细想了一会后, 似乎想到了什么, 脸色一疑, 放下了竹条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她说道:这么一说, 我怎么觉得上辈子她入侯府, 那般想让人以为孩子是你的,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借此来摆脱邕州贼人的怀疑?
谢玦听到那一句孩子是你的的时候,眉头跳了跳,听着很是怪异。
翁璟妩自言自语道:旁人都说她是你养在外边的外室,然后借故接回府中,孩子也是你的外室子。如此旁人又怎么可能怀疑到她是从邕州来的?
而且上辈子我几乎没怎么听到那莫麟说话,就是后边开了口,但说的也已经是金都的话,而非是邕州话。
谢玦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对英娘的事半点没有半点的好奇,但是对妻子的事情倒是很好奇。
见她接过茶水后,他问:人也接了回来,你到底怎么想的?
翁璟妩饮了一口茶水,对着他抿唇一笑,故作神秘:你很快便知道了。
谢玦:那我便等着看看。
翁璟妩又饮了一口茶,笑意敛去后,露出几分忧虑:差不多到时候去邕州了,你准备得如何了?
英娘的事,翁璟妩倒不怎么在意,她在意的是谢玦领兵出征的事情。
谢玦淡淡一笑: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你无需太过忧心。
那一战让他们夫妻死别五年,她如何能不在意?
她放下了杯盏,抓住了他的手臂,神色认真严肃:一定要平安回来。
每回想起上辈子惨烈的回忆,翁璟妩都极度不希望谢玦再次领兵去邕州。可谢玦他身居的就是这个位置,有他自己的职责,就算不去邕州也会去其他地方。
再者,有过一次惨败的经验,再者这一回将计就计,重用武晰,让邕州贼寇反掉入陷阱之中,也能把损伤降到最低。
所以,唯有谢玦是最适合领兵去邕州的。
谢玦反握住了她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晚间,夫妻一场云雨后,谢玦赤着上身倚坐床头,肌理起伏,块垒分明,腹上起伏的肌理更是一路延伸到了倒三角,而下边则被一张薄薄的被衾遮掩。
美好年轻的肉/体之上,却有着大小不一的旧伤疤。在一些凶险位置上的伤疤,多数都是当初在蛮州遇刺的时候留下的。
翁璟妩乌黑青丝披散,垂落在他的身上。
她只穿着小衣,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坐在他的一旁,低头看着他身上的伤疤,柔软的指尖轻柔地抚过他身前的旧伤疤。
她的指尖每抚过的一处,谢玦便觉得那个地方酥酥麻麻的,哪怕方才已经做过两回了,但却还是心猿意马。
谢玦喉间滚了滚,哑声问:你在做什么?
翁璟妩低声道:我要记住你身上到底有多少的伤痕,等你从邕州回来的时候她抬眸望向他:我再细数,若是多一条伤痕,我便不搭理你一个月。
听到她的话,谢玦心头微微发颤、发热。
他抓住了她抚到了腰腹上的手,下一瞬,蓦然一扯,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翁璟妩身上的里衣落下,只穿着小衣撞入了他的怀中,体热相熨,四目相对。
她只看到了谢玦满眼都是她,看得她面色微赧,问:你做什么?
谢玦凝望着她,目光悠远。
他缓缓开了口,声音沉哑:阿妩,你可知道,那漫长的五年里,我只有你?
翁璟妩微讶地看向他,又听他低低的说:无论是白日,还是黑夜,日出还是日落,也无论是夏阳酷暑,还是冬日冷寒,于我而言,没有半点的意义,可我却会跟着你,看着你,时间才会过得快。逐渐地,我开始放不下你了,我总在想,若是有一天我看不见你了,这日子该多难熬呀
看着妻子面色逐渐古怪,谢玦反应过来自己那五年里的身份,他低声道:抱歉,吓到你了。
翁璟妩微微摇头,低声道:每个逝去的人,都是别人或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如此一想,倒是不觉得可怕,只是我没想到你会说这样的话,还有
谢玦疑惑:还有?
她掌心撑着他的胸膛,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问:我在祠堂中,你的牌位前说离开侯府的那一晚,你是不是也在?那室内紧闭,烛火无风而忽暗忽明,是不是你的杰作?
谢玦顿时哑然,仔细琢磨了一下后,他还是点头:或许是吧,我也不大清楚。
翁璟妩说:肯定是你了,那时可把我吓得够呛,一晚上我都在胡思乱想,想是不是你回来了
听到这,谢玦微微眯眼:可你方才不是说每个逝去的人,都是别人或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你不觉得可怕,怎这会就怕了?
翁璟妩理直气壮的道:你都会说是方才了,可我说的是上辈子,我要是刚回来的时候,你就与我说你看了五年,没准你还能直接把我吓回到上辈子去。
妻子这么一说,谢玦心下一虚,但也不禁回想起她刚回来不久,被他吓得差些小产的时,微微眯起了眼。
问她:与你睡的第二晚,那次,你说梦到我是吃人的猛兽,其实是梦到我他仔细想了想,才说:梦到我从坟里爬出来?
翁璟妩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呢,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再看看现在的谢玦,好似也没那么可怕了。
她嗔怒道:怎么,现在大半夜不睡觉,来与我计较了?
谢玦一噎,明明是她先挑起的。
但谁挑起都无所谓,他身形蓦然一转,把她欺在身下,嗓音低沉:既然大半夜不睡觉,那便做些别的。
翁璟妩推着他压下的胸膛,笑道:你别闹了,再闹我受不住
不,阿妩,你能受得住。他说罢,便欺压了下去。
*
英娘被接回到侯府才四日,大夫便来了三回,从院外送来的补药更是不曾停过。
婢女把热腾腾的汤药送到了屋中,她说:先放着,待凉些我才喝。
婢女放下后,便也就退了出去。
婢女一走,英娘看着那热气氤氲汤药,目光沉沉。
半晌后,她去端起汤药,打开了菱格窗扇,伸头看了眼外边无人后,把汤药倾倒在了窗下的花盆之中。
那翁氏的热情之下,必定没安好心。
那大夫说她的身体亏空得厉害,得需要进补,所以一日两顿药。
可她觉得这汤药并不是什么补药,可她又无从查证,只能把它倒掉,就是平时的吃食,她都用银针试过毒,确定没毒后才敢吃。
就是晚间,一有风吹草动她也会惊醒。
在这侯府,虽不愁吃穿,也不需挨饿受冻,可她依旧一刻也不敢放松,生怕一放松,就被那虚情假意的翁氏给谋害了。
英娘猜测,翁氏爽快,且毫不计较的把她们母子接回府中,便是想在侯府里边解决他们,不然她也说不通翁氏的怪异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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