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璟妩微微点头,手臂上的疼痛让她倒抽了一口气。
谢玦已经在她那些淤青的肌肤上揉搓了起来。
疼得她眼睛都红了。
谢玦的力道不禁放轻了些,为了分散她的注意,继续道:我从邕州赶回之时,发现有几十人也往云县而去,那些人身上有遮掩不住的匪气,所以我便留了心眼,跟在了他们的身后,紧盯着他们的举动。
她忍着疼,问他:所以你便跟着来了周家庄?
谢玦点头,继而道:有一部分的人潜伏在那林子,其他人则去了周家庄,到了周家庄的时候,岳父已然被绑走了。对方人多势众,我便与其他三人暗中循着其中的人入了山中,找准机会再救出岳父。
谢玦虽然说着,但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顿。
那些人很快便分开行事,只余十人左右留在山间看守,我便趁此机会把岳父救了出来,但在救岳父之前,我窃听到贼寇说最终目的是你。
在救下岳父准备赶下山的时候,在山上便看到有人挟持了你往那林子的方向而去,故而把岳父交到了刚碰上面的金校尉,就带着几人追了过去。
翁璟妩看向他:他们是想把我抓走来威胁你?
谢玦的动作一顿,略为沉默。
翁璟妩瞧出了他的不对劲,眉眼露出了疑惑,问:难道不是想要威胁,而是有另外的目的?
谢玦沉默了片刻后,抬眸望向她。
用力地捏着瓶子,手背青筋凸显。
翁璟妩从他那漆黑深沉的眸中看出了他似乎在克制,她缓缓开了口:你说吧,我扛得住。
谢玦看着她那坚定的神色,才语速缓慢的说:他们的二当家看上了你,要抢你去做夫人。
想过多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翁璟妩瞪大了双目,惊愕道:抢我去做夫人?!
谢玦手中的瓷瓶发出刺啦的一声响,翁璟妩回神,低头看向他手中的瓷瓶。
瓷瓶被他捏得破裂了,他的手背也是青筋。
翁璟妩静默一息,然后抬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谢玦怒意渐缓,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可还记得与我们同一间客栈,且在乞巧节投靶子摊子遇上的那个男人?
翁璟妩不傻,略一琢磨也就反应了过来。
你是说,那人可能就是贼寇口中的二当家?
谢玦眸色沉戾的嗯了一声,说:他佩戴着腰刀,且明知我身份不简单,可瞧你的眼神却依旧肆无忌惮,不对劲。
他想了想,又说:回到云县后,我立即让人出画像,在邕州与蛮州下通缉令。
听到是那一个男人,翁璟妩略显失神,喃喃自语道:可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见过他,更不记得怎么招惹上的这么一个人?
谢玦放下了祛瘀膏,拿来帕子擦了手,再而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不必纠结这个原因,贼寇便是杀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理由,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
说到这,他抬起手把她拉入怀中,低声道:今晚什么都不想,好好睡一觉。
翁璟妩愣了一下,感受到他胸膛的肌肉起伏,感受到了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莫名安心,所以这回倒是没有再推开他。
今日,她虽然看着镇定,但心下到底还是恐惧惊惶的。
便是有惊无险,她也身心俱疲。
只今晚,她允许自己在他的面前露出心底最脆弱的一面。
思及此,她放松身体偎在他的胸膛中,双臂渐渐搂住了他劲瘦的腰腹。
闭上眼,心神安宁,低声应了一声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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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回去
翁璟妩因担惊受怕了一日, 身心皆疲,如今有谢玦在,也就安心了, 很快便睡了过去。
谢玦低头望了妻子一眼, 随后才动作轻缓地把她放到床上, 拉上被衾盖在了她的身上。
烛灯昏暗,只有微弱的光亮照亮到床铺这边。
翁璟妩睡得并不是很安稳, 眉心浅蹙, 睫羽之下落下一小片阴影。
谢玦坐在床边望着已经熟睡的妻子, 陷入了沉思,眼底之下浮现了浅淡的复杂之色。
不知就这样坐了多久,又看了多久后, 才不由自主地伸手,指腹距离妻子的眉心只余稍许地距离就顿了。
指腹描绘着她的眉形,然后描绘过她闭着的眼眸, 再是鼻梁, 鼻尖, 复杂的目光也随着指腹移动。
最后, 指腹与目光都停在了她的那因受了惊吓而没了血色的唇瓣上。
凝望了片刻后, 才缓缓地把手移开, 站起身出了屋子, 轻声阖上了房门出了院子。
为防止匪寇二次耍诡计,整个庄子都点了火把, 烛火通明。
院子中也有将士看管着, 见到侯爷从屋中出来, 都悄无声息的朝着侯爷一拱手。
谢玦略一挥手, 将士都收了礼, 聚精会神的站岗戒备。
谢玦负手立在院子,借着月辉星煜,他望着前方的那座只看得到轮廓的山,眼神锐利凌冽,负在腰后的手也逐渐收紧。
翁知县劝慰了妻子睡下后,也睡不着,便从屋中出来,打算到院中吹风。
才出来,便看到女婿立在院中望着贼寇把他劫去的山。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这么一瞬间,他竟在女婿的身上感觉道似寒冬凛冽寒霜的冰冷。
翁知县仔细揣摩了一番,毕竟是自己的妻子险些被掳走了,女婿有如此怒意倒也能理解。
便是他,在知道女儿被掳走了后,他也恨不得立刻去把那些贼寇杀了,再抽筋扒皮。
暗暗呼了一息,才朝着女婿走去。
谢玦思索间感觉到了有人走来,便收敛了心思,转头望去。
见是岳父,便转身一揖。
翁知县走到女婿身旁停了下来,也望向前面远处的山,叹息了一声,道:这邕州的贼寇越来越猖狂了,也不知朝廷何时才能派兵来彻底解决了这些贼寇。
谢玦复而望回那山,淡淡道:终究猖狂不了多久了,覆灭也是迟早的事情。
翁知县闻言,诧异地看向女婿,期待的问:可是朝廷有意派兵了?
谢玦没有明确的应,只是说道:他们行事嚣张,已然不把朝廷放在眼中,圣人不会容忍他们的存在。
翁知县琢磨了一下,也知这朝政之事不能妄议,且女婿也说得对,皇帝如何能容忍得有人自立山头为王,且势力越来越大的贼寇?
想到这,也就没有追问朝廷派兵一事。
移开了话题,问了别的:阿妩如何了?
说起妻子,谢玦目光悠远,应道:她很坚强。
顿了顿后,又道:但到底担惊受怕了半日,身心都累了,现在也已睡下了。
翁父点了点头,随而颇为无力的道:当初我救你,却也让你娶了阿妩,如今你先救了我,又救了阿妩,我现在想想,心里羞愧得很。
谢玦转头看向岳父,他说:岳父莫要这么说,能娶了阿妩,是我的福气。
想了想,又说:当初不应这婚事,是实则记不起来家中是否已有妻儿,若是贸然应下,对谁都不好。
翁知县听到他这么说,无奈的笑笑:好在现在你与阿妩恩爱,我也就宽心了。
谢玦微微颔首。
翁婿二人在院中静站了好一会后,翁知县问:听说你把那些贼寇的尸体都带回来了,可打算运回云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