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玦拿开了手,只见隔着一层衣衫,她那隆起的小腹在缓缓在动,动得很细微。
望着那微弱的游动,不过片息,便也没有再动,但谢玦却也久久未能回神。
若是说方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画面,似有针扎心口般,丝丝刺痛。
那么现在,便是有淡淡的雀跃。
像是遗失了许久的贵重之物,又寻了回来的雀跃。
阿妩。
尚未从喜悦中缓过神的翁璟妩,脸上笑意依旧粲然,连带着看他也顺眼了些。
她轻声应了一声:嗯?
谢玦以前没发现,但现在却感觉得出她这笑意与以往不同,时下这笑意也到了眼底的最深处。
谢玦敛下异样的心绪,素来冷峻肃严的表情,似乎没有那么的严肃了。
他说:给孩子想个小名吧。
翁璟妩笑意渐缓,有一息诧异。
谢玦这是有了为人父自觉了?
自他知晓她有孕以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也没见他对孩子表现出过半分的期待与喜悦。
她还以为他对孩子没有半点的感觉呢。
思索了几息,她问:夫君可有想好的?
谢玦摇了摇头,不过是一时兴起,自然没有想到。
你可有想好的?
斟酌了一下,翁璟妩开了口:无论男孩女儿,都一个宝字,如何?
宝哥儿,宝姐儿。
一字之宝,谓之珍宝。
谢玦点头:那就用这个字吧。
二人难能这般的平静的交谈。
翁璟妩便是再想忽略,也忽略不得这辈子的谢玦性子虽然没变,但行事隐约不同了。
比起上辈子的谢玦,现在的这一个谢玦倒是让她顺眼了。
但若是这辈子的谢玦还做出像上辈子的谢玦一样的选择,那时下的不一样与顺眼,不过是错觉。
静默许久,夜色渐浓。
翁璟妩道了声:该歇息了。
谢玦点了点头,望着妻子起来,随而也跟着起了身,一同上了榻。
妻子依旧一如既往地背对他而窝。
望着那单薄的背影,谢玦不禁想起前两个晚上在山中听到那些将士的荤腔荤谈。
有人说,这鱼水之欢,能让人忘却悲伤,只记得欢愉。
也有人说,这妇人有孕后,情/欲会高涨,温柔房事,能舒缓妇人的情绪。
他仔细想来妻子有孕后越发的风情无限,倒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阿妩是否也情/欲大涨?
会不会也如此,但却碍口识羞,所以不敢提?
思索了良久,上前搂过了妻子的肩膀。
翁璟妩才欲入睡,忽然一条遒劲有力的铁臂忽然从肩上横过,直接环胸而过,她一激灵瞬间清醒,身体也瞬间僵硬。
粗粝的手掌细细摩挲着枕在榻上的那一臂,背后是谢玦那硬实滚烫的胸膛。
谢玦该不是想与她
可她并不想。
哪怕生下孩子后无法避免,但至少她现在不想。
她现在不想与他肌肤/相亲,若是他真有哪方面需求,别的法子倒是可以。
阿妩,做吗?
昏暗烛光之中,低沉喑哑的嗓音流入了耳中。
她只默了一息,有了决断。
被衾之下,手往后伸去,在那一瞬,身后的躯体比她的还要僵硬。
指尖学着他方才摩挲着她手臂的动作细细摩挲。
她从容且以柔柔的调子说:夫君想纾解,我便以别的法子来,好不好?
相对比她的镇定,身后的呼吸却略显粗重。
但不过是片刻,自己的手却被握住,然后被拉到了她的腹前,阻挡了她的所有动作。
背后的谢玦也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后,才说:阿妩,你不一样了。
翁璟妩问:哪不一样了?
没有以往那般怕羞,大胆的行径,便是他也遭不住。
谢玦在她的颈后暗呼了一口浊气:你若真不想,倒也不必如此。若是想,便与我说。
翁璟妩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
但也不免回想起上辈子,谢玦似乎也是这个时候慢慢的开始对房.事热衷了。
所以他到底在军中听了什么,看了什么?
翁璟妩正在纳闷谢玦在军中学了什么,身后忽然传来谢玦带着疑惑的声音。
你是从何处学来这些的?
翁璟妩:
她倒是忘了。
她不知谢玦像上辈子为何逐渐重/欲了,这辈子的谢玦更不知他上辈子是如何教她的。
沉默了一下,她低声道:阿娘给的避火图上有。
她以为这个说辞便足矣,但身后的人却又道:岳母给你的避火图我看过,很是隐晦,并无此法。
翁璟妩一愣,旋即轻推他的手臂,往里挪了些才转身对着他。
颦眉望向他:你何时看了我阿娘给的册子?
谢玦收回了手,避开了她的目光正躺,望着帐顶,低声道:在云县时,你藏于枕下,我不经意间见过,便翻了翻。
翁璟妩一默,随即道:又不是只那一本。
谢玦转头,漆黑的眸子瞧了他她小半晌,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几息之后,他开了口:别学了。
也不知是谁让她学的!
翁璟妩心里头暗暗一啐,但面上只得柔顺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背对他。
心道他最好这辈子都不让她学这些。
过了许久,她渐入睡梦之中。
谢玦却是良久毫无睡意。
一则是身体上的燥火。
二则是方才在软榻上一闪而过的画面。
阿妩面容憔悴伤感,双手抚在平坦腹上的画面。
里侧的人略感寒凉,便转了身,往他的挪了过来。
谢玦伸臂,把她揽到怀中,拉上了被衾。
继而低头瞧了一眼她。
那一闪而过的画面可是预示着她与他的孩子将会保不住?
回想起初初知晓她有孕前,她两次险些小产的事,神色顿时沉了下来。
眉头紧蹙的想往后,难不成还有什么波折?
*
翌日,翁璟妩尚未睁眼,半睡半醒间,只觉得今日的清晨好似比昨日暖和了许多。
但不过片刻,便察觉不对劲。
睁开双目才发现自己竟是睡着谢玦的臂弯之中。
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自己畏寒,而谢玦性子虽冷,可身体却似块热铁。
上辈子,只要是冬日,谢玦回来的那几日,她晚间总会不由自主地往他的身旁贴去。
起初不知,后来有时起得比谢玦早,便会看到像现在这种景象。
她瞧了眼帐幔之外的窗牖,透过那层薄纱,可见天已亮了,但为何这个时辰了,谢玦怎还未醒?
总该不是昨晚邪火未下,半宿未眠吧?
昨日手心之下,滚烫.硬.挺,未得纾解,定然不好受。
活该。
若不是他忽然有了邪念,还假正经的拒绝了她,倒也不至于。
翁璟妩把他的手臂拨开之时,谢玦便醒了,瞧了她一眼,然后把手臂挪开,继续闭上眼。
嗓音带着沙哑,道:我且再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