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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青年落了座,便有客商经不住好奇问道,“公子自哪方来?竟有如此凶猛贼人?”
谢景淮端着茶碗的手一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而方才搀扶着他的男子听此便瞪了过去,“有你什么……”
“林骄。”谢景淮抬了抬手示作不在意,他长睫微动,浑身都是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懒倦,“自北疆定平城来。”
刚刚发问的客商没想到这青年突然回答自己,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想起了北疆刚结束战事,乱世中遇山贼,倒也是情理之中。
“北疆战事刚平,公子遇到山贼也不足为奇。”客商语气带上几分同情,又看着青年苍白的面孔,决心转移下话题,“既然公子从北边来,可曾听闻明英侯的消息?”
林骄差点被面点噎死,连忙灌了几大口茶水,谢景淮倒是淡定自若,把茶碗放回桌上才慢悠悠地答道,“不曾听闻。”
“啧——这你都不知道,京城都传开了,边关大捷,明英侯已经领旨回京受封领赏了。”客商咂了咂茶,又羡慕道,“战无不胜身居高位,此等荣耀哪个男儿不心向往之。”
谢景淮笑笑却不接话,用完茶静静坐在那里,随行的一群人常年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一个二个吃食速度也是极快。不过一刻钟时间众人翻身上马,林骄将谢景淮扶进马车,先前看起来因受伤而有些孱弱的人在只有心腹的空间里却立马变了样,他绑满绷带的手此刻正麻利地从马车的暗匣里摸出一个药瓶。
“主子!不可——”
“眼下离京城就那么十几里地,我未受伤一事懂武功的人触脉便知,新帝多疑,小心为上。”
这药服下会使人内力暂失,气脉也会变得微弱无比,就算是宫中十方太医,也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林骄眉头紧锁,眼睁睁看谢景淮将那药一口吞下。
“咳、”谢景淮发出一声极短的气音,一口鲜血自他嘴角缓缓流下。
药性过烈,还是会使身体不适,林骄看自己主子摆了摆手,叹了口气退出了马车。
黑色的车马驰行在山林绿荫里,日光透过车帘,斑驳树影映在车内苍白英挺的侧脸。
突然,为首的人勒住缰绳,马蹄将落叶踩进湿软的泥土中。坐在马车中的人眼皮微抬,左手双指勾起车帘,他双眸探过去,正好与前方坐在赤金鬃毛马的人目光相接。
谢景淮心下微动,还来不及细细回想这莫名的熟悉感就听见车外林骄沉声开口:“敢问阁下为何挡道?还请速速退开!”
车外马匹踏地的声音有些杂乱,林骄顾及他内力暂失,贴着车门轻声问道:“主子,约有四五人拦车,怎么办?”
突然,一声轻笑让所有人脑中的弦都紧绷起来,原是为首的女子翻身下了马,她手无任何兵器,语调中似乎带着一丝平缓的意味:
“在下北衙禁军统领,江沉绮,奉君命,特来护送明英侯回京。”
第2章 良缘孽缘?
声音渐落,江沉绮身后的侍卫自马上抛出一块令牌,林骄仔细辨认一番方才拱手道:“江统领,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林将军客气了”江沉绮走至车前,带着柔和的笑意轻声问道:“路途遥远,烈马难驯,可否让我与明英侯共乘一车?”
她这话说得十分情切,仿佛真是一个普通十多岁的姑娘家在抱怨路远难走。但这个念头一出来林骄就觉得荒唐,他们不是没听说过北衙禁军的统领武艺超群,甚至力压京城一众武将出身的儿郎,只是一时半会,真不能将面前的这个女子和传闻中的形象联系起来。
林骄捏紧手中的缰绳,将思绪拉回她刚刚的问题上来。他心中暗暗思索,若是放了这么个人进马车,自家主子那内力暂失的情况怕是过不了她三招,但这江沉绮又是上面派下来的人,谁不知她是这两年来新帝身边最得手的利器,若是自己太过了当的拒绝,只怕会引起那位的怀疑。
在战场杀伐果断的将军嘴皮子实在不利索,他皱着眉欲言又止,“阁下……与我们侯爷……只怕多有不——”
“江统领。”马车内传来的声音带着微弱的促音,倒是真像极了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的样子,“请。”
闻言,林骄未说完的拒绝这下彻底说不出口了,他只得看着束着高马尾的人冲着他微微点了下头,侧身跨上马车,单手撩起车帘,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
江沉绮左手负在身后,细长的手指摩挲着袖中的峨眉刺,日光折进车内,车室景象更为清晰。
于是刚要放下车帘的右手顿了顿,车内男子和熙含笑的神情很难让她产生危机感,她恍惚一下收了双手,弯下身子找了一处位置在软垫上坐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