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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爷适时问起秦戒之的生活和学习近况,问到关于留学的问题,秦戒之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尴尬。姥姥姥爷把他的这点尴尬看在眼里,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尴尬,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表现得有些难以启齿。
贺慎安帮秦戒之挡了话,对姥姥姥爷说:“戒之他现在在休学。”
“怎么休学了?”姥姥姥爷异口同声地问,满脸疑惑。
贺慎安和秦戒之对视一眼,用平稳的眼神无声地安抚住他的尴尬与不安,然后转而对姥姥姥爷解释道:“戒之他现在是画家伊恩,不仅要在法国做创作,现在还要在新加坡办画展,没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再去兼顾学校的课程,所以是我建议戒之休学一年的,让他可以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姥姥姥爷也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对秦戒之没有任何怀疑。
贺慎安始终履行着他对秦戒之的承诺,不仅没有把他们在法国相遇的事情告诉爸妈,也没有把秦戒之离家两年的事情告诉姥姥姥爷。不仅如此,他还巧妙地帮秦戒之在两个老人面前遮掩过去了,甚至自己替秦戒之所谓的休学担了责任,不让秦戒之在长辈面前落下一点不是。
真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也是个很可靠的人。
秦戒之在席间偷偷看了一眼贺慎安,很短的一瞥,眼珠子很快就转了回来。他觉得贺慎安应该是没有发现自己偷看他的。
他低头剥着蟹肉,撬着蟹黄吃,鲜辣的滋味在唇齿间像野火燎原般地扫荡开来,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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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画廊的人送来了贺慎安和秦戒之几天前买的画,姥姥张罗着这些画,打算把它们挂在屋子的各处。
姥爷长得很高,贺慎安的高大身材就是遗传了他的。他拿着画往客厅的墙上挂,姥姥从旁指挥着他。
最后一幅画要挂在最高的位置上,那个位置即使是再高的人也不能碰到。秦戒之就自告奋勇,挪了个梯子过来爬上去。
爬上梯子后,秦戒之对下面说:“把画给我吧。”
贺慎安把画举高递给秦戒之,秦戒之接住,把画框往上一提,却听到贺慎安“嘶”了一声。
秦戒之看见贺慎安的手指被木刺扎出了血,就放下画,一口气爬下梯子。
姥姥“嗳呀”一声后拿来医药箱。秦戒之抓住贺慎安的手指,用镊子帮他把木刺拔了出来,然后用酒精棉球给他消毒。他还要给他贴创口贴,贺慎安笑着说:“不用,我哪有这么娇气了。”
秦戒之看着他还在冒血珠子的伤口,心里挺自责的,说:“都怪我不小心,害你受伤了。”
“没事,我不怪你。”贺慎安说,“是画廊没把画框做好,居然有木刺。”
秦戒之揭了个白色创口贴,劝他说:“还是贴上吧,不然伤口容易感染。”
贺慎安看着他心急又坚持的模样,就趁着姥姥姥爷不注意,走近一步,贴到他耳边低声问:“怎么,你这么心疼我啊?”
温热的气息随着声音一起流进耳道里,秦戒之的耳朵尖腾一下红了,连忙躲开他,心怦怦跳。
姥爷转过脸来看见秦戒之一副羞愧难当的样子,以为他弄伤了哥哥,太过于自责了,便安慰他说:“戒之,这都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姥姥也帮腔说:“对啊,戒之,你看你哥也压根没怪你,别自责了。”
贺慎安向秦戒之伸出手指,问他:“还帮不帮你哥贴了?”
“……”秦戒之心率错乱,他低着头,胡乱地把创可贴往贺慎安的手指上一缠,然后像个逃兵一样逃回了房。
姥爷一回头看见秦戒之没了,奇怪道:“画没挂完呢,人怎么先跑了啊?”
“他挂不正画了。”贺慎安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歪歪扭扭的创口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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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秦戒之洗完澡,换了一身南洋风情的花衬衣和短裤子,布料要比一般的衣服要凉快和舒适很多。
姥姥敲开了他的房门,因为记得他从小就怕冷怕黑,所以给他多送来了一条被子,还有一盏夜灯。
秦戒之挑了珠帘,让姥姥走进来。姥姥帮他把被子铺好,又把夜灯给他装上,离开前看见屋子里打开的窗户,便说:“这里晚上的风很凉的,你睡前窗户留小一点,不然容易感冒。”
姥姥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头发白了大半,白天里炯炯有神的眼神在晚上变得很慈祥。秦戒之看着她,听话地点点头,然后把她送出了房门。
夜里躺在床上,秦戒之其实睡不着。
姥姥送来的被子既温暖又柔软,相比之下,让他觉得两年前骤然离家的自己心肠实在过于冷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