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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戒之默默听着,心里其实很不好受,有酸涩,有愧疚。他有点良心不安。
贺慎安却很善解人意地说:“在法国遇见的事,我没有告诉爸妈。所以你不需要太有心理负担。”
秦戒之心里的压力减轻了许多,以至于有些舒缓,甚至是有点感激地看着贺慎安。贺慎安看见他这样的表情,不禁说了句法语:“Le petit ami。”
翻译成中国话就是:真是我的小朋友。
秦戒之一愣,心跳得快了一些。贺慎安笑笑,转头继续看墙上的那幅画,指着它说:“这幅画不像是你的作品。”
秦戒之跟着他一起看画,说:“你能看出来哪幅画不是我画的?”
“当然能啊。”贺慎安说,“作品和画家的气质是一样的,就拿你的成名作《钻石》来说吧,它和你一样,背景有多黑暗卒郁,本身就有多璀璨迷人。“
这话拿来评价一幅画没错,拿来评价一个画家也没错,但偏偏这话是贺慎安说的,而被他评价的人是秦戒之,这就有些微妙了。哪有哥哥说弟弟迷人的,真不像话。
秦戒之用平静与淡然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跟贺慎安解释说:“这幅画是别人送我的。”
“是谁?”贺慎安问。
“游老师。”秦戒之说,脸上有一股敬意,“两年前,我一个人从雷州跑出来没地方去,是她带我来法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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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在新加坡落了地。三月里,新加坡的气温已经很热了,鱼尾狮和雨豆树都被阳光晒得亮晶晶的。
陈寻川作为伊恩的经纪人,半工作半旅游地在新加坡待了几天,心思主要还是放在工作上,他不仅要跟进画展的各项进度,还要看好秦戒之,避免他又被卷入什么无厘头的丑闻之中。
根据他这几天的悉心观察,他发现贺慎安,也就是秦戒之的哥哥,几乎也是天天守着秦戒之,看来是真的很怕弟弟再从自己身边逃跑一次了。
陈寻川结过一次婚,离异后有个儿子跟他妈妈过,他一年到头见不了儿子几次面,所以他每次看到贺慎安和秦戒之,就会想到被自己牵挂的儿子,想到一些父子兄弟的亲情,然后颇为动容。
这天秦戒之来看画展,不是什么名家大师的画展,而是一个公益画展,展出的画作全都出于孤独症孩子之手。
画廊里的人不算多,秦戒之在这里也不用像在巴黎一样出门要全副武装地掩饰自己的样貌,所以他轻装简行,穿着最简单的白T和水洗牛仔裤,戴一顶用来遮阳的渔夫帽,就这样逛起了画展。
看到自己喜欢的画,他就举起相机拍照,打算结束后把它买回去。
“蝴蝶。”身边忽然出现一个声音。音色很好听。
秦戒之的相机镜头从画中的蝴蝶移动到了一个人身上,男人长得太高了,因此镜头一路上移,终于从他的胸膛走到了脸上——
镜头框定住了贺慎安俊朗的脸,他的眼睛透过镜头看着秦戒之,眼珠在相机里呈现出一种比肉眼看时要浅许多的、灿烂的蜜色,像琥珀,更像新加坡的阳光。
秦戒之放下相机,有点安静地看着贺慎安。
贺慎安对着墙上的画说:“我以前买到过一幅差不多的画,也是小孩子画的蝴蝶,不过那幅是版画。”
秦戒之像平常聊天一样顺口问:“以前,什么时候?”
“是你十八岁那年,”贺慎安说,“没记错的话,就在你生日前几天,那是一个慈善晚宴。”
秦戒之抱着相机继续往前走,贺慎安就顺势和他一道走。秦戒之问他怎么也来看画展了?贺慎安说:“刚处理完一些工作,就想来找你。”
“你知道我在这?”秦戒之问完后就觉得自己其实没必要问,他都来新加坡了,无异于来到了贺慎安的半个老巢,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这个人尽收眼底了。
贺慎安亮出手里的票,说:“你经纪人送我的。”
“……”秦戒之因为是陈寻川而有点不爽,说:“你居然连他都收买了。”
贺慎安说:“不用收买,他只不过是觉得我们兄弟俩分开太久了,现在应该多多相处。”
“多多相处”四个字被贺慎安着重强调,秦戒之听得不自在,说了句“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后抱着相机加快了步伐。
迎面走来一对年轻的情侣,牵着手。秦戒之就稍微往他们左边让了一下,于是身体就碰到了贺慎安,两个人手臂贴着手臂。
这只是一个很短的间隙,甚至不足三秒钟,可是就是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秦戒之感觉贴着自己的手臂往下滑了一下,然后自己的手就被贺慎安的手牵住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