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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们兄弟俩一个在北寰工作,一个在犀山集训,能一起待在家里,晚上出来遛狗的时间真的很珍贵。为了留住这样美好的时光,他们拿拍立得拍了很多照片。
两个人一只狗,索尔作为一只体型强壮硕大的边牧,总是活跃地占据了大半个取景框,把他的两个主人挤得几乎无地自容,表情扭曲出了一种浑然天成的搞怪模样。
遛完狗回家后,把一堆照片铺在桌上挑选和整理,最喜欢的照片要放进相册里珍藏。秦戒之选了好久照片,觉得哪张都好,那张都值得珍藏,可是一本相册放不下这麽多照片。
贺慎安做主挑了二十张照片放进相册里,其他的先放盒子里收着,等买了新相册再放进去就是了。这本相册已经放满了照片,他今晚兴致好,就和秦戒之一起把它从头到尾翻了一遍。
他们一起看着自己从十三岁到十八岁,从二十岁到二十五岁,彼此出现在对方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期。这是他们人生中共同的五年,或嬉笑欢愉,或玩闹斗气,每一秒的切片像照片那麽薄,可是日积月累起来又像相册这麽厚,沉甸甸的,是他们作为家人和兄弟的千钧分量。
相册翻到两年前,也就是秦戒之十六岁那年,贺慎安发现了一张自己不曾见过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夜晚下的洁白雪地,秦戒之穿着白色羽绒服,戴着米色围巾,站在一个雪人身边比剪刀手,自己的脸却红彤彤的,显然是醉态。
“是那个晚上?”贺慎安指的是秦戒之溺水的那个冬夜。他把照片从相册里抽出来,趣味盎然地拿在手上仔细看:他还挺怀念弟弟十六岁的样子的,觉得他那个时候身上的孩子气还没完全褪去,少年气混合着无邪童稚,既可爱又讨人嫌。
“我记得那晚你打电话告诉我说你要和谁谈恋爱。”贺慎安揪住了秦戒之十六岁那年长出来的小辫子。
秦戒之被翻了旧账,想要辩解,可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贺嵩乔听了一耳朵,就回头看了秦戒之几眼,尽管没说话,但眼睛里那探究的神色呼之欲出。
“那都是我和朋友开玩笑说的胡话,哥你怎麽还记着呢。”秦戒之一看见爸爸的眼色就知道得把这个敏感的话题从自己身上岔开,然后来了一招祸水东引,说:“哥,说到谈恋爱,你在北寰交女朋友了吗?”
沙发上,贺嵩乔还在看电视,脖子一动不动地绷得直,同时,架在一起的两条腿默不作声地上下换了位置。
被秦戒之问有没有交女朋友,贺慎安既不慌张也不羞涩,一副风流潇洒的样子,说:“我谈没谈恋爱能让你知道?小鬼。”
秦戒之早料到他哥混迹生意场多年,早就和泥鳅一样滑不溜手了,自己从他嘴里八成得不到真话,所以他本来不应该失望的,可是……他的真心让他觉得有点失望。
萧如音端了杯茶从书房里走出来,坐到沙发上贺嵩乔身边,说:“慎安,要是真有女朋友了,一定要带回家来给我们看看。”
贺嵩乔随着老婆的话点点头,架在一起的两条腿放平了,然后也从茶几上倒了一杯茶喝。萧如音喝完一口茶,让戒之把茶几上的鲜切果盘拿过去和哥哥一起吃。
贺慎安用牙签挑了块苹果吃,又喂给秦戒之一块芒果,然后从善如流地对萧如音说:“知道了,妈。”
贺嵩乔品了会儿茶,从冒着热气的茶水里擡起头,对萧如音说:“好香啊,这茶以前没喝过。”
“这是我们妹夫从南港带回来的牡丹茶饼。”萧如音托着茶杯,笑道:“你不爱和他碰面聊天,可他送的茶你还是喜欢喝的。”
得知原来这好茶是他那瞧不上的妹夫送到,贺嵩乔的茶杯举在嘴边半晌没动,到最后哼了一声,把茶放下了,说:“要喝牡丹茶我们叫慎安从北寰带回来岂不是更好,要他从南港买?不伦不类。”
“人家一片心意,你反倒不领情。”萧如音知道因为慎安,贺嵩乔素来对妹夫有偏见,她本想要借花茶从中缓和他们的关系,可贺嵩乔虽然外表儒雅随和,但其实内里脾气又臭又硬,这会儿连喜欢的茶都不喝了,真是难办。
她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叫两个儿子回房去,照片没整理完也带回房去整理。等他们都进去房间了,她又开始跟贺嵩乔商量戒之校考要準备哪几所?周五的艺术讲座要放在学校开还是美术馆开?下个月爸妈体检应该谁陪着去医院?还有棠善寺……
贺嵩乔坐在沙发上跟她聊了二十多分钟,然后两个人继续说着话往房间走,路过戒之的房间看见慎安也在里面,相册和照片都铺在地毯上,两个人还在看照片,索尔趴在他们旁边看。 ', ' ')